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槐和碧梧两个人已经房里收拾妥当,碧槐端了茶托上来奉了茶,沈夫人在玫瑰床上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眼,点头道:“果然是别致的很!”像是早有耳闻一样。

“随意摆的,乱糟糟的!”说着笑着道:“您喝茶。”

沈夫人笑端了茶左右又说了些别的,才话锋一转说起伴读的事:“我家礼哥儿年纪太小了。”说着看着叹气道:“圣上和皇后娘娘能让他当伴读是莫大的恩宠,可我就是怕他年纪小,进了宫里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

“您太谦虚了,礼哥儿我也见过,可是懂礼又谦逊的好孩子,您将他教的可真好。”所以一顿又道:“所以啊,您就放心吧。”

沈夫人叹了口气:“借您吉言,只希望那小子不要犯浑就行”沈夫人掩面笑着,羡慕的看着析秋就道:“说起来,您到是真的可以放心,现如今可是人人都在夸,只说您这个嫡母将庶子教养的半分不比正出的差,那孩子也争气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又是聪明好学的,真是难得!”

析秋微红了脸:“我哪里会教他,敏哥儿自小养着祖母膝下,若真要论教也是太夫人教的,我可不敢居功!”

沈夫人目光一顿,深看了眼析秋,笑着点头遂问道:“说起太夫人,许久未曾拜见过她老人家,身体可还好?”析秋点头应道:“身子说不上好,一直汤药不断!”

“唉,我婆母也是,这两年我也是瞧着一年身体不如一年,心里头着急可又无从下手。”沈夫人说着摇了摇头,又道:“听说庞夫人又有了身子?她可真是有福气的,连我都知道庞大人对她是疼宠的进了心了,府里头连个妾室都没有,引得人人羡慕不已!”一顿又道:“说起来,侯爷还好吧?”

析秋一一回道:“姑奶奶也是有福的,姑爷确实对她很好。”停了停喝了口茶:“侯爷我也好些日子不见了。”

沈夫人闻言就叹了口气,道:“侯爷也是劳碌的命,房里头也没个知冷知热的。”满脸感叹的道:“姨娘总归是姨娘,哪里有正妻照顾的周到!”

析秋目光一顿,看向沈夫人就见她低头喝着茶,仿佛方才那句话只是话赶话说出来的一样,她眼睛微微眯了眯,便没有开口回话。

沈夫人见析秋没有说话,便又说起敏哥儿的事:“哥儿这会儿可在?我还想着趁着还没开馆,让他们哥儿俩见一见,也熟悉熟悉,往后在一起读书,也能互相提点照拂一些。”

“夫人说的在理。”析秋抿唇点头:“不过他这会儿还在外院的学馆里,要不您稍等等,我让人将他找回来。”沈夫人听着就摆摆手:“不用,不用,孩子在读书哪能为了这点事打扰他。”

析秋就没有再强求。

沈夫人又坐了一会儿,便站起来告辞:“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来和您说说话。”一顿又道:“我也回去了,一会儿孩子又该闹腾了。”

“那您常来坐!”析秋送她出门,看着沈夫人离开她便露出疑惑的样子,她来难道只是说两家孩子伴读的事儿?

还是有什么暗示?

她拧了眉头回到次间里让碧槐和将布料拿出来,和碧梧三个人在房里给敏哥儿裁衣衫,炙哥儿就满头大汗的从外头跑了进来,手里提着那只黄鹂,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他兴奋的道:“娘,黄鹂唱歌了,唱歌了!”

析秋放了手里的针线在他面前蹲下,拿了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水:“嗯,娘听到了,真好听!”说着一顿问道:“刚刚去哪里了?”

炙哥儿笑嘻嘻的答道:“保密!”析秋闻言一愣,问道:“保密?和娘也要保密?”

炙哥儿点着头,煞有其事的道:“大哥和二哥说就是要对娘保密!”析秋眉梢一挑,手指就伸到炙哥儿咯吱窝下面挠了几下:“真的保密?”

炙哥儿咬着嘴唇小脸憋的红彤彤的:“我不怕痒,爹说男人不能怕痒!”可小身子还是止不住的扭起来。

萧四郎哪里会和他说这样的话,还不定在哪里学来的,析秋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乐,就抓了他按在怀里,母子两人倒在玫瑰床上打闹了一阵。

碧槐和碧梧两人站在一边也是哈哈笑着。

紫阳用棉的纱布将绿豆一点一点过滤掉,又将冰镇过的绿豆汤倒在盅里,绿枝探头问道:“紫阳姐,你这是做什么?”

“敏爷不爱吃绿豆。”紫阳小心的将盅又重新放进冰块中镇着,直起腰来看着绿枝道:“你怎么得了空,二少爷呢?”

“在夫人房里呢,我过来找点吃点。”说着拿了桌上给她们几个大丫头留着的点心吃了一块,目光又掠过汤盅:“紫阳姐,马上春柳姐就要嫁出去了,再回来就是在夫人身边也定升了管事妈妈,夫人房里的人也不够用,您说,夫人会不会从下头再挑几个丫头上去呢?”

紫阳已经拿了刀挑了个西瓜切开,漫不经心的回绿枝的话:“有可能,你进府也有好几年了,年纪也不大,我瞧着这次夫人指定会将你要过去的。”

绿枝一喜,随即看着紫阳淡然的样子,问道:“你呢,你不想进房里去夫人身边服侍吗?”

“给!”紫阳给了块西瓜给她,自己在旁边的小杌子上坐下来,摇头道:“我今年都十六了,以前进不了夫人房里,以后肯定也不可能了,我早不做这个梦了。”说完,啃着西瓜的动作便顿了顿,又张嘴咬了一口岔开话题道:“真甜,你快吃!”

“哦!”绿枝点了点头,也咬了一口,正巧见问玉进来也招呼她:“快来,紫阳姐刚刚切的西瓜可甜了。”

问玉笑眯眯的进来,紫阳擦了手道:“我去外院,你们慢慢吃!”说着端了刚刚冰的那盅绿豆汤出了门。

问玉和绿枝目送她出去,两人就在厨房里嘻嘻哈哈的吃了起来。

下午,佟慎之来府里,析秋让周氏看顾着炙哥儿,则和敏哥儿一起去了萧四郎的书房,佟慎之正端着茶和萧四郎聊着天,见析秋和敏哥儿进来便微微点了点头,析秋喊道:“大哥。”

“坐吧。”萧四郎指着椅子,析秋在萧四郎身边坐下,敏哥儿则顺延坐在了下首。

萧四郎便开了口道:“七月初二便要进宫开馆,首日是戴学士首讲?”佟慎之闻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敏哥儿道:“届时圣上和几位阁老都会去。”

敏哥儿就是一怔,显得有些紧张,没有想到内阁几位学士都要去,他忐忑的看向佟慎之,佟慎之仿佛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你只要安静坐着,若有人问你话,你便起身回话,若没有便只管听着就是。”

敏哥儿点了点头,佟慎之又补充道:“下馆后也不要乱跑,我送你出去!”

“是。”敏哥儿应是,依旧有些不安和忐忑。

析秋看着敏哥儿,安慰道:“你安心读书,旁的事也不要多想,至于皇长子…”她顿了一顿:“敬着便是。”

萧四郎微微点头,算是同意析秋的说话,又补充道:“…身边可带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常随跟着,二铨老实让他跟着,另一个我在京武武官挑了一位,有些拳脚功夫,明日会进府往后就跟在你身边。”

析秋一愣,没想到萧四郎已经将敏哥儿身边的常随都定了,京武武官便是当初佟全之拜的师傅开的武官,收的也大多是一些寒门子弟…挑选个有些拳脚的孩子跟着也是好事。

敏哥儿感激的看了眼萧四郎,低头应是。

第二日,从武官来的孩子进了府,析秋让人将他领进来仔细看了看了,皮肤黑黑的憨厚的很,但一双眼睛却很机灵,析秋暗暗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答道:“小的没有名字,师兄弟便只管唤我四儿。”

“这样啊。”析秋微一沉思,又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四儿答道:“我是要饭的时候被师傅捡回去的,家里的人早就死光了。”说着一顿目光一转就给析秋磕头:“小的没有名字,求夫人给小的赐名!”

析秋一愣,忽然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孩子着实机灵又不怕生,点头道:“那你姓氏是什么?”四儿低着头回道:“小的姓吴,口天吴!”

“你还识字?”析秋好奇道,四儿就摇着头:“回夫人的话,小的不识字,只认识一个吴字!”

没有忘本,析秋很满意,点头道:“也不要我给你取名字了,既然你以后跟在敏爷后面,就去求了他给你取个名字吧!”

四儿应是退了出去,晚上敏哥儿来告诉析秋,他给四儿取名吴中。

去学馆的前一天,析秋带着敏哥儿和炙哥儿去了一趟侯府,太夫人抱着敏哥儿唉声叹气了半天,萧延筝也挺着肚子坐了车回来,虽不如太夫人那样担忧,可还是忍不住叮嘱了许多,还偷偷塞了一大包金锞子给敏哥儿:“该打赏的就打赏,别心疼钱。”

敏哥儿握着沉甸甸的荷包,连连点头。

太夫人也拿了两荷包的金锞子和好几块成色普通的玉牌,让敏哥儿留在身边用,大夫人却是笑着道:“看来金锞子是够用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说着一顿拿出一个雕兰花的匣子出来:“把这个留着,或许将来也能用得上。”

敏哥儿看了析秋一眼,析秋微微点头他才接了,捧在手里给大夫人行了礼,等回到家里打开,才知道是几块上好的徽州墨,满匣子溢出淡淡的墨香,久久不散。

“季先生说戴学士最喜欢的便是徽州墨。”敏哥儿笑着道:“大伯母一定是让我送给戴学士的。”

析秋含笑点头,道:“那你别辜负了大伯母的心意。”说着一顿,又拉着敏哥儿坐下,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进宫后不如在家里,不管见到谁礼数都要周全,可也不能太过谦卑,有些人见你软弱好欺,便会处处刁难你,有时候你也适当摆出萧三公子的威严来。”说着看着敏哥儿,目光极是认真:“每个人身份虽有高低之差,可尊严却没有,你守着礼数循规蹈矩便什么也不用怕。”

敏哥儿红了眼睛点头道:“母亲教诲,孩儿谨记在心。”

第二天丑时析秋便醒了过来,想着今儿是敏哥儿第一天进宫,急忙拿了衣裳起床,萧四郎也随之醒来看着她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析秋抓了衣裳穿上:“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将敏哥儿中午的吃食也带上。”

萧四郎也含笑下了床,穿着里衣披散着头发,弯腰帮析秋系胸前的扣子,低声道:“宫中不能带吃食进去,你若真不放心,不如让人在宫外候着!”

析秋一愣,拍了额头道:“妾身竟将这件事忘了。”说着看向萧四郎叮嘱道:“四爷去梳洗,妾身去敏哥儿那边看看,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说着进了净室梳洗了之后随便挽了个攥儿去了敏哥儿房里。

萧四郎看着她的背影,好笑的摇摇头。

析秋到敏哥儿房里时,敏哥儿已经穿戴好,析秋见他穿着自己新做的那件宝蓝色的直缀,又见他腰间空荡荡的,便指着冬灵道:“将前些日子乐夫人给的那块玉牌带着吧!”

冬灵应是,赶忙将玉牌拿出来给敏哥儿戴上,析秋看了看点了点头道:“晚上回来我再给你串个络子,今天就先这样。”又翻看了敏哥儿的书包:“不缺东西了吧?”

敏哥儿点头应是:“按照舅舅说的,都准备了。”析秋还是一一检查了一遍,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快去洗漱,一会儿到我房里去吃早饭。”

敏哥儿应是,洗漱好后跟着析秋去了正房,饭桌上是几年不变的白煮蛋,敏哥儿和自然拿了一枚,沾了少许的酱油小口小口的吃完,又端了闷着的羊奶饮尽,才开始吃早饭。

“多吃些饭,回头饿了也寻不着东西吃。”早上要补充些蛋白质,上午才会更有精力,岑妈妈在一边满脸的笑容,事后笑着打趣道:“夫人对两个哥儿,可是比我这个老婆子平时还要唠叨。”

析秋也是哈哈笑了起来。

敏哥儿和萧四郎坐的同一辆马车,在宫门前分了手,敏哥儿则是由宫里早早候着的小内侍引进门,他身后跟着二铨和吴中,吴中见着小内侍目光一转就偷偷在他手里塞了个墨绿色的荷包:“大人拿去买酒吃!”

小内侍颠了颠分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亲切,行礼道:“萧公子请!”带着敏哥儿一路去了文华殿…

敏哥儿进了殿中,沈季之子沈闻礼早早已在殿内,身后也是同样两个年岁稍长的常随立着,他与敏哥儿有过一面之缘,互相行礼后沈闻礼悄悄的问:“敏哥,要是学不好,先生会不会罚站?”

敏哥儿也不清楚,便笑着道:“那你多用功些也就不用怕了。”沈闻礼还是有些忐忑,眼睛一瞟就瞧见门口有人进来,随后紧了面色噗通在位子上坐了下来,敏哥儿则是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朝进来的人行了礼。

那人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蓄着和大老爷相仿的胡须,仙风道骨的样子,敏哥儿正暗暗疑惑猜测此人的身份,门口便已内侍唱到:“戴学士到!”

原来他就是戴学士,敏哥儿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

这边沈闻礼见敏哥儿朝来人行礼,也随着站了起来抱着拳头躬身行了礼。

戴学士朝两人微微颔首并未多言,随后吴阁老和张阁老几位内阁学士悉数进来,敏哥儿在众人之后瞧见佟慎之也进了门,他暗自松了口气。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皇长子和圣上施施然而来,一众人行了礼,圣上高坐主位之上,几位阁老相随左右,皇长子和沈闻礼以及敏哥儿则在下首盘膝正襟而坐,戴学士朝众人行了礼,第一堂课便开讲。

敏哥儿拿了笔墨认真记着,目不斜视,但写字的手却微微颤抖,竭尽保持着镇定。

皇长子一身绛红云纹长袍,端坐在最前方,亦是满脸的严肃听的极其的认真,圣上看着他暗暗点头,目光又扫过沈闻礼落在敏哥儿身上,见他抬着头在听先生讲课,手下却没有停,他生出好奇不禁倾了身子去看,只见羊毫之下笔锋端正从容,他一愣回头颇有兴味与佟慎之轻声议道:“到是没想到,他不用看也能写的如此规整。”

佟慎之飞快的看了眼圣上,见他并无异色,低头应是。

圣上略坐了一刻便带着诸多学士离开,佟慎之陪同而去,戴学士放了手中的书本,捋着胡须道:“休息半刻钟!”说完负手走出了殿门。

圣上离开,又没了先生,三个孩子不同程度的松了口气,沈闻礼探着头嘻嘻笑着喊道:“表哥!”皇长子转头过来看他,微微凝眉颔首问道:“先生说的,你听懂了没有?”

沈闻礼摇着头:“有的懂了,有的没懂!”皇长子挑着眉:“记得回去再复读一遍。”又看向敏哥儿,敏哥儿朝他点头行了礼,皇长子的目光在他身上睃了一圈,又面无表情的转身过去。

敏哥儿一愣,身后端茶进来的吴中就暗暗拽了拽敏哥儿的衣袖,敏哥儿含笑摇了摇头道:“无事。”说着端着茶吃了一口。

等中午休息,几个人去偏殿吃饭,皇后娘娘进了门,敏哥儿和沈闻礼赶忙跪在地上行礼,皇长子则跑着过去笑着道:“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摸着他的头,笑着道:“来看看你有没有胡闹。”又对敏哥儿和沈闻礼道:“快起来吧。”

皇长子沉了脸,松开皇后的手,低声道:“母后,这里还有外人呢。”皇后呵呵笑了起来:“好好,不说你总可以了吧。”说完,又看向沈闻礼,笑着问道:“膳食可吃的习惯,想吃什么尽管让他们去回我,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了送来。”

“谢谢皇后娘娘!”沈闻礼抱拳谢恩,皇后又朝敏哥儿又看向敏哥儿,随即一愣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起来,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毛姑姑,就见毛姑姑也是满脸的惊怔。

这个样貌,怎么与圣上有几分神似?

皇后疑惑之下,脑中已是转了数遍,面上已是换了笑脸,问敏哥儿道:“你是萧怀敏,萧督都长子?”敏哥儿低着头回话:“是!”

“好,好!”皇后微微点头,又陪着皇长子吃了午饭,便带着毛姑姑回了凤梧宫中。

“你出宫一趟,让太夫人下午进宫,就说我有事与她说!”皇后端着茶,眼前又浮现出敏哥儿的样貌,她见过炙哥儿的长相和萧四郎极其的相似,却没有想到敏哥儿的长相有如此大的不同。

心中想着,她又摇摇头,亦觉得是自己想的多了。

这边,毛姑姑点头应是,回房换了衣饰便出了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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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婆雪得意一笑:“娘,别怕,改日给你找个上门女婿…”

第二卷 庶大招锋 229 各自

“娘。”皇后扶着太夫人进了凤梧宫:“想见您一次还要您来来回回的跑!”扶着沈太夫人坐下。

沈太夫人嗔瞪了她一眼:“说这些话做什么,身为一国之母哪能随随便便出去的,你以为是那些村野匹妇呢,总有些不便之处!”沈太夫人端了茶喝了一口,毕竟年纪大了坐了马车就觉得有些累,歇了一口才问道:“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来,可有什么事?”

皇后笑着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想您了。”说着一顿又道:“前两日御膳房新出了一道十样锦的点心,味道不错我刚刚吩咐了让他们去做,您也尝尝,若是觉得好,就带了模子回去,让家里的厨房学学,礼哥儿和谦哥儿定会喜欢的。”

沈太夫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的恩赏,他们哪会不喜欢!”皇后就如孩子一样凑着沈太夫人就不满道:“我们娘儿俩,您也说这样的话打趣我,我给他们东西难道还等着他们来谢我不成!”沈太夫人拍着她的手:“知道,知道,你是做姑姑的一片心意。”

皇后笑了起来,回头对毛姑姑吩咐道:“你去御膳房瞧瞧,亲自盯着他们一些。”

毛姑姑目光一顿,立刻点了头道:“是!”朝皇后和沈太夫人行了礼便带着一屋子的女官退了出去,留了皇后和沈太夫人在殿内,又仔细关了门。

“圣上昨儿还歇在乐安宫里?”沈太夫人开口便问此事,自乐袖滑胎之后,圣上对她的疼宠比从前还要更甚。

皇后听到这事儿就拧了眉头,有些不悦的道:“还不是那边,连莹婕妤亲自送汤去都没有所动。”莹婕妤是新近的美人,正是圣上心头肉!她说着有些不满的看着太夫人,道:“娘,那乐袖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这么受他待见呢。”

沈太夫人也微微蹙了眉头,看着皇后便道:“她是乐家惊心挑选送进宫里的,若是没有手段也断不会选了她!”说着拍了拍皇后的手:“你心放宽些,你是一国之母眼光不要盯在这些小事上,一个人女人靠美色手段能有多长久,这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所以你现在只要安心教养好大皇子,若是能再生一位皇子那自是再好不过,将来他们兄弟之间有个帮衬的,你可明白!”

“娘!”皇后叹了口气:“您说的我都明白,可…”说着扭了脸不看沈太夫人:“可这两年他就初一十五过来一趟,有时候直说累了倒头就睡熟了,根本就没有…便是我想总不能…”

沈太夫人蹙紧了眉头,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这样的事情,男人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那你就想想办法,在身边放个漂亮的丫头,先把他留在房里,不要整日里拈酸吃醋的,不管什么时候你做什么事,都要想一想皇长子,未来你只有靠他,懂不懂?”

皇后就乖巧柔顺的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尽管这么说,可做为母亲谁不希望女儿和女婿能恩爱白头,沈太夫人心疼的拍了拍女儿的手:“适当的时候也用点手段吧,但要记住你是六宫之主,决不能和那些个嫔妃妾室似的,没的让人笑话失了端庄。”

皇后应是:“女儿便是想用手段…也不会啊。”说着低着头不说话,沈太夫人又摸了摸她的头,叹道:“也不知那时候对你管教太严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她的女儿生下来便就是做国母的,所以她教习的规矩礼仪也都是按宫中规矩走,至于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自是看不上眼。

母子两人轻声细语说了一阵,沈太夫人才问道:“今儿在文华殿教学,皇长子表现如何?”

“很好,连圣上都夸他听的认真,不认识的字就用朱笔勾着,谦虚又仔细呢。”皇后说起儿子来面上就露出骄傲的样子,又想到沈闻礼:“礼哥儿也不错,年纪虽小却坐的板板正正的,我瞧着都疼惜的很。”

沈太夫人也面露笑意,点了点头道:“皇长子小小年纪能处事周到谨慎,将来必定不可限量。”说着赞赏的看着皇后:“你教的好!”

皇后也红着脸,点头道:“其实还是您教的好,女儿知道的也是您当初教女儿的。”

“到变成我们母女互捧了。”沈太夫人微微一笑,又想到萧四郎的长子:“那孩子怎么样?你瞧着如何?”

皇后想了想,就道:“文文静静的,很识礼全不像是庶出的。”随着一顿就凑近沈太夫人道:“我说了您可别惊讶…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沈太夫人目光一凝,问道:“怎么说?”皇后就回道:“我瞧着,竟与圣上长的有几分像!”

“真有这事?”沈太夫人的反应却比皇后想象的要大出许多来,皇后便是一愣问道:“怎么了?您早就知道了?”

沈太夫人站了起来,在殿中走了两步,想到沈季说起萧怀敏在诚意伯府的事情,又想到圣上独独赏赐了他的事儿,脸上就满是深思的样子,皇后看着着急问道:“娘,到底怎么了?”

“没事!”沈太夫人摆摆手道,又问道:“长的有几分相?”

皇后就回道:“四五分吧,年纪还小也只是个模子样儿,神似!”一顿又看向沈太夫人:“正在文华殿呢,未时三刻就下了学,让他们来这里,您也瞧瞧?”

沈太夫人点了点头,回道:“也好,那孩子我还没见过,只听四夫人教的好,也不知怎样个好法!”说着又在皇后身边坐了下来,这边毛姑姑从外头敲了门进来,就端了十样锦的点心:“娘娘,太夫人请慢用。”又提了茶壶给两人重新续了热茶,退了出去。

沈太夫人就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皇后听着笑了起来,摇头道:“我竟是将正事忘了!”说着顿了顿就和沈田夫人道:“承宁一直疯疯癫癫的在府里关着也不是事儿,宣宁侯正妻的位置也是浪费,您看,我们要不要…”

“这件事不着急。”沈太夫人摆着手道:“清荷还在侯府里!”

皇后就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又说了别的,等下午文华殿歇了,皇后便让毛姑姑去将三个孩子请到凤梧宫中来,皇长子率先朝皇后和沈太夫人行了礼,沈太夫人起身还了礼,皇长子侧身让过便过去扶着她:“祖母,您来了怎么也没有让人告诉我一声!”

“读书可是正事儿,老身可不敢随意打扰。”说着满目慈爱的看着他:“坐了一天累了吧。”

皇长子笑眯眯的摇摇头:“不累,先生讲的很好,不觉得累!”沈夫人满眼里的欣慰。

这边沈闻礼和敏哥儿起身,又朝沈太夫人行礼,沈太夫人点头:“也没有外人,不用多礼。”说着目光就朝敏哥儿看去,眼睛便是一眯,笑着道:“这就是萧三公子吧,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敏哥儿低着头,微红了脸,沈太夫人看着他,又问道:“今年几岁了?”他恭敬的答道:“回老夫人的话,今年七岁了。”

沈太夫人颔首,这边皇后笑着道:“快坐下,上了一天的课定都是累了。”又看着沈闻礼:“礼哥儿,饿不饿?”

沈闻礼笑着摇头:“娘娘,我不累。”又朝自己的祖母看去:“祖母,您是来接礼哥儿的吗?”

沈太夫人满脸的笑容:“是啊,我是来接我们礼哥儿的。”说着,礼哥儿和皇长子一人一个在沈太夫人身边坐下来,敏哥儿端着身体落座在下首,恭敬的接过毛姑姑奉来的茶:“谢谢姑姑!”毛姑姑又看了他一眼,笑着回道:“萧公子不用客气。”

敏哥儿捧着茶,目不斜视微笑回礼。

沈太夫人和皇后对视一眼,皆是没有说话。

这边女官奉了点心来,敏哥儿面前摆了一道不曾见过花样点心,香气扑鼻,中午在偏殿用膳和陌生人一起他只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这会儿腹中早已经是饿了,问着香味便觉得更饿。

敏哥儿端着茶又喝了一口。

沈闻礼笑眯了眼睛:“娘娘,这个点心可真好吃。”皇后瞧着就笑着回道:“你若是喜欢,回头将模子带回去,让家里的厨房给你做。”

沈闻礼点头,起身给皇后谢恩。

皇长子摆着手,凝眉道:“你一个男子,整日里寻摸着吃食,先生讲的课你回去不要忘记复习了。”

“是!”沈闻礼点头,皇长子目光又睃了一眼敏哥儿,问道:“你一定是听懂了吧?”

敏哥儿放了茶盅,起身回道:“回殿下的话,一知半解!”皇长子就眯了眼睛,有些审视的看着敏哥儿,过后方道:“那就回去好好看书!”说完拧了眉头回头对皇后道:“不是听说在府中已经读到论语了吗,怎么这么笨!”

皇后眉头轻拧:“不可以这么说萧公子。”皇长子脸一沉腾的一下站起来,负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皇儿。”皇后正要说话,遂发现这里还有旁人在,便拧了眉头没有再喊,这边沈太夫人道:“随他去吧,许是累了的缘故。”

敏哥儿站在哪里,余光飞快的扫了眼皇长子的背影,依旧是面无表情。

沈闻礼瑟缩了一下肩膀,小声和皇后解释:“祖母说的对,殿下听的最认真了,肯定是累了。”

皇后才展颜笑了起来。

“娘娘,萧督都请了公公来,问萧公子可是在这里,没有给娘娘添麻烦吧。”正说着,外头有女官回禀。

敏哥儿心中一喜,耳边已听皇后道:“去回了萧督都,这就将萧公子送过去。”女官应是而去。

皇后又对敏哥儿道:“瞧着孩子拘谨的,快回去吧,别让你父亲久等了!”敏哥儿应是,朝皇后磕头谢恩,又朝沈太夫人行了礼,便跟门口的女官出了凤梧宫。

一出了殿门他心头就暗暗松了一口气,跟着女官身后脚步轻快的朝宫门前走去。

沈太夫人也是赐了皇后,带着沈闻礼出了宫门,回道沈府内她便喊来身边的妈妈,吩咐道:“你明儿去趟宣宁侯府。”说着拿了一封信出来:“将这封信交给清荷,记住,不要惊动旁人!”

又找来沈季,问道:“我记得当年萧四郎是在外头找了个戏子,生的萧怀敏,可又此事?”沈季闻言便笑着点头,当萧四郎的风流韵事说着:“是,那戏子我还见过,到是没有想到竟是有了身孕,老四也太没魄力了,还让她生下孩子,这样的身份带回府里也是成了笑柄。”

“你果真见过那戏子?”沈太夫人问道。

沈季毫不怀疑:“见过,不过没有细瞧,就是有次去听戏旁边有人指着台下端盘子的,说那是萧四郎的新欢,我粗看了眼也没多在意。”说着一愣,母亲怎么突然对萧四郎这段风流史感兴趣了,不由问道:“娘,出了什么事?”

沈太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不要和皇后说,她心思多难免胡思乱想,没有证据以前不要声张。”

“娘,我看是您想多了吧。”沈季不以为然:“当年先皇后难产离世,三皇子可是派人亲自查验过的,尸首…”指指天上:“都没来得收,怎么会有问题!”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三皇子为人沈太夫人清楚的很,做事心狠手辣不留半分余地,所以先皇后离世之后他必定会派人查验不可能被人蒙骗…

如此说来,到真的是她想多了?

顿了一顿,沈太夫人却依旧不放心,若那孩子真的存在世上,身份将无疑是对皇长子最大的挑衅和威胁,她不能给别人留半分逆转的机会,所以,即便是费些周折去查探验证落个高枕无忧,也何尝不是好事。

她看向沈季道:“这些事你没有参与亲眼所见,就不要相信道听途说。”说着一顿又道:“你派人去查一查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戏子说跑了,为什么跑了,如今又在哪里,你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找到。”

沈季知道自己的母亲思虑问题从来滴水不漏,他也一直信任有加从未怀疑,不过这件事却有些质疑,可纵然心里有些不认同面上还是顺从的回道:“是,孩儿明天就去办这件事。”

沈太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析秋将萧四郎和敏哥儿让进了房里,上来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敏哥儿,确认他毫发无损的才松了口气:“一切都还顺利吧?”

“顺利!”敏哥儿笑眯眯的道:“戴学士和舅舅讲的都很好!”

析秋点了点头问道:“那和皇长子还有沈公子相处的如何?”敏哥儿目光一顿,想到皇长子看他的眼神,笑着回道:“皇长子平易近人,沈公子聪明可爱,相处的都很好,母亲,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好的很。”

析秋看着敏哥儿,见他真的是满脸的轻松,才稍稍安心了些,却还忍不住朝萧四郎看去,确认似的,萧四郎转目过来看她,面无表情的未发言论,敏哥儿见析秋如此,就笑着拉着她的袖子:“母亲,孩儿饿了,中午在偏殿吃的。”停了停有些难为情:“…我没有吃饱!”

析秋一愣,凝眉道:“是不是有些拘谨?”敏哥儿就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摆饭吧。”析秋回头对岑妈妈道:“就摆在这里,去把炙哥儿找回来。”岑妈妈应是。

析秋转身拿了桌上的点心给敏哥儿:“先吃一块垫一垫,然后去洗手,一会儿就吃饭。”

敏哥儿笑眯眯的接了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就觉得格外的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