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太随意,又不能太张扬。

一整夜,书桌上放了一摞的书,却没找出一个字适合自己儿子,总觉得不合适。

第二天一早上,析秋醒过来,春柳和岑妈妈几人鱼贯进来,析秋见到岑妈妈问道:“太夫人和两个孩子还好吧?”昨天天黑前江氏和佟析砚就回去了。

“太夫人昨天中午就醒了,看了小公子喜欢的不得了。”岑妈妈笑容满面拿热水给析秋擦了脸:“鑫爷和敏爷乖的很,昨晚自己睡的觉,早上自己起床去的学馆。”

析秋放了心,问道:“四爷呢?”岑妈妈笑容更加的大,回道:“早上刚睡,昨夜奴婢瞧见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析秋听着也笑了起来,以她对萧四郎的了解,定然是为了孩子的名字烦神。

吃了早饭,析秋叮嘱岑妈妈道:“洗三礼的名单就按照我们先前列的出去报喜,旁的人家也不用去了。”

岑妈妈应是:“奴婢中午就去办。”析秋点了头又道:“前头用红笔勾的那几家你和容妈妈亲自去一趟吧。”岑妈妈笑着点头。

析秋便又歪着头去逗儿子。

太夫人由紫薇扶着进来了,坐在床前看着析秋满脸的笑容怎么也掩不住:“这孩子可真乖,这一夜我可就听了他哭了一次…”说着想到鑫哥儿小的时候:“…闹的很,一夜哭到天亮。”

鑫哥儿身子自小弱,饿不得冷不得,难免有些娇气。

“…尿了就拿眼睛瞪着你,饿了就哭,也没见过这样的孩子,怪的很。”析秋笑着道。

太夫人听着却稀罕的很,爱不释手的去抱着孩子搂在怀里:“我瞧着好的很,哪里都不怪。”说着忍不住在他小脸上啜了一口:“瞧这五官长的,将来定又是个俊美的。”

萧氏的基因确实好,不管男女便没有难看的,析秋不得不承认。

自家的孩子自是越看越好,太夫人抱在怀里看向析秋:“这奶水若是没有也别强求,你生他遭了罪,身子恐怕要仔细将养个几个月才能恢复,还是先紧着养自己,你身子好了才是他的福气。”

析秋也觉得太夫人说的有道理,点头道:“若是不行也就算了!”还是有些失落的样子。

“我生老四时也是没有奶水。”太夫人笑着道:“几个孩子都没亲自喂过,那会儿在军营又寻不着奶娘就想自己喂养,可哪里晓得这孩子便是喝羊奶也不愿费尽吃我的,一开始还好,可没过两日奶水就彻底没了。”说着又看向怀里的孩子:“别说,这父子俩便是连这习惯也像的很。”

析秋也忍俊不已。

“娘。”析秋看向太夫人,从枕头下拿出洗三礼的单子给太夫人过目:“您过目瞧瞧,上头的人可有错处。”

“我瞧瞧。”太夫人将孩子放下,接过单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点了头道:“没错,就按这些人去请吧。”说着顿了顿又道:“这些事你也别费神,不还有我吗。”

析秋闻言一顿,摇头道:“您身子不好,怎么也不能让您劳累。”况且,前面出了三爷的事,太夫人这会儿又是满头的白发,见着人定然又是一番私下议论,她不忍心让她这样年纪了,还成为别人的谈资。

太夫人仿佛知道她的顾忌和担忧,满不在乎的道:“都是事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说着一顿又道:“人总要老的,迟早的事罢了。再说,回头让你大嫂也来,她在后头打点打点还是可以的。”

析秋心中微酸,噙着泪点了头。

说曹操,曹操到,岑妈妈掀了帘子道:“大夫人来了!”

析秋听着就吩咐道:“快请进来。”大夫人一向顾着自己的身份,喜庆的日子从不在人前走动,避忌着,她却没有这样的避讳…

“随她去吧。”太夫人笑着道:“玉真一向如此。”

析秋摇着头道:“总不能让她在外面,我们一家人没这么多讲究。”说着看向岑妈妈:“请大夫人进来。”

岑妈妈笑着点头出去,过了许久门帘子才掀开,大夫人走了进来,析秋笑着道:“大嫂。”

大夫人朝她点了点头,又看向太夫人:“娘。”有些不自然。

人也进来了,太夫人很高兴她们妯娌如此没有嫌隙的相处,不由越加的高兴指着孩子道:“快来瞧瞧,眉眼像极了老四。”

大夫人已经听说了析秋昨天难产的事,也知道她和太夫人说的话:“…有日您身子不便,就将他过继给大嫂…也能做个伴…”她听到时心头巨震,说不上什么样的感觉,当初析秋进门时,她将她当成如佟析华一样那样斤斤计较什么事放在心里,背后却又会用手段还回去的小家子气,后来听到鑫哥儿喊她六姨母时,她就更加确信了析秋的性格,她平生最讨厌这样遮遮掩掩的不磊落之人,心中无鬼便活的坦荡荡…

直到春雁出事,她在院子里看见了析秋的另一面,褪去了平日的唯唯诺诺温顺的样子,那样挺了背脊傲然立着,她当时心中虽是不悦,但却对她印象却有所改观,因为因此才会更加守口如瓶再没有提过春雁之事。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她在旁观却也比任何人看的清清楚楚,一开始她对鑫哥儿和敏哥儿的爱护,她以为不过和佟析华一样,面子上做做便罢了,也不会坚持多长时间,却没有想到她第一次看错了人…

大夫人看向析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含着一丝暖意,朝太夫人走过去,见到襁褓中的孩子,顿时面容上一亮,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软的如棉花一样。

这样的眉眼,真是像极了大爷…

心头落下泪来,若是她和大爷有孩子,也该和他一样可爱吧。

析秋见大夫人盯着孩子直看,目光露出爱意,她笑着道:“大嫂抱抱试试。”

“我?”大夫人一愣,鑫哥儿和敏哥儿她都抱过,也不算生疏,可面上依旧露出不确定的样子,摇头道:“还是算了,我手生免得伤了他。”站在太夫人身后,又觉得自己拒绝了析秋的好意,有些过意不去换了话题问道:“可取了名字?”

析秋摇着头道:“还没有呢。”说着客气的对太夫人和大夫人道:“不如娘和大嫂帮着取一个吧,您是祖母大嫂是大伯母,给他取名字也是他的福气。”

“还是让老四取吧。”太夫人呵呵笑着,看向大夫人:“不如你来取罢,取个小名也好,先喊着,等回头大些再正式取个名字。”

析秋就想到萧四郎的名字,笑着道:“就直接取个名字罢了,回头叫顺口了也不好更改。”就去看大夫人。

大夫人愣了愣,朝襁褓中的孩子看去,想了想又朝太夫人看去:“…我哪里有什么好名字,还是让四弟取吧。”将话咽了下去。

难道真的已经取好了?析秋笑着道:“大嫂…”正说着,萧四郎掀了帘子进来,见太夫人和大夫人都在不由点了点头,又单独朝太夫人看了一眼,母子两人见面有些生硬,析秋故意笑着道:“四爷…您来的正好,正说着要给他取名字呢,四爷可想好了名字?”

萧四郎想了一夜,寻了许多的字都觉得不合适,便摇着头道:“也不着急,慢慢想。”说完,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远远的看着析秋母子。

太夫人目光顿了顿没有说话,析秋笑着就去看太夫人:“那还是娘取吧。”说着朝萧四郎看了一眼,萧四郎和她对视一眼,没有反对!

析秋暗暗挑眉。

太夫人依旧摆着手:“算了算了,还是让他老子取吧。”语声含有宠溺,析秋见她实在不愿也就不再勉强,大夫人却是试着朝析秋道:“炙…你觉得如何。”

析秋闻言一怔,炙?萧延炙…

大夫人这是在怀念他吗。

不但析秋怔住,便是萧四郎和太夫人也是怔了一怔。

大夫人见众人没有回应,便有些尴尬的侧开目光,没有再说话。

析秋却是心疼她,她心里一定日日念着萧延炙,所以才这样放不下走不出一直困着自己的笼子吧,不知道她每每夜深静谧之时是如何熬过来的,想到此她朝萧四郎看去:“四爷觉得这个字如何?”萧延炙一身磊落坦荡荡有狭义之风,这个字也是铮铮之气怀有傲骨,她并不讨厌,若是她的儿子真如萧延炙那样坦荡君子之风,她这个做母亲的自是高兴。

至于命薄避讳,这更是无从谈起。

萧四郎目光顿了顿,不像有意见的样子。

太夫人眼角微湿,心疼的看向大夫人。

析秋见大家这样的反应,不由笑着道:“我喜欢这个字,就是怕他冲了大伯的名讳…”说完朝太夫人看去,太夫人握了析秋的手,自己的儿子却给别人当做了念想,她却这样大度,她哭着笑着道:“这是他们伯侄的缘分!”

“那就用这个字了。”说着笑着去看襁褓中的孩子:“炙哥儿,听到了没有,以后你就叫炙哥儿了,要像你大伯一样有出息哦。”

大夫人已泪不成声,情不自禁的低头去看炙哥儿,伸出手颤抖的去触摸他的小脸,眼泪落在大红的襁褓上…半晌她抬头朝析秋看去:“谢谢你。”

析秋回以微笑。

萧四郎负手站起来,出声道:“那便定了这个字,回头请二哥上了族谱。”说起族谱,他不由顿了顿想到萧延诚临终请求。

“等过了满月再上。”太夫人回头看向萧四郎:“晚点上有晚点上的好处。”说着又亲了亲炙哥儿的小脸。

析秋明白,太夫人这是怕折了他的福气。

萧四郎难得的没有反驳太夫人,而是点了点头。

“玉真,这两日恐怕还要劳累你两头跑跑。”太夫人笑着道:“洗三礼的事儿,还要你去打点。”

大夫人飞快的擦了眼泪,笑着点头:“只要四弟妹放心,我自是愿意的。”析秋笑着点了头:“那有劳大嫂了。”

“四弟妹客气了。”大夫人笑着道:“索性我闲着也没事。”又朝炙哥儿看去,满目含着溺爱。

太夫人又朝萧四郎看过来,问道:“今儿大军要进城了吧?你不用去露个脸?”

萧四郎闻言表情有些怪,回道:“不用。”太夫人听着就拧了眉头,道:“圣上总要论功行赏的,你还是去瞧瞧,也给我们炙哥儿讨个封赏回来。”

太夫人这口气竟有些拿萧四郎打趣的味道,析秋暗暗发笑,便是连大夫人忍不住露出笑容。

萧四郎表情有些拧巴,看了眼太夫人又看向杏眼含笑的析秋,皱了皱眉头…

房间里气氛一时有些怪,突然炙哥儿仿佛反抗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还不待析秋反应,就已经有三双手伸了过来,还是大夫人手脚快些抱了炙哥儿轻轻抖着哄着,就面露焦急的问道:“是饿了,还是尿了?奶娘呢。”

太夫人和析秋露出愕然的样子,婆媳两人相视就笑了起来,再去看萧四郎,就见他尴尬的飞快的收回手,又负在身后朝床外退了一步。

太夫人瞧见,眼中笑意更浓。

岑妈妈带周氏进来,就瞧见一家子人围在床前气氛和睦其乐融融的样子,她笑的越发的开心,就觉得小公子出世真是极好,将一家人的感情也拉的更加近了,再去看大夫人,当初鑫哥儿和敏哥儿她可没有这样的紧张过。

果然是饿了,周氏抱去一边喂了奶,又呼呼睡着了。

敏哥儿和鑫哥儿下了学回来,由各自奶娘领着,两个孩子两天没有见着析秋,立刻飞奔进来:“母亲…”“四婶婶…”的喊着。

“轻点,轻点,可不能吵着弟弟了。”太夫人嘘了一声。

两个孩子立刻止住了声音,有些不解的朝析秋看去,析秋就笑着道:“过来看看弟弟。”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鑫哥儿立刻露齿笑了出来,蹬蹬跑到床前惦着脚去扒襁褓,见到里头的小小的人,满脸的好奇的朝析秋看去:“四婶婶,他是小弟弟?”

“是啊,鑫哥儿喜欢吗?”析秋笑着道,鑫哥儿听着是弟弟,就更加好奇的道:“他怎么这么小,这会儿还没到午觉时间,怎么就睡觉了。”说着又戳了戳炙哥儿的脸,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是你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一屋子的人再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夫人抱着鑫哥儿就笑着道:“他这么小还不会说话,你问他,他哪里能回你的话。”鑫哥儿似懂非懂:“那他从哪里来的?”说着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从四婶婶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先头四婶婶肚子很大,他就问过四婶婶。

太夫人闻言乐不可支,欢喜的捏着鑫哥儿的小脸,析秋听着就点头道:“是从四婶婶的肚子里出来的,鑫哥儿真聪明!”

鑫哥儿就露出得意的样子,回头来拉敏哥儿,终于舍得给他让出一点观赏弟弟的最佳位置:“你来瞧瞧,他可真小啊。”

敏哥儿就有些忐忑,看了眼小小的弟弟,就转了脸朝析秋看去,有些不安的问道:“母亲…那你疼吗?”

“嗯?”析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敏哥儿就指了指炙哥儿:“不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吗,您疼吗?”

析秋看着他,就觉得心中一暖,这个孩子太惹人疼了,笑着摇头道:“母亲有你们,什么疼也不觉得痛。”敏哥儿就轻挤开鑫哥儿对炙哥儿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而是凑在析秋的面前摸着她的手:“那我给您揉揉吧。”

萧四郎看着敏哥儿目露欣慰。

析秋忍不住的揉着敏哥儿小小的脑袋,满眼里的喜爱不禁:“母亲不疼,谢谢敏哥儿!”

敏哥儿终于放了心一样笑了起来,这才转头去看襁褓中的炙哥儿,见鑫哥儿低着头凑着炙哥儿小脸要去亲他,就满脸严肃的道:“会压着他的…”一副护着的样子。

鑫哥儿笑嘻嘻的道:“我长大了,知道轻重。”又拍拍敏哥儿肩膀:“放心,我心里有数。”老神在在的样子。

太夫人就笑着指着两个孩子:“…都成精了,一个个的。”说完还是赞赏的看着敏哥儿,知道护着母亲护着弟弟…这个孩子析秋不算白疼了。

“母亲。”敏哥儿歪着头看炙哥儿:“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析秋笑话回道:“还需要些时间,他才刚刚出生而已。”敏哥儿就点着头,盯着炙哥儿的小脸看,鑫哥儿就昂着头看向析秋,道:“四婶婶,我吹曲子给他听吧,他一定会喜欢。”说着,又想到什么对着炙哥儿道:“你快点长大,我将我收着的那支玉箫送给你。”那是鑫哥儿的宝贝。

敏哥儿拧着眉头:“母亲说了,要过些日子急不得。”说着想了想又道:“不然我们给他做个摇铃吧,他一定喜欢。”上次在江氏房里瞧见坤哥儿的床边放着个摇铃。

“对对。”鑫哥儿点着头:“还有小鼓,还有九连环…”

两个人就趴在床边旁若无人极其认真的商量着要送什么东西给炙哥儿。

一时间满室的温馨,析秋看着敏哥儿和炙哥儿在一起亲昵的样子,只觉得五内都服帖了…

太夫人也是满心的安慰,余光朝萧四郎看了一眼,就瞧见他面色温和,也没了平日里的冷峻疏远。

大夫人微微笑着。

正在这时,外面容妈妈隔着帘子喊道:“四爷,宫里来人宣读圣旨。”

------题外话------

今天很早吧,快表扬我一下,哈哈哈哈…

关于名字,表纠结哈,我个人很喜欢萧延炙这个角色,觉得用他的名字不埋汰了孩子,大夫人又能安慰。不准拍我!——萧怀炙…胸有热火,炙热如艳阳!

关于皇帝,不会有事儿,放一百个心…他是上位着是裁夺者,不会这样浅薄因一点事就放在面上的,况且,他心中有善恶有是非,否则他怎么能做皇帝呢。

金手指的设定,如果皇帝也是恶人,那这个文再写下去就得是女强了,哈哈哈哈~人家是皇帝,你肿么斗哦…难道要推翻朝政哦,那这文就得偏离轨道了!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98 封赏

太夫人虽说刚刚还拿萧四郎打趣,可这会儿圣旨没有征兆的来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大军才进城,何以这会儿圣旨就来了?”她站了起来,面上露出一份不安来看向萧四郎:“可是为了别的事儿?”

析秋也显得有些紧张:“四爷!”看着萧四郎,她心中实际上还是一直担心圣上对萧延诚的事儿在意,若是真的追究萧延诚犯的罪便是诛九族也不为过的,可若是不追究,他不过是萧氏遗落在外的孩子,这么多年在外又是和徐威一样受了苗人蛊虫的胁迫,情有可原,不追也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这罪怎么论,还是要看圣上的意思。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大夫人也朝萧四郎看去,拧了眉头道:“大军才进了城,押解荣郡王的车马也没有安顿,圣上便是要发作也该等明日才是。”说着一顿又像是宽慰太夫人和析秋:“以我看,只怕是为了别的事儿。”

三个人心里活动着,做着各种猜想。

萧四郎却是满面的平静,深看了析秋一眼,朝几个人道:“我去看看。”说完便负手朝外走,析秋却是喊道:“四爷的朝服在房里收着的,让春柳拿给您。”

萧四郎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析秋点了头,随后出了门。

等萧四郎一走,析秋便唤来门口的容妈妈:“宫里头来的哪位公公?”容妈妈想了想回道:“听天诚喊着,像是常公公…”

常公公?

析秋和太夫人以及大夫人互看了一眼,各自都暗暗松了口气。

“…今左军督都,二等骠骑将军萧四郎忠君不二,治军有功,晋为一等将军赐太子少保职,其发妻萧佟氏贤良淑德育嗣有功晋一品诰命夫人,其子乃萧氏四房长子,赐百户,赏良田十倾,布卷十匹…”

“恭贺大都督。”常公公收了圣旨笑盈盈朝萧四郎行了礼,道:“圣上这次可是对您赞赏有加,直言此次若无你谋划防范,事情也不会如此简单便有结果。”说着一顿将圣旨双手奉给萧四郎:“四夫人和贵公子的赏赐稍后就到,还劳大都督随洒家进宫走个手续。”

内务府有御赐品出宫,受赏人要亲自前往签字领取。

萧四郎双手接过圣旨捧在手里,又朝常公公颔首道:“此时尚早,公公随我去外院喝杯水酒歇歇脚吧。”说着一顿又道:“此时圣上定是与沈大人和几位阁老议事,公公索性惫懒一回。”

“大都督料事如神。”常公公满脸的笑容,和萧四郎并肩朝外院走,熟络的道:“四夫人身子还好吧,前儿洒家听到时也是提醒吊胆了一夜未睡…您在城外,若是四夫人有个闪失…”说着唏嘘不已,又将萧延亦在宫里的事儿和萧四郎说了一遍…

萧四郎目光一动,面上依旧是挂着笑意,和常公公边走边说着。

内院里,天诚和容妈妈一前一后进了门,容妈妈亟不可待满脸笑容的掀了帘子进了门,见太夫人和大夫人以及四夫人在房里,她顿时满脸笑容的给四夫人行礼:“恭喜四夫人,恭喜小公子。”

析秋闻言一愣,看向容妈妈问道:“何事之喜?”

太夫人却是目光一转,已经想到了圣旨上的内容,面上便露出深深笑容。

容妈妈笑着道:“圣上晋了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还赐了小公子军中百户之职,赏良田十倾。”

析秋眼睛一亮,她欣喜却更是为了圣上的态度,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皇上大加封赏萧四郎,也就等于向世人说明了,萧延诚的事他不但没有怪责宣宁侯和萧四郎,而且还对萧四郎所立之功大加赞赏…

“娘!”析秋担心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沉了底。

太夫人满脸的笑容,点了点头拍了拍析秋的手,回头对容妈妈道:“赏!全府之人皆有赏!”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大家。”说着身子一福,飞快的出了门去。

大夫人也朝析秋看过去,笑着道:“恭喜四弟妹。”又看向炙哥儿满脸的宠爱:“也恭喜我们的炙哥儿。”

“谢谢大嫂。”析秋的心情也几乎是飞了起来,只觉得好事一件接一件的来。

容妈妈出门去,还不等她说大家伙儿已经聚拢在院子里头了,容妈妈满脸的笑却佯装愠怒的指了指站在一边笑嘻嘻的天诚,也和众人并肩跪着朝正房磕头:“恭贺夫人,恭贺小公子!”

其声之大,阖府上下皆闻一片喜声。

析秋不能起身,太夫人便亲自出了门,站在台阶之上,笑着道:“主家之喜,也是你等之喜,今日府中所有人都有赏,中午厨房加菜,大家伙儿都沾沾喜气,高兴高兴!”

大家自是一片谢声,欢声笑语中退了出去。

府中自析秋一家人搬过来至今,这两日可算是最是兴高采烈兴奋的,真正是双喜临门!

“四弟应是陪常公公喝茶去了。”大夫人在床前坐下,目光无意识的便落在炙哥儿脸上又道:“自今儿开始,我们炙哥儿可也是有俸禄的人了。”

析秋听着满眼的笑意,只觉得头顶上一切阴霾散去,顿时觉得云淡风轻起来,便是连呼吸也渐渐变的轻快。

炙哥儿却是大梦酣睡,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只管躺在母亲怀中睡他的安稳觉。

太夫人笑着回来,笑对春柳几人道:“你们谁回去给亲家老爷和舅太太报喜去。”春柳听着应是,笑盈盈的回道:“奴婢这就去!”

说着,满脸的笑容的出门去。

府里一直闹腾的晚上,都督府一家子受封赏的事自是满京城的传了出去,大家原是想要来恭贺,可一算明日就是洗三礼,索性就凑着明天再来。

析秋和太夫人说话:“您索性就住在这边吧,给您安排了院子。”太夫人摆着手道:“我明日还是回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为你做什么,留在这里反而给你添乱。”

“怎么会。”析秋笑着道:“您不知道,您在这里我心里安心多了,可不是我定心针嘛。”

太夫人听着就乐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向大夫人:“那我就不推辞,在这里住些日子罢了,也省的来回的跑折腾你们。”说着一顿又道:“你今晚也歇着这里罢了,省的明天一早来。”

大夫人想了想,还是道:“二弟一人在府中也没人照应,我还是回去吧。”家里虽说没人,但二房里头还是有被关着的二夫人,和两位姨娘在。

太夫人也没再说什么。

中午析秋又试着给炙哥儿喂奶,这一次这小东西却是给面子的很,啪嗒啪嗒吸了许多口,析秋忍着痛让他吸着,但奶水却是没有半点动静,她暗暗焦急,奶娘的奶虽好可毕竟不是初乳,她有能力和条件,便是不能吃许久但这初乳总要给他吃了,将来抵抗力和免疫能力也能好些。

便喊来岑妈妈:“找些下奶的偏方来,不究什么能吃出奶水来便是。”岑妈妈原本也只当析秋图个新鲜劲儿,毕竟喂奶可不是好玩的事儿,可现在瞧见析秋的样子也不得不叹气,点头道:“奴婢在老家的时候,听说牛鼻子下奶好,回头奴婢去弄点回来炖汤给夫人喝喝看!”

这方面析秋不懂,便点头道“你去办吧。”说着一顿又道:“静柳姐,怎么没瞧见她。”

“张医女去医馆了,是医馆那边来人请去的,说是有人去闹事,她去瞧瞧就回来。”岑妈妈拧了眉头回了,又怕析秋担心,补充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医馆是有您的一份,一般的人哪里敢动,只怕也是才出茅庐的不知底细的人,您就放心吧。”

析秋虽不会仗势欺人,但有势不仗那她还不至于,让人知道医馆和都督府有关,阮静柳她们在外面走动也能方便也些。

她听着点了点头,也不觉得是大事儿,便想了又问道:“春柳可回来了?”

岑妈妈摇了摇头:“这丫头,许是被大舅奶奶留了午饭了。”

析秋目光动了动,没有再说什么:“您也去歇着吧,这两日累着您了。”一顿又道:“我瞧着绿枝这丫头不错,你忙不过来就将她放在院外历练历练,也能独挡一面了。”

岑妈妈也很喜欢绿枝点了头应了,析秋又吩咐道:“外院里我也瞧见有未成婚的小厮和管事家的儿子,您去瞧瞧觉得相貌为人都还不错的,就给她姐姐配个人家,那么大的人一直留在家里,总不是好事。”

她说的是白枝,岑妈妈应了:“奴婢留了心看看。”便退了出去。

下午析秋睡醒,宫里头的赏赐便送了过来,岑妈妈带人清点了送去库房收着,萧四郎没有回来直接去了侯府,将析秋的描金轴赦封诰命文书恭进祠堂之中。

满府里忙活了一个下午,才算是消停下来。

析秋问碧槐:“春柳还没有回来?”碧槐提着食盒点头道:“还没有回来,夫人要是不放心,奴婢跟去看看吧。”

“不用。”析秋摆着手,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吃了下午的点心,门帘子掀开萧四郎走了进来,先瞧过躺在析秋身边的炙哥儿,便在析秋身边坐了下来:“今天还好吧?”

“妾身很好,炙哥儿也很乖!”析秋笑着回道:“四爷这会儿回来,可吃了午饭?”

萧四郎点头回道:“在宫里一起吃了些。”析秋点了头便问道:“圣上封赏的事儿,是单我们一家封赏,还是此次有功之府都在此列?”

“封了三府。”一顿又道:“封了黄夫人三品诰命,追封了韩夫人从一品…”

也就是说不是他们一家独大,也不是单单封了他们母子,析秋心中大定笑容满面的道:“那四爷去宫中,圣上可有说什么?”

这时炙哥儿小嘴瘪了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萧四郎看着顿时拧紧了眉头,手动了动思索了半天还是将他抱了起来,左右挪了半天的位置,学着周氏抱的姿势将炙哥儿夹在怀里。

不管姿势舒服不舒服,反正小家伙是没有哭,仿佛一副很乐在其中的样子睡的越发的香甜。

萧四郎松了口气,回道:“也没说什么,无碍乎对荣郡王的惩治。”说着一顿:“人是不能留了,只是对其上责任如何追究。”一般亲王郡王犯事儿,尤其是这种谋朝篡位的大事儿,自是薅了爵位连丹书铁劵一起收了,同时,将先祖的封号也一并收了。

就是说,便是先祖死了,也得受到连带的惩罚。

可荣郡王的先祖不是别人,而是先太子,再往上追究可是连先帝甚至连圣上也连在此内了,所以这连带的责任要怎么追究自是要细细研究。

析秋没有再问,萧四郎却是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析秋挑了眉问道:“怎么了?”

“武进伯府。”萧四郎拧了眉头道:“只怕保不住了。”

这件事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可析秋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看来圣上要连带着将所有相关人员悉数清算一遍了,她问道:“那任隽呢,如何定夺?”

他和任隽早年有交情,可也不过是酒肉之情,对于任隽他暗中提携照拂也不下少数,彻底不相来往也是从武进伯府和先三皇子暗中有所来往才断了的,这会儿的事他也不好插手,况且,辽东盐矿的任隽他也确实参与了,醉仙楼内持械杀人的事也并非污蔑。

铁证如山只能等着判决,析秋也知道死罪应该不会,圣上不可能做的太绝让那些有爵之家太过心寒,可活罪定是难免,她心中想着耳边已听萧四郎道:“怕是要流放。”

“流放?”析秋松了口气,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流放比牢狱要好许多,至少在某一个区域内他的人是自由的,若是流放的时间长家眷也是可以一同前往的:“那可定了去哪里?”

萧四郎抱着炙哥儿在房里来回慢慢走着,回析秋的话:“流放千里的话,辽东自是不能,湖广福建广西也应不会,只有往西走…”顿了顿他停了脚步:“应是在平凉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