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就笑了起来,点头道:“奴婢晓得了!”

析秋回到房里,便将紫阳和宝珠喊了过来,萧四郎房里就只有两个丫头,四个粗使婆子伺候着,平日里萧四郎也不常在,所以丫头婆子比起别的房里,总是有些懒散,这两日析秋也没得空去管,今儿确实要问一问才好。

紫阳和宝珠经过这两日的留意和相处,原本的戒备心放松了不少。

待她们行过礼,析秋问道:“今儿找你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才进府许多事也不大明白,便想问问你们。”说着,又指了面前的杌子:“坐着说吧!”

紫阳和宝珠一愣,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哪里敢坐推诿道:“奴婢们站着回话,夫人想知道的事,奴婢们定知无不言。”

他们原还是想看一看萧四爷对四夫人的态度,毕竟四夫人没有得力的娘家,出身又不高在府里若是没有四爷的照拂,便会举步维艰,若是这样她们自己也要掂量掂量才是…

析秋也不强求,就点点头问道:“四爷房里的事,原是宝珠负责,那四爷平日里穿的衣裳,鞋袜是都放在房里,还是别处也有?”她看过萧四郎的衣柜,里面零零散散的衣服一堆,但大多都是半旧的,有的甚至没有穿过就已经摆旧了,很疏于打理的样子。

宝珠就垂着头回道:“四爷的衣物房里摆了一些,书房里也摆了一些,就连外书房里也有一些,奴婢平日只将四爷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柜子里,至于要穿哪一件,都是四爷自己决定的。”

难怪会是这样的情况,他自己找衣服,自是顺手拿了,哪会去翻别的。

“那两个书房的衣物,都是谁在打理?”

“是四爷身边的天益在打理,不过若是换了衣裳,天益也会拿进来让我们洗了,我们拾掇好后会再返送回去。”紫阳在一边接了话。

“辛苦你们了。”析秋面露赞赏又问道:“那平日院子里可有人值班,都是谁在安排,我瞧见院子里也有小厨房,里面可配了灶上婆子?”

紫阳一一回道:“平日里四爷不常在府里住,便是回来也不用我们值班,院子里的事都是我在安排,厨房如今只烧烧水,一日三顿的饭菜吃食,还是大厨房统一送了过来。”紫阳回答的很清楚,她始终低垂着眼睛,自始自终没有抬头去看析秋。

宝珠则不同,说着话眼角便会偷偷去瞄析秋。

析秋仔细看着两人的表情,暗暗记在心里,又转头看着宝珠忽然问道:“如今房里执事的牌子,是谁收着的?”

紫阳听着脸色便是一变,看了宝珠一眼,宝珠则抬着头不慌不忙的回道:“回夫人的话,房里的执事牌子原先都是天益收着的,后来夫人嫁进来,天益便将牌子拿给了奴婢,这两天夫人一直忙着,奴婢想着要给夫人送来,却一直寻不着时机!”说着她一顿,抬头看着析秋,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奴婢现在就给您去取来。”

才拿到府里来,她一直收着却没有机会交给她?!

析秋摆摆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你稍后拿给春雁罢,以后院子里有事就直接回了春雁,你的差事就暂时按着不动…”说完,她便端了茶。

紫阳和宝珠满脸诧异,喃喃的没有说话退了出去。

析秋看着春雁道:“院子里的人不多,往后你也一起管起来,若是忙不过来就让春柳帮着。”看着春雁点头她又道:“去拿了执事牌子,把金大瑞他们领进来。”

春雁管着房里大大小小的事,春柳则管着她的首饰,衣物,以及丫头婆子月例的发放,碧槐管着丫头婆子的值班,碧梧管着外院的浆洗和厨房饭食的事。

这样安排清楚手里的事,往后哪里出了错便去找谁便罢了,一层一层过问,查起来问责时也能清晰公平。

不一会儿,春雁就领着金大瑞,邹伯昌和朱三成以及各自的家人进来,三家人家挤挤攘攘的站在厅里回话,析秋就让春柳留了三个管事加上媳妇子,其它人都出去到旁边的耳房坐着喝茶。

析秋就打量了六个人,金大瑞矮矮瘦瘦穿的棉麻的衣裳,一只袖子上打了补丁,但补丁却补的很齐整,垂首站着双腿并拢恭恭敬敬…她又看向他身后的媳妇子,也是穿的很朴素,身上打了块补丁,不过若不是注意看,根本不容易察觉,她又看了她的手,虽是关节粗大但却是干干净净…

看来,针线的上的手艺不错。

邹伯昌则是一副白白胖胖的样子,他的媳妇也是如此,笑眯眯的不避不闪的看着析秋,朱三成和他的媳妇和金大瑞类似,一副老实的样子,但比起金大瑞两口子,穿着上要好上许多。

“上次钱妈妈带你们进府,也没有细问,这两天事情也多也没时间问你们,如今你们都住在哪里?”

邹伯昌就回道:“回四夫人的话,钱妈妈给们租了个小院子,如今我们三家人都住在院子里,吃喝都有人管着!”

钱妈妈自然没有权利去租院子,看来是夏姨娘安排的。

她点点头:“即是这样,那你们暂时就住在那边吧,往后院子里的开支,每月月初就派了人到府里来和我支,一个月八两可够?以后若有什么事要进府就说找四房的春柳姑娘,她会带你们来找我。”

邹伯昌俨然是领头人的样子,点头回道:“只是烧菜吃饭约莫六七两的样子,房租一个月一两五钱,足够了。”又看向春柳行了礼:“有劳春柳姑娘。”

春柳还了半礼。

“我陪嫁里,统共是两个庄子,一个宅子,西大街上还有间铺子,我也只是听了各自大概的情况,俱都不了解,这样…给你们五日的时间,将京城几间的铺子和庄子的情况了解一下,回来告诉我,至于山东我就放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可够?”

六个人面面相斥,邹伯昌想了想就道:“四夫人,时间是足够的,只是…我们谁去山东,谁去通州,要如何安排?”

“怎么安排我不管,你们自己去商量,我只要结果就可以了。”说完,她便端了茶!

六个人满脸的不安,四夫人这样难道要任由他们去选,这山东的地是处洼地,通州的地虽也是稻田,可却是高地,收成上完全不同,至于管着宅子还是店铺…那得到的利益和好处就更加不同了。

四夫人不分配,难道是让他们自己选?

六个人不了解析秋又不敢追问,满府疑惑的出了门,春柳去送他们出去,春雁也是满脸不解的问析秋:“小姐,您为什么让他们自己去挑地儿?”

析秋端着茶喝了一口:“我就是要看看他们各自的能耐,他们能从那么多人中陪嫁到侯府来,就必然有各自的关系和能力,让他们争一争总比他们绑成一股绳来和我斗好!”

春雁就恍然大悟道:“这样,他们彼此成了对手,又离开了原来的地方,除了一心一意靠着小姐就不敢再生别的想法了。”

析秋笑着就出了院子,她一直没有仔细去看如今住的院子,现在看着才知道,这院子院比她在外面看着大许多,前后两进的格局,约莫十几间房间,加上倒座和耳房,比佟府大太太的院子都要大出许多。

院子里架了葡萄架子,如今稀稀落落挂着枯黄的藤,下面垒了石桌和石墩,前面有穿堂,和萧府所有院子一样的穿堂一样,里面摆了桌椅,出了院子左拐的方向就是佟析华原来的住的院子,右手边则是一排树林,隔着树林是一排倒座,再就是外院了…

大夫人住的竹文阁则是从门口沿着小径一直往北走,再往前面则是离景轩,五爷和五夫人则是住在离景轩前面的聘澜轩里,她听说她这座院子的后面,还有个院子叫做梅园,五夫人和五爷原来就住在这后面。

是侯府的南角上,难怪五夫人要搬到聘澜轩去,从她的院子出来,虽然隔着很远可却要从佟析华的院子前面路过,才能去太夫人的院子里。

这样住着很不方便,哪里有聘澜轩自在!

至于风水,她却实没有看出来!

春柳送人回来了,回道:“邹伯昌向我打听,小姐到底是什么用意,让我告诉他们,他们心理也好有个底。”

析秋就问道:“你怎么说的?”

“奴婢就说,小姐这么做自是有道理的,我们做下人只管听主子的吩咐做事,哪里敢问那么多的为什么!”春柳笑着:“奴婢是不是说的太板硬了?”

析秋就笑着摇摇头:“没有!他们必然还会再来打听,你记着谁来了几次,谁没有来过,回头告诉我。”春柳就点头应是。

正说这,门口一抹大红的身影跑了进来,析秋眼睛一亮就迎了过去:“延筝,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萧延筝笑着,高兴的道:“我昨儿晚上就想来了,可一想到你在娘家待了一天,肯定很累了,就忍到了现在你…”她说着搓着手:“快带我进去暖和暖和,确实很冷!”

析秋就握着她的手,两人携着进了房里,春柳服侍着萧延筝脱了外面的披风,又端了热茶给她,她喝了一口舒服的叹了口气:“还是你这里舒服!”说完放了茶盅笑的眼睛弯弯的:“怎么样,我四哥人是不是很好?他是不是外冷内热型的,看着冷冰冰的其实细心的很吧!”

析秋就想到昨儿晚上的画面,若不是她拦着萧四郎只怕能一夜到天亮…

她怕萧延筝看到她面上有异,就低了头去喝茶,笑道:“是你四哥,你自是比我了解,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萧延筝就巴着析秋,歪着她的胳膊上颇有调侃意味的挑了挑眉梢:“竟是害羞了…好好,我不说了,反正我们来日方才,你总会告诉我的。”

析秋拍了她的手,正色道:“听说你订了亲事?那庞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我没有听说过京城有个庞府呢?”

说到亲事,萧延筝就冷了脸,丧气道:“不过是个五品的通政司参议有什么可说的。”并非是瞧不上四品官,而是对这个人不大欢喜的样子。

析秋歪着头看她:“人长的如何,年纪多大?”萧延筝就意兴阑珊的回道:“二十岁,祖籍广西,和将探花同年中的榜,是那年的榜眼!”

是榜眼,年纪轻轻已经做到正五品了,看来此人不是非常懂为官之道,就是背后有过硬的靠山,官场便是如此,析秋到不怎么反感,只是好奇太夫人怎么会给萧延筝定了这样的一个人,都说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这下嫁也落差太大了些。

“我的身体,虽是保密着的,可京城了功勋之家谁家不知道,那段时间又恰逢四哥没有消息,府里人人提心吊胆的,娘听胡夫人说庞大人不错,便在让二哥叫来府里见了一面,然后就同意了。”

看来萧延筝也见到人了,并且很不满意,若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她笑着安慰道:“我倒觉得这门亲事定的不错,你是下嫁门第差异如此之大,一旦嫁过去庞大人还不把你日日捧在手里,绝不敢怠慢半分,比起门当户对的反而好很多…太夫人必然是考虑到这点,才舍得给你定这样的亲事。”

萧延筝听着就点点头:“大嫂也这样说的。”

析秋微微一愣,没想到冷冷清清的大夫人,也会劝别人!

“那就行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安心心的嫁过去,若是以后有不如意的地方,你朝中可不是还有三位哥哥,娘家还有位郡主嫂嫂…光这些名头就足够让庞大人把你供起来了。”

萧延筝听着就笑了起来,啐道:“瞧你的嘴,嫁给了四哥竟变的这样能说会道的。”又掩面笑了起来:“往后四哥可欺负不了你,他啊…也说不过你。”说完,两人就笑歪在炕上。

中午留了萧延筝吃了午饭,两个人又在炕上一起睡了午觉,下午将将起床送走萧延筝,析秋就看到暖阁的门帘下,露出个小小的脑袋来…

析秋眉梢一挑,就笑着快步走了过去:“鑫哥儿,你怎么来了,谁陪你来的?”

鑫哥儿眨着眼睛,露出好奇的样子,朝里面探了探头像是确认里面还有没有别人。

析秋拉着他进来,笑着道:“就四婶婶一个人,鑫哥儿和谁一起来的?”

鑫哥儿放了心,小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奶娘陪着…四婶婶,肚子饿。”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11 折腾

白白的牙齿,小米粒一样,长长的凤眼弯成了月牙。

“肚子饿?”析秋蹲下来看着他:“鑫哥儿没有吃午饭吗?”说着,又回头看着正露出尴尬笑容站在门口的奶娘。

奶娘就有些拘谨的回道:“鑫爷吃的少,大夫嘱咐少吃多餐,所以…”

所以才常常喊肚子饿。

析秋摸了摸他的头,又去问睁着大眼好奇看着她的鑫哥儿:“你想吃什么?”

鑫哥儿歪着头想,又很难抉择的挠了挠头,忽然回头看向自己的奶娘:“奶娘,中午吃的什么?”奶娘就回道:“鑫爷,中午您吃的素菜包子,和一碗南瓜鸡丝燕窝粥。”

“吃包子!”鑫哥儿眼睛一亮,就笑眯眯的看着析秋,生怕她没有听懂,或是没有见过包子,又再重复了一遍:“包子!”

“好。”析秋微微笑着点头,回头看向守在外面的碧槐:“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包子,再端碗粥来。”停了停又道:“再去太夫人房里一趟,就说鑫哥儿到我这里来了。”

碧槐听着满脸迟疑的看了鑫哥儿一眼,想了想才点了点头跑了出去。

析秋就将鑫哥儿抱坐炕上,又让奶娘端了杌子坐旁边,让春柳上了茶,她笑着帮鑫哥儿掸了掸一身大红蜀锦的小夹袄,他短短的小腿垂在炕下一摆一摆,眼睛骨碌碌四处看着,样子很可爱,析秋失笑问道:“鑫哥儿在看什么?”

鑫哥儿听着就脖子缩了缩,声音也不由压住小了点:“我…我在看四叔在不在。”要是在他就不敢进来说话了。

原来是在确认萧四郎在不在,析秋笑着点头:“四叔不在家,鑫哥儿放心。”

他听着就点头小脑袋。

鑫哥儿自小身体虚弱,太夫人不敢让他乱走乱动,便是稍稍活动后就有可能气喘不止,面色发紫,所以满府里的人都不敢去和他玩,他常常闹着让别人陪,别人却唯恐有事退避三舍…他现在还小,可能等大一些就明白自己的与众不同了。

析秋叹了口气,又问鑫哥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没有和敏哥儿一起玩吗?”

鑫哥儿小脸就垮了下来,撅着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敏哥儿,不给我…跳跳。”析秋听着一愣,这个年纪的孩子说的话,只有常在身边服侍的人,才能完全听的明白,所以析秋就笑着去看奶娘,奶娘就回道:“五爷给两位小爷编了两只蚂蚱,鑫哥儿的被晟爷拿走了…”小主子的事,奶娘作为下人不敢议论。

应该是五爷给两个人都编了蚂蚱,然后鑫哥儿的就被五爷房里的晟哥儿抢走,鑫哥儿没的玩,敏哥儿的又不给他玩,所以他就气呼呼的落了单到她这边来了。

“这个给鑫哥儿玩好不好,鑫哥儿别生气了。”析秋说着就随手在针线簸娄里找出个她练打络子时,才编出的一只蝙蝠,说不上漂亮但因为颜色搭配着,胖乎乎的很可爱。

鑫哥儿一看就爱不释手,抱在怀里笑眯了眼睛:“我就说四婶婶人很好的!”

好像有人说她不好似得。

析秋讶异,正要问鑫哥儿是谁说的,这边碧槐已经带着个粗使婆子,提了食盒进来,一起跟着来的还有紫薇,析秋挑了挑眉,碧槐已经笑着答道:“奴婢说夫人这里人少,怕鑫爷在这里服侍不周,所以就请示了吴妈妈,吴妈妈就让紫薇姐姐陪着我一起来了。”

析秋就深看了一眼碧槐,转头让人将包子和粥放在炕桌上,又去招呼紫薇:“紫薇姑娘快坐!”

紫薇就笑着半坐在奶娘不远处的杌子上:“吴妈妈说怕鑫爷闹了四夫人,就让奴婢跟着来瞧瞧!”

这是在和她解释,析秋笑着点点头,这是吴妈妈的好意,她又怎么会拒绝:“劳烦姑娘了。”

说着又转了头让人拿了帕子给鑫哥儿擦了,这边鑫哥儿已经趴在桌上,和两只和他拳头一般大小的包子大眼瞪小眼,析秋纳闷问他:“怎么不吃?”

鑫哥儿就歪着头看着包子,想了想忽然道:“我昨晚,梦到包子了。”

析秋眉梢一挑:“嗯。然后呢!”鑫哥儿又想了想,回道:“还梦见了四婶婶。”

包子和她有什么关系么,析秋失笑点头道:“嗯,所以你就趴在桌上看着包子?”去引导他说话。

鑫哥儿就嗯嗯想了半天努力组织语言:“我…我在告诉包子,我昨晚梦到它了。”又忽然抬头看着析秋:“四婶婶,您梦到鑫哥儿了吗?”

奶娘和紫薇听着,脸色就变了变,有些尴尬的看向析秋。

析秋错愕,可还是如实相告:“四婶婶没有梦到鑫哥儿。”说完,怕他介意就解释了一句:“四婶婶睡觉很少做梦。”

鑫哥儿就满脸的不解,困惑的看着析秋:“鑫哥儿梦到你,为什么你没有梦到鑫哥儿。”他睁着大眼看着析秋,忽然就爬起来从炕上的另外一边绕到析秋身边站着,胖胖的小手拉着析秋的手,然后面对面大眼瞪着析秋看:“我现在就看到四婶婶了,那四婶婶有没有看到我?”

这一句好长,他竟然说的一字不差!

析秋不明白他的意思,就点了点头:“看到了,鑫哥儿就在四婶婶的面前。”

奶娘和紫薇,春雁几个也俱都面面相斥,不知道鑫哥儿想说什么。

就见鑫哥儿就嘟着嘴巴,显得有点困惑:“那鑫哥儿在梦里见到四婶婶,那四婶婶也该见到鑫哥儿才对。”

原来是这个意思!

一屋子的人转过头,偷偷笑了起来!

析秋却有些为难,难道要和他解释什么是梦境么?

奶妈看到析秋面露为难,就立刻上去抱着鑫哥儿:“鑫爷,我们快回太夫人那边,免得她找不到你会着急。”鑫哥儿就满脸不乐意:“包子还没吃!”

然后就从奶娘怀里爬到桌子前,拿了包子小口吃了起来。

梦境的事,算翻过去了,析秋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是不会解释,只是鑫哥儿身份不同,教育的事还轮不到她越俎代庖。

鑫哥儿吃了大半个包子,又喝了两口粥就摸着小肚子很满足的笑道:“吃饱了,谢谢四婶婶。”

“不客气!”析秋正要说话,这边门帘子一掀,敏哥儿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规规矩矩的先给析秋行了礼:“母亲。”又转头拧着眉头看着鑫哥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找了你半天!”

鑫哥儿看着敏哥儿就气嘟嘟的转过头:“哼!”

敏哥儿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又偷偷看了眼析秋,涨红了脸:“我…我把跳跳给你玩,你跟我回祖母那边好不好。”

鑫哥儿一听跳跳,立刻就嚷着让奶娘给他穿鞋,一边迫不及待的和敏哥儿确认:“你真的给我?”敏哥儿就很认真的点头。

“好!”鑫哥儿笑了起来下了炕,敏哥儿立刻过去拉着他的手:“跳跳放在祖母房里,我们回去我再给你。”

“那我们回去吧。”鑫哥儿不疑有他,立刻点头不迭。

析秋就看到敏哥儿浅浅的小口袋里,露出一截草编蚂蚱的长长的须,一动一动的…是想诱哄鑫哥儿离开这里吧。

她笑了起来,敏哥儿真的很聪明,不过才两岁多三岁的孩子。

两人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往外走,两位随身的奶娘就紧张的跟了出去,紫薇就露出歉意的表情尴尬的道:“四夫人…两位小爷…”不懂事!她不敢说,可又怕析秋介怀!

析秋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笑着摆手道:“我没事,你快去吧,免得又跑到别处去。”

紫薇点了头,打了招呼赶紧追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碧槐就小心的站在析秋面前:“夫人,奴婢是怕鑫爷在这里出了事,所以才私做主请了紫薇姑娘来。”说完,忐忑不安的看了析秋一眼。

“你做的很好。”析秋目露赞赏道:“鑫哥儿年纪小又不懂事,他来了我们不能拒绝,可是他的身份在这里,我们还是要小心些!”

碧槐松了口气。

她真怕四夫人说她自作主张,这侯府不比在佟府,她自从进来就日日提高警惕,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当她看到鑫爷在房里时,心里就开始提着,鑫爷是这府里未来的世子爷,有多少人觊觎他的位置,况且,他的身份又很尴尬,生母早逝如今又有个身份尊贵的继母,若是出了事在她看来也实属寻常。

鑫爷出了什么事与她无关,可是决不能因此连累了四夫人!

所以,她才去禀了吴妈妈,请了紫薇来!

本来担忧的心放了下来,碧槐小心的看着析秋道:“夫人,奴婢刚刚去太夫人院里时,正好碰到太医从太夫人房里出来。”

析秋眉梢微挑,问道:“太夫人房里?”她想到早上太夫人喝的药,说是从苗疆回来后就一直有的,那就是陈年旧疾了?可是看吴妈妈的表情又不像严重的样子,会是什么病呢?!

“吴妈妈亲自送太医出来的,奴婢这才轻易见到吴妈妈…”碧槐正说着,碧梧从外面端了点心进来,放在桌上笑着对析秋道:“是厨房送来的,说是二夫人为鑫爷做的,又听说鑫爷在这里,就让人送到这里来了!”

“放在那边吧。”析秋目光落在那盘粉黄相间的芙蓉桂花糕上,微微露出嘲讽的笑意来!

这个家里,果然谁都不是简单的人。

碧梧看着那盘子粉黄相间的芙蓉桂花糕咽了咽口水,析秋见她这样就笑着摇了摇头:“你拿去吃吧!”

“可是…是给鑫爷的…”碧梧满脸不舍的,砸了砸嘴!

碧槐就拧了她的耳朵,皱着眉头道:“就知道吃,什么都敢吃!”

碧梧就满脸的委屈:“人不吃东西就饿死了。”说完又看着析秋:“夫人,既然鑫爷不在这里,那我着人送去太夫人那边吧。”

“不用。端来端去的也冷了。”析秋摆着手又坐回到炕沿上去剪鞋样子:“你拿去吃吧,搁着也浪费了。”

碧梧一听真的可以吃,脸上立刻就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开心的上去抱着碟子就往外跑,碧槐跺了跺脚:“夫人,您太宠着她了!”说完就追了出去,在门口揪住了碧梧,拧着眉头斥道:“你都多大了,整日里就知道吃,二夫人送糕点是吃的吗!”

碧梧就满脸不解,呆呆的问:“东西不是吃的,那是干什么用的?”

碧槐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那是二夫人提醒我们夫人的,鑫哥儿是她的儿子!”碧梧听着一愣,随即垮了脸捧着一碟子东西,顿时觉得烫手。

“碧槐,碧梧,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夫人不在吗?”宝珠笑着从院外进来,见到两人正站在门口说话,就走了过去,又看到碧梧怀里抱着一碟子芙蓉糕,顿时眉梢一挑语气有些酸的问道:“是夫人赏的?”

碧梧目光一转,拦在碧槐前面开了口,嘻嘻笑着点头:“是,说你和紫阳姐姐辛苦了,让我把这些拿给你们。”

宝珠满脸讶异,不相信问道:“赏给我们的,那你们的呢?”碧梧就一脸正经的回道:“我们的都吃了,就你们不在,这正给你们留着呢。”说着一把将盘子塞进宝珠怀里:“趁热吃,热乎着呢!”

“真的?”宝珠将信将疑,又那眼睛去看沉稳的碧槐,碧槐心里暗暗发笑,面上却是点头道:“是!”

宝珠听着就笑了起来,颠颠的拿着点心走了。

碧梧就转着大眼,得意洋洋的看着碧槐。

碧槐失笑!

析秋剪了两双鞋样子,就收拾了带着春柳春雁出了院子,刚刚出了如意门,上了抄手游廊远远的就看到五夫人和一位穿着石灰色戴着圆顶帽的婆子在说话,析秋过去,五夫人只停下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那打扮古怪婆子头也不回的去了别处。

春雁就满脸的疑惑:“五夫人这是怎么了?”四夫人又没得罪她,何必摆这样的脸色!

析秋也暗暗纳闷,五夫人这样分明就是生了她的气,想了想她摇头道:“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说完,几个人就拐了弯出了抄手游廊。

太夫人正笑眯眯的听敏哥儿背诵百家姓,鑫哥儿在一边玩,二夫人则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夫人身边喝着茶,目光落在鑫哥儿身上,有些意味不明。

见析秋进来,敏哥儿立刻停了下来,戒备的看着析秋,太夫人看出他的异样就转头看向门口,见析秋进来就笑着指了指杌子点头道:“坐吧!”

“娘!”析秋走过去行了礼,又朝二夫人行了礼,二夫人微微点头,笑道:“四弟妹。”

敏哥儿抱着拳头喊了声母亲,鑫哥儿却是停了手里的棉布沙包,愣愣的看着析秋,和前面的反应有些不相同。

她暗暗疑惑,在杌子上坐了下来,这边太夫人就对敏哥儿道:“雷贺倪汤…后面呢。”

敏哥儿就瞄了析秋一眼,垂了眼睛继续往下背。

析秋和二夫人相隔着坐着,二夫人笑着看向析秋,问道:“四弟出门了?什么时候回来?”

“是,早上走的。”析秋笑着回道,想到她是荣郡王的妹妹,就有意的模糊了回答,笑着道:“中午二嫂让人送芙蓉糕去,鑫哥儿已经回了娘这里,我想着糕点端来端去的也冷了,就留在我房里了!”二夫人听着微微皱眉,又听析秋掩袖笑着道:“我也沾了鑫哥儿的光,偷偷尝了一块,正想问二嫂这是怎么做的,味道既不觉得腻,又很香脆…改日里我也试着做做。”

她轻轻笑着,面颊微红眼睛明亮的看着二夫人,毫无心机的样子。

二夫人下午生出的防备,和适才的一些不快,随即消散了去,或许…是她想多了!二夫人笑着点头:“回头我让人把做法给你送去。”说着,又仿佛想到什么:“你院子里的小厨房人手是不是不够,不如这样,改明儿我从大厨房里拨两个婆子去吧,虽平日的饭食从这边送过去,可若是想做一些糕点,宵夜有小厨房总是方便些!”

“这怎么好意思。”析秋感激的看着二夫人:“我和四爷两个人,就不用配了灶上婆子了,省的给二嫂添麻烦。”

二夫人就毫不在意的笑道:“无妨,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宫里跑来回跑,四弟成婚院子里的事我也没仔细过问,今天听你说起糕点,才想到这事儿,倒是我疏忽了!”

析秋红了脸掩面笑着道:“那…多谢二嫂了。”余光看见鑫哥儿正偷偷看着她。

二夫人正要说话,这边有个面生的妈妈就探了进来,析秋依稀见过好像是二夫人身边的邢妈妈,她笑着朝太夫人行了礼,又和析秋打了招呼,和二夫人道:“郡王府田嬷嬷来了,说是有事找您。”

二夫人就站了起来,看着太夫人道:“娘,我去看看!”

“去吧!”太夫人就摆着手:“老二,老四都不在,晚上过来吃饭吧。”二夫人就点头应是,又和析秋道:“四弟妹稍坐。”

析秋就起身送二夫人到门口。

再回来时,敏哥儿已经换了三字经在背,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了这么多,她也不由感叹!

这边鑫哥儿跑进了里间的碧纱橱里,奶娘跟在后面直喊:“鑫爷小心些。”太夫人听着就有些不放心,拿眼睛四处去找吴妈妈,析秋看着就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吧!”

太夫人想到下午听到紫薇说起鑫哥儿在析秋房里高兴的样子…

总归有层血缘在,便是不曾见过也比旁的人亲。

她微微点头:“去吧!”说完,又去听敏哥儿背三字经。

析秋就走进碧纱橱里,鑫哥儿正站在床上够挂着帐子的钩子,奶娘一边看的胆战心惊,张着双手虚拦着他,生怕他从床上跌下来。

析秋笑着走过去:“鑫哥儿。”她走到床边笑着道:“在拿什么?”

鑫哥儿停了下来,看了眼析秋又掂着脚踩在枕头上去够,析秋就伸手帮他拿下来:“鑫哥儿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