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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平忙接下话头,“好啊,那我们先走了。”

齐天戈原就不是话多的人,三人又小聊了片刻就各自回屋了。

这一夜,风声雨声雷声阵阵,走道上三三两两的脚步一直未停。

嘈杂声模糊了时间,好在随着夜深,走廊渐渐静了下来……倏地,一阵尖叫划破了长夜的宁静!

鉴真猛地睁开眼,披衣下床第一个推开门,走廊一片漆黑,她按了下照明灯,没有反应……难道是停电了?

每层楼都有8个房间,混合在风雨中的尖叫让她一时分不清是从哪个房间传出。鉴真迟疑了一下,隔壁的江道义也推开门来,“好像出事了……”

‘碰’地重重一声巨响。

从楼下传来木制大门狠狠砸在墙壁的剧烈碰撞声,伴随着男人惊恐地低喊,“啊,啊……来,来人……”

两人迅速下楼,与此同时,沿途的房间都纷纷打开,旅人们茫然地探出头来,“怎么回事啊?”“出了什么事?”

江道义点开手电筒,在森白的光线下,原本眼神呆滞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向他们靠近,强烈的惊惧之色让他的脸孔有些扭曲,江道义多看了两眼才认出,这是先前与李海平一道同行的年轻男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男人白着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颤抖着手指向二楼倒数第二间屋子207,语无伦次地道,“啊,没……没了……”

鉴真悄悄握紧辟邪剑,缓步走上前去,江道义加快两步,微微挡在她身前。

两人来到207门口,江道义抬起手机照进去。

迎面是带着细雨的风,大开的飘窗上,窗帘被风吹鼓得高高扬起,只能隐约看见坐在窗台前,露出一截紫色裙尾的女子身影。

“姚小姐?”摇曳不定的窗帘挡住了女子的上半身,江道义试探着走近她。

她没有回应。

‘呜呼!’又是一阵疾驰的狂风!

江道义僵住了身子——在被狂风吹开的窗帘底下,那靠坐在椅背上的女子……

没有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都已经忘了李江川,咳,他是在第三卷焚骨冢中出场哒!

本周还有一更~咳,不要害怕,这章之后我都会控制住寄几……

☆、第四章

吴开, 男。

28岁, 未婚。

他平日除了逢迎上司,偶尔工作时偷偷懒, 顺便找机会对新晋公司的美女秘书姚佩佩献献殷勤之外,和所有平凡的上班族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现在他平淡无奇的人生中终于有了一个不平凡的经历——

“她, 她之前还好端端地跟我说着话……后来突然停电了,我就打算下楼找前台问问, 才刚走出房间,就听到她的尖叫声,我就跑了回来, 然,然后……”回忆起惊魂那一幕,吴开依然心有余悸, 两只手抱着水杯抖如筛糠。

那声极端恐惧, 却戛然而止的尖叫让他下意识赶回她身边,但房间不同寻常的寂静也令他心生不安, 于是他将手机对着面前的女孩一照……

没有被当场吓晕,就已经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了好吗。

上一刻还在交谈的心怡女孩, 下一秒就变成一具无头女尸,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

李海平宽慰他, “没事了,别想那么多,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宾馆大堂内烛光点点, 发生了凶案,旅客们没有一个敢继续在房间睡下去了,再加上宾馆的总电闸和备用电源被破坏,与其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房间里,倒不如群聚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嘈杂的旅人们在焦虑不安与恐惧中,等待天亮。

“等天一亮,我们马上就走。”庄晓也在安慰惊魂未定的社员们。

江道义皱眉:“估计还要配合警方取证,没办法马上走。”

宾馆老板娘已经欲哭无泪,“天杀的,老娘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和她一样哭丧着脸的还有这次带着姚佩佩一行人出差的王经理,谁能想到只是一探普通的差事,竟惹出条命案来。

鉴真想起那扇大开的窗,“姚小姐房间的窗户是之前就开着的吗?”

“是啊,”吴开道,“她当时说屋里太闷热,就开窗透透气。”

宾馆窗外没有设防盗栏,吴开本人就在房门口,凶手唯一的路径就是在停电的刹那从窗外翻进来,割下姚佩佩的头后再原路由窗户离开。

吴开是在走出房间时听到死者的尖叫,鉴真在心底估算了一下,从窗台走到门口,按普通频率的步伐大概需要10秒,当遇到停电时,且宽限一些,就算做20秒。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大约20秒内完成翻窗和斩首。

而吴开听到尖叫后跑回死者身边,在奔跑的情况下,速度会比正常行走快2~3倍。凶手就是在6~10秒带着头颅离开。

她想起高高喷溅到墙壁和天花板上的血液,凶手的冷静和残忍可见一斑。

为了尽可能保护现场,等警察过来采集证据,207的房门被关上,以免有人贸然进去破坏现场——当然,客人们也有志一同地表示并没有排队参观无头女尸的兴趣。

鉴真在等待警车的期间绕到了宾馆背面,207窗台的下方。可惜地面是水泥地,加之大雨倾泻冲刷,没有发现墙体和地面的脚印。

“你打算留在这里协助破案吗?”齐天戈撑着墨伞,施施然走来。

“唔……只是职业病犯了。”鉴真拍了拍脑袋,看向大厅的方向,这次是他们的毕业团体旅行,不是自己单独出行。也罢,还是交由当地警方办案吧。

‘咿哦咿哦’——

嘹亮的警笛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来临。

三名警员急匆匆奔进大堂,一进门,这挤了一室的群众让他舒了口气,“正好,人都在这里,刚才是谁报的案?带我们去凶案现场……”

江道义有些疑惑,接警员没有把报案人电话信息传给本辖区的派出所吗?确定报案人不就是打个电话分分钟的事。

三名警员中最年轻的黄姓警察无奈地问道,“你们谁能借一下手机,我和局里报备一下,我们的电话在过来的路上就打不出去了。”

离他最近的上班族男人把手机递给他,不料,黄警察按下号码后没过几秒就把手机还给他了,苦笑着道,“不行,也是无法接通。”

这下,所有人都下意识掏出了手机尝试着往外拨打……

手机拨号页面上显示着正在拨号中,然而什么声音也没有,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倏地,通话自动结束。

全场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我十分钟前才跟男友通的电话,怎么会突然打不出去了?”武术社的女社员被吓得花容失色。

“会不会是……凶手放了信号干扰器?”袁媛提出一个假设。

“信号还是正常的,我手机还有3格的信号啊!”

“那究竟为什么电话会打不出去?难道那个凶手还潜伏在这里……”

沸沸扬扬的大堂在黄警察的喝止中渐渐安静下来,“大家先不要慌,今晚我们会留在这里保护大家,冷静下来,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会给大家妥善的安排。”

齐天戈与李海平轻轻耳语了下,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住窄细的伞柄,锋利的伞尖驻地,沉默地挡在大堂临窗那一侧。李海平则是状似悠闲地往宾馆入口前一站,双手环胸,负责断尾。

鉴真和江道义眼神交接了下,她扶着吴开和三位警察一起上了二楼勘察现场,江道义则默契十足地留下来,斜倚在墙上守住大堂最后一个通往食堂的出口。

此刻距离凶案发生已经有半个多小时,吴开别过脸两股战战地巴在207室门口,描述完事发经过后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踏进去……

警员们打着手电筒在屋内搜寻了半晌,凶手没有留下指纹,由于窗台被雨水倒灌,也没有在上面找到清晰的鞋印,就连凶器也被凶手一并带走,只能从死者脖子光滑的横切面推测,是由锐器所致,且凶手应为男性,有足够的臂力和行动力。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

没有在窗户周边找到的鞋印,最终竟然在房间的床头柜一角找到了。

黄警察拍下照片,又掏出尺子精确测量记录这枚只有鞋尖部分的血脚印。

“为什么鞋印会出现在那里?”吴开抖抖索索地问了。

鉴真颇为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代为回答,“很明显,当时你返回屋里的时候凶手并没有走,他就藏在你背后观察你……不过你放心,既然你还站在这里就证明凶手对你没有兴趣。”她最后安慰道。

吴开:“……”他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暴风哭泣!

见勘察完现场后警员们没有离开,还在大厅等待,江道义主动向最为年轻亲和的黄警察攀谈,“等会还有其他人要过来吗?”

黄警察也不隐瞒,“我们只是辖区内的村镇派出所,像这样的命案,需要由县里的法医和刑侦大队过来做进一步技术勘查。”

“可是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来。”心浮气躁的王经理不满道。

司机大叔说了公道话,“县城离这里太远,加上这暴雨天,走得慢一点也可以理解。”

“等吧。”黄警察无奈地道,“电话也打不出去,只能等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早上天光亮起。

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人们疲惫地抬起手遮住眼,挡住从门口和窗户肆意投射进来的晨光。

“怎么还没到啊?”人群中抱怨声迭起。

黄警察主动请缨,“我先开车去县里看看情况,你们就留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会尽快回来的。”

望着警车迅速地消失在路口,鉴真微微凝起眼。

目前的情形很不对劲。

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要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彻底困在这里。

当然,如果依靠感知,她可以通过精神触角向外探索究竟是为什么县里的技术组迟迟未来?

但经历过昨天下午的惨痛教训,鉴真忌惮着那个危险而庞大的存在,不敢再莽撞地出手。

这座笼罩在烟雨中的小镇,似一滴慢慢渗入宣纸的水墨,阴暗,模糊……

迷雾重重。

她在虚空中与未知的另一个‘他’对话。

‘你’想要什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个多雨潮湿的小镇。

镇里每一座楼房的墙根,都覆盖着厚厚的湿腻青苔,从西向东将小镇一分为二的河水翻吐着浑浊的绿意,两艘陈旧的乌篷船被拴在河岸旁,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呼啸的警车从灰色的石拱桥上驶过,飞快地出了镇口的青石牌坊,开始艰难地在饱浸雨水的泥泞土路上颠婆的攀爬着……

鉴真远远地缀在了警车后方。

这座三面环山的小镇只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只要沿着山路往外直行,不用担心会走错方向。

随着离山路与外界出口的交接地越来越近。

蓦地,鉴真停下了脚步。

震动……

零散却频繁的震动隐隐从前方左侧的山体方向传来。

她一点脚尖,轻捷地跃上了身旁的树枝,踩着片片被雨水洗刷得翠绿欲滴的树叶,她如一只灵鹊,短短几个起落间,无声无息地上了山顶,站在了至高点往下俯瞰……

是山崩。

由于连日暴雨,不知是幸或不幸,在他们昨夜进入村子后,山体崩塌了,整个山头往右、倾倒,巨大的山石夹杂着裸、露的红色泥流将外界进村的唯一一条公路掩埋住,伴随着一夜未停的大雨冲刷,崩塌大半的山体依然在断断续续地震颤着,向下滚落着夹杂了大量泥土的零散岩石,若暴雨不停,极有可能会发生二次土石流。

看这架势,至少这两三天内,路是通不了了。

鉴真轻轻叹了口气,最后一条路也被切断了。

是巧合吗?

还是,‘你’刻意留下了我们?

震惊地站在崩塌的公路前半晌,黄警察呆呆地坐回车里,无功而返。

“怎么会这样?”留在大堂的旅人们交换了名字,穿着米色套裙的刘静不敢置信道,“我明天下午还有一场重要的会议,我不能缺席!”

“就你有事?”留着寸头的年轻男人小徐烦躁地道,“我家里人生病了,我也要赶着回去探病呢。”

已经如惊弓之鸟的吴开道,“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去。”

大堂上乱成一锅粥,事已至此,庄晓对簇拥在身边的社员们道,“既然走不了,你们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和道义、鉴真会轮留守着。”

预言成真的袁媛忧伤地抱头:“我觉得我们更需要柯南和金田一……”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我当年看柯南和金田一的时候,最喜欢这种类型了~

谢谢美人的地雷和手榴弹呀~虽然现在追文的亲越来越少啦,或许是我这个题材写的不好吧,更新又这么渣……

不过为着留下来的你们,我还是会好好把这个故事写完哒。

☆、第五、六、七章

没有光。

这是绝对的黑暗。

她被困在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 连肢体都被迫蜷缩在一起, 无法舒展……无法解脱。

屈辱!愤怒!痛苦!绝望!

骤然涌起的强烈至极的情绪如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

她身不由己地被这排山倒海而来的意识浪潮裹挟着,亲临其境地感受到这压抑至疯狂的痛楚——

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鉴真霍然睁开眼。

是梦吗?

依然残留着的太过逼真激烈的情绪余韵, 让她一时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倏地,如针扎又似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自左肋下腾起!她动了动手臂,衣物摩挲间, 越发剧烈的疼痛饶是她,也忍不住轻吸口气, 蹙眉看去……

只见细碎的透明水泡零散分布于她的左腰窝,即便没有碰触,也疼痛难忍。

鉴真很是惊讶, 她身子骨一向强健,是虫咬还是火毒?

她强忍着疼穿好衣服,准备去前台问问本地的医院在哪里?才刚到走廊, 就听到楼下闹哄哄成一团。

牵念家人病情的小徐激动地嚷嚷着要离开, “你们爱待在这里我不管,我一定要亲眼去看看。”

刘静犹疑着, 不过想到明天的会议将决定未来公司项目的负责人,还是一咬牙, “不然我也跟你去路口看看吧, 或许还有别的路径能绕过去。”

有了她跟随, 余下摇摆不定的旅人们便也纷纷响应,“也对,干脆一起去看看吧, 这里没电没网,谁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通路……”

这个阴雨连绵,没有风景和娱乐设施,由于成年人大量外出打工,留下的只有老弱妇孺,甚至连网吧都没有的荒凉小镇,令人度日如年。

吴开和王经理也混在人群中,想一起偷溜出去。

虽然黄警察先前交代他们,在镇中多待几天等刑侦大队过来再配合调查,完事了才能走。

但凭什么呀?

这镇子这么邪性,再说凶手还没抓到呢,已经死了一个同事,他们才不想留下来陪葬。更何况这个村镇派出所加起来才5个警察,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走,谅他们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