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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真一睁开眼就见到青年穿着一条子弹内裤在她身边乱晃,她颊上生晕,迅速别开脸,“阿义你还不快去穿衣服。”

江道义无辜地耸了耸肩,不放过展示美好肉体的机会继续晃来晃去,“原来的衣服脏了,我也要去洗个澡换身新衣服啊。”

“……你快一点。”

江道义慢条斯理地挑了件白衬衫,对她扬了扬眉,“对男人可不能随便说快一点。”

鉴真:“……”还是让那个成熟稳重的阿义回来吧。

两人一回来就直奔房间,几个小时后带着同款沐浴露和洗发香波的香气走下大堂……袁媛冲着鉴真挤挤眼,林超暗暗比出一个拇指。

前台阿姨留恋的一瞥小鲜肉结实劲瘦的腰,“年轻真好。”

庄晓知道鉴真脸皮薄,压下了其他还想起哄的社员,青春活泛的气息多少冲淡了大堂内满溢的惴惴不安之情,“前面你们还在睡就没去叫你们,这个点厨师已经下班了,我就让他给你们炒了几盘菜,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凑合着吃吧。”

腹中空空的鉴真感动地给她来个抱抱,“晓晓,还是你想得周到。”

在饭桌上敲定了鉴真与江道义负责巡视的时间是凌晨2-5点,宾馆大门外还有黄警察和同事看守,庄晓吐出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终于能轻一些,“希望今天晚上能平安无事。”

吴开并不乐观,“我们这么多人也才分到两个警察,巡夜的全是赤手空拳的吃瓜群众,岂不是给凶手送菜?”他被安排在5-8点,这个时段虽说天已经亮了,但万一呢,万一凶手连续熬了3夜,今晚睡过头了这个点起来活动也不是没可能啊!

袁媛道,“总共就5个警察,留一个在总部驻守,剩下4个我们和另一个旅馆平分,没毛病啊。”

“他们是不是傻?干脆搬回来,有4个警察巡逻不是更安全。”

前台阿姨翘起二郎腿,“人家觉得凶手就在我们这里,死也不肯搬来有什么办法。”

吴开惶然道,“那凶手,凶手……”

袁媛翻了个白眼,“要是知道凶手是谁我们还用得着巡夜?”

王经理道,“可我们这边人多啊,加上回来的黄兴、刘浩宇,周义,有二十多个人,那边才9个人,凭什么也是2个警察。”

“好了,大家都是同路人,就不用计较这些了。”李海平忍不住驳了上司的话,“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能团结一致,凶手毕竟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他一个?各自为政只会被人逐一击破。”

“李先生说的有道理。”庄晓道,“除了安排巡夜,大家也可以提供更多更好的点子,我们一起努力撑到救援来的那一天”

“可是这雨一直不停,山上崩塌不止的话,外面也不敢轻易动工。”

武术社一位女社员幽幽地望着窗外敲打着玻璃窗的瓢泼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雨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似的。”

黄兴道,“昨晚不是停了一会儿,别那么悲观啊,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真的停了?”她不敢置信地道。

李海平笑着温声道,“停了,月亮都出来了。”

“太好了!我都快忘了上一次看到太阳和月亮是什么时候。”袁媛忧伤地托着下巴,“我想家了,之前买的苏子月饼现在已经到家了吧。”

林超一头黑线,“……你到底想得是家还是月饼?”

小伙伴们笑作一团,鉴真与江道义在笑声中悄悄离席……

雨太大了,江道义在过道上帮鉴真整理好雨衣,两人一前一后绕到后门,齐天戈早已提着伞久候多时,“你们才刚回来又要出去?”

鉴真道,“那间道观总让我有些在意,我想再去探探。”

齐天戈扫了穿着与鉴真同款雨衣的江道义一眼,“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顿了顿,他愧疚地捏紧了伞柄,沉声道,“昨晚是我太大意了……”

鉴真宽慰道,“你也没有分、身术啊,两个旅馆相距甚远,即便是我也很难做到兼顾,你别再自责了……”

齐天戈神情依然有些郁郁。

鉴真决定给他一些事做,忙起来就没空再想,“今晚我会在2点的交接班之前回来,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在我不在宾馆的这段期间能代替我保护他们吗?我实在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

果然,齐天戈昂起头,坚定道,“这次定不负所托。”

目送齐剑侠离开,鉴真满意地回头,便见江道义正黑着一张俊脸,“我记得你上次对我说过,只有我替你保护他们才能让你安心。”

江道义语气平静地道:“刚刚你又对齐天戈说,保护他们,你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江道义的语调朝上一扬,终于抑不住浓浓的酸味,“你说,到底是我,还是他?”

鉴真……鉴真心虚尴尬地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江道义逼问,“那这句话,你还有对几个人说过?”醋味迎风飘十里。

负心汉·鉴真就差指天画地,“除了你们就没有了,我保证!”

“你还没回答,在你心里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你!只有你……”

这是鉴真这辈子走过的最难熬的路,待那座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道观出现在眼前,她立刻箭步如飞,“到了,我们先偷偷潜进去。”

入夜后整座道观只有钟楼与对称的鼓楼还亮着灯,鉴真跃上墙头观望了下,没有看到守夜人,她向江道义打了个信号,他便敏捷地一蹬一翻,与她一起轻盈的翻入墙内。

此前她已经向镇民打听过这家道观是子孙庙,如今只有古稀之年的玄清道人和一个不足十岁的小道士。这老的老,小的小,鉴真颇有罪恶感,朝宫观的方向认真的行过礼,借着夜色的掩护,与江道义悄无声息的先进入三清殿……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被锁哎……连接吻都没有……

道观从山门开始, 先后依次排列着灵宫殿、吕祖殿与三清殿。东北方向为:财神殿、文昌殿。西北方向则是:药王殿、娘娘殿。

鉴真之所以选择先从三清殿开始, 是由于三清殿内供奉着最高尊神: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既然地位尊崇,或许找到线索的几率会更大?

为防手电筒的灯光从门窗透出去, 两人皆用一块薄布裹着灯面,虽然因此更隐蔽,不过可见范围也大幅度缩小。

“你要找的是什么?”临到此时见她还没有明说, 江道义只得开口。

“我也不知道。”

江道义:“……你是不是在逗我?”

“我只是对这里有感应,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我知道这里一定会有一个关键的东西。”鉴真回忆着前一夜攀升至最高处时意识体所见的龙形山脉,那一掠而过的感知锚点,应该就在这里。

江道义扶额:“但你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

“对!”

“好吧。”事已至此, 江道义一撸袖子,舍命陪君子吧。

根据第六感的指引,两人举着手电筒猫着腰分头行动, 在漆黑的庙殿内各自从上到下摸索了一圈, 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物。

鉴真并没有太失望,“我们去下一座庙殿看看。”

……然而前后找遍了三座主殿四座配殿, 他们依然一无所获。

鉴真将目光投向了后殿附近一排呈梯形依山延伸的黑色屋舍,一条灰白的石板道自观门开始, 沿墙而建, 盘旋直入屋舍内, 许是道士们休憩之所。

不过整个道观内只有一老一小两个道士,至多只占据2个房间,那么其余的屋舍也许正藏着那个线索。

从离庙殿最近, 隐带生活气息的两个房门前略过,他们从最远的屋子开始找起……不论如何,鉴真还是不想正面与老道起冲突。

第一个房间是满坑满谷的宗卷,一进屋浓浓的灰尘与浊朽之气让江道义鼻尖一痒,用力捂住嘴憋回即将打出的喷嚏。

“全是书和卷轴……”

他摸了一手的灰,开始向第二个屋子进发。

所幸,第二个房间并没有那股浓郁呛人的尘朽味,横据屋内三面墙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摆件,他提着手电筒照去,透过细小飞舞的粉尘,可以看到那些摆件多为瓷器,釉色古朴雅致,最大的有一米长,小得却不过拇指。

这次他就帮不上忙了,江道义乖乖地站到一旁让鉴真亲自抚摸感应……

待鉴真摸到位于正中的多宝阁时,霍然,一个重重的脚步急急朝房间走来,然而屋内无窗,只有正门一个出口,他们相视一眼,仓促中只得朝阁楼而上。

门外,震惊地发现原本关好的房门变成虚掩着的,巡房的老道士提着烛灯愤怒道,“是谁?”

这座道观立于山巅,香火冷清,玄清道人曾收的两个徒弟耐不住清苦下了山,身边仅剩一个小徒孙。他已年过七十,上下山极为不便,而他的徒孙又年纪太小,他也不放心让他下山,因此他们不得不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好在罕有的几个信徒每月定期会供些米粮,玄清道人自己也种着几亩菜,偶尔还会下山做几场法事,所剩无几的钱勉强够他们这老少嚼用,是以几个月前由于线路年久失修,几间屋舍断了电他也无钱请人上山修理。反正那几间屋舍平日也没有进去,将就着烛灯也罢。

可谁知这一贫如洗的道观,竟还能遭了贼?

玄清道人虽然年纪大了,可年轻时就是个暴脾气,到老了也没有收敛的意思。他见屋内空无一人,便提着烛灯就往二楼去……

阁楼上没有摆件,但与前一个房间一般,同样叠满了各式的书册卷轴。

鉴真环视周遭一圈,好消息是:阁楼上终于有一扇窗;坏消息是:这个窗子是被锁死的。诚然她可以靠暴力破开窗,甚至直接击晕老道士从容离开,但她夜探道观本是理亏,在看出老道士的经济拮据之后,如何能一错再错……鉴真只是犹豫了几秒,楼梯上紧跟着便传来了脚步声,等等,鉴真忽然灵机一动。

大步流星赶上阁楼的玄清道人愣住了:二楼竟然也没有人?

要不是前一脚发现大门是虚掩的,他还以为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信邪地提着昏暗的烛灯在阁楼内仔细转了一圈,书柜,没有;库存箱,没有;桌案下,也没有……

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就这几处呀,他蓦地抬头——

江道义全身紧贴着檐顶,随着老道士走路的速度悄悄挪动着身形,此刻他一只脚已经踩在房梁上,一只手勾住托脚,即将离开阁楼之际被老道士抓了个现行,只得保持着与老道四目相对的姿势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嗨!”

老道爆喝一声,“小贼!哪里跑!”

江道义自不可能干站着让他抓,既然已经被发现,他索性手一松,双脚一蹬,平稳轻捷地落了地,跟上先走一步的鉴真。

“你给我站住!”玄清道人怒不可遏地追了过去,“站住!”

阁楼的书箱与桌案在先前的搜寻中被他挪动了位置,昏黄的烛灯却又照不分明,玄清道人此际急匆匆地返回头追人,情急之下他不小心被斜拉的桌腿打横一绊,烛灯脱手而出——

在空中一个翻滚后,烛灯径直摔入书册堆,在外层的玻璃罩碎裂的一瞬间,灯油与烛火浇在了干燥易燃的纸面上。顿时“呼啦”一声,火焰在迅雷不及掩耳间,以着摧枯拉朽之势,将这连成一片的书册宗卷彻底点燃了!

江道义与鉴真打开屋门正要走,却听见楼上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响。

鉴真迟疑地慢下脚步,“好像是玄清道人摔着了?”毕竟是老人家,要是摔出大碍就糟了。

江道义没有多犹豫,“不然回去看看他吧?”

“好!”

由于烛灯是摔在楼梯口附近,两人还未近前就看到火光熊熊腾跃,并且还在向四周蔓延着……

火势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就这短短几分钟,怎么会起这么大火?”江道义大惊失色,他三步并两步上了楼梯。

阁楼内浓烟滚滚,热辣熏人,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鉴真也顾不得了,直接扯开包裹手电筒的薄布朝内照去,“玄清道长,你在哪里?能不能应一声!”

“小,咳咳,小贼!”听到他们竟还敢返回来,玄清道人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来,义无反顾地往反方向的阁楼深处而去——

鉴真耳聪目明,感知到他竟是朝里走,她焦急道,“阿义你先到屋外等我,我去将玄清道人救出来!”

江道义只是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腕,深深再看她一眼,“你多加小心。”

越往内走烟气便越浓重,眼睛不由自主被熏出生理泪水,鉴真用被雨淋湿的衣角捂住口鼻,阁楼并不大,最大的障碍是拦住前路,并不断扩大地盘的炙热火焰,整座屋子是木质结构,鉴真知道自己必须要快,否则按火势没过多久就会将房梁烧塌,到时便出不去了。

她小心地控制着一束意识触角,用最快速度感知到玄清道人的位置,犹带剑鞘的破邪剑霍然朝前方精准的一击!

刻意放出的剑气令火焰短暂地凝滞了下,朝两侧分开,鉴真急速地越了过去——若是抽出剑鞘,她怕会将整座阁楼劈成两半→_→

体力不支陷入昏迷的玄清道人就倒伏在离书柜不远之处,鉴真赶忙扶起他,选择以剑鞘就近击破一个窗户,抓紧时间离开火场,只是在临去前鉴真鬼使神差地望向几步之遥的书柜东侧。

书柜东侧恰好与几幅披挂的字画相接,燃烧的字画引燃了实木书柜的侧沿,但奇特的是,这明黄的火焰在接触到书柜时化作了幽蓝色,尤其是离火源最近的东侧下方,就连顶部都开始着火了,下方的木板表面被熏得发黑却始终不燃。

噼里啪啦的脆响突然从屋梁处传来,鉴真快如闪电地将玄清道人往胳膊一夹,一脚踹开书柜,弯身往柜底一抄——触手冰凉甚至还带着潮冷的湿气。

她来不及细看到手的是什么,径自踩上窗台后朝下一跃——

迷蒙地从短暂昏厥中清醒的玄清道人才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夹在半空,低垂的脑袋正对着窗台外一处高高翘起的檐角,他尚疑惑着身在何处,鉴真就已经毫无预警地夹着他纵身一跳!

“啊啊啊——”

鉴真默默地将又晕过去的玄清道人递给江道义,“我觉得他醒来后应该不想第一眼就看到我……”

这连排的屋舍全部以木料为主,当前最重要的是阻止火势继续朝外蔓延。在鉴真跳下窗那刻,整座房梁轰然崩塌,所幸屋外是瓢泼大雨,鉴真沿着四面墙挥动破邪剑,将与这间屋子相连的屋舍草木都劈开一段距离,分隔开来。

江道义此前就在附近两间屋舍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灭火器,而道观位于山巅,消防车也开不进来,再看这冲天火势……只单纯靠提水是杯水车薪,还是由雨水全方位浇灌更快。

江道义抱着玄清道人去隔壁屋舍避雨,刚将他安顿好,鉴真提着一个袋子跟了进来。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你也见过。”鉴真点点头,将袋子小心地打开,一块眼熟的青色菱形石头映入眼帘……

整块石头的面积接近笔记本电脑,呈等边菱形,厚度却只有一根指头宽,每个菱角的边沿有一处浅浅的凹槽。在附近的火光映射下,如有实质的金芒在内部暗涌……但最神奇的当属石头的表面,仿如呼吸一般,捧在手中不过片刻,便沁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这不是我们之前在山崖内部发现的奇怪青石?”江道义摩挲着被水汽润湿的手指,“像这种石头倒是闻所未闻,还是有什么原理在?”

“不知道,”鉴真坦诚地摇头,她抚摸着光滑湿冷的青石表面,“或许,它并不是石头?”

“这是龙鳞。”

玄清道人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他眼神复杂地望着鉴真手中的青石,怔怔道。

江道义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发音:“这是石头的名字?”

玄清道人:“顾名思义,就是龙的鳞片。”

江道义微微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这块青石,“如果是鳞片的话,就可以理解边缘为什么是这么规整的等边菱形。”他暗暗将鳞片的大小换算了下,口中喃喃惊叹着,“这单片鳞已经比人的头部还大,真正的龙体,究竟该有多大啊……”

玄清道人见他认真地开始换算,不由笑了起来。原以为是两个无耻小贼,不想他暗中观察,两人心有正气,纯稚善良,口气不自觉温和了许多,比了比脚下,“这整座山……”

“有一座山那么大?”江道义脑中开始回放哥斯拉的经典影像。

老道士摇摇头,“这整座山,不过是他的龙头罢了。”

江道义轻吸一口气,想起在镇上的宗祠内所听闻的传说:“……既然龙这般庞大,百年前是怎么被镇压的?”

玄清道长摇头,语带保留,“或许那位前辈法可通天。”

鉴真捧着龙鳞,“那,这块鳞片留在道观是做什么的?”

玄清道人不答反问,“你问这些,是想做什么?”

鉴真放下龙鳞,郑重地弯腰向老道人行礼道歉,“因为暴雨山崩,这是我和我的同伴们被困在这里的第四天,然而每天夜里,不论躲在何处,总有一个人会被离奇杀死。我们想尽快离开这里,因为听到了镇上关于龙的传说,我就冒昧前来,想试着寻找有没有能离开的线索……”鉴真与江道义诚心地再次道歉,“对不起,不管怎么说,这次火灾也是因我们而起,如果道长能信得过我们,等与外界恢复通讯后,我会一力承当重建屋舍的所有费用,还有……还有香油钱,我也会包个大大的红包的。”

老道人听到最后忍俊不禁,“我不用你的大红包,这场火也是我大意酿成,怪不得你们。”

鉴真认真坚决地道,“请道长不要推辞,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接受我们的歉意。”她停顿了下,厚起脸皮道,“若道长过意不去,能不能……为我们解答关于这片龙鳞留在道观的缘由?”

玄清道人沉默了片刻,道,“也罢,这片龙鳞已经快失去效用,没有再保守秘密的必要了。”

“最开始自龙被镇于地下后,日夜悲号不止,镇上连下了百日暴雨,眼看要错过春耕,镇民无法,只得再去寻前辈相救。前辈就将这鳞片送来,选定位置后建上生祠压势。”老道士轻轻喟叹,“这片龙鳞是它的逆鳞,我等日日诵经,希望能化解它的怨气……然而雨季越来越长,河水渐渐死去,这些年来镇上的人们身体也越发虚弱,除了故土难离之人还有实在没有能力,能走的都搬走了。大概再过十年,这个小镇也会彻底消失……”

他仰头望着暴雨呼啸的黢黑天幕,“或许,这是龙的诅咒吧。”

鉴真心情沉重的与江道义回到了朋来宾馆,临去前玄清道长允诺,如果她以后需要的话,他可以暂借龙鳞。

鉴真感激地谢过他,思及向他询问的献祭之法,证实了心中隐隐约约的一个猜想。

为何有些人总是如此贪婪?

面对欲望与野心是如此忠诚狂热,却将同类视作蝼蚁,冷酷无情。

她心事重重,江道义便也不开口打扰,静静地陪着她一路走下去。

零点之后,雨渐渐小了起来,厚厚的云层也悄然换了薄衣,虽然看不到月亮,皎白的月晕却从淡墨色的薄云后透出,细密晶莹的雨丝顺着月光投注的方向从东天飘洒……

鉴真的眼中如慢镜头一般划过雨丝的运动轨迹,她拂去粘在眼睫上的水滴,走进朋来宾馆……倏地,她又快递倒退了回来,仰起头定定凝视着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