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拙沉默,良久后道:“你呢,你喜欢的是女子还是男子?日后,也是若段师父这样熬到年岁大?”

袁清波不禁笑:“真是说笑,我们唱戏的,哪个能唱到年岁大。尤其我这样的旦角,本就是十来年功夫的事。”停顿了一会儿,又淡淡笑:“说起来还得谢谢王爷,若不是他挡着,不知有多少狂风骤雨侵袭。王爷是个长情念旧的人,师父当日就和我说过。伺候好了他,至少能得十年安稳。”

林若拙久久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酸涩郁郁堆积。

袁清波却是振作的快,转瞬若晴,换了话题:“刚在街上,恍惚听见有人说内城出了事,如今戒严的十分厉害。平素往各府送菜蔬的车都进不去了。”

林若拙叹一口气:“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知道有士兵冲了进来,胡乱砍杀。亏我住的偏,才早早逃了出来。内城到处是黑甲士兵,也不知哪个大营的?”

袁清波便问:“要打听一下吗?”

林若拙想了想:“内城这么多人,菜蔬肉鱼不可能一直禁运。若能与送货人攀谈,可打听一二。其它的不宜多做。”

袁清波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居家常识,去了。

至晚间又来,面色比早先坏了许多:“应是出了大事,城门守备多了一半多的人。几处客栈都有人搜查。”略停顿了顿,他道:“恒亲王派了人给我送信,让戏班子停演,说无事不要外出。我和来人打听,来人什么都不说。”

林若拙灵光一闪,忽的想到什么,问:“恒王的人是从哪儿来的?内城,还是外城?恒王现在在哪里?”

袁清波摇头:“来人没说。不过我见他衣着整齐,不似你早晨那般狼狈。”

林若拙理了理思绪:“也就是说,恒王府没事。”

那么恒亲王,又是属于哪个阵营呢?

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袁清波已然告辞:“我先走了。你且住着,有什么消息我就来通知你。若是我赶不及,就让身边的小路儿来。”

林若拙赶紧道:“等等,得防着有人冒了你的名号骗我们,定个暗号吧。”

袁清波:“…什么暗号。”

林若拙:“我是一条小青虫,你看怎么样?”

第114章 螳螂、黄雀

清晨,内廷寝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胡春来将空了的药碗放至桌上,接过小内监手中巾帕,擦去楚帝唇角的一滴药郑楚帝还不能说话,只半边身体能动,喉咙里呵呵两声,指了指远处的书案。

“陛下,您是想看”胡春来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间传来一阵嘈杂,面色一凛,起身走至外间:“怎么回事?”

“总管大人!出出大事了”小内监结结巴巴的冲过来,“不好了!四皇子带着禁卫军进了宫门!”

“什么!”胡春来只来得及惊喝一声,外面就呼呼啦啦闯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四皇子赫连辉。

“胡总管。”赫连辉好整以暇的蹬上台阶,意气风发的看着他:“父皇身体可好?”

胡春来八岁进宫,十三岁在楚帝身边伺候,什么风雨大浪没经历过,见他这样子立刻就明白了七分,冷笑:“四殿下,陛下未曾召见,您何故闯入?”

自从封了王,外人对这几个皇子就以封号相称,宁王殿下可比四殿下气派多了,赫连辉对于这番故意的提醒只是笑了笑:“城里进了盗匪,本王怕惊了父皇,特来进宫瞧瞧。”

胡春来冷笑:“四殿下,且不说直隶一带向来政清人安,无有匪乱。单是你不诏而入,领兵甲刀刃,可是要造反么!”

赫连辉嗤笑一声:“造反?我姓赫连,天下是赫连家的。我能造什么反?胡总管老糊涂了吧。”

胡春来盯着禁卫军领头的人死看片刻,冷笑一声:“王副统领,周统领何在?”

那位王统领板着脸道:“最晚城内进了匪徒,老周一家遭了匪盗,合家正乱。无有空暇。”

“废话什么!”赫连辉不耐烦的打断:“别和他啰嗦,咱们进去!”

胡春来大喝一声:“谁敢乱闯!”

“对!谁敢擅闯宫禁!先过我这关!”一个气势汹汹的声音接着他的话,高声大喝。

众人一看,却是二皇子赫连勇带着御林军从另一条路而来。甲胄全身,怒气冲冲的指着赫连辉鼻子骂:“老四,你丧心病狂!竟然指使禁卫军冒充匪盗,夜闯内城,杀害兄弟,你这样的禽兽。简直天理难容!”

“你说什么?”老四赫连辉先是一怔,不敢置信:“哪有的事?”他明明只是命人软禁几个兄弟全家,护卫随从下人或许杀几个,怎么也轮不到赶尽杀绝。不然,岂不成了杀人魔王。谁还敢追随他?

老二赫连勇皮笑容不笑:“四弟,凭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抵不过事实,不信你上朱雀街去看看。老三、老七、老八、老九府里还有几个活着的。”

赫连辉惊怒,恍然醒悟,大骂:“是你!是你干的!”

“哼!”赫连勇轻蔑的瞥他一眼,对着胡春来拱了拱手:“胡总管,还烦奏明父皇,以正清明。”

赫连辉也不是傻子,立时反驳:“胡总管,分明是老二的人冒充匪盗。杀害几位兄弟。”

胡春来冷冷的视他们狗咬狗,一言不发。手一拍,一队黑衣绣暗金色花纹的带刀侍卫从大殿两侧簌簌而来。围住殿门。三方人马互相对持。

赫连勇冷喝:“胡春来,你要以下犯上?”

胡春来道:“两位殿下,金衣卫乃帝王贴身护军。保的是陛下,何来以下犯上一说。”

赫连辉冷笑:“父皇可下令拦住我们了?分明是你个老匹夫假传圣喻。”又大声对那些金衣卫挑拨,“如今父皇病重,全凭这阉人指手画脚。你们大好儿郎,就这样听命一个内侍吗?”

一个苍肃庄严的女声传来:“那也轮不到听你的!”

话音处,司徒皇后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金丝绣凤,冷冷的走来:“我听说宫里热闹的紧,过来看看。呵呵,果然一场好戏。怎么,你父皇还没死呢,就等不及了!”

司徒皇后可比胡春来名正言顺的多,她一出现,赫连辉再无挑拨可能。赫连勇一见,忙道:“母后,四弟他丧心病狂,将几个兄弟全家都杀害了!”

“胡说!,明明是你干的!”赫连辉那肯被泼这盆脏水,怒斥:“你才是凶手。”

司徒皇后轻轻一笑:“争执不下么,没关系,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我带来几个人,大伙儿慢慢听,慢慢评断。”

随着她的话音,贴身女官瑶光领着一队人走来,灰衣短打,押送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包含了所有生育子嗣的妃嫔,赫连辉的生母王贵妃、赫连勇的生母魏嫔、老五的生母穆嫔、老七的生母段淑妃、老八的养母张德妃,老九的生母李贤妃。

赫连辉和赫连勇眼珠子瞪的血红:“竟敢领司徒氏私兵进宫,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司徒皇后轻笑:“不及你们胆大,亲兄弟都敢杀。这几个女人,说白了,和我非亲非故,有什么关系了。总比你们罔顾血脉亲缘要强。”转头笑看胡春来,“胡总管,你怎么看?”

胡春来思索一番,决定和皇后结盟。毕竟皇后无子,要保住地位就得保住楚帝的性命。若是让赫连辉或者赫连勇得逞,逼宫弑弟都做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于是,有王贵妃、魏嫔在手。局面很快形成三足鼎立。司徒皇后带着人退进了大殿。赫连辉瞪了赫连勇一眼,命禁卫军占据一片地段,守住西边宫门。赫连勇依样画葫芦,寻了东边地段驻扎,守住东段出入。

没过多久,两边皆有人来报:“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赫连辉脾气正暴着,喝问那传讯兵,传讯兵兢兢战战:“殿下,宋将军叛变,传下的命令是格杀勿论。康王府、靖王府、禧王府、顺王府全被血洗。安王府早有准备,杀了我们不少人,突围出去了。”

“蠢货!”赫连辉一脚将他踢至老远,“这会子才来报讯,顶个屁用!赫连勇这个王八蛋。老子就不该信他!什么结盟,背后插刀子!格杀勿论,畜生心够狠!”

“殿下”传讯兵跌跌爬爬滚过来,“有活口,有活口的”

赫连辉眼睛一亮:“哦?是谁?”

传讯兵道:“是康王。康王妃一人一骑,缚着康王跑了出来。她跑进了平王府。身边有几个懂武的侍女,挟持了平王的几个儿子”

赫连辉大惊:“什么!”连叫不好,老五守的可是京城九门,专门防的老七。这回他的儿子都被抓了,后果不堪设想!

“康王夫妇呢?现在何处?”他紧急追问。

“不见了。”传讯兵咽了一大口口水。“宋将军也知晓平王家眷动不得,带了人去营救,结果内室空无一人。不知康王妃怎么办到的。两人带着孩子都不见了。只在墙上留下一句话:吾儿安,汝儿安。”

赫连辉头皮立刻发麻,期盼的问:“康王的孩子,可有存活?”

传讯兵头也不敢抬,趴在地上哭丧着道:“殿下,禁卫军先去的康王府,得的令是格杀勿论啊!”

赫连辉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另一边。赫连勇也接到了同样消息,一样的发晕:“不好!立刻去拦住,严禁消息传到城楼!”

传讯兵又抖抖索索的汇报:“殿下。还有逃脱的。靖王妃、靖王次子失踪。禧王失踪、顺王夫妇也失踪不见。”

赫连勇一口气差点哽住:“混蛋!”失踪失踪,合着忙活一通,老三、老八、老九一个没死!加上离京在外的老七全活着。他妈的白忙一通!

幕僚上前劝道:“殿下。现下应全城搜捕才是。”

那边,赫连辉的心腹也出了同样的主意:“殿下,只要找到人,救了他们。就可将所有事推到二皇子那里。”

搜查的第一地点自然是有血缘关系的地方。三个公主府、驸马家首先接受了排查。显国公司徒家,家将齐齐上阵,围的严严实实不给搜,赫连辉赫连勇考虑到自家亲娘还在人家手上,意思意思的问问也就算了。只派人严密监视住周边。

长川公主怒斥自己胞弟:“你疯了!”

赫连勇烦躁道:“骂我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赶紧找出老三夫妇才是。不然老五的儿子都死了,天知道他做出什么来。万一放了兵进来可就糟了!”

长川公主差点岔气:“说你笨还不承认!你杀老七全家做什么?嫌他和你结怨不够深?他如今人在外头,若得了信联合军队攻城怎么办?但凡你留他妻妾儿女一命,也好相谈。”

“哎呀,你不知道!”赫连勇烦躁道,“老七心狠着呢,他才不在乎这些。我不和他谈,杀了他我才能安心。你放心,他身边有我安插的人手,我在城外也埋伏了人,定叫他有去无回!”

长川公主惊怒:“你?难道司徒十一两口子失踪的事也是你干的?”

“不是我。”赫连勇挥挥手,“我要知道司徒家是条藏起来的狼!母妃那儿就不会没个准备了。我还奇怪呢,司徒十一这事是谁干的?难道是老四?还是老七?”

长川公主皱眉:“会不会,是司徒家自己干的。司徒十一那一家人,根本就没失踪。而是借机回京,暗中潜伏。”

赫连勇脸色一变:“有可能!”

很快,坏消息又传来,康王老三夫妇带着潘家娘子军,用老五的几个儿子做挟持,冲出了京城。

老八、老九依旧没找到。

赫连勇狠狠捶坏了一张书桌。忍气许久,决定此一时彼一时,现下情形四变,应和老四赫连辉再谈一谈,先共同对外才好。

外城,袁清波带来更坏的消息。

“林老大人,故去了。”

林若拙赫然一惊:“你说什么?谁,谁故去了!”

袁清波不忍的看着她:“…林府挂出了丧号,老大人和老夫人昨晚去了。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都进了大牢,其它女眷没事,暂且在家中。对了,林二太太早些时日去寺庙进香,带着你两个弟弟顺便去庄子小住,倒是没在城里。送果蔬的人说,内城四处在搜查,好几户人家都被搜了几遍,林家也是。想是要找你,你小心些。”

林若拙怔怔的立在那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袁清波以为她难过之极,以至于呆了,安慰道:“我明日再想办法去打听。”

林若拙突然伸手:“情况不对。你别去!”思索了片刻,她问:“其余王府如何?宫中可有消息?”

袁清波道:“这个不清楚。朱雀街被严密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内宫消息我没办法打听。不过走过那边的人都说…有很浓的血腥味。”

“你暂时不要再出门。”林若拙认真的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若只是找我,搜林家,黄家也就罢了。怎么会那么多人家都搜。逃出来的定不止我一个。”

第115章 攻城

对于政治事件的猜测,林若拙再不靠谱也比他强点,袁清波不再坚持。戏院那边虽停演,他却是个名角,不好失踪太久,说了些话便回去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街外突然嘈杂起来,打架声、怒骂声,军靴踩到地面特有的森森声,一波接一波的响起。

天快黑的时候送柴禾的刘三儿挑着大捆担子来敲门,对银钩道:“秦姑娘,我这给您多送些,后头几天怕是难来了。”

银钩忙问:“您可是有事儿要忙?”

“哪儿呀!”刘三儿站在门口瞅瞅左右,压低了声音:“出大事了!我兄弟在西城门边的家铺子打杂,刚跑回来说的。今儿下午不是从那边杀出去一队人么,那后头也是跟着军队去追的。晚饭前那队人马回来了,我兄弟眼尖,看见里头有几人抱着个小包裹,因没裹好,风一吹,被我兄弟瞅了一眼。妈呀!你道是什么?是咽了气的孩子!造孽哦!八宝嵌金镶青玉的鹿皮靴,四十两一双呢,那得是多富贵的人家才穿的起。可不得了!这么富贵的人家,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夭了,还是从城外回来的…我看呀,这天,八成要变了。”

劳动人民有劳动人民的生活经验,这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有自己规避风险的智慧。

银钩不住的道谢:“…谢您了,这回天黑了也来不及,我明儿就去多采买粮食…是,还有水,一准儿把缸都满上。谢您了啊!”

等刘三儿走了,她再三仔细的锁好大门,忙忙回屋告诉林若拙这个消息。

主仆三人猜半天也猜不出是谁家的孩子。八宝嵌金镶青玉鹿皮靴,是京中流行的款式。小至十一二岁男孩,大到四十来岁大叔,都有可能穿着。当然,不同等级的人家于装饰细节处会有不同。但刘三儿的兄弟显然不会分辨。

“多半是动手那一方人家的。”林若拙分析,“咱们府是因为七爷不在,大部分侍卫都跟了去。别家就不一定了。按制所定,有足够的人手,拼死一搏,逃出个把主子也是可能的。既然冲出城。就不是动手一方,那几个孩子,若是他们的,追出去的人马没必要带尸首回来。我估摸不定是挟持了谁家的做人质。”

画船道:“别管是谁家的,人可没救回来呢。刘三儿不是说了。带回来得是尸身。”

林若拙做出结论:“所以,明天京城会更加乱。”

岂止是明天,异动当天夜里就开始了。

夜深人静。一旦有什么响动听得格外清晰。兵刃相交、厮杀叫喊。这回的战场摆在了外城,外城百姓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夜不安枕,惊恐的聆听着院墙外的动静。

第二天上午,袁清波没有来。银钩悄悄架了梯子爬在墙头往外头看,巷子里静悄悄。安静的令人心悸。

三人胡乱吃了早饭,就听有人敲门。齐齐心惊。

林若拙站在门侧,拎了大木棍。银钩轻声问:“是谁?”

外头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秦姐姐,我是袁师傅身边的小路儿。师父不得出来,让我给你们捎个话。”

林若拙闻言。走到墙头,顺着竹梯子爬了两步往外探头一看,果然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身边无有他人。

银钩在那边问:“你是什么?”

小路儿莫名:“我是小路儿啊,不是说了…啊,对了。”他这才想起师父怪异的嘱托,清清嗓子:“我是一条小青虫,小青虫。”

银钩这才开了门。小路儿进来,一见刚下了梯子的林若拙就呆了呆。心道原来师父在这儿金屋藏娇来着,这位姑娘生的可真好看。比戏班子里所有姐姐都好看。

银钩拉了他一把,合上门:“发什么呆呢!”

小路儿回过神,心里存了想念,对两人格外客气:“姐姐好,师父让我来传话。外头出大事了,禁卫军和御林军争城门守卫打了起来,昨儿晚上就闹的这个。”

林若拙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御林军打得过禁卫军?开什么玩笑?”

御林军名头好听,装备簇新,内里却是不堪一击。多数是富贵人家孩子进去镀金,战斗力可称渣渣,平时摆摆花架子还成。君不见那衣摆下的大腿肉跑起来都能晃荡,就这帮人还能跟禁卫军比武力?开国际玩笑的吧!

小路儿也是一怔:“姐姐连这也知道。没错,咱们住京城的谁不知道御林军是个什么德性。不过这回不一样,有好些陌生脸孔,不知从何处来,军服也是新的。禁卫军那边又少了不少人,争的倒也势均力敌。”

林若拙神色一紧,问:“可还知道什么?”

小路儿摇头:“没了。不过他们这一打,今儿倒是再没搜查了。戏班子那边大伙儿也慌着。师父走不开,又怕您担心,让我来说一声。”

林若拙长长的叹了口气。让银钩抓了一把铜钱,又包了包点心,送他出门。

小路儿一走,银钩装了半天的脸就垮了下来:“娘,姐姐,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林若拙也很不安,但她无能为力。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藐小了。而她在这个时代的社会地位虽高,却完全是依附着一个男人。赫连老七垮了,靖王妃屁都不是!

尼玛!到底是谁在造反!这都几天了,连个定局都没有!她气骂:“这破效率,活该不成事!”

“娘娘”画船惊讶的张大了嘴。这抱怨,怎么听怎么奇怪。娘娘您是站在哪一边的呀!

林若拙叹道:“你们不知道,局面越乱,咱们生存的就越危险。安定下来倒没什么了。不管谁上位,总不会和我一个没孩子的女人家过不去。”

银钩不能理解她这种想法:“可若是七爷被,被…这可如何是好?”

傻丫头,等的就是赫连老七挂掉呀!林若拙教育她:“便是王爷不幸。尘埃落定,我一个无子寡妇,出家什么的,也能保住性命。”

两人吓的几欲晕厥。银钩直接就捂上了她的嘴:“呸呸!童言无忌!没听见没听见,您不会这么惨的!”

林若拙拉下她的手,正色道:“我不是说着玩的。银钩,赫连老七要是赢了,林若拙就只能死在那晚的混乱中。活着的是江宁秦氏。赫连老七死了,我还能露一露脸。”

“娘娘!”两人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