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八百里加急送来了,黄达已经和闵家军对阵与军前,而卫辉那边韩承刚去便攻下一个县,唯独苗疆因为离的远,一时到没有消息传来。

萧四郎眉宇间也露出疲惫之色,析秋服侍他换了衣裳,又让人打了水,他洗了个澡后人也清爽了许多,析秋端了点心示意他用一些,问道:“娘和二哥可有消息?”

“还没有。”萧四郎没有动糕点,只端了茶去喝:“只怕人已不在京城。”

析秋紧紧蹙了眉头,心里砰砰跳了起来,由不得她不去胡思乱想:“难道…”

萧四郎听着摇了摇头,答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将自己的退路封死的。”说着一顿又道:“不要忘了,丹蓝可还在我们手里。”

“难道三哥会用太夫人和二哥来交换三嫂?”析秋拧了眉头问道。

萧四郎点了点头,想到萧延诚的一贯做事风格,胸有成竹的道:“若我所料不错,这两日他应该就会来信。”

因为萧延诚等不了那么久,没有三夫人他就什么事也做不了。

而且,中蛊的客体还有个致命之害,那便是主体一旦死了,客体就不能再存活,因为他们彼此身上的蛊虫是一对,便是不在一起也是相互依存的,少了一只另外一只就无法存活。

看来,萧延诚必须回来找三夫人,否则他就是走的再远,命依旧被萧四郎捏在手中。

“四爷歇会儿吧,这一连几日都没有睡了。”析秋看着他眉宇间紧紧拧成的川子,疼惜的道。

萧四郎叹了口气,将析秋揽在怀里,顺着她的后背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析秋见此心里便是一痛…

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和顾虑,苗疆和萧延诚对于他来说,是积累他过去二十年所有的恨和怒,几乎和他的生命溶在了一起,如今苗疆动乱萧延诚挑衅,太夫人和萧延亦又下落不明,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留在府里,哪里也不敢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守着她…

析秋不知道说什么,默默的抱着萧四郎,闷在他怀里。

两人长久的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析秋抬起头来,看着萧四郎道:“四爷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萧四郎闻言一怔,析秋便又笑着道:“不过四爷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回来,静柳姐说产期估计在三月末四月初那几日,只要四爷那几日赶回来就可以了。”

萧四郎紧紧蹙了眉头没有说话,析秋便又劝着道:“圣上虽对您信赖有加,可这次的事情毕竟和三爷脱不了干系。”甚至还和老侯爷当年的事有所牵扯,萧家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如利剑一样悬在头顶上,她又道:“我们总不能等事情发生了再去挽回,您提出现在亲赴苗疆,若是圣上同意让您前往,便表示他对萧家的现在和过往都不曾有半分怀疑,可若是圣上不同意您,我们还要做旁的打算不是。”

“想必四爷也定是想到了这层,只是担心妾身和孩子不放心而已。”析秋笑面如花:“有静柳姐在,大不了等您出去了我将四姐姐也接来住几日,还有二妹也可以来陪我不是吗,又有全之和敏之在,这么多人您就不用担心了。”

搂着她,纤长的有着薄薄茧子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面颊,萧四郎长长的叹了口气…

“四爷也该为我们的孩儿打算打算不是,妾身还等着他出生后,四爷能和圣上讨个封赏呢!”

萧四郎也不由抿唇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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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90 分别

第二日一早,佟慎之亲自送徐天青到府里来。

萧四郎和析秋以及阮静柳在府里等他们,徐天青一来目光直接落在析秋身上,脸上就如孩子一样露出笑容来,笑容干净清透,不过比起前几日他又瘦了许多,长长的直缀松松的挂在身上,和佟慎之一起来的,还有江氏和佟析砚,四个人进门大家互相见了礼,就进暖阁里说话。

徐天青紧跟着析秋身后,紧盯着她的面容,拧了眉头道:“六妹妹,你怎么瘦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析秋笑着道:“只是胃口不大好。”昨日近傍晚,黄夫人果真让府里的妈妈抱了两个坛子来,坛子一揭开里头酸酸的味儿就冒了出来,析秋闻着就觉得香,岑妈妈不放心自己先尝了几口才点了头拿去让厨房煮了,又是酸菜的饺子,又是蒸熟了淋了油,析秋吃着就觉得胃口好了不少,今儿一早就让人备了回礼送去了黄府!

徐天青和析秋并肩走着,目中依旧是疑惑的样子,歪着头道:“胃口不好?那怎么办!”很苦恼的样子。

正说着上了门口的台阶,萧四郎就很自然的停了脚步等析秋,徐天青却是手臂一抬,直接扶住了析秋的胳膊:“你小心些!”表情很轻松自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萧四郎正站在前头看着他。

析秋脸上一阵尴尬,动了动手臂,徐天青却毫无所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江氏和佟析砚见了,一个上来扶析秋,一个去拉徐天青,佟析砚拉着徐天青就笑着道:“表哥,这儿你来过吗,记不记得。”很自然的让他停了脚步,佟析砚就指着院子里的春柳:“你见过她吗,有没有印象。”

一个丫头而已,徐天青立刻摆着手要回头去找析秋,析秋却已经由江氏扶着上了台阶进了暖阁的门。

“昨天就想来了,不过你大哥说府里事情肯定多,说我来了也是添乱,忍到今天才来。”说着一顿又道:“姨娘那边瞒着的,只说你在府里觉得闷,请了三弟和七弟来住一些日子,旁的都没说,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析秋回头看了眼徐天青,见他正和佟析砚说着什么,便回头对江氏道:“不要告诉姨娘,免得她跟着后面担心!”

“就怕你担心,所以我吩咐了所有人都没说,你放心好了。”江氏笑着随着萧四郎和佟慎之和析秋一起进了门,两人挨着坐了,阮静柳则坐在析秋的右手边,佟慎之就拧了眉头道:“苗疆战事拖不得,眼见便要入春到播种时节,那边的田地少百姓每年也就一季的收成,过了这个季节到了今年的冬季,又不知会有多少人饿死冻死。”

文官考虑的角度和武官果然不同,如佟全之就会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发兵有由直接将苗疆周边悉数收了,省的留有后患。

萧四郎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佟慎之的顾虑,点头道:“战事已发,恐一时难结,只怕要做其它安排。”说着一顿:“不如文贤奏折一封递于圣上,我再去和圣上说此事。”

佟慎之目光一愣,便点了点头道:“我今晚回去便拟好,让你过目。”萧四郎听着却是摆手:“你做事我放心。”

江氏目光却是亮了亮,佟慎之在如今的位置已经待了一年多,萧四郎这样等于佟慎之在圣上面前立功的机会,她心里高兴便回头问析秋道:“吐可好一些了?我母亲去年泡了些酸梅,回头我让邱妈妈给你送些来,你吃的习惯回头我再给你送些来。”说着一顿又道:“年前就想给你的,那时候你还好好的,总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没提!”

“不用,不用!”析秋笑着说了,又将黄夫人的事给江氏讲了一遍:“味儿确实不错,岑妈妈瞧见我喜欢,还想着去黄府学师呢。”

江氏听着笑了起来,道:“辽东那边一入冬便没了新鲜的菜,就是拿着银子也买不着,所以家家户户就挖了地窖,入冬前就开始腌制各种咸菜酸菜,到了冬天就取出来,黄夫人是辽东人,这些事情自是手到擒来,不像我们吃一些觉得新鲜的很。”

析秋听着忙应是,点头道:“正是这个理,我吃着爽口的很,今儿早上还吃了七八个饺子呢。便是连敏哥儿也吃了五六个。”说着,笑了起来。

正说着,佟析砚带着徐天青进了暖阁,徐天青一进来瞧见析秋的左右都坐了人,想了想只得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佟析砚摇了摇头朝萧四郎看去:“眼见又要到中午了,什么时候去京衙的水牢里?”

萧四郎点了点头,沉声回道:“随时都可以去。”说着看向阮静柳,意思是具体何时还要看她的意思。

“午时去,那时候反应便是最好的时候。”说着一顿看向徐天青:“不过就是要多受些痛苦了。”

徐天青没什么反应,佟析砚和佟慎之却是心疼的看向徐天青,佟析砚想到徐天青发病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佟慎之侧开目光,依旧说起朝中的事情:“冯大人之事,要如何处理,圣上可有旨意?”冯大人是武英殿大学士,是圣上登基后着力提拔的两位阁老中的一位,荣郡王妃出事时,他在其中做了许多的事,当时大家没有多少的感觉,可等荣郡王事发时,现在大家回过味儿来,昨天一早就有人一纸奏折弹劾其勾结反贼,意图谋反!

冯阁老告病未来,圣上在大殿之上也是半句未曾多言,现在佟慎之提起来,意思不言而喻,他对冯阁老的行为也存有贬意。

萧四郎拧了眉头,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如今内阁中,冯杨退守同步,杨阁老又是先帝在位便在内阁,门下门生无数,圣上心中即便有意,只怕也要再等些时日。”

佟慎之明白,点了头道:“杨阁老当初举荐福建布政司邱善,八王爷之乱时便是闹的满城风雨…”言下之意,他对杨阁老为人颇不认同。

萧四郎没有说话,佟慎之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件事,有的事点到为止,他非圣上近臣有的话奏折中不便多言,只能侧面来探萧四郎口风又或是讲一讲不同立场的利害。

正如卫辉起事,面上皆是一群受灾的百姓,一旦平息了事情,这些起事的百姓何去何从是杀是留,昨日话题便是冯阁老的事以及卫辉府处决的事,要如何做如今只能看圣上的裁夺和旨意了。

析秋噤了声没有说话,却是注意到佟慎之的话…不知道这次的朝臣动荡,会不会让圣上来一次彻底的清查,那么大老爷有没有可能在这次的事件中出头呢,心里想着她就朝萧四郎看去,只见萧四郎眼帘低垂端着茶慢慢喝着,仿佛在思索什么。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话,个人都有心思,徐天青有些坐不住,离了椅子走到析秋面前,期待的看着她:“六妹妹,我的扇套没有了,你能不能再给我绣一个?我喜欢你上次给我绣的那对宝蓝色的,和我的扇子正好配着,真好看!”

析秋愣了愣,萧四郎眼帘就抬了起来朝徐天青看去,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眉头却极快的蹙了蹙,佟析砚瞧见就飞快的接了话道:“表哥,回头我陪你去我的绣庄里挑选可好,那里头要什么样儿的都有,六妹妹现在有孕在身,可不能累着她了。”

析秋点了点头,看向徐天青道:“四姐姐的绣庄里许多绣娘,你去挑几个喜欢的。”说着瞧见徐天青的脸色变了变,一顿又笑道:“顺便也帮我选几样,难得去四姐姐那边可得多得些好处才是。”

“你也想要?”徐天青的注意力被转移,随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佟析砚:“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你的绣庄里?”

佟析砚立刻答道:“明天,明天就去。”总算将这个话题带过去,佟析砚余光偷偷去看萧四郎,暗暗松了口气。

临近中午,阮静柳和佟慎之以及萧四郎带着徐天青结伴去了京衙,析秋和江氏以及佟析砚在府里,鑫哥儿就将析秋给他讲的故事,又给佟析砚和江氏说了一遍,一屋子的欢声笑语不断,下午阮静柳几人回来,萧四郎和佟慎之则是去了衙门里。

他们一进门析秋便紧张的问道:“可找到那位侍女?”

“找到了。”阮静柳点了头答道:“今晚子时我便着手为他引蛊,先来和你打个招呼,我要先回医馆准备!”说着朝江氏和佟析砚点了点头。

徐天青默默的跟在后面,眼神呆滞完全没有反应。

“辛苦您了。”江氏走过来朝阮静柳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一直麻烦您。”

阮静柳淡淡笑了笑,佟析砚则是走过去和徐天青说话:“表哥,你要乖乖的陪着张医女,快点好起来!”

徐天青垂着头,没有说话,几个人不由皆叹了口气。

阮静柳带着徐天青就出了门去了医馆。

江氏和佟析砚也各自起身告辞,析秋带着两个孩子送她们出去,刚到门口大夫人来了,析秋这两天一直惦记着她,见到她不由急着问道:“大嫂,您还好吧,府里都还好吧?”

大夫人神色淡淡的,目光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见析秋并无大碍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府里一切都好。”析秋陪着大夫人进了暖阁,她问道:“娘和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四爷也不甚清楚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三哥到底什么时候将他们带走的。”

大夫人拧了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时间,只知道一早上去给娘请安,满府里找不到她和吴妈妈的身影,娘寻常不会出门,即便是出门也会和我打了招呼,门房甚至都没有备车的事情,我当时便觉得事有蹊跷,这会儿想起来,娘他们恐怕晚上已经不在府里了。”

析秋紧紧蹙了眉头:“您是说,三哥头天晚上就将娘和二哥带出府去了?”大夫人听着就点了点头,道:“娘,二弟还有绿珠皆寻不到踪影。”

短短一天的时间差,萧延诚能将太夫人和萧延亦藏在哪里?或者说他们已经不在京城了?

她心里冷了下来,侯府里想必无论是大夫人还是萧四郎都仔细搜查过,就连京城内外那几日也是巡逻的人不断,想要将人送出去谈何容易!

大夫人也拧了眉头,脸色并不好看,妯娌两人便并肩坐着没了话,过了一刻大夫人看向析秋问道:“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听说了,极其的凶险,你还好吧?”

“我没事。”析秋就简单的将那天晚上的事和大夫人说了一遍,大夫人听着面露唏嘘:“…幸亏四弟赶回来了。”

否则局面不堪设想。

外面碧槐进来,探了头道:“夫人,韩家来人报丧了。”

析秋点了头道:“让岑妈妈去见见,问一问可需要我们帮忙之处。”韩家的情况她也听说了,韩大人不在府里,韩府如今就是韩夫人一位孀居寄住的妹妹主持大局,府里头几位妾室据说也不安分,这会儿韩夫人去世,连尸首都没有统共只剩下一张辩不出样子的人皮来,府里头直说不吉利,不让韩夫人的妹妹办丧事。

闹将起来。

大夫人听着也脸色沉了沉,欲言又止却是站了起来,道:“我就来看看你,府里头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着一顿又道:“鑫哥儿还好吧?”

析秋没将鑫哥儿受惊的事说出来,免得大夫人担心,就报喜不报忧的道:“挺好的,和敏哥儿刚睡了。”大夫人点了点头,便带着门外的守着的唐妈妈和几个婆子出了门。

析秋就找来春柳吩咐道:“你去看看,这两日府里出了什么事。”她总觉得大夫人有事瞒着她。

“奴婢这就去。”春柳应是,从东角门出去一路轻车快马在大夫人回府之前去了侯府里,和守门的婆子聊了一会儿,眼瞧着大夫人回来了这才避开了回了府里。

见了析秋,她禀道:“婆子说从昨天晚上开始五夫人就上了门闹,说要见太夫人又要见侯爷,说是当初分家的事不均,要求太夫人重新分。”

析秋听着紧紧蹙了眉头,不由问道:“五爷呢,怎么没有阻止?”

“听说五爷去了一位同僚家中了,那位同僚的家好像还挺远,出门有好几日了。”春柳慢慢的回道:“大夫人不答应,五夫人就逼着大夫人将太夫人交出来,说了许多的难听话…府里头下人听见了,都为大夫人抱不平。”

五夫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时候不能去帮一把,却在后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定是知道了三爷和三夫人的事,才会这个节骨眼上去和府里闹,难道是想惹怒了太夫人,好将她和五爷从侯府里摘出来,将来圣上若是治罪,她也能避开?

她摇了摇头,真是愚不可及!

“这样。”析秋听着就朝春柳招了招手:“你去唐府门上…”唐家大奶奶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有她在,想必五夫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大夫人为人清高和唐家大奶奶的关心也不亲近,想必不会和她说的。

嫂子帮小姑子,也在情理之中,旁的人也没的话说。

春柳应了,傍晚时候就去了唐府。

直到第二天中午,春雁从医馆里过来给析秋报信,说的徐天青的病治好了,这会儿有些虚脱人也没有醒过来,不过张医女并无大碍,至于阮静柳却是累着病倒了,析秋让岑妈妈带了几个丫头去四象胡同照顾她。

佟全之和佟敏之在府里住了两日,便各自搬回去了。

朝中风云暗涌,萧四郎连着忙了两日,直到第三日正午才从朝中回来,析秋见他明显瘦了一圈,拧了眉头心疼道:“四爷去睡会儿吧!”

萧四郎点了点头,握了她的手目光深深的看着,低声道:“陪我一起睡吧。”析秋一顿,这会儿是中午时分,她想了想道:“好。”

两人并肩靠在床上,萧四郎贴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好一会儿,又试着和孩子说话,析秋看着萧四郎,知道他有话要说也并不着急,只和他说府里的事,过了许久萧四郎撑着手臂看着她,目光沉沉的多有不舍和心疼:“昨天…我与圣上说起苗疆之事…”

析秋听着便神情一紧,问道:“怎么说,圣上可答应了?”

“嗯。”萧四郎点了点头,道:“我定会在两个月内赶回来,也与岳父和慎之说过,你若是独自一人在家中不便,就回去住些日子。”

“不用。”圣上能同意,这也是他对萧四郎的信任,析秋摇头道:“四爷不用担心妾身,妾身不会有事的。”说着一顿又道:“只是娘和二哥,就怕夜长梦多!”

萧四郎沉默的点了点头,搂着析秋长长的没有说话。

析秋侧开脸,将眼眶中的眼泪隐了去。

第二日,萧四郎带着三百近身侍卫以及三夫人,赶赴苗疆,圣上亲自送行与皇城外,析秋含着眼泪送他出府门,直到他身影消失才慢慢转了回来。

“夫人,要不然奴婢陪您回去住些日子吧。”春柳小声道。

“不用。”析秋摇了摇头:“坤哥儿还小,姨娘又有身子,大嫂照顾不过来,回去了也多有不便。”春柳听着叹了口气,扶着析秋进了门。

自从成亲后,只有刚开始的几日萧四郎去了山东几日,至此他们就一直在一起,有时候即便他朝中事忙不曾回来,析秋也觉得心中有底没有什么多担心顾忌的,这会儿他人不在,析秋顿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就披着衣裳带着岑妈妈和春柳去萧四郎的书房里,找到疆域图仔仔细细去算萧四郎的行程。

岑妈妈看着直叹气也不能说什么,又怕析秋冷了,就将书房里的地龙烧的暖烘烘的…

析秋指着一处回头问岑妈妈:“今天第三天了,按四爷的行程,这会儿应该到太原了吧?”京城到镇远路途遥远,一路快马加鞭恐怕也要半个月多月,其实萧四郎的时间非常紧迫…

岑妈妈哪里知道,摇着头道:“奴婢最远只去过山东,别的地儿也不知道。”说着一顿:“夫人,您歇会儿吧,这两日奴婢瞧您都睡的不好,眼见着刚长的点肉又瘦了下去了。”

析秋失笑,合上疆域图却拿起来桌边萧四郎常翻的书来看。

就觉得坐在他常待着的地方,心里头安定!

第二日,析秋在书房中醒来,岑妈妈就拧了眉头道:“夫人,武进伯任夫人和任三奶奶来了。”析秋听着一愣,问道:“面色怎么样?”

岑妈妈想了想,摇头道:“奴婢瞧着任夫人脸色可不这么好,任三奶奶也憔悴的很。”

析秋拧了眉头,任隽还在大理寺没有出来,最近圣上也没空理他,朝中就冯阁老的事闹的满朝风云的,反而是佟慎之在此次风云中崭露头角,一日内被圣上召见了两次,与沈季以及另外两位阁老与太和殿中一起议事。

“夫人若是不想见,奴婢就去回了吧,您身子重,若是不见也在情理之中。”岑妈妈劝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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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毛病又犯了,好多东西要写,可就是巴着电脑心里头直冒火,不知道想干什么~!今天就这样,欠了情节,欠了字数~

话说,这两天留言少了唉,对我有啥意见啊,咱们好好理论理论,哈哈哈哈~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91 等待

佟析言和任夫人来的目的,她心里头清楚。

任隽仍旧在大理寺中,武进伯府如今可谓是在火上烤油里煎的时候,凭着任隽和荣郡王的关系,又合伙开了醉仙楼,圣上现在只是没空理武进伯府,朝中众臣的注意力暂时还没有放在上头,但凡有人起了头,只怕任隽的罪名便是不死牢狱之灾也是免不了。

任夫人和佟析言能这个时候上门来找她,应该是走投无门处处碰壁了才是,若不然,又怎么会在萧四郎不在之时来寻她!

不见也罢,以佟析言的个性她现在帮或是不帮,她都可能已经恨上她了。

况且,她哪里又有法子!

她心思转过看向岑妈妈,点了头道:“你去回了吧,就说我前几日受了惊吓,这会儿正躺着也不敢动弹,等身子便利些,再亲自登门拜访赔罪!”

“奴婢知道了。”岑妈妈应了,转身出了门。

析秋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手中还握着昨晚看的那本书,春柳进来帮她换了茶,析秋放了书站了起来动了动腿,看着她道:“敏哥儿和鑫哥儿起了吗。”

“起了,这会儿正在房里看书呢。”说着将茶放下来,拧了眉头道:“您坐了一夜,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析秋点了点头,笑道:“是该出去走走。”春柳松了口气,扶着她出门,两人在花园中慢慢走着,就见敏哥儿远远的跑了过来,析秋看见他招了招手,笑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跑的这么快,要去哪里?”

“母亲!”敏哥儿停了脚步,歪着头看着析秋道:“您昨晚又在书房睡的吗?”

析秋听着一愣,这才想起来她连着在书房待了两天了,萧四郎这才走了三日而已…他不在可是家里的生活还要继续,她是主母全府里都在看着她,若是她整日里无精打采的,恐怕满府里的人都过的不踏实…

她有些歉意的看着敏哥儿,点了头笑道:“你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嗯。”敏哥儿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母亲,鑫哥儿想回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祖母?”

太夫人…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

却是提醒了她别的事儿,析秋不由道:“太夫人和二伯父出远门了,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回来。”说着一顿,牵着敏哥儿的手边走边道:“我将宋先生请到这边来,这样你们这几天也不会耽误了课程,你觉得好不好?”天天上课,两个孩子有事情做也不会胡思乱想。

敏哥儿没什么意见,立刻点头笑了起来:“好,我们也很想念宋先生。”

析秋笑了起来,转头对春柳吩咐道:“稍后你让天诚跑一趟,将宋先生接过来,就在外院里安排两间院子罢,宋先生若是缺什么,你让容妈妈去办吧。”

“奴婢知道了。”春柳应是,扶着析秋往回走,析秋和敏哥儿去了敏哥儿的院子里,鑫哥儿正和二铨蹲在院子里玩儿,二铨手冻的红红的在捏泥巴,鑫哥儿聚精会神的在看,见析秋进来鑫哥儿腾的一下站起来跑向析秋,奶娘和几个丫头扑蝶一样跟在后头,析秋也是惊的一身汗,喊道:“别跑别跑!”

阮静柳特意叮嘱交代过,这两天鑫哥儿不能有剧烈的运动,便是跑步也不能。

析秋快步迎过去,接住他:“这两天你要乖乖的,不能乱动乱跑知道吗。”鑫哥儿笑嘻嘻的点着头,又回头指着二铨道:“二铨在捏泥人,捏的可好看了。”

析秋听着不由朝二铨看去,二铨朝析秋行了礼,将自己黑乎乎的手藏在了身后,笑的很憨厚:“夫…夫人,我乱捏的。”

“快去洗洗手进去暖和暖和。”说着牵了鑫哥儿:“这会儿天气冷,等天气暖和了你们再捏泥人。”

鑫哥儿立刻点头应是,对二铨道:“洗手去吧,别冻着了。”

二铨应是,飞跑去院子后头洗手。

析秋一手牵着鑫哥儿一手牵着敏哥儿进了屋里,又拐进了敏哥儿的书房,昨日鑫哥儿搬过来,析秋让人将敏哥儿院子里的次间收拾出来给鑫哥儿住,两个人住在一处也有个伴,书房里书桌上摆着未写完的描红,还有几张歪歪扭扭的字帖,析秋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鑫哥儿就将刚刚和敏哥儿说的事儿又和他说了一遍:“你觉得好不好?”

鑫哥儿脸上有一瞬的黯然,小脸即刻垂了下来,束手站在一边声音闷闷的问道:“四婶婶,祖母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一顿抬起头来眼睛已经红了:“我保证,我回去一定不吵着祖母养病!”

“不是,不是!”析秋摇着头将鑫哥儿拉到自己身边,摸着他的头道:“祖母和你父亲出门办事去了,走的比较急,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可能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并非和你想的这样,祖母身体也好的很,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鑫哥儿将信将疑,析秋便又道:“四婶婶可从来没有骗过你!”

鑫哥儿想了想,便点了头道:“好吧。那我乖乖的等祖母回来。”说着一顿又道:“您真的将宋先生接过来?”

析秋保证似得的点了点头。

鑫哥儿朝敏哥儿看去,两个孩子立刻就忘了刚刚的伤心,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析秋又陪着两人坐了一会儿,刚回了正房里岑妈妈回来了,析秋见了便问道:“人走了?说了什么?”

“走了!”岑妈妈回道:“任夫人倒还好,就是任三奶奶脸色不大好看,当着奴婢的面就说…”说着一顿看了眼析秋,析秋笑着道:“说吧!”

岑妈妈想了想回道:“任三奶奶说的话阴阳怪气的,说是夫人自小就是娇气的,这会儿怀了身子自是更加的精贵,前几日还见了旁的人,今儿她们来了就是身子不适了…”

含义不言而喻。

析秋听着也只是摇头,佟析言向来如此,她原以为她说的比这话还要难听才是,今儿说的到算是嘴下留德了。

任隽的事她真的是无能为力,连任夫人都没有法子,她又能想到什么好的途径去解决不成,如今任隽的生死包括武进伯府的存亡都捏在圣上手中,哪里有什么办法!

“奴婢看任夫人和任三奶奶出了府朝城北去了。”武进伯府在城南。

析秋点了头,道:“知道了,我这条路不通,她们应该还会想别的法子才是。”不到最后,想必她们也不会放弃,自是要将能动用的关系都用起来才是。

果然,下午江氏就来了,一见析秋的面就叹了口气,析秋看见她心事重重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哪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三姑奶奶!”江氏一脸的无奈:“让我来求求你…我本也想来看看你,四爷不在你一个在府里我也不放心,索性就跑一趟!”说着看向析秋道:“任家的事我们也管不了,我就当来看看你,旁的事咱们也不说了。”

析秋却是拧了眉头,佟析言果然回了佟府,看来是去求大老爷和大哥帮忙了,这边又来给江氏做工作,自己不见她却不能不见江氏。

她果真是想的周全。

“圣上如今也没说如何处置任姐夫,任夫人和三姐姐可是为了别的事?”析秋问道。

江氏听着就点了点头,道:“说是有风声放出来,圣上只怕要薅了武进伯府的爵位了。”

析秋听着一惊,竟然这么严重?

“所以任家这会儿可算是炸开锅了,能找的人能托的关系差不多都用上了。”江氏连连摇头,析秋却是问道:“那父亲和大哥怎么说?”

江氏便叹道:“父亲没有答应,倒是我听你大哥的意思,像是这件事只怕在圣上那头已经定了,只差一道圣旨了…我听着就劝三姑奶奶,让她分府出去单过,到时候宫里来人该查的查该搬的搬,这会若是分出去还能多分些!”

大老爷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建议佟析言在这个时候只顾自己搬出去,而江氏却不同,她是站在女人的角度,若圣上真的已有此决定,现在做什么恐怕都无法挽回了,还不如让佟析言分出去,反正任府的爵位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任隽头上。

况且,任隽能不能从大理寺活着出来还是未知数。

私心上,她虽然不喜欢佟析言,她过的好不好她也不关心,可若是让她一个人带着一屋子的庶子庶女独自讨生活,这样的境遇实在是太难了,她还没有恨她到如此地步,只是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任隽好好的人出来,难道他又能为他们的家做些什么不成。

不过,她和江氏的意思一样,若不能同舟共济,那不如分出来,好歹自己的生活自己能做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姑奶奶在我面前哭。”江氏又叹了口气:“那样倔强好强的一个人!”

析秋也没了话,和江氏两人并肩坐在炕上,一时间各人都没了话!

“不说这件事了。”过了一刻,江氏看向析秋道:“说起来,我来还有件要和六姑奶奶说。”析秋笑看着她,江氏便道:“你这都七个月了,稳婆可找好了?这会儿人就该接到府里来住着,还有奶娘也该备好了,你若是没有空,那我托了人帮你打听打听吧。”

“稳婆的事儿,前几日岑妈妈也提过,不过一时也真是寻不上好的,若是大嫂有相熟的,倒真的要找您帮忙了。”说着一顿又道:“至于奶娘…我前些日子已经递了牌子去府,过些日子就该有回应了。”

江氏听着点了点头,回道:“那行,我回去就托了人去打听,姨娘也快生了我也要给她备好了,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

“谢谢大嫂。”析秋满脸的笑容,又想到什么便唤来碧槐:“去将我前些日子给坤哥儿做的两件春衫拿过来。”碧槐应是,析秋又看向江氏道:“我闲的无聊,便给坤哥儿做了两件小衣,你来了正好一并带回去,还有姨娘那边几件!”

“你也要生了,不用老是给他做东西。”江氏心里头感动,面上笑的越发的高兴,析秋能对娘家贴心,她这个做嫂子的自然是高兴,再说前几日佟慎之又连连受圣上召见,便是官职一时动不了,可也总算是大喜的事情,想到此她不由握了析秋的手:“你好好养胎,四爷不在你若是有事就让人去府里告诉我一声,只要我力所能及的,定能给你办的周全了。”

析秋看着江氏直笑,点头道:“我有这样一位能干的嫂子,怎么也不能让她闲了才是。”说着,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碧槐拿了小衣裳进来,分了两个包袱,一个靛蓝的给江氏,一个玫红的给夏姨娘,江氏笑着接了就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坤哥儿离了我一会儿就哭!”

“那我就不留您了,快回去吧。”说着,让春柳和碧槐松江氏出门,析秋站在门口道别,想了想还是问道:“表哥那边,大哥可去看过了?”

“去了,昏迷了好几日也没醒过来。”说着江氏满脸的无奈:“张医女说什么…意思像是他自己意愿不想醒的样子。”

析秋没再说什么,山东那边估摸着今明两天也该有消息回来了,恐怕徐大人过几日也要押解回京了吧,析秋一直不知道徐大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帮萧延诚和荣郡王!若是迫不得已也就罢了,徐大人一人获罪好歹能免了徐氏的罪责,若是徐大人自愿…只怕徐天青也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