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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留言…不吱声…在干神马,干神马~!

028 拿捏

析秋摇头道:“我们本也没有做什么!”佟析言用的花粉太薄了,若不凑近了闻根本无用,于是她就让春雁稍稍加工了一番,只不过利用了佟析砚…她真诚待自己…

春雁压着砰砰乱跳的心,低声道:“那大太太不会觉得是小姐挑唆四小姐吧?”

一向老成稳重的春雁露出这样无措的表情,她笑着安慰道:“那帕子许多人见过,又是四姐姐特意来取的,我们不过拗不过她罢了!”话落,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大太太当然会怀疑,可是人就是这样,她如果觉得能看透你,觉得你不过如此,反而会对你放松戒备。

她就是要让大太太知道,她很聪明不懦弱也不会任人欺负,可是却根基浅薄手段拙劣,只有依附于她,她才能在府里站稳!

这个道理,她花了很久才明白,尤其是与大太太打交道,分寸的拿捏非常重要。

春雁不知她的心思,大大吐出口气,笑了起来:“没事就好。”

背后的疼痛让析秋频频蹙眉:“除了四姐姐,大太太房里可有人来?你怎么说的?”春雁笑着点头:“紫鹃和紫霞来坐了会儿,奴婢说小姐高烧未退,一直迷迷糊糊睡着,她们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她顿了顿又道:“房妈妈,钱妈妈还有来旺家的都来过了,来旺家的还稍了好些药材!”

析秋笑着点头道:“你们仔细点,也别漏了嘴!”她见春雁明白遂换了话题:“取些年前我们备的桂花出来,拿去厨房做了桂花酥糖,送去外院给四位少爷一人一份,就说那日我和四姐姐招待不周了,其它也别多说。”

“奴婢省得,小姐休息吧!”

析秋吃了药,便又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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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以往我道她还能守着分寸,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随她和六丫头闹去,让她们互相牵制,也省的我动手。”大太太气的扔了茶盅:“一个男人就能让她忘记了十几年学的礼义廉耻!”

大太太这话说的赤坦了些,佟析砚顿时红了脸:“定是王姨娘教唆的,母亲要怎么做?让房妈妈找人绑了她们过来?”

“绑?若是动了胎气,你父亲又该责怨我没照顾好他的爱妾庶子。”大太太冷笑一声:“我会让她们自己哭着跪在我门口。”

她忍了很久,若非大老爷埋怨子嗣太少,佟家男丁单薄是因为她不贤,她还能留她的肚子到现在?大太太眯着眼睛,朝房妈妈道:“你现在就去趟普济寺,无论如何将普宁师太请过来。”

主仆二人一个眼神,彼此便可明了各自心思。

“奴婢这就去,辰时前回府。”房妈妈转身出了门。

佟析砚不明所以,她对信佛之事向来淡淡的,而普宁师太她看着有些鬼祟,不免不满道:“喊她来做什么?”

大太太就点了点佟析砚红彤彤的鼻子:“这点你就不如你大姐机灵,若不然你也不会吃这样的苦,快回去洗洗脸换身衣服,让心竹煎了药给你吃,不要大意了。”

佟析砚想留下来看热闹,可一想到房妈妈中午才回来,便依言回了自己院子。

等佟析砚一走,大太太就冷了脸喊来紫鹃:“你去问问心竹,这帕子是六小姐给四小姐的,还是四小姐自己要的。”顿了顿目光阴冷的看着紫鹃:“你可知道怎么说?”

紫鹃心中一凛,跪了下来:“奴婢省的。”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紫鹃折了回来了:“心竹说四小姐去时六小姐还在睡,烧也没有退,司杏正在喂药,六小姐瞧见四小姐来了硬撑着陪了会儿,四小姐就问六小姐为什么抢三小姐的帕子,六小姐当时还很惊讶,说不过想给三小姐洗洗,没有其它意思。可四小姐却是不信,也不管六小姐反对逼着春雁将帕子拿出来,六小姐还挣扎坐起来去阻止四小姐,却碍不过四小姐的强势,硬是将帕子拿走了。”

大太太听着若有所思,紫鹃暗暗瞧着,想了又想补充了句:“心竹姑娘还说,她走时将和司杏借的绣花绷子忘在了暖阁,又折回去取,不过一小会儿六小姐又昏睡了过去,她还听到春雁和司杏商量,做桂花酥糖给大少爷三少爷送去赔罪,说是六小姐和四小姐招待不周。”

大太太喝茶的动作一顿:“她真的这么说?”没想到心竹这丫头看着憨厚,心思倒玲珑剔透。

紫鹃点点头:“嗯,奴婢没有听错。”

大太太面色微缓,挥挥手:“去库里领二两燕窝送去知秋院,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也多和司杏说说话。”话落,便面有疲色的支靠在炕几上。

辰时不到,普宁师太便到了,和大太太在房间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房妈妈就领着她在阖府转了一圈,普宁师太就停在东跨院门口:“府里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需要念七七四十九遍的清心咒,烧八十一刀黄纸,门窗桌椅墙面上都要贴上符表,贴满四十九天,方能保家宅平安!”

房妈妈面露恐惧道:“可要请了锣鼓震它一震?”

普宁师太也是妙人:“此孽障猖狂法力不弱,怕是一天不够,需多震几日。”

两人面色凝重,命人在东跨院里摆了香案,又喊了几个粗使婆子满院子的敲锣鼓,声音震天响,将屋顶上的瓦砾都震的抖动起来,轰隆隆的吵了两个时辰。

院子里梅姨娘忙前忙后的伺候茶水,罗姨娘端着凳子坐在门口看戏,夏姨娘坐在屋里,想到喜儿刚刚来传的话:“小姐说,若是大太太来做什么,你要态度热络的应着。”她猛喝了杯茶,出了门笑迎着普宁师太:“师太,我这日心里又慌又怕,睡觉也不安生,能不能劳烦您也去我屋里做个法,烧些黄纸,驱驱邪气?!”

普宁师太朝她作揖:“阿弥陀佛!”一口应承,进了门就烧了三刀纸,满屋子烟熏火燎的。

罗姨娘也是通透的人,不甘落后的邀请师太进房,还让粗使婆子进去狠敲了一通锣鼓,又领着师太去梅姨娘屋里敲打烧了一通!

这样一来,紧闭着门一天一夜没出来的王姨娘并着三小姐就有点另类了。

“劳烦妈妈去告诉里面的姨娘,既然隔壁三个院子都驱了邪贴了符表,这间并也不能落下了,免得孽障躲在里面,若冲撞了未出世的少爷和三小姐,那可是万万不能的。”普宁师太说的言辞凿凿,由不得三小姐的贴身妈妈不信,进了门一阵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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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爱你们的心了么~啵~!

029 斗法

过了小半会儿就听到王姨娘破口大骂声:“什么鬼不鬼妖不妖的,老爷不在家也容不得你们这样糟践我们母子,我今儿话放在这里,若是伤了我肚子里孩儿半分,我也会让你们不好过。”她叉着还不显怀的腰,脸盘浮肿,发髻散乱吐沫横飞。

三小姐就扶着她,笑的阴阳怪气:“弟弟自是高贵无匹,哪是这些孽障敢造次的。”王姨娘笑着,斜睨着夏姨娘的院子:“我瞧是有的人生了个废物儿子,不得老爷喜欢,如今那个懦弱的女儿半死不活的,她怕自己没了依仗,怕我的儿子抢了他风头才造了这孽障害我们母子!”

她当然知道夏姨娘还没这本事手段,只不过有气没处撒,又因事由析秋而起,所以捡了她撒气。

老实的夏姨娘气的嘴唇发紫,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罗姨娘就磕着瓜子,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哈哈…是儿子是女儿还不知道呢!”

梅姨娘笑着劝架:“都别说了。”又看着王姨娘:“姐姐何必呢,不过走走过场,也好让大太太放心。”

王姨娘根本不买账:“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告诉你们,谁敢踏进我的院子半步,我就有本事让她横着出去!”肚子朝前一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房妈妈瞧着情形不对,派了小丫头去问大太太,不一会儿小丫头附在她耳边回道:“王姨娘这样疯疯癫癫的那更不能大意了,就将香案锣鼓移到她院子外面,多少些纸钱贴些符表。”

如此,锣鼓就从东跨院的正庭,移到了王姨娘的小院前面,噼里啪啦声音比方才还大,房妈妈几乎将剩下的几十刀纸都烧在这里,熏的王姨娘母女在里面连连咳嗽。

终于挨到了结束,普宁师太连走留下话:“今日和孽障过招后,察觉此孽障顽固不化又法力高强,要连续做足七日才行。”

房妈妈连连称是,让婆子们通知各个姨娘。

王姨娘终于变了脸色,这样敲上七天她自己没事,孩子正在长身体怎么会没有影响,心思一转就开始满院子的嚷嚷动了胎气,肚子疼。

大夫把了脉:“胎位稳当,只是进补太多,需得当些才好。”

一句话让王姨娘气个倒仰,此招不行她就捧着肚子一路哭到大太太正房门口。

“太太,您宅心仁厚,求您救救我们母子吧,以后奴婢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您大恩大德。”

大太太也说头疼,头上缠着抹额,炉子上也正煎着药,药味散了满院子,熏的王姨娘连连孕吐恶心,却不敢吐出来,憋的脸色发白。

这么哭了半个时辰,她也哭的累了,三小姐又追了过来,冲进大太太床前:“母亲,姨娘有孕在身身子又弱,下午又动了胎气,若是有个闪失,老爷回来怕是要责怪女儿照顾不周了!求母亲开开恩吧。”

竟敢拿老爷威胁她,大太太心中冷笑,睁开眼仿佛从睡梦中醒来:“大夫不是说胎位稳妥,怎么又动了胎气?不好好歇着,没的折腾了。”

三小姐佟析言被堵得没了话。

大太太就皱着眉头,由房妈妈扶着坐起来:“府里这几日连连出事,你四姐姐犯了病,六妹妹还昏迷不醒,天青又伤的那样重,如今王姨娘又这样疯疯癫癫的,我又病了,怕真如师太所说,有脏东西闹的家宅不宁啊。”

王姨娘刚回来,就说家里有脏东西,佟析言瞪着眼睛,好像第一次认识大太太。

“如今几个姐们属你是长,也该为家里尽尽力,师太也说了如果不设法坛也可,那便抄九九八十一遍的《法华经》烧了,才能保家宅平安,事事顺遂。”大太太捂唇咳嗽了一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三月三我去上香,到时候带过去烧了,也求个安心。去吧,好好抄!”

佟析言恍恍惚惚起身,表情僵硬喃喃自语:“八十一遍?”

“等等!”大太太忽然喊住她,房妈妈又拿出条桃红的帕子:“这是你六妹妹拿来的,说是你的,你拿走吧!”

仿佛有什么断裂的声音响起,佟析言颤抖的接过帕子,揣在怀里,满眼的泪水化成愤恨。

佟析秋,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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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天,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就瞧见床边上有个美丽妇人垂首嘤嘤哭着,正如她五年前初来时的场景,夏姨娘抱着她,两个人窝在一个房间里,一个院子统共只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月例银子发下来,到她们手中不过几百吊,夏姨娘没有钱打赏婆子请不了大夫,院子又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高烧不断。

那样的日子,析秋过了两年,从茫然到木然到想好好活下去,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出这个院子。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让大太太瞧见,她是有资格站在她面前,期间受的委屈不可细数,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她们母子三人的日子,正在一点点朝好的方向迈进。

朦胧间,她念头一闪。

夏姨娘怎么来这里了,大太太同意了么?

夏姨娘擦干眼泪,吩咐了司杏好好照顾,又从怀里拿出两只银簪:“若是六小姐醒了想吃什么,把这个绞了让人去买,别省着。”说着眼泪扑簌簌又落了下来。

司杏哪能要她的东西,姨娘的日子过的还不如小姐:“姨娘,我们这几年绣帕子荷包也攒了银子,何况大太太也说了,一应费用从她账上支,还让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呢。”

夏姨娘哪放心,硬是将簪子塞进司杏手中:“大太太宽厚,我们也不能没了分寸,都怪姨娘没有用,让你们跟着六小姐受苦!”

司杏也哭了起来,却一边忙着给夏姨娘擦眼泪,她和司榴当初买进来时,就进了姨娘的院子服侍小姐,那时候天气冷,她们就窝在一张炕上取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比起一般主仆又多了同患难的情谊,小姐生病的时候她没有见过,却知道病后的小姐痴痴呆呆好一段时间,姨娘终日的哭,那段黑暗的时光让她终身难忘。“姨娘何必这么说,我们本就是奴婢,能跟着小姐是我们的福气,况且,比起以前现在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姨娘也该放宽心才是。”她擦了眼泪,努力的笑着:“小姐不过受了风寒,若不是后背上被倒刺扎了个洞,也不至于发了高烧,大夫也说了,休息两日就没事的。”她便是死也不会再让小姐受那样的罪。

夏姨娘真的是怕了,五年前的画面挥之不去,不敢乱想她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说着自己擦干眼泪:“我先回去了,院子里正闹着若是被她看见,又不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司杏不敢留她,反复嘱咐秀芝小心伺候着。

夏姨娘一走,析秋就醒了过来,眼睛也是红红的,面色却很平静。

030 热闹

“小姐…你醒了,可是要喝水?你等着我去给你倒!”司杏在炉子上倒了热茶,又扶析秋起来,一连喝了两杯析秋才觉得干渴的嗓子舒坦许多。

“大夫怎么说?”原本装病,却没料到竟真的病了。

司杏在她身后放了个蜜色白莲花的大迎枕,又帮她掖了掖被角:“大夫说小姐日久多思少眠,前几日又受了累,加上吃了酒去林子里吹风,就病倒了!”

析秋摆着手:“我不是要听这个,后背的伤你瞧见没有,伤的如何?大夫如何包扎的?”她迷迷糊糊间听到大夫提伤口的情况,又觉得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司杏嗔了析秋一眼:“小姐说的什么话,姑娘背后的伤又怎么让大夫瞧,只是开了点药,奴婢按照你平时教的,用盐水洗了伤口,抹了药找了干净棉布洗净晒干包起来的。”说话的时间,她又从炉子上端了碗粥出来,一边吹着一边继续说:“伤口不大,只是有些深,奴婢特意去林子里瞧过,小姐摔倒的地方,恰巧有个尖尖的干笋,上头还沾着小姐的血!”

析秋点点头,张口吃了一口稀粥:“若是大夫来,便让他开些消炎的药。”司杏点头:“奴婢记得!”

司杏将今天发生的事细细说给她,又道:“王姨娘正闹着呢,说一本法华经近七万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反复抄八十一遍,那不等于要了三小姐的命,她吵着要给大老爷写信呢。”

析秋笑笑不置可否:“大太太定是让人给她备笔墨纸砚,还说让二老爷托兵部的关系走驿站,三日就能到!”

司杏连连点头:“王姨娘顿时就哭了起来,关了门在砸东西呢。”

析秋苦笑,夏姨娘住在她隔壁,怕是晚上又要睡不安生了。

春雁掀了帘子进来:“小姐醒了。”又朝司杏道:“小姐的那套粉彩的碟子怎么少了一个,你瞧见没有?”

司杏想了想,起身道:“我和你去找找!”

春雁按着司杏坐下:“你也别急,我去把司榴喊进来唤你。”说着就出去喊司榴。

谁知道司榴根本不理她,春雁无奈之下喊了春柳进房。

司榴瞧见春雁和司杏走了,又不放心春柳服侍,进房换了春柳,可却一脸不高兴的站在哪里,也不过去服侍。

析秋拿着书看了半晌,觉察到司榴的反常,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不问还好,一问司榴就插着腰,横着眉毛:“小姐下次再和三小姐一起,别再支开奴婢了,这样的事情春雁也只能在旁边看着,要是奴婢在,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她推河里去喂王八,冻她个几个时辰!”说着还气难平瞪了她一眼。

析秋又好笑又感动:“行行行,以后我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你,让司榴姑娘保护我!”司榴自小在乡下长大,放牛割草打架,和男子一样养着,性格泼辣的很!

司榴觉得她在打趣自己不由道:“小姐也不用取笑奴婢,奴婢今儿这话撂在这里,若是三小姐再欺负你,我就死也拉着她垫背!”说着眼睛红红的看着析秋依旧有些惨白的脸:“好不容易养了点肉,这几天又没了!”

析秋垂了眼睛,将泪花咽了进去,笑道:“死丫头,当我是猪不成!”

两人相视一刻,一起笑了起来!

待春雁司杏进来时,就瞧见主仆两个头挨着头在描花样子,司杏气不过上前用手蒙住纸墨,对着司榴斥道:“小姐这才好些,你也不拦着,若是再伤了身子怎么办!”也不管析秋的反应,呼喇喇收了笔墨!

春雁捂嘴直笑,点着司榴的额头:“骂的好!”又委屈的看向析秋:“小姐不知道,她这几日阴着脸,就差张嘴把我给吞了,我连着做了几个恶梦!”

司榴横了她一眼:“瞧你除了骨头哪还有肉,吞你还不如吞了三小姐去!”

一屋子的人笑了起来,连日来的抑郁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春柳掀开帘子进来,见一屋子人在笑,也展颜道:“这是怎么了?”又看司榴正笑抱着析秋,骂道:“你那么胖,别压坏了小姐!”

司榴笑声戛然而止。

春雁司杏则是大笑不止!

析秋心情也好了起来,看向春柳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春柳上来将手中的匣子递过来:“这是大少爷给的回礼,说是桂花酥糖不错。”

析秋打开盒子,是一整套绣针,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根,大小不一粗细不均,相当的专业。

析秋盖上盖子交给春雁收着,笑问道:“没有别的话?”以佟慎之的个性,该有点别的话才对。

春柳掩袖笑着:“说是太甜,下次少放糖!”

几个丫头憋着笑,侧过头去。

酥糖不放糖,那还是糖吗。

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二太太那边的大丫头梅兰替三少爷佟全之送了回礼,是支三十年的人参,让析秋补补身子,又道:“三少爷那天多有叨扰,要是惹了祸还望六小姐多多包涵。”

析秋自然一番客气,不一会徐天青身边的雏菊又来了:“我们少爷让我告诉姑娘,说他伤没有事,到是姑娘要好好养着,千万仔细着身体。”

雏菊年纪不大,不过十二岁的样子,析秋就让春雁赏了她一个四分的银锞子,雏菊谢了又谢:“少爷还让我问六小姐,他过几日约了吴秀才去法华寺,那边有摊卖米粉,他记得小姐爱吃,这次要不要给你带些回来。”

析秋笑着道:“替我谢谢你们少爷,他伤没好,吩咐随去的小厮仔细着点,别磕着碰着了!”

雏菊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奴婢一定转告!”

雏菊出门正好与佟析玉擦身而过,也不避她直接出了院子,佟析玉皱皱眉刚进去,就碰到结伴出来的司杏司榴:“八小姐好!”

佟析玉点点头,声音低低的:“我来看看六姐姐。”

司榴和司杏对视一眼,司榴就上前一步,抱歉的笑着:“真不好意思,小姐刚刚吃了药歇下了,八小姐稍等片刻,奴婢这进去把她叫醒。”人却没有动。

佟析玉朝帘子里瞥了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道:“那我改日再来吧。”带着丫头婆子出了院子。

司杏就拉着司榴:“你这是何必呢,她毕竟是主子。”

司榴冷哼一声:“像她这样只知道自保的人,我们何必对她好,纵是你今天把心掏给她了,明日有事她一样当缩头乌龟。”

司杏失笑,却没有反驳。

析秋坐在里间也没有吱声,大家不是一样的人,不愿成为敌人却也无力成为朋友,司榴这样如果能让佟析玉明白,以后相处也能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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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言!哼哼…我一口把你吃掉!

031 回礼

养了半个月的病,析秋也没闲着,不是佟析砚来看她,就是几个少爷面前的丫鬟连番来问,析秋觉得不好意思,就让人要了几个人鞋的尺寸,给大少爷做了一双墨绿色的棉布单鞋,佟慎之拿着鞋目光在蓝色的鞋帮上转了圈,又落在了那几枝君子挺拔的绿竹上,面色不变的交给小厮一山:“该换春衫了。”

一山通透,第二天就并着春衫整整齐齐摆在床边上。

三少爷的一双玄色的棉布单鞋,上面绣了一个胖胖的可爱的弯刀,三少爷爱不释手,当时就穿在脚上逢人就抬脚炫耀:“六姐姐做的鞋又好看又舒服。”又道“这把刀正是我看中的兵器!”

表少爷的则是一双蓝色的,上面用银线隔纱满鞋镂空的绣了白云,寓意平步青云。

徐天青亲自动手,从衣柜里翻出个檀木红漆匣子,里面有七八封字体娟秀的信,还有几副绣工不一的扇套,有的是析秋才开始学刺绣时做的,阵脚细密不一,竹子歪歪扭扭,每一幅绣品都能看到她的进步和变化,直到如今手中的这双绣鞋,更是行云流水以假乱真。

一样一样细细看过,又重新摆好,将鞋子用棉布帕子包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匣子里,又锁好重新放回去,想到那日鼻尖萦绕的香气,红了耳朵。

七少爷鞋子最不缺,因为在长身体,析秋几乎每月都会有新的给他,纵是这样他还老不乐意的盯着佟全之的鞋子嘟囔了半天。

过了两日又收了各自的回礼,析秋绞尽脑汁的又统一回了扇套,然后又得了回礼,她便开始认真思索要不要继续绣下去。

“大少爷也真是的,竟让人送了布料来,说他留着没用,不如送给小姐。”春雁和佟慎之是属于两种人类,思想上完全没法沟通:“也不知那位守孝的江小姐以后能不能受的了大少爷。”

大少爷今年十八岁,十四岁时就订了亲,对方是鸿胪寺卿的长女,因两方年纪都不大,双方商议再等一年成亲,可当年佟府老太爷就去世了,适巧佟慎之刚刚中了举人,便闭门谢客守孝,去年孝期刚过就考了进士又点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正要重提婚事,那位江大人却又一睡未醒,江小姐又得守孝三年。

大太太吵着要退婚,江家虽世代簪缨,可没了岳丈相助小舅子尚且年幼,旁的人还不是隔了一层,大少爷如今又是少年进士,前途无可限量,便和大老爷吵了几个月,最后佟慎之一句话歇了战火:“若退婚,我便终身不娶!”

大太太蔫了,大老爷欢乐的回了任上,满京城里人人都夸佟府清贵仁义。

接触之后,析秋也觉得这位寡言少语的大哥非常有趣:“他若有意送料子给我,又怎么会送宝蓝色?”是在告诉析秋,他很喜欢宝蓝色,而那绢布又是细纱罗绸的,只适合做男子的夏衫直缀。

春雁瞠目结舌,哭笑不得:“是在拐着弯的让您给他做件夏衫?!”

析秋只是笑。

拖了半个月,大太太那里却不能再拖,这一日早上起来,换了件清爽的芙蓉色褙子,配了件柳绿的挑线裙子,去了智荟苑。

大太太见她进来,脸上都是笑容:“这半个月不见,竟是瘦了一圈。”又指着房妈妈:“去,让厨房加几个荤菜,今日让几个丫头都留我这里吃饭。”想了想又加了句:“六丫头爱吃肘子,记得加上。”

析秋起身福了福:“谢母亲。”另外两个也起身谢了。

佟析言还在抄佛经中,大太太免了晨昏定省,实际上她根本出不了院子,所以并不在列。

大太太又笑道:“三月三我约了陈夫人去普宁寺吃斋,也不过还有半月,你们也都准备准备。”

几个女儿眼睛一亮,对于来了五年才出过一次门的析秋来说,虽只是寺庙,可也让她非常高兴。

“那时候天气应该很暖和了,我穿那件桃红的褙子怎么样?或者湖绿色的也可以。”佟析砚难得这么兴奋:“六妹妹穿那件月白的,你穿白色好看。”

析秋掩袖而笑:“好。”又笑着打趣她:“我怎么记得你那件湖绿色的,是去年做的,你确定你今年还能穿?”

佟析砚恍然想起来,她今年好像没做湖绿色的春衫,又存了侥幸:“我没你长的多,应该可以穿的。”

析秋就笑了起来,就连房妈妈也捂着唇满脸的喜色。

大太太就瞪了眼自己的女儿:“若真想穿让针线上再赶一件出来就是,何必穿去年的。”又看看析秋和佟析玉:“给六丫头做件茜红的,给八丫头做件鹅黄的。”

佟析砚和佟析玉都笑了起来,析秋却暗暗皱了眉头。

一个湖绿一个鹅黄,为何独独给她做了红色?

陈夫人,莫不是尚书府的陈夫人?

府里的丫头婆子知道要出门玩,一个个兴奋的整日里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普济寺斋菜,就连山脚下的排摊也细致的说着,可大太太一句话又将众人打入谷底:“要等三小姐抄完了法华经,她才能去庙了,若是抄不完就再议日子吧。”

于是,丫头们开始轮番在王姨娘门口转悠。

佟敏之身边的春雨,秋云两个大丫头也去示威,她们自持是大太太的人,又是少爷身边服侍服侍的,在王姨娘门口闹的最凶,说的话更是难听之极。

王姨娘先是气的大骂,可骂了两天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反而被那些小丫头们占了上风,沉寂了一日她一反常态的拿了瓜果点心出来:“日头毒辣,几位姑娘也进来坐坐,免的站在这里晒着了。”又热情的拉着春雨的手:“早听说姑娘贤惠,也帮我劝劝三小姐早些抄了的好,免得误了大太太的日子。”

春雨,秋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昂着头进去:“去就去!”见到三小姐就一通冷嘲热讽,王姨娘也不生气,反而不停夸赞两人,还各赏了银手镯:“两位姑娘生的好,又这样知书达理,以后一个屋檐下相处也是一家人,大家也提前走动走动。”

春雨秋云眼睛一亮,羞红了脸。

王姨娘目光一闪,亲热的拉着她们的手:“我是过来人,两位妹妹何必如此,阖府里谁又是傻子,大太太把你们放在七少爷身边的,你们又是这般年纪,用意谁不清楚!?”说着笑了起来:“说起来,我都是要请教两位妹妹的,我虽年长些,到底没养过少爷,可在永州时一位刘道婆断我这胎定是位少爷,这养儿谁都会,可伺候少爷,满府里丫头谁也没你们有经验不是。”姿态摆的非常低!

这话说的二人心坎上了,大少爷身边根本没有丫头,四个小厮懂什么,二房那边还轮不到她们操心,满府只有她们两个是七少爷身边大丫头,算起来自是她们最尊贵,伺候少爷的活也是最熟练。

三人聊的颇为投机,自那之后几天春雨秋云日日过去坐坐。

032 出门

三月三的前一天,三小姐佟析言双眼凹陷,颧骨突出几乎是飘出了院子,后面跟着的一排婆子,捧着十几叠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经文。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抄了五百多万字,怎么做到的析秋想不到!

不过据佟析砚说,里面大部分的字迹都不一样,佟析言自己解释说:“前面抄时还好,后面手臂就有些抖,往后几日又染了风寒,所以字迹有些不同。”

析秋笑笑不置可否,有的事嘴里说的不过是给人听的,她屋子的墨香水香一个月没出来,昨日瞧见瘦的只剩皮包骨,就连王姨娘身边的几个丫头也瘦的不成人形,据说邱妈妈还三五日出门一趟,不是请了人抄又是什么。

大太太看着佟析言明显瘦了许多的脸,将经文随意摆在一边,笑道:“病可好些了?若是不行就再养些日子。”

佟析言立刻跪了下来:“劳母亲挂念,女儿日日抄经文,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从今以后女儿一定循规蹈矩,好好和母亲学规矩!”说完,咚咚磕了三个头。

大太太点点头:“想明白就好!”她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回去收拾收拾,明儿去普济寺。”

过了一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佟析言喜形于色。

春雁送明日出门的衣裳进来,是大太太嘱人做的那件茜红色褙子,析秋看也没看嘱咐她道:“上次大太太赏的燕窝你拿了送去给三小姐,也给墨香水香送点,顺便和水香聊聊。”春雁一怔,她和水香并不熟悉:“小姐想问什么?”

“我听说最近秋云春雨和王姨娘走的很近,你去问问水香,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她也不会瞒着你。”顿了一顿又道:“顺便拿五两银子给她补补身子,探探秋云和王姨娘平日都聊些什么。”

春雁一愣,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小姐为什么去问水香?”她记着水香上次和司榴吵嘴的事,后面和她说话就应付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