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水果是不是吃完了?”喻珩拔了钥匙收回口袋里,摸了摸她的头,伸手去开车门,“买点儿?”

宁安想起今天下午被自己吃掉的那最后一个梨,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超市,点点头“哦”了一声,乖顺地推开门也下了车,抬脚就要往门口走,却忽然觉得手上一紧,愣了愣,微微侧头——从另一边下车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了过来,动作自然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是没有和喻珩一起逛过街,偶尔他有空或者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陪着她出来逛逛买些零食,但…从前的每一次,虽然他们都是并肩走着,却始终都或多或少地隔着一段距离,现在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宁安说不上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老实说她其实并不讨厌现在的状况。她本来以为自己会不习惯的,但是在看到他那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之后,心里仅有的那一点点别扭好像也一下子就全部消散了。下午回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上的楼、进的门,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却也不能否认,在他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心里的紧张好像也随之淡去了不少,就像是…现在这样,好像突然间心就定了下来,不像刚才那么烦恼了。

被男人包裹在掌心的手微微动了动,试探着用了些力道反手握住那只大手,随即就感觉到那只大手像是在应和自己的动作一样也握得更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见喻珩对着自己笑了一下,眼神居然有些…灼热?宁安微微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走了走了,再晚超市就关门了!”

喻珩笑,视线在两人交握着的双手上微微一顿,点点头应了一声,拉着宁安往超市里走。

——安安,你很勇敢,我很高兴。

说是进来买水果,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可能真的只买两袋苹果回去。宁安低着头站在冷藏柜前,手上拿着两盒生排骨认认真真地比较挑选,喻珩推着购物车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眸色深沉,却是眼含笑意。

“嗯,就这个吧,”宁安像是已经有了决定,把一盒放回原处,另一盒低头放进购物车里,然后仰头看喻珩,“再买点山药明天一起炖汤?”

“好。”喻珩点头,视线扫过几乎要装满了整个推车的食材和各种日用品,抬脚跟着宁安往蔬菜区的方向走,神色越发柔和——他其实一向不太喜欢这些繁琐的事,但现在却忽然觉得,原来柴米油盐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个时候的宁安让他觉得…很温柔,就这么看着她,也让他觉得好像整颗心都放松了下来。

超市里的人稍有些多,几个收银台都有三五个人在排队,宁安看了会儿,找了个自己觉得最短的队伍排上,颇有些无聊地发起了呆等轮到自己。

“宁安,”喻珩忽然喊她,“喜欢什么味道的?”

“什么?”宁安不解,回头想去看他,结果才刚微微侧过头,就撞上了他的视线,顿时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这人真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低头凑过来的。

“我说,”喻珩失笑,挑了挑眉,伸手搭上了收银台前的货架上,“你喜欢哪一种?”

什么哪一种?宁安有些茫然地跟着他的手转过视线,然后刷的一下烧红了脸,伸手抱住他的手臂死命地往回收——

收银台前的货架上放的向来都是些小玩意儿,比如说口香糖、巧克力什么的,当然也有现在正被喻珩压在掌下的那一排颜色各异的小盒子,上面的“杜-蕾-斯”三个字一瞬间就晃瞎了她的眼睛。这玩意儿她是没用过,但还能没听过吗?

“喻珩你干嘛!”

这么嚣张的动作,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买什么吗?!还、还问她喜欢什么味道…下限和节操都被吃光了吗?!

“买东西,”喻珩看她,答得一本正经,显然是丝毫不以为耻的样子,“这个总要选你喜欢的类型才好。”

总要选她喜欢的类型才好…听起来好像是一派体贴入微,但是,就不能不要用在买这种东西的时候吗?她真的一点都没有被感动啊!不对,也许…就因为买的是这个,所以才要听取她的意见,因为她才是真正感受到作用的那个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宁安一张脸涨得更红,猛摇头甩开这些胡思乱想,扒着喻珩手臂的手更加用力,总觉得好像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盯得她背脊发烫、浑身都不自在。

喻珩挑了挑眉,察觉到宁安是真的急了,难得顺从地收回了手,宁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不想用?也行,我们早点要个孩子也好。”

喻珩知道她是害羞,说这话也不过就是想逗逗她,谁知道自己话音刚落,宁安的脸色立时就是一白——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你看着买吧,”宁安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原先快要烧起来的温度却是在一瞬间降了下去,“你喜欢买哪种就哪种。”

喻珩眸色微黯,盯着宁安静静看了会儿,见她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终于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伸手从架子上随意拿了两盒扔进了购物车里,揽过宁安的肩膀,推着车跟上前面的队伍。

连害羞都不顾上了,宁安你就这么不想要孩子?是单纯地没有准备好,还是…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喻珩自从出了超市之后始终都沉默着、一言不发,宁安有些心虚,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地归置好,拿了换洗的衣服就一头钻进了浴室。

她下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睡衣被喻珩丢到洗衣机里洗了,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昨晚沾上了酒味,总之就是衣服还没有干,不能穿,宁安索性就又把喻珩那件衣服套到了自己身上——反正都已经被自己穿皱了,暂时当睡衣再穿个一两天,那人应该也没有这么小气才对。

事实上现在宁安也根本就看不出喻珩到底有没有因为自己穿了他的衣服而生气了,她回卧室的时候喻珩已经吹完了头发,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见她穿着他的衣服进来,神色没有半点波动,让宁安根本就摸不清他的心思。

“过来。”喻珩看了她一会儿,对着她招了招手。

宁安这会儿正在心虚,好不容易他又愿意开口说话了,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赶紧点点头应了一声,跑过去爬上了床,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

电吹风的声音随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暖风和穿梭在自己发间的修长手指,宁安放松下来,乖巧地任他摆弄自己的头发,直到半晌之后,风和他的手同时停下,男人回身,拔了插头把电吹风放到一边。

宁安抬眼偷偷看他,依然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的样子,宁安却本能地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好,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挪了挪身子靠过去,抬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喻珩原本刚想收回的手微微一顿,覆上了宁安还带着些许暖意的发顶。

“喻珩,妈妈今天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宁安埋在他的怀里闷声开口。

喻珩想起今天晚饭时她心不在焉的表现和在超市收银台前的异常,顿时恍然,眉头微微舒展了些。

“你…想要孩子吗?”宁安见他没有反应,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如果我说想呢?”喻珩低头看她,话音刚落,怀里的人就是浑身一僵,好半天才算是渐渐恢复了过来,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有些话,对着他的母亲他说不出口,但如果是喻珩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更何况在这人面前,说实话的结果,永远比瞒着他耍些在他眼里不入流的小伎俩要好得多。

宁安这样想着,一咬牙,仰头对上了他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可是…我想念书,可以等到毕业之后吗?”

“毕业?是硕士毕业还是博士毕业?”喻珩不答反问,“我记得你说过要考博,即使是硕博连读,也要五年。”

“宁安,我今年三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喻酥酥要把睡衣洗了?明明小宁子前一晚回来都没穿过睡衣啊 啧,如果不洗掉,小宁子怎么会乖乖穿他的衣服呢╮(╯_╰)╭】

债务

喻珩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好像就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一样,甚至宁安还觉得他的语气比之前更柔和了一些,可是她却忽然就有些不敢看他。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了,可再一次听见这句话,宁安却还是觉得…心酸。

她今年才二十一岁,她还在念书,她喜欢自己的专业,她想要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即便是五年后她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到时候再考虑孩子的问题也并不晚,可是喻珩呢?他今年三十岁,男人三十岁结婚不算晚,可是五年后他就是三十五,这个年纪放在别人家,说不定连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自己可以有时间去挥霍,可是…他等不等得起,又是不是愿意等自己?就算他不介意,那么他的长辈、他的家人呢?

宁安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应下这段婚姻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考虑得太不周到,下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

她是不是…做错了事?

“宁安,不要胡思乱想,”眼看着宁安的神色越来越茫然,甚至隐隐有了些懊悔的意味,喻珩心下微沉,皱了皱眉,在她还没有彻底钻进牛角尖的时候及时打断了她,“我说过,不会逼你。”

“可是…”宁安皱眉,刚想说这个问题很重要,结果就再次被喻珩打断。

“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喻珩手下微微用力,抱着宁安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只觉得呼吸间满是她身上沐浴乳和洗发水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个认知让男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再加上生怕小姑娘想得太多钻了牛角尖,不想再在这个分歧点上继续纠缠下去,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该想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宁安茫然,对于喻珩这太过跳跃的思维一时有些跟不上,然后就看见喻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居然一反刚才的冷淡,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地笑来:

“宁安,蜜月你都打算什么时候补?”

蜜月啊…前几天他们好像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不是说好了先欠着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让自己补了?真是好小气!宁安在心里腹诽着,却又因为刚才的事心虚得厉害,不敢和他抬杠,默默地算了算日期,仰头看他这会儿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有些试探性地开口:

“嗯…过几天就十一长假了,要不我们就…”

“十一?”喻珩看她,他今晚好像特别喜欢打断她说话,“宁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蜜月’?”

喻珩说话的时候,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宁安却被他笑得背脊一凉,浑身都有些发毛,小心翼翼地往后缩了缩,眼看着就要从他怀里钻出来,却突然腰上一紧,一下子就又被他捞了回去,搂得更紧。

“嗯,蜜月不就是…”宁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去看他,谁知道刚抬头就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又把头低了回去,声音越发小了起来,“出去玩么?十一正好放假啊…”

十一长假出去度蜜月?真亏她说得出口!先不说十一黄金周国内到处都是人,根本就没有度蜜月的兴致,就说这时间…有谁新婚度蜜月是一共只有七天的?七天的时间,如果出国的话,路上来回够不够?喻珩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真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可一低头就看见这姑娘揪着自己的衣襟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缩,满脸的小心翼翼和讨好…心一下子就软了,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这么多年的相处,不只是他了解她,这姑娘也早就已经抓住了他的软肋,把他吃得死死的。喻珩暗叹一声,心里明白自己从来都是拿她没办法,却又实在不甘心,伸手就捏她的脸,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宁安,你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月’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去查一下字典?”

宁安语塞,眼神越发闪躲,很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眼看着喻珩的手蹂躏着自己的脸也不敢躲——喻珩这人一向自持又内敛,很少有情绪这么明显的时候,这次大概是真的把他惹毛了。但很奇怪地,宁安心里却好像并不怎么害怕,反而还觉得…这样的喻珩,看起来却莫名地让她觉得亲近…

不过,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宁安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莫名的感觉,伸手抱住他的手臂试探性地晃了晃——就像是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轻车熟路地开始撒娇:

“其实我也想出去好好度蜜月的,可是要上课我也没办法啊…你也知道我导师很鬼畜的,请假一两天还好,要是敢请一个月的话,回来之后就算没被逐出师门,那肯定也连骨头都不剩了啊!你肯定不忍心看我死得这么惨的对吧?”

“怎么不忍心?”喻珩挑眉,“反正死的不是我。”

“你怎么这样!”放□段撒娇结果就换来了这么个回答,宁安顿时气结,一下子把刚才的心虚全忘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睁大了眼睛满脸愤愤,“人家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你怎么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简直就是禽兽!”

“一夜夫妻百日恩?”喻珩低声重复着宁安的话,嗓音微哑,语气玩味,在“一夜”那两个字上明显加重了语气,让宁安一瞬间就想起了他们昨晚的事,刷的一下烧红了脸,暗骂了一声流氓,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毛他了,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就扭着身子挣扎起来,出乎意料地喻珩居然并没有阻拦,宁安很顺利地就从他怀里挣脱了一出来,顺势往旁边一滚,抖开了被子把整个人埋了进去,摆明了就是不想再理他。

眼看着小姑娘一转眼就又把自己裹得跟个茧似的,大夏天的也不嫌热,喻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因为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而心下稍安,笑了笑,伸手关了灯,扯开宁安的被子。

“你干嘛?”宁安挣扎,揪着被子就是不放手,“走开走开!别跟我抢被子!”

“别闹,”喻珩的手从被子里探进去,把人抱了个满怀,“明天又不想去学校了?”

这话…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宁安一僵,想起今早睡醒的时候那种浑身上下好像都散了架的感觉,又想象了一下自家导师连着两天看到自己请假的情景,登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一下子安分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喻珩把被子扯开、然后整个人贴了上来,心里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一动都不敢动,任由男人箍着自己的腰把自己紧紧地圈在怀里。

这个怀抱宁安已经不再陌生,这么些天的相拥而眠让她本能地开始习惯,一个人默默地生了会儿气,却终于还是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感觉着渐渐涌上来的睡意,宁安打了个呵欠,习惯性地在他胸口蹭了蹭,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宁安。”

“…唔?”

“自己欠的东西就要自己想办法还,要记得…”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他略显低沉的的声音在黑暗中似是染上了一层异样的性-感,“欠得越久,利息也就越多。”

“奸商!”

“奸商才能赚钱养你,”喻珩看着窝在自己胸口小声嘀咕的人,低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告诉我,利息是多是少,全看你自己的决定。”

“喻珩你这不科学啊喂!我…”

“睡觉。”

“不是啊你听我说,我…”

“精神这么好,我看你是想先运动一下再睡?”

“睡!觉!”

宁安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又见到了祁靖和曹邺,祁靖还算好,只是问了她还有没有不舒服,关于喻珩的事却并没有多问什么,倒是曹邺…看着宁安的眼神一下子就揶揄了起来,满脸哀怨地埋怨着好不容易有个小师妹,结果才刚进师门呢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宁安被他闹得头都大了,再三保证了第二天给他补喜糖,这才总算是“安抚”好了满心怨念的“大师兄”。

喻珩这天似乎是少见的空闲,宁安下午刚下了课就接到他的电话,说是已经等在校门口要接自己回家,这么热的天不用挤公交车自然是再好不过,宁安难得地在心里偷偷夸了他几句,出了校门就是一溜小跑迫不及待地上了车,一声“喻珩”叫得是前所未有的甜。

车里开了空调,凉风吹得人很是舒服,宁安歇够了,这才注意到这并不是回家的方向,愣了愣,扭头看喻珩:“哎,这是去哪里?”

“买点东西,”喻珩勾了勾嘴角,“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多大的人了,说这话幼不幼稚啊?宁安翻了个白眼,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于是等到喻珩停了车熄了火、宁安及时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瞬间就僵住了。

“你、你来这里干嘛?”

“买东西啊,”男人拔了钥匙,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小姑娘,挑眉,“昨天不是答应了陪你来买内衣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欠的越久利息越多什么的,是说蜜月还是说孩子呢?一边说不勉强,一边恐吓人家小姑娘要还利息,喻酥酥你的节操都被吃掉了吗?!

试衣

“答应什么答应啊!我什么时候要你陪我来买内衣了!”宁安想起昨天在浴室里的事,一下子炸毛,脸涨得通红,“喻珩你不要太自说自话好不好!”

喻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下车吧。”

宁安的抗议遭到无视,顿时气得不轻,扭头冷哼了一声:“不下!”

喻珩挑眉,也不说话,推门就下了车,绕到车子的另一侧,伸手拉开门,微微弯腰:“真的不下来?”

“就是不下!”宁安再次扭头冷哼,这回干脆是连整个人都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喻珩,摆明了是要“誓死不从”。可谁知道她的话音才刚落,立时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宁安不由自主地低呼了一声,本能地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好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摔下来。

被男人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宁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喻珩居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从车里抱出来了!而且还是格外招摇的公主抱!她甚至能感觉到四周路人的视线一瞬间就全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张脸顿时烫得几乎能把自己烤熟:

“喻珩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你不是说不下来么?”喻珩倒是一派镇定,甚至还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我抱你进去。”

这人明明就是在耍流氓,可面上却偏偏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禁-欲模样,宁安被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又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更加无耻的事来而不敢乱动,只能恶狠狠地瞪他:

“你想怎么样?”

“买不买?”喻珩微微俯身,挑眉看她。

宁安咬牙,一个字说得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买!”

喻珩笑,看着怀里那个恨不得扑上来要自己一口的小姑娘,弯腰把人放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乖什么乖!宁安一把拍掉喻珩的手,气呼呼地越过他就往前走——不就是买内衣吗?我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不自在的?等会儿看你一个大男人站在满屋子的内衣堆里尴不尴尬!

事实证明,宁安实在是太过低估了喻珩的心理素质,这男人即便是站在内衣店里,也还是镇定从容得让人看不出半分不自在来,反倒是宁安,生平第一次和异性一起来买内衣,心里别扭的几乎连头都不敢抬了。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的高峰,大家都记着赶回家吃晚饭,店里除了宁安和喻珩,在没有别的客人,两人刚一进门,营业员就很是殷勤地凑上来招待,结果谁知道刚一开口,就在称呼上哽住了:“这位…呃,小姐,您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内衣?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

按说有男人陪着来买内衣的,九成以上都是夫妻关系——毕竟内衣是很私密的东西,就算是男女朋友,也很少有亲密到这种程度的,更何况多数男人也不见得就愿意到这么尴尬的地方来。除了夫妻,再有的大概也就是父女之类的关系了,可眼前这两个…

很显然他们绝对不可能是父女,男人俊挺沉稳,女孩子青春娇俏,虽然看起来确实是很养眼,但这小姑娘身上的学生气实在太过明显、一看就还是个高中生,这两人又怎么可能是夫妻?或许…是兄妹或者叔侄?营业员有些不确定地想着,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该怎么称呼这两人,犹豫了好半天才终于决定还是用“小姐”这么一个不功不过、怎么都合适的称呼,结果话才刚一出口,小姑娘还没说话,她就看见那个男人微微皱了眉,拉着小姑娘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开口道:

“她是我太太。”

男人的嗓音微有些低沉,显然是对刚才的称呼有些不满,这话听得她心里一惊,赶紧补救:

“抱歉,是我疏忽了。不知道先生您和您太太喜欢什么类型的呢?我们店里今天刚进了不少新款,喜欢的话可以试一下。”

喻珩点点头,眉头舒展开来,低头看了看被那一声“太太”震得浑身一僵的宁安,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揽着她的腰跟上在前面指路的营业员。

“这个怎么样?”宁安听见喻珩似乎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喻珩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一套黑色的内衣裤,顿时一下子就炸毛了:

“不怎么样!”

开玩笑!黑色就算了,蕾丝她也忍了,反正经过昨天的事,她算是知道这人的内心究竟有多闷骚了,再说黑色蕾丝内衣什么的,和二姐一起出去买的那件就是,她也不是没穿过,可是这半透明的内-裤算是怎么回事?穿了之后和没穿还有区别吗?!

“嗯,”喻珩点头,下一秒就无比淡定地无视了宁安的抗议,一手把宁安揽到自己怀里固定住,一边伸手向营业员示意,“这套黑色的,还有那套红的,拿下来让她试一下。”

“喂我什么时候要试了?”宁安气结,在他怀里奋力挣扎,“你喜欢就自己去穿,我绝对不会穿的!”

“既然这样,”喻珩微微俯身,低头凑到宁安的耳侧,“那就只能我来替你换了,嗯?”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耳侧,话里话外满是危险的味道,宁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知道这事他绝对是能做得出来的,当即就吓得僵直了身子不敢再动,眼睁睁地看着喻珩低声笑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营业员:

“先就拿这两套吧,75C。”

“喂你怎么…”

“怎么了?”喻珩低头看烧红了一整张脸的宁安,微有些意外,“不是这个尺码?”不可能啊,他“亲手“验证过、而且也看过她的内衣,确实是75C没错。

“没有!”宁安到底是没有他脸皮厚,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型号”硬是卡在喉头说不出口,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就低了头,宁愿数地上瓷砖的花纹玩也就是不想看他。

喻珩失笑,接过营业员递来的两件内衣,揽着宁安的肩膀往更衣室走——内-裤自然是不可能试的,只能先试了内衣,效果不错的话就一整套买回去,总会看见她穿的…他不急。

宁安被喻珩半推半抱着走到更衣室前,心里虽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却到底还是接过那两件内衣、推开更衣室的门往里走——没办法,万一惹毛了他,到时候他真的不要脸起来,自己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宁安这边才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把内衣放到了更衣室里的椅子上、回身就想要去关门,谁知道才刚回头,一下子就撞上了喻珩的胸口,顿时就是倒抽一口冷气——疼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被这人吓的!

“你跟进来干嘛?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换吧。”喻珩锁上门,一脸淡定地看她。

“你不出去我怎么换!”宁安看着他那张仍旧波澜不惊的脸,几乎就要抓狂,“喻珩你别玩我了行不行?早点试完好早点回家吃饭,我真的饿了…”

“那就快点试吧,我也饿了。”喻珩这已经是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无视宁安的抗议了,做起来轻车熟路、完全没有任何不自在。

“喂你…”

“宁安,别闹,”喻珩适时地截住她的话头,“难道你想一会儿只穿着内衣出去照镜子?”

宁安一愣,想起在更衣室外墙上才有的那几面全身镜,一下子僵住,好半天才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你也不用进来啊,我自己穿完看看合不合身就好了…”

当着他的面换内衣?开什么玩笑!

“合身不代表穿着合适,”喻珩靠着门板,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她,“还要看穿出来的效果好不好,这个,你自己看不了。而且…”

喻珩顿了顿,微微勾了勾嘴角:“宁安,你说我们进来的时间要是太久了,营业员会不会多想些什么?”

最后一句话,满满的都是威胁的意味。

“算你狠!”宁安瞪着喻珩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这亏得是在外头,如果是在家里,喻珩丝毫不怀疑眼前的小姑娘绝对能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咬自己——不过就算是真的咬了他也没什么意见,这就叫情趣么。

宁安咬着牙背过身去,努力忽略自己背后近乎实质性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暗示着自己“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喻珩什么的都是浮云”,有些艰难地伸手解自己的衣扣。

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这么热的天,宁安也只穿了一件衣服,虽然解衣扣的动作有些僵硬,但毕竟一共也就这么一件衣服,很快宁安白皙光滑的背部就这么裸-露在了喻珩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已经在腹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嘤嘤嘤其实青涩害羞又沉默寡言的少年我也很喜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