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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我们是去看景,还是看人头的……”

大家众说纷纭,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要不然,往稻城的方向走吧。”鉴真点了点地图,“听说沿途的风景很美,我还没有去过呢,路上遇到古镇也可以进去看看。”

“唔,听起来不错,”既然好姬友想去,袁媛决定站在姬友这边,“那我也附议了。”

江道义理所当然地举手,“附议。”

林超跟着兄弟,“那我也附议吧。”

4票对上其余各自为战的散票,庄晓拍板,“那就去稻城。“

出发这天,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是难得的好天气。

一行人兴冲冲地提着旅行箱上车,袁媛还画了个淡妆,换上一条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裙,林超见到她时难得第一次没有开嘲讽,在车上还频频回头,让袁媛老羞成怒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穿裙子吗!”

“没见过。”他破天荒地没有怼回去,犹豫了下,小声地道,“你穿裙子,还挺好看的。”

袁媛一甩头发,从鼻腔矜持地“哼”了一声。

就连鉴真今天也舍得脱下那身万年不变的运动服,换上了改良的五分袖薄荷蓝齐胸襦裙,她将一头青丝梳成一对活泼的小圆髻,在耳后分别簪上了系着流苏的精致绢花,巧笑倩兮时娇俏的模样,灵气逼人。

女为悦己者容。

感谢汉服的复兴风潮,让她在时隔300年的现世,还能穿上熟悉的衣裳。

至于她身边的江道义……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来,那就是她的头号迷弟。

庄晓面无表情,对面是鉴真与江道义,前方是不停回头隐约能看到粉红泡泡形成的林超,再看一眼隔壁春心萌动的袁媛妹子……

她想换座位。

这个位置,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在满车的欢声笑语中,大巴开过了一块小小的地界石标。

‘轰隆’一声骤起炸雷!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风云变色……

“怎么突然下雨了?”坐了5、6个小时的车,原还想过一会儿下去走走的袁媛失望地道。

“听这雷声,这么热的天,应该是雷阵雨,等会儿雨就会停的。”林超安慰道。

鉴真也抬起头,隔着被雨水冲刷得白蒙蒙的车窗,向天空望去……

一团厚重的灰色雨云笼罩住这片天幕,这沉郁的灰与另外半边的耀白有着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鉴真靠在江道义的肩膀,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水茫茫的世界,就这样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

她在下沉……

与过去意识飘散时缓缓上升不同,她第一次在向下沉。

压抑,黑暗,还有……

还有一股莫名的恐惧和不安。

她的意识牢牢的收缩在一起,不敢随意游荡。

在未知的地底深处,究竟是什么东西令她的本能也不禁心生恐惧?

她试探着,将自己的意识向外铺展开来……

危险!

她的潜意识在拼命地向她示警着,她却倔强地一意孤行,继续往外探索……

蓦地,一根位于东南方的精神触角突然毫无预警地被狠狠扯断,烈火灼烧般剧烈的疼痛反噬而来!

那是怎样一个可怕而庞大的存在啊。

她的精神触角甚至连这个存在的样子都没有机会感知,便被瞬间斩断,回馈给她的,只有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

鉴真倏地睁开眼,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上冷汗津津,头疼欲裂。

“怎么了?”离她最近的江道义立刻发现异常,见她脸色疼得煞白,便去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才刚触上,这热烫得惊人的温度让江道义差点失态。这个‘烫’并不是以人体温度为基准,而是真的烫手的‘烫’。

这是绝对超越正常人发烧极限的热度,江道义紧紧抱着鉴真,“你怎么样?是……走火入魔了吗?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

“不用,让我休息一个时辰就好了……”鉴真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中,也怪她平日仗着武功高强有恃无恐,任意妄为。

好在只是被斩断了一根精神触角,若是整个意识被毁,恐怕她会当场变成痴儿。

江道义找出一瓶矿泉水,将瓶身捂在她发烫的额心上轻轻滚动,“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冰凉的矿泉水缓解了几分灼人的炙热,鉴真眉宇间舒缓了一线,虚弱地点头,“好了许多。”

‘轰隆隆——’窗外又是一阵低闷的滚雷。

“雨还没停吗?”鉴真疑惑地道,灰蒙蒙的天空让人辨不清时间方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刚已经过了傍晚,你之前睡了3个小时。”

“这场雨下了这么久?”夏天的雷阵雨,至多1,2个小时就会结束了。

“是啊,这场雨下得真久啊。”

入夜后,被雨幕隔绝的大巴在漆黑的公路上前进,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车人。

“司机大叔,离最近的镇子还要多长时间到?”坐了一整天车,又因为暴雨无法下去走动,网络数据还莫名连不上了,烦躁的社员们忍不住询问道。烦躁的社员们忍不住询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司机大叔同样焦躁地道,“导航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失灵了,这条路我从前没有走过。”

“啥?”袁媛震惊地喃喃,“雨天,毕业旅行的班车,突然失灵的导航,下一步就该是一个陌生阴森的小镇了吧……我怎么觉得,我好像进错了片场?”

“不要怕,”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恢复好元气的鉴真安慰她道,“你就站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

“……”被抢走台词的林超:“我怎么也感觉自己的剧本被拿错了?”

——“快看!前面有一辆车!”

坐在第一排的社员们欣喜地道,他们终于不再是孤岛。

司机大叔也加快了油门,赶上那辆白色小轿车,他降下了驾驶座的车窗,扯开嗓子喊,“喂,兄弟,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雨声太大,对面的司机在看到他的举动后也跟着降下了车窗,“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不知道。”小轿车的司机道,“我的GPS失灵了,现在我也是瞎走一通。”

大家的导航都失灵了吗?

社员们不由惴惴不安。

雨越下越大了,好在两位司机决定结伴而行,在这漫无边际的瓢泼大雨中,4盏明黄的车灯便是黢黑如墨的天地间唯一的光线。

拐过一片茂密的山林,霍然,点点红色的光芒跃入眼帘。

“是灯笼?”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短,一座三面环山的僻静小镇,默默地伫立在山林的背后,在外墙剥落的城楼上,蜿蜒地挂着一排橘红的灯笼……

“你们干嘛都这样看着我,”真·乌鸦嘴·袁媛缩了缩脖子,“……我是无辜的。”

一米八的女壮士·庄晓拍了拍座椅,“算了,不管是不是恐怖片场,再不让我躺一会儿,我这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要踹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APP看不到就点更新缓存哈!

终于到了最后一卷《寻龙》,感动得内流满面……

那啥,厚颜无耻地广告一下,我最近开了个新文案《知面不知心》……暂时叫这个名字吧,总之是个心机丑小鸭逆袭的故事~要是有兴趣,戳一下收藏呀~

☆、第三章

大雨似乎永无止境, 绵密地笼罩在小镇上空。

立在镇口青石牌坊下的石狮子在车灯照射下张扬着森然的威势, 两辆车子减速后缓缓驶入镇中,道路两侧白墙黑瓦的古朴楼房似寂寞的黑影, 一路沉默地目送着他们……

“奇怪,现在才8点多,怎么都没看到有屋子亮灯?”袁媛扒着窗子谨慎地朝外看去。

“毕竟不像城市那么多夜生活和娱乐场所, 乡镇地方早点休息也没什么。”咬着手指一脸不安的社员刘静道,也不知是安慰她, 还是自己。

鉴真一手抱剑,姿态随性地倚在江道义肩头,并不紧张。

“怎么手机的网络数据还是连不上啊。”又有社员抱怨道。

“没关系, 等会儿到了旅馆,应该会有wifi。”庄晓道。

暴雨遮蔽了视线,大巴车不得不打着远光灯以缓慢的龟速在镇内搜寻旅店, 跨过位于镇西的一条石拱桥, 司机大叔远远照见几辆前后停在路边的轿车,不由精神一振。这一路走来, 他们几乎都没有见到其他车子的身影,此刻突然出现了数辆, 旅馆应该就在这附近。

果不其然, 绕过一个拐角路口, 黑底红字的《朋来宾馆》映入眼帘。

“艾玛,连个灯牌都没做,还好我眼尖。”这大雨天, 乌漆摸黑的,视力没有5.2绝对认不出招牌。

袁媛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下车歇口气了。”

江道义粗略看去,路面停着的4辆小车,除了两辆车牌地区相同,其余皆不同,应该同是被这场大雨困住的过往车辆。

铺着青砖的路面并不大,此刻已经积满了水,高头大马的大巴车扑腾着半人高的水花往上一站,其他车辆要通行就犯难了。好在司机大叔车技精湛,倒腾着车子斜过身,一半在人行道一半在马路上,终于缩出了足够让其他车辆通行的距离。

大家伙儿打起伞,挽起裤腿,淌着将近小腿高的冰冷积水鱼贯小跑入馆。女孩中鉴真与袁媛穿的是裙子,袁媛纠结地在车门边上站着,身形单薄的林超一咬牙,弯下腰对她道,“你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林超……”袁媛感动地喃喃,随后一撸裙子,毫不马虎地一个虎扑!

只见他踉跄了下,浑身肉眼可见的颤抖,江道义见状原想搭一把手,不过被他眼神坚定地摇头拒绝。只得目送着他抖着手,带着这甜蜜的重担,一步一个脚印地挪走了……

江道义回过头,望向身后的鉴真,车内现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施展水上漂,在江道义促狭的目光下,鉴真放弃地摊开手,随后被青年利落地拦腰一抱——

刹时口哨声四起。

她赧然地勾着阿义的脖子,被他牢牢地护在怀中,安然轻快地最后一个进入宾馆。

简单装修的宾馆大堂上只有一排黑色的长沙发,此刻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青鸟武术社的成员外,尚有一些神情或烦躁或挫败的陌生男女,他们的着装气质明显迥异于村民,司机大叔过去攀谈了片刻,果然,大家都是因为这场漫长的暴雨和导航失灵被困在此地的过客。

“你们的网络数据也连不上?”穿着湿了大半的米色套装裙的年轻女子道。

大家纷纷摇头。

“估计是这里位置比较偏,加上大雨,信号不好吧。”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男子皱着眉,“唉,希望明早雨可以停。”

“我看悬,按这架势,还要再下一两天。”司机大叔有经验地道。

前台阿姨挥了挥手,“我们这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按往年,能半个月停都算早了。”

“咦?要下这么久?”

“是啊,每年这段时间,少则半月,最长的会连下5,60天。”

大堂内顿时哀声一片。

鉴真没打算继续留下攀谈,她和江道义拿出身份证去前台登记好名字,一人接过一张住房卡,“我们先上去了。”

袁媛看他们拿的是两张房卡,挑了挑眉,赶忙对鉴真道,“我要和你一间。”

“好啊。”

林超也跟着朝江道义道,“那我们也一间。”

江道义点了点头,与鉴真相携上楼,身后的袁媛还在问前台,“请问你们的WIFI密码是多少?”

“不好意思,我们不提供WIFI……”

宾馆共三层,鉴真与江道义的房间分别是302、303,照明灯是老式的按压型,鉴真在走上二楼的楼道口时按亮了路灯,恰好前方正有人要下来,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三人皆愣住了——

手持墨伞的齐天戈惊讶地脱口,“鉴真?道义?”

高考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鉴真与江道义去了锦城,齐天戈则考去南京,这四年来,大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想不到今天竟然这么巧,齐聚在这个荒野小镇。

鉴真元气满满地招呼,“你等下,我把背包先放在房间,晚饭吃了吗?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齐天戈微微颔首,“谢谢。”四年的时光,将这个曾经锋芒毕露的冷峻少年也打磨得温和了些许,原本对于男性而言稍嫌精致秀丽的容颜成年后分明了棱角,一看望去已经是个俊朗的大男人了。

江道义拍了拍他的肩,“好久不见,客气什么呀。”亲昵地拉住鉴真的手,江道义摊开掌心,“把你的房卡给我吧,你们先下去,我一会儿就来。”

齐天戈在气氛微妙的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秒,等江道义离开后,他勾了勾唇,“你们在一起了?”

“……嗯,是呀。”鉴真有些羞涩却坦然道。

“果然。”齐天戈露出早已洞悉的眼神。

“果然什么呀……”以前还是单纯的祖孙情好吗?

齐天戈原本是去拜访父亲的旧友,无奈被滞留在此,也只比他们早了一步到。这个点厨师赶着下班,饭堂挂出的菜系少得可怜,然而三人到了饭堂内一看,已然是座无虚席。毕竟大家都没用过饭,此刻又冷又饿,也顾不上挑剔了。

无奈,三人只得又折返到前厅等待。

宾馆的大门半开着,伴随着骤起的车灯与鸣笛,一辆灰色别克停在了宾馆附近。片刻后,三男一女从别克内冒雨奔出,径直进入宾馆。

“烦死了,就不该相信见鬼的天气预报……”女人一袭修身的紫色鱼尾裙,她的妆容被雨淋得有些花,她拿着化妆镜边整理仪容边不停抱怨着。

另一个年轻男子从柜台要了纸巾,殷勤道,“小姚,这里有纸巾。”

“不必了,我有化妆棉。”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对前台阿姨挥了挥手,“给我开3个房间。”

“不好意思,今天客人比较多,现在只剩两个标间。”

“才两个?”中年男子不满地道。一间肯定要让给女同事,另外一间就得他们三个大男人挤。

站在最末,穿着格子衬衫手提2个电脑包的青年爽朗地笑道,“没事儿,王经理你睡一张床,我和吴开挤一挤。”

鉴真眯起眼,这个笑容……总觉得有点眼熟。

齐天戈已然在青年经过时出声道,“李江川是你什么人?”

青年一愣,尔后笑了,“我是李海平,你们是我堂弟的朋友?”

这名字,一听就是一家人。

“原来是江川的堂兄,你们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呀,难怪我觉得眼熟。”鉴真还记得多年前在古墓遇到的对考古事业满怀热忱的李江川,他这些年跟着摄制组跑遍各个古墓,平日和大家都只在微信群上联系,倒没想到会巧遇他堂兄。

“海平,你们认识?”年轻女人走过来,闪亮的目光在江道义与齐天戈身上打转,她俏皮地歪头向江道义伸出手,“你好,我叫姚佩佩。”

“你好。”江道义没有动,冷淡地道。

齐天戈则是直接对李海平道,“有空再聊吧。”

姚佩佩尴尬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