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我只是陪兄长去灯会而已。”风乔打断他深情不正经的“告白”,避而不答她是否许人家的问题,一心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似乎令妹对家兄误会颇深,让家兄连着挨了两记耳刮子。”她咬重了最后几个字,言语间有几分嗔怒。

“哦?这我倒没听那个小丫头说起。”叶泊玩味一笑,“小妹顽劣,古灵精怪,但绝不会无缘由地发脾气。”

“她咬死了家兄是登徒子,欲对她不轨。”风乔无奈地摇头,“并非我这做妹子的毒舌,只是依着家兄那榆木疙瘩的脾性,想来非礼女子这等事,他是不会做的。”

叶泊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眯了眯凤眸,“我想…我大概知道令兄是怎么回事了。”年宴那一夜他小小占了记风乔的便宜,回头便听叶漂哭诉自己遇上了登徒子。他当时还笑言叶家没亏。

如今看来,他叶家与风家的两兄妹互占彼此便宜,还真是…没亏!

在他印象中,风迁的确如风乔所言,性情憨厚,不像是会在大街上欲行不轨的男子。只怕是自家小妹子多想了。“依姑娘所言,倒真是一场误会了。如果姑娘想带兄长跟家妹解释,索要道歉。以我对我家妹子那顽劣的个性分析,我觉着…还是算了。”叶漂和风迁,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我也是如此想的。误会解释清楚自然好,怕就怕我将兄长领到令妹前,还没开始解释又挨令妹一耳刮子。家兄仁厚,绝不可能打回去,思来想去,还是我家吃亏了,不如就让他们继续误会着,只要不再相遇,就不会有事了。”

只要不再相遇,就不会相爱。他们就只会是一对有梁子的陌生人。

便不会有之后的私定终身,逃婚私奔…

从前的叶家,为了巩固叶家的地位,与叶氏皇族血脉的延续,在大局已定时,将叶漂许给了晋平王作侧妃。

是风乔与叶泊二人,看不惯一对鸳鸯被打散,安排了风迁与叶漂两人私奔。

私奔一开始是成功的,可两人并没有逃出多远。

无论她与叶泊如何从中相助,也无法避免私奔的两人被乱箭诛杀的命运。

诛杀二人的,是叶家的家卫。

叶泊这一辈里,叶漂作为唯一的女子,颇受家里人的宠爱。尤其是叶家家主叶国公,向来对这个孙女疼爱有佳,知道她不喜叶家古板,特意在京郊建了别院给她住,这才将叶漂养得古灵精怪。

但令人心寒的是,下令诛杀叶漂风迁的,正是叶家家主。

即便再是疼爱,私奔一事实在有损叶家声誉,更会令晋平王颜上无光,从而疏远叶家。

在叶家声誉与前途面前,叶漂的命显得何其的单薄。

最后的结果却是——风家长子挟持晋平王侧王妃欲威胁帝位,叶氏王妃以死明志,不为拖累。风迁伏诛,当场断气。

杀人灭口,反手将屎盆子扣到风家的头上,这的确是叶家喜爱做的事。

叶家亦利用这点,激化了晋平王与风家背后的太子的矛盾,使得夺位之争浮出水面,越发汹涌。

于公于私,风乔都不愿自家兄长跟叶家的小姐再有任何牵连了。

“看来跟姑娘达成一致了啊。”叶泊抹了抹脸上的水,正视着前方渺茫不清的路。

“说起来,跟公子来来回回见了不少次,却仍旧不知该如何称呼。”风乔别过眸子看向他,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马鬃毛。

这一世的他,还会以“流息”二字糊弄过去吗?

“哈哈。”叶泊开怀一笑,“当日问姑娘芳名时,姑娘以‘萍水相逢的路人,不足以互告姓名’这个理由回绝。如今在姑娘心里,我与姑娘,终于不算路人了么?”

风乔抿唇撇开眸子,“这一路前去江南山庄,总是要彼此称呼的。”总不能一路上‘公子’来,‘姑娘’去的。届时人多了,谁还知道唤的是谁?

“在下姓叶,姑娘唤一声‘叶公子’足可。”叶泊摈弃了“流息”这个名字,转而告诉她真姓,好过日后两人呼知身份后,指责对方欺骗自己。

风乔微微一怔,没有料到他的诚实。

却听叶泊又道:“那姑娘呢?”

风乔浅笑,直直看着他,反问:“小女子小名‘小乔’…公子不一直知道么?”既然猜不出他知道她身份之后的企图,不如开诚布公,摊开了说,省去她猜疑。

叶泊脸上有一瞬的错愕,随即扶额:“漂儿那张管不住的嘴,回头非得缝起来不可。”

“事到如今,请叶公子务必回答我…”风乔直了直身子,目不转睛盯着他,正色质问:“你…又是从何得知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出去旅游了…于是没来得及更新。等着吧!这周一定会找个时间双更的!(握拳)不过,虽然更新不勤…但每章貌似比较肥…【魂淡每章就比平时的3000字多了500-1000字而已好意思说咩!?PS:这两个人还真是阴差阳错…跟对方说一句“我是重生的”会死啊…!!再PS:不过如果对方不是重生的。。。。这句话说出来会被当成神经病+精分…

(十三)互揭身份

叶泊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将头别到风乔看不见的方向,咬了咬牙。

叶漂这篓子捅得!让他该如何交代?

重生这等匪夷所思的事,说出来会有人信么?恐怕风乔只会以为他胡诌理由隐瞒其他意图吧?

他不愿被她怀疑。

心头转了转,他恢复满面春风,回头对风乔“嘿嘿”一笑:“姑娘…觉得呢?”在回答不上时,反推回去才是硬道理。

风乔一瞬不转地看着他,摆明了不吃他这套。

“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叶泊见她不语,只好摸摸鼻子,开始“坦白”:“那一日在山中小亭时,我想问姑娘的芳名…哪知道姑娘却以‘萍水相逢’拒答,于是我就…”

“说重点。”前世好歹知道他的劣根性,风乔何尝不知,反推问题与拖延时间乃是叶泊的两大回避问题的惯用手法。

“还记得当时,我以‘京城第一美人比起姑娘不算什么’为由作答。寻常女子听了这般赞美,多半会娇羞…”

“这等甜言蜜语,我又怎会信以为真?”风乔睨了他一眼,“我既然不信,又怎会娇羞?”

“这也是。姑娘这般清醒,实在难得。”叶泊顺着她的话意点点头,却徒地转折:“只是…姑娘家丫鬟的反应却过激了点。寻常男子甜言蜜语赞美自家小姐,做丫鬟的,或高兴,或斥责对方轻浮,而你家丫鬟却像是急着辩解什么。我当时便疑惑了,这又有什么值得辩解的?辩解自家小姐不如风乔?还是说…”他抬眼定定看着她,“只因自家小姐,原本就是风乔?”

风乔心头一跳。

如此细微之处,竟被他揪了出来,准确无误地成了他判定她身份的凭证。

叶泊笑睨了她一眼,接着道:“只是当时尚不确定,直到茗会那日…才确定。”

提及两人狭路相逢的场景,风乔不由得问道:“你那时如何笃定我会经过此处?”

“并非笃定。”叶泊不想将话说死,暴露自己了解她至深的事实,“只不过估摸着若真是风大小姐,来去年宴定会挑这条人迹罕至的捷径,不如早早在这里守株待兔。果不其然见着了一袭盛装的姑娘。”

“你似乎并不意外。”

“我意外的时候姑娘没瞧见。等着真正见了姑娘一袭盛装,丽颜绝世,惊艳还来不及,哪里顾不上意外了。”说着,他咧嘴一笑,看向前方的神情却有些恍惚,“可惜好处都让太子给兜着了,风大小姐再是艳冠群芳,我等也只有白白瞪着。”

前路胧在朦朦烟雨中,亭台楼阁皆像一场幻梦,笼罩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晰,思不明晰。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风乔冷清地开口了:“既然早已知道我是风家的女儿,叶公子…又何必隐瞒自己的身份?”她咬重了“叶”字,仿佛暗示着他是叶家子嗣。

风家和叶家素来不合,天下皆知。他二人一人姓风,一人姓叶,却在此处并肩同行,实在…讽刺得紧。

“想必风大小姐应当早已猜到我的身份才是。”叶泊舒了舒脖颈,平视着前方,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着她。

“素闻叶家的次子叶泊生性洒脱,无拘无束惯了,却才智多谋文武双全。但因是世子没有封位,年少时曾因妙语逗女皇陛下一笑,赐‘公子’一号,随之有了‘公子叶泊’一称。”风乔洋洋洒洒介绍完,才转眸看向他,“公子果然…名副其实。”

“风大小姐口中的‘名副其实’指的是哪一部分呢?”叶泊默认,回眸端着笑反问她。

“才思敏捷是实,放荡无形也是实。”

叶泊抱拳朝她扬了扬:“既然知道我是谁,又知我性格怎样顽劣,风大小姐还肯与我同行,不得不让人佩服大小姐的勇气。”

“我允了你,便不会反悔。”说着,她轻拍了马背,加快了步子,同时…握紧了身侧的弓箭。

太子年少时体弱,那些个骑马射箭的师父统统打发到了她处,这才使得她骑□湛,百发百中无虚弦。

如今她与叶泊二人均已摊明了彼此身份,深知彼此乃是己方大敌,就算叶泊如他所言“倾心”她,也不会为了佳人不分轻重。这一路…她不可不防。

叶泊瞥到她握弓的动作,何尝不知她的意图,提唇一笑,悠悠道:“传闻中的风大小姐养在深闺,琴艺一绝,是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宫中之人也只见过大小姐盛装丽颜的模样,个个皆是称赞大小姐容颜倾城。不晓大小姐行走江湖,一袭简装英姿飒爽时,却是最令人倾心的。”

风乔回以一笑:“你口口声声说着‘倾心’,所言也不过是这副皮囊罢了。”

叶泊却没有顺着她的话辩解,而是接着道:“见识过大小姐‘百步穿熊’的箭术后,由心底折服。只是…”他朗眉一挑,策马行至她肩侧,缓缓道:“大小姐的近身功夫似乎…不怎么好啊…”

风乔一惊,察觉他已至身侧,正想避开,哪知叶泊忽的伸手,一记擒拿欲扣她腰身。她赶紧一扭腰身避开,抽出挂在他马鞍上的雨伞。蓑衣随着她一扭,甩出一片水帘,却见叶泊的手如探囊取物,旁若无人穿过那水帘,准确无误地搂住她,勾她贴近自己。

但同时,风乔的伞顶已抵住他的下腹。

双方僵持不下。

风乔冷静地抬眸瞪向他,于分寸之间与他双目相接,两人凑得太近,乃至于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息喷到自己脸上,放肆中带着…暧昧。

叶泊气定神闲地笑睨她,“我记得曾经就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又再一次验证了。风大小姐实在该练练近身功夫,这样攻高防低的路子实在不是智举。”如果与其他人近身相斗,风乔并非不能迎敌。只是他实在太熟悉她的反应动作,擒住她易如反掌。

“放任自己身体最脆弱之处被人以棍器抵着,口上却仍旧大言不惭,也实在不是智举。”风乔冷冷地指出了这个事实。同时暗怪自己疏忽大意,不留神便让他欺近了。

又或许是…她早已习惯了他在自己身侧,神思恍惚间,忘记了他二人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

“在被大小姐废了之前,能偷香一口,也不损失。”叶泊丝毫未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主动往前顶了顶,任由伞顶戳上下腹,摆明了知道她不会下手。

而随着他的欺近,他亦彻底贴上了风乔,笑眯眯看着怀中美人僵着脸绷直了身子。

风乔不动声色,心中暗恼他对尚不相熟的她举止轻浮暧昧,纤手握紧了伞柄,咬唇心一横,往前一送。

叶泊在见到她咬唇一刻便知她下一刻会对她动手,赶紧躬身,依依不舍推出她之际,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不意外看见这一轻擦撩红了她的耳根。

风乔策马行至三丈之外,捂着耳朵回头瞪他。她知道他的身手,算准了下手的轻重,却仍旧在他撒手的一瞬戳到了他。

叶泊慢嗒嗒掉在她后面,捂着下腹抬眼苦笑。知道自己若不在最后一刻慢□形任她戳到,她怕是不会解气的。

“还请公子…自重!”风乔压低了音调,显然已是恼了,恼他知道她是谁后对她仍旧这般儇佻不尊。

“小乔…姑娘,”他压着下腹,痛眯了右眼抬着头对她苦笑,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姑娘”或者“风大小姐”的称呼,第一次在这一世唤了她“小乔”二字,又怕唐突,生生加了“姑娘”的后缀,“你说我现在才追求你,还来得及么?”就算她已经是下了聘的太子妃了,还…来得及么?

风乔心头一震,刻意忽视他眼中难得闪烁的认真,回头背对着他,抵唇咳了咳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半晌才涩声道:“在叶公子的非礼之后,怕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也…是。”叶泊自顾自地笑了笑,“走吧,再耽误下去,天黑也到不了江南山庄。”

江南山庄,并非坐落在江南之地。

“江南”二字,取“江山以南”之意,江山即京城,所以江南山庄不过是京城外南郊一座山上的庄子罢了,只因庄主是个隐士,喜爱书画,连着办了好几年的画尊大赛,邀天下画者共竞画技,在画界名声大噪,这才使得江南山庄天下闻名。

叶泊两人加快了脚程,早晨出发,晌午之后便抵达山下。两人将马寄放在了山下,上了去山庄的山路。

雨已停,空气格外清新,带着山里头独有的芳草味,使人心旷神怡。山间抽枝的嫩芽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雨滴,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山路却因此泥泞不堪,十分地难走。

“可惜了小乔姑娘这一双鞋子,”叶泊见风乔一双马靴浸染泥污,摇头叹气,“早知道我就将姑娘捞起来,带姑娘一程,决不让姑娘脚染半分纤尘。”

风乔回睨他一眼,反笑道:“我见公子下盘不稳,为了自身安全,我还是自己走吧。就算整个衣裤染尽尘泥,也好过被公子带着摔进泥坑里狼狈不堪。”她好歹精于箭术,下盘功夫实打实地扎实。

话音刚落便见叶泊脚下不稳,踩上稀泥滑了一下,心头只叹年少时练功偷懒,每每蹲马步时总是想尽了法子偷懒,到头来手上功夫再精妙,也总有脚下力不从心之感,不想她只与他交手过两次便窥出来了。

他按捺下悔恨,抬起脸嬉皮笑脸道:“姑娘放心,就算摔了,我也绝对后仰着摔,绝不能摔着姑娘。”

“公子行得如此狼狈还这般说,着实令小女子…感动!”风乔咬紧了“感动”二字,朝他翩翩伸出纤手,“感动到想问公子一句——‘需要搭把手么?’”

“我摔了不要紧,要是将姑娘一同拉进了泥坑可就不妙了。”叶泊停步,放弃了一步步走与她谈天说地的想法,直起腰身望向山头,指了指,“依姑娘看,这段脚程若用轻功该如何快?”

风乔听后便知道他的意图,继续实打实地一步步朝前走,“我轻功不精,公子请便…”话未尽,只觉自己身子一热,随即一轻,别过眼去却见叶泊已捞起她跳枝纵步,踏足于天际之间。

几个飞纵,便到了。

叶泊放下她,替她理了理裙摆。随即向看门人递上了邀请帖。

看门人验了帖子,笑呵呵正迎他进去,却倏地看向不远处的风乔:“这位是…?”

“我家娘子,久闻贵庄景色宜人,特央着我带她来。还请贵庄不要介意。”在该跟人套礼节时,叶泊绝不含糊。而在扯起胡话时,叶泊也绝不心虚。

看门人心领神会一笑:“小的省得,公子领着夫人这边请。”

风乔不知实情,只跟在叶泊身后,顺利通过,并未多疑,直到…

“敢问…”她看了看眼下的光景,皮笑肉不笑望着叶泊:“叶公子是如何跟山庄的人说的,才让他们做了如此安排?”

叶泊丝毫不心虚坦白:“我跟他们说了你是我娘子。原本这山庄闲人免进,除非你是我家眷,而且是‘夜夜’不能离身之人,才能被允许进来。”“夜夜”两个字他说得极其暧昧。

“那么…”风乔指着一物,咬牙道:“敢问公子如何处理此事?”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一张床。

一张床,两个人,一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身份倒是布公了。。。重生的事啥时候才能捅破啊…(托腮着急)好着急啊好着急(满地打滚)不过下章貌似有吻戏…

(十四)闺房夜话

山庄的安排十分合理,夫妻同睡一间,本来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若不是夫妻呢?

风乔抱胸看着他,等他安排。

“外头雨露未干,现下只有两个选择了。”叶泊仿佛深思熟虑后,摸着下巴沉吟:“姑娘可选择,被迫跟我同睡在这床上,或者…自愿同睡在这张床上。”

忽视掉这两个选择异曲同工之意,风乔若无其事走到床前,回眸看向他:“或者…我将你踢出去,独自享用这张床。”

叶泊作势眼一挤,学怨妇哭天喊地,“娘子…为夫是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为夫…”

风乔抱胸静静看着他依旧如前世那般满地耍无赖,不由得摇了摇头:“在公子心中,恐怕从未将姑娘家的清誉放在眼里吧?”

叶泊停了“怨妇哭”,流气一笑,“姑娘有所不知,其他女子的清誉,我可是看得万分的重要。”

风乔不料他如此说,心底微微一震,有几分复杂。

他看重别的女子清誉,唯独对她儇佻,是否因为她是个早已被太子聘下的女子,左右拿不到他叶泊负责?

却听叶泊解释道:“因为其他女子清誉被损,动辄便要我负责的,我又何必去摊这个责任?”

风乔闭眼,算是印证了自己心头的猜想,勉力提唇一笑,顺着他的话道:“而我的清誉被损,最后只会被殿下一手盖下去,左右不会让公子负责是么?”

“不。”叶泊干净利落地否定,于风乔闭眼之间,露出了极其认真的表情:“若你的清誉被损,我却是巴不得对姑娘你的一辈子负责。”

“小女子的情况,叶二公子心知肚明,还请…”风乔挪眼看向窗外,抿唇顿了顿,才道:“还请不要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

屋内气氛一沉,再没人开口说话,只可闻二人一深一浅的呼吸,追逐着彼此的吐息。窗外烟云初散,明月乍亮,送起晚风清凉,摇曳着刚落英散尽的梅枝上的嫩叶,哗哗作响。

只是,这哗哗声中,不时夹杂着一两声“咯吱咯吱”仿佛树枝压断的声音。风乔觉察出不对,下意识抬眼与叶泊对视,双双一点头,几乎在同时轻步踱到床前,往外偷瞄。

月色下,院子里的大梅树上蹲着只绿油油的身影,背对着二人,也不知在摆弄什么。

“来者能背对我们,毫不介意弄出声响,想来没有恶意。”叶泊瞧着那背影仔细分析。

“既然是女子,那便让我去会会她。”风乔理了理裙衫,推开了大门,踱着步子走到树下。

树上之人似乎终于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茫然地回头一瞧,大喜:“风乔姐姐!”

“原来是果儿。”风乔舒了口气,又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嘉喻侯府林家二小姐林果儿神秘地朝她挥挥手,指了指自己一直在摆弄的东西轻声道:“这个鸟窝,是我去年搭给它们的,结果他们今年当真在这里落了窝。”

风乔这才想起,林果儿作为画尊大赛的常客,若按前世的记忆来看,加上这一年的大赛结果,她已连续三年蝉联画尊…第二了,不愧是京城家喻户晓的“二果果”。

“树上风大,果儿你还是先下来吧。”风乔瞅着她脚下树枝堪比拇指粗细,着实有些心惊,“需要我唤人来搭个梯子么?”也不知她是如何上去的。

“不用了。”林果儿爽朗摆摆手,一扭身子竟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轻松落地。

风乔见她无损,方才担忧的心安了下来,眼眸微眯——平日里只知林家富可倾国,林果儿也不过是与她相熟的官家小姐,只知她喜爱丹青,今日才知…这二小姐的身手,着实不凡。

林果儿落地后拍了拍周身在树枝上蹭的一层灰,兴致勃勃朝风乔跑来:“姐姐怎么会在这里?也来画画的么?”

风乔笑着摇头:“我哪里会画什么画,只是随人来的罢了。”江南山庄闲杂人等不可入内,她若不说清缘由想必林果儿也会怀疑。

林果儿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子忽的一亮,探头看向风乔身后:“难道说是太子殿下也来了么?”一般人等,哪能让庄主破例在这个时候放进来?

风乔笑了笑,却答非所问:“你屋子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