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析秋靠在夏姨娘的肩上,抱着她的胳膊:“我一直记得您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和四爷感情说不上好,但也没有什么不愉快,您就放心吧!”

夏姨娘听她这么说,就露出欣慰的笑容,握着析秋的手:“夫妻本就是这样,磕磕碰碰的,但有一点千万记得,就是不能又隔夜仇,若是心里有事定要说开了,不能压在心里,时间长了就成了嫌隙。”

她和大老爷之间便是如此!

析秋点点头,没有说话!

晚上在佟府吃了晚饭,萧四郎喝的有些醉,由天益扶着脚步有些不稳…

奶娘抱着敏哥儿跟在后面,析秋就回头看着佟慎之笑道:“大哥,我有话想您说。”

佟慎之听着一愣,就回头和蒋士林打了招呼,亲自送析秋出门,路上析秋和佟慎之道:“要恭喜大哥了要做父亲了。”说着笑着道:“我也要当姑姑了!”

佟慎之表情有些僵硬,眼底却是暖意融融,他点头道:“还未确定,你暂时不要和府里的人说。”

“大哥放心,我等着府里的人去报喜呢。”析秋笑着道:“大嫂也不容易,一个人操持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这会儿又怀了身子,听说头三个月极是重要,可要小心谨慎一些。”

佟慎之点了点头,析秋又道:“大哥,大嫂想把江夫人接到府里来,您怎么看?”

想必是江氏让析秋来说服自己的,佟慎之目光顿了顿回道:“你大嫂和我提过,我愿意是想等身子确认下来,再请了江夫人来,以免到时候再惹出旁的风波。”

那就是说他本来就是同意的。

析秋笑了起来,点头道:“那您和大嫂说清楚吧,她刚刚还在和我说这个事,您和她说了她也不用念着心里担心您不同意。”

佟慎之看了析秋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析秋就停了脚步,对佟慎之道:“那您留步吧,这会儿天暗了下来,恐怕一会儿要下雪。”

佟慎之也不客气,目送几人出了二门。

三个人上了马车,萧四郎闭目靠在车壁上,发出轻浅的鼾声。

敏哥儿看着萧四郎,又看了看拧着眉头没有以往笑容满面的析秋,就小心拉了拉析秋的衣袖,小声的道:“母亲,父亲醉了。”

析秋朝敏哥儿笑笑,摸了他的头:“我们不吵父亲!”敏哥儿目光闪了闪,乖巧的点点头,坐在析秋身边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回到府里时萧四郎睁开眼睛,酒意褪了一些,三个人便去了太夫人那边,留了敏哥儿在太夫人房里,析秋便和萧四郎回了房里,她站门口对萧四郎道:“我去看看几个丫头。”

萧四郎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先进了房里。

析秋进了碧梧房里,碧梧一个留在房里,正端了蜜饯盘子吃瓜子,见析秋进来忙搁了盘子迎了过来,笑着道:“夫人回来了。”又将析秋引到炕上坐了下来:“夫人有话和奴婢说?”

“嗯,有话和你说。”析秋脸色沉沉的。

碧梧心里一凛,也正了神色看着析秋。

析秋便道:“明天一早,你和紫阳去太夫人房里,就说新年大家想聚一聚,把宝珠请过来。”她说着一顿又道:“记住,不要惊动旁的人。”

“我知道了。”碧梧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却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析秋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回了房里。

萧四郎不在房里,春柳面带苦涩的对她道:“夫人,四爷去了书房。”她已经感觉到夫人和四爷之间好像出了什么事。

析秋目光闪了闪,吩咐春柳道:“你过去看看,书房里地龙热不热,帮四爷泡了茶再炖了醒酒汤过去。”

“夫人…”春柳欲言又止。

“不用说了。”析秋叹了口气道:“我心里有数,你去吧!”

春柳就放了帘子,迟疑的出了门,又回头对析秋道:“奴婢今晚留在这里守夜吧。”她眼底已泛着红光。

析秋端了茶,摇头道:“你今天也跟着跑了一天了,去歇着吧,这边不用留人。”

春柳就放了帘子,和门口守着的春雁对视一眼,两人垂着头出了正房的门。

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屋外又簌簌的开始下雪,析秋坐在炕上,拿着《四民月令》翻着,半天却看不进一个字…雪落在屋顶的声音,被无限放在她的耳中。

她独自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房里很闷,便打开窗户,纷纷扬扬的雪花便飞落在窗台上,她伸手去接,却是手心微凉,一直凉到了心底。

她目光自晕着嫣红烛光的院中,落在不远处的书房,窗台上萧四郎的高大的身影在窗前一动不动的。

她紧紧皱了眉头,目光一凝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

转身便朝暖阁外而去,可门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析秋一愣便看到萧四郎大步走了进来,随即眼前一黑,她便落入一个紧实的怀抱中,萧四郎沉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丫头…”

哑哑的,带着一丝酒意。

她原也是要去找他,却没有想到他先回来了。

析秋偎在他的怀里,声音也是闷闷的,应道:“嗯。”等着他说话。

“丫头…”

除了这句,仿佛不打算再说别的话了。

析秋拧了拧眉头,原以为他回来,是会将他为什么突然生气的原因说出来,哪怕是质问她也行,但此刻看他这意思,仿佛是做通了思想的工作,心里决定不再生气,就打算把这一层模糊过去。

她推开萧四郎,歪着头看着他露出笑盈盈的样子,但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缓缓道:“四爷,我们谈一谈吧。”

萧四郎一愣,不明白她所说的谈一谈是指什么。

他更不知道,夫妻间有坐下来谈一谈这样的方式!

析秋拉着他的手在炕边坐下来,看着他道:“四爷是不是不习惯这样和别人开诚布公的聊天?”

萧四郎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析秋又道:“那妾身问,四爷若是不好开口,便以点头或者摇头的方式回答可行。”

萧四郎目光闪了闪,回道:“不用。”

“那好。”析秋露出认真的样子:“四爷告诉妾身,您这两天是不是在生妾身的气?”

萧四郎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转开目光,析秋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内疚。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

析秋拧了眉头,认真道:“四爷没有说实话,若是您没有生妾身的气,为什么处处避着妾身?”萧四郎叹了口气,抬了抬自己的手,仿佛想去摸析秋的头,却又不知为何放了下来…

析秋又道:“四爷能告诉妾身,您为什么生气吗?若是妾身做的不对,妾身愿意改正,若是误会,妾身也希望我们能解开这个误会。”

萧四郎还是没有说话。

“四爷!”析秋语气变的柔和了许多,她道:“您若是不说,难道要把这个结一直放在心里吗?以后我们都要过着这样互相猜忌的日子?”

从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便日日过着这样的日子,揣摩着别人的意思,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她好累,她不希望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和她这样,彼此猜忌着过日子!

萧四郎挑了眉梢看着他,忽然出声问道:“你很在意?”

“当然!”析秋想也不想,看着他道:“四爷这两日不理妾身,妾身心里很难过,仿佛缺了一块觉得空落落的,夜里睡的不稳,白日吃的不香。”她说着一顿又道:“所以妾身想知道,四爷为什么生妾身的气,急切的想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妾身不想和四爷一直这样…”

萧四郎没有说话,眼底却被她的话一点一点点亮,不过转眼之间,原本幽暗的眸子却宛若夏日夜空中的繁星,明亮的仿佛能照进析秋的心中。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析秋,忽然长臂一伸将她抱在了怀里,又低着头在她脸上胡乱亲了一通,声音愉悦道:“你真的是这样的感觉?”

析秋很诚实的点头:“妾身觉得很失落!”

萧四郎忽然站了起来,打横抱着析秋紧紧搂在了怀里,喜悦之情自眉眼中,满满的溢出来。

却依旧没有和析秋进行所谓开诚布公的聊天的打算。

“四爷。”析秋去依旧执着的看着萧四郎:“您还没有告诉妾身,您为什么生妾身的气!”

大有今天不问出什么,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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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想说:

他们两个其实都在努力,两个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人生观价值观,萧四郎活了这么多年,他有他的坚持和原则,即便有的方法不好,可是他却一直这样做的,包括和太夫人,和萧延亦之间他的沟通是少的可怜,有事说事没事别废话的态度。

所以,他和析秋之间也是这样,废话可以说,但他习惯性的底线和原则,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因为析秋而改变,打破!

而析秋,她是有点爱萧四郎,她在迎合也在努力,可她也有她的骄傲和人生准则以及习惯,所以她也有矛盾,就看情感和理智的斗争,谁输谁赢。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31 回避

昏黄的厢房,淡淡的烛火。

一抱一躺的两条影子重叠在窗纸上,烛火浮动,人影成双。

析秋的话一出口,口唇便被萧四郎堵了个严严实实,强烈而火热的索取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四爷…”析秋拧着眉头,却抵不过萧四郎强有力的臂膀,整个人被紧紧实实的压住,根本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

直到衣襟里一只大手探了进去,她才一惊清醒了过来,握住萧四郎的手,喘着气道:“四爷…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萧四郎看着她,她皮肤因为刚刚的拥吻,而变成薄薄的粉红色,嘴唇微张嫣红润泽,大大的眼中迷迷蒙蒙,但眼底却透着执着,满脸的倔强,像一朵含着露珠的花朵,仿佛有着魔力一般,让他移开不眼。

萧四郎目光深邃,越发的浓烈和炙热。

猛地低下头,他顺着析秋的脖颈处一路轻吻下去,衣带解开不留给她一丝一毫继续询问的空间。

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他根本就是在回避。

析秋弓起身子,双手抵着萧四郎的肩头,想要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看不清…

他依旧和原来一样,坚守着他的习惯和原则。

他做出了退步,却将事情留在心里。

夫妻间沟通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们之间有事都是不说,对方在想什么完全都是用猜的,那么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难道还要用这样的彼此退一步却不道缘由的方式么?

他在为她妥协和付出,她很高兴也很感动,但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她要的是彼此坦诚以待,他能真正的信任她,能将心里的事告诉她,可是…

很明显,他在抗拒。

噗!

墙角里跳动的宫灯在这一刻熄灭,房间里一下子拢在了黑暗中。

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喘息中,析秋仿佛听到了萧四郎一声轻浅的叹息声。

她前一夜未睡,昨晚又折腾了半夜,萧四郎仿佛不知疲倦般…等析秋醒来时,太阳的光线已经从挂着棉布帘子的窗户中透射进来,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喊道:“春雁!”

正房的门被人推开,随即暖阁的帘子掀开,春雁抱着衣裳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夫人和四爷昨晚睡在暖阁,一早上四爷神清气爽的出门,嘴角挂着的笑容那样耀眼,比起前两日沉沉的气氛,春雁此刻觉得天都亮了几分。

她笑着走进来,笑道:“夫人,您醒了!”说着,将手里抱着的干净衣服递给析秋,又将炕脚上随便乱扔杂乱的衣裳收拾了起来。

“你怎么不喊我。”析秋看时辰已经是辰时三刻,她拧着了眉头披了衣裳道:“敏哥儿可来过了?”

春雁笑盈盈的伺候析秋穿衣服,回道:“敏爷来过了,不过已经跟着四爷出去了。”说着一顿又道:“四爷连走前让我们不要喊醒您的,说您这两日劳累,要多休息。”说完,看着凌乱暧昧的暖炕上,她面颊通红。

析秋吐出口气,问道:“那四爷去哪里了?”

萧四郎根本没有给她机会去问,一整夜…析秋还没有见他这样疯狂过。

她摸着发酸的腰,越加觉得头重脚轻。

“四爷去练剑了。”春雁扶着析秋下炕:“太夫人房里的紫薇来瞧过,以为您病了。”

析秋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进府这么就还从来没有这么荒唐过,太夫人这会儿还不定怎么想她呢:“你怎么回的?”

“奴婢说您这两日没睡好,今儿四爷特意吩咐了,让您多睡会儿。”春雁回道。

析秋叹气,匆匆进了净室熟悉过后,便想着要去太夫人房里,这时候萧四郎回来了。

他今儿穿了一件石青色的直缀,脚上的靴子有些湿,额头也渗出一丝汗迹,显然是刚刚练剑回来,不过比起析秋的腰酸背痛,他却是面色清爽,步伐矫健有力。

“四爷!”析秋迎过去,又吩咐春雁打了热水来:“把脚上的鞋子和衣裳都换了吧,穿了湿的会受凉的。”说着要蹲身去给他脱鞋。

萧四郎却是拦住他,笑着道:“我自己来。”说着不等她反应,自己已经将靴子脱了下来,又看着析秋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眼底竟有一丝促狭。

不提还好,一提析秋便是满脸的懊恼,嗔瞪了萧四郎一眼:“四爷这是在取笑妾身吗?”

萧四郎哈哈笑了起来,一扫前两日的阴霾,他笑着道:“岂敢取笑夫人!”说完,将析秋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笑道:“就是怕你太累了,今日你即是起的迟了,索性就躺着罢了,若是娘问起来,我就说你身子有些不适,休息一日。”

“不行。”回头太夫人要是问她哪里不舒服,她难道要说自己腰酸背痛么,析秋道:“不用,我待会儿去跟娘解释就可以了。”

萧四郎挑了挑眉,道:“往年的今日,府里会有人来拜年,你不如索性装病,也省的出去应酬。”

这会儿太夫人房里已经来了许多人。

若真是这样,她就更加不能歇在房里了,她今年刚刚进门若是避着旁人不见面,还不知别人怎么想呢。

况且,她还有别的事情,她回道:“四爷今儿做什么?”

“我在外院。”萧四郎淡淡的道:“钱忠和沈季今儿会来。”

析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要说什么,春雁已经打了热水,萧四郎便起身进了净室,析秋便对春雁道:“碧梧可在房里?”

春雁点头道:“这会儿刚刚回来,夫人有事找她?”

“你把她喊来。”析秋说完,春雁便转身出了暖阁,不一会儿碧梧来了。

析秋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可妥了?”碧梧就笑眯眯的回道:“夫人放心,她心里可是惦记着这里的,奴婢去请她虽是拿了乔,可还是答应待会儿就过来。”

析秋就眯着眼睛,看着春雁道:“你去厨房,让岑妈妈准备了席面,待宝珠来了你们知道怎么做吧?我一会儿要去太夫人那边,等我回来再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留在房里。”

春柳性子直也毛躁一些,春雁虽然绵和但做事却很谨慎,所以这件事吩咐春雁比让春柳去做要好许多。

“奴婢知道了。”春雁和碧梧双双点头。

等萧四郎出来,析秋便和萧四郎一起出了门,又在门口分了手,他去了外院,析秋便去了太夫人房里。

果然如萧四郎所说,这会儿太夫人房里已是欢声笑语一片,钱夫人,阮夫人以及娄夫人都坐在其列,还有大夫人娘家,诚意伯府里的唐大奶奶。

太夫人今儿穿了件殷红色仙鹤瑞草五福捧寿云纹褙子,头上戴着藏青色云纹团福抹额,高坐在上满脸的笑容,她左手边坐着的是二夫人,右手边则是大夫人,太夫人侧着脸正在和钱夫人说话:“怎么没有把晴姐儿一起带来玩儿,还有金哥儿是不是长高了,这过了年有九岁了吧。”

钱夫人笑着道:“您记得没错,今年可不就是九岁了,整日里也没个正形,我若是把他带来,可不是要把您这闹翻了天。”

“不怕,不怕。”太夫人笑呵呵的道:“小孩子不都这样,谁能不去淘气不惹事就长大了的。”

这边唐大奶奶笑着道:“要说淘气,前几日我家那小子,竟然带着几个人去通济河里摸鱼去了,也不知听谁说的,说是结了冰后河里的鱼格外的鲜美,要摸回来给祖母炖汤喝。”说着,掩袖而笑道:“他父亲给他一顿好训,罚在祠堂里跪了几个时辰。”

太夫人听着一愣,道:“这怎么使得,孩子还小冬日里地上又凉,要是受了凉可怎么是好。”说着一顿又道:“他去摸鱼也是一片孝心,怎么能罚他!”

唐大奶奶呵呵的笑着:“我家老爷就是这样,脾气上来了便是太夫人也拦不住,那一日可把太夫人心疼的…”说完,就看了眼大夫人。

大夫人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盅,表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

唐大奶奶就暗暗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一旁娄夫人听着,目光就闪了闪,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已经成了家了还不消停,日日出去花天酒地,这会儿又要掺和着和荣郡王开什么酒楼,伯爷家法都请了,他还是冥顽不灵。

家里头儿媳身子也不好,她要操的心可真是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道这里,娄夫人就叹了口气,越发没有说话的兴致。

太夫人很喜欢小孩,大家便围着太夫人说孩子的事情,正在这时,四夫人走了进来,大家说话的声音一顿,便抬头朝四夫人看去。

就见她穿着粉色的素面立领褙子,一件浅绿色澜边马面综裙,头上戴着一支宝珠琉璃碧玉簪并着一朵粉白的珠花,手上是碧玺玉手串,挂着长长的络子流苏,款步走来,顿时让人眼前一亮,脸上淡淡浅浅的笑容,宛若春日里含苞初绽的花朵。

娇艳欲滴却又不失端庄雍容。

房间里的辈分,就数析秋最小,她笑盈盈的走过来,朝太夫人行了礼,喊道:“娘。”

“听说你身体不适,可要请了大夫回来瞧瞧?”太夫人面露担忧的问着。

析秋脸颊一红,回道:“没有。”说着又道:“就是这两日鞭炮声响,我睡的有些不踏实,早上起来便有些头晕,让娘跟着操心了。”

太夫人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析秋就转头和大夫人,二夫人见了礼,又转头朝娄夫人行礼,喊道:“娄夫人。”又和钱夫人见礼,钱夫人目光闪了闪朝她点了点头,唐大奶奶却是热情的携了析秋的手,笑道:“这就是四夫人吧,哎呀,早就听说四夫人妍丽貌美,今儿可总算见着了。”说着,又去看钱夫人:“钱夫人,您瞧瞧,比起四夫人来,我们这样的就真成了糟糠了。”

钱夫人笑着打趣道:“我是糟糠,大奶奶可不算糟糠,四夫人年轻貌美,你这站在四夫人旁边可一点也不逊色呢。”

唐大奶奶就啐了钱夫人一口:“真是吐不出好话来,我这满身横肉的,哪里敢和四夫人去比。”钱夫人不依不饶道:“这瘦有瘦的美,胖有胖的俊,我这可是夸你呢。”

一屋子的人跟着笑了起来,析秋也看着唐大奶奶道:“大奶奶要求太高了,我觉得钱夫人说的是,您这样刚刚好。”

唐大奶奶就咯咯笑着:“四夫人可真会说话。”

析秋又和阮夫人见了礼,这才在一边的杌子上坐了下来,因为离着阮夫人很近,她笑着道:“你娘家三姐姐可还好?”

析秋听着一愣,没想到阮夫人会问佟析言,她忽然想到,任二奶奶和这位阮夫人是远房的姑嫂,析秋想了想便回道:“才过了年,也没得空去看望,听家里嫂子说身体恢复的还不错!”

阮夫人就贴了析秋,小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任三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被任老三打掉的。”

析秋听着眉头一拧,就仔细看了眼阮夫人,这件事连阮夫人都知道了,看来大家都知道了才是,她挑了眉头笑着道:“这件事到是没听说,不过三姐姐腹中的孩子是任三爷的,想必他也不会下得了这手吧,我想着怕是谣言传出来的…”

显得有些不相信。

阮夫人就用帕子捂住嘴角,笑着道:“这你可有所不知,这样的事若是换了别人可能我还不信,可若是任家三爷,我就不得不信了,你可知道前面一位三奶奶是怎么去世的?”

析秋一怔,她听说是得了病去世,难道也和任隽有关?

阮夫人一看析秋就是没有听说过,就压着声音道:“是被任三爷打了脑子,一直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约莫三个月就去了。”说着一叹:“可怜任三奶奶那么好的人。”

析秋心里满是惊讶,没想到前面的一位三奶奶就是被任隽打死的,任家却是将这件捂得严严实实的,这个任隽可真是劣迹斑斑。

“夫人说笑了。”析秋笑着道:“三爷再怎么浑,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吧。”说着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阮夫人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还想要说什么,这边紫薇在门口道:“太夫人,胡夫人来了。”

析秋听萧延筝说过,胡夫人就是她和庞大人的媒人。

太夫人笑着道:“快请。”胡家以前也在京中为官,胡大老爷官拜三品,不过自胡大老爷离世胡家就有些落败了,这两年胡家两位公子夜夜苦读,次次春闱都来京中参考,不过却是一次未中。

胡夫人约莫四十岁左右,眉毛很浓,眉眼还算精致,能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她穿着宝蓝色十样锦妆花褙子,里面一件绛红的滚金绒边的小袄,个子不高颧骨有些突出,人看上去有些刻薄。

她笑着进来和太夫人行了礼,又和众人打了招呼。

屋里刚刚兴高采烈的说话声,便顿了一顿,大家的目光就有些奇怪的看向析秋。

析秋心里暗暗疑惑,不明白胡夫人来了,大家却拿眼来打量她是为什么。

胡夫人也单独看了析秋一眼,眼底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打量。

析秋越发的狐疑。

太夫人笑着道:“没想到你今天过来了,那年是在京中过的?”胡夫人端着茶坐了下来,回道:“是,家里头两个小子想留在京城备考,说是虽是明年考,但今年就有许多学子上京了,想留在京城也能多认识些人!”

“这是好事。大家都是同科考生,见了面也能说的上话,若是高中同朝为官也能互相照拂,多认识人总是没错的。”太夫人淡淡说着。

胡夫人就笑着:“正是您说的这个理。”又道:“两个小子日日在家苦读,我看瞧着也心疼,若是能认识些朋友,长长见识也不错。”

太夫人就赞同的点点头。

大家各自端了茶去喝,一时竟有些冷场,二夫人就笑着开了口:“听说今年的院试主考,是从各大院校挑选的良师。”说着看着钱夫人道:“听说钱公子今年打算下场试试?”

没想到钱夫人家的公子今年也下场,刚刚不是才听她提到九岁的年纪,倒让她有些不诧异。

不过提到院试她想到佟敏之,便侧耳认真去听。

钱夫人笑着道:“他不过是胡闹罢了,几个字都认不清还去考院试,可不得丢了我们钱家的脸,我也不管他,随他闹去也当长长见识了。”

二夫人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胡夫人就笑着接了话:“钱夫人谦虚了,这院试我听我家那两个小子说,考起来也不难,但凡跟着先生学了几年的,都能过,所以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罢,铁定能高中。”

析秋皱了皱眉,这个胡夫人说话很有意思,钱夫人既然说自己公子不一定能过,不管是谦虚也好实话也罢,她不过是给自己留个退路,免得到时候不能过院试,面子上也不至于太难看,可胡夫人这么一说,若是钱公子中了倒还好,若是不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