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四郎坐在一侧,也朝析秋看去,析秋正拿着敏哥儿的书包检查,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晚上我在这里加一个夹层,以后在夹层里放几块点心,你若是饿了就找出没人的殿里吃了垫一垫!”

敏哥儿点头不迭,萧四郎却是笑了起来:“偏殿里都摆着吃食,他若是饿了让二铨或是吴中去端了来吃便是,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的。”

析秋眉稍一挑朝敏哥儿看去,敏哥儿嘴唇动了动,析秋就已经明白,他定是有些害羞才会宁愿忍着饿也不去隔壁找吃的。

毕竟和皇长子以及沈闻礼不同。

炙哥儿从外面跑了进来,朝萧四郎和析秋行了礼便贴到敏哥儿身边:“三哥,宫里好玩吗?有没有见到那位很奇怪很奇怪的皇子?”

敏哥儿一愣,炙哥儿就解释道:“我上次见着了,他看人的眼神好奇怪,像是…像是…”努力在想形容词,敏哥儿就轻敲了炙哥儿的头,轻轻的在他耳边补充:“利箭一样?”

炙哥儿点着头:“对!”哥儿俩凑在一起笑了起来。

萧四郎咳嗽一声,两人立刻噤声,大眼瞪小眼不敢再说话,却皆是憋着笑。

析秋也轻轻笑了起来,一会儿岑妈妈将饭菜摆了上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又端了茶,析秋问萧四郎:“这会儿我想去娘那边一趟,带着敏哥儿一起,她这会儿定是念着敏哥儿。”

萧四郎点了点头,道:“去看看也好,免得她胡思乱想。”说完,朝炙哥儿招招手:“你是要和母亲一起祖母那边,还是和我在家里?”

炙哥儿就想也不想:“和母亲一起去看祖母。”

萧四郎一脸严肃拧了眉头,析秋看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道:“四爷和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早去早回,您觉得呢。”

他也不过和炙哥儿笑闹着玩,便点了头:“去吧,我让天诚准备马车!”说着起身出了门。

析秋就和敏哥儿道:“你先回去换了衣裳,功课回来再做可来得及?”

敏哥儿点头应是,就带着二铨和吴中回了荣恩院里去换衣裳,析秋则给炙哥儿换了衣裳,一家人便坐着车去了侯府。

太夫人果然很着急的样子,一见到析秋就问敏哥儿:“敏哥儿可一起来了?”

“祖母!”敏哥儿笑着过去,太夫人立刻拉着他也是上下看了一通,问道:“没受委屈吧?”

“祖母,我很好,没有受委屈!”敏哥儿坐在太夫人身边笑着说着,又道:“我长大了,会保护自己的。”

太夫人心疼的看着他,只得点头道:“我们敏哥儿真乖!”可还是忍不住去看萧四郎:“你看看你做的好事,那写学士阁老虽是讲的好,可府里请的先生也不差,送过去要是受了委屈,我定是要和你算账的。”

萧四郎嘴唇动了动,有些尴尬的挨着太夫人训,析秋便笑着道:“娘,这事儿是圣上定的,便是四爷也没有法子的…”

太夫人心里也明白,可想到自己家的宝贝孙子,却要给旁人去伴读,即便是皇长子,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当着孩子的面说他们老子总有些不妥,便停了话又转头去和敏哥儿说话。

析秋无奈的笑笑,若是以前太夫人自是不会这样说话,现在却是…

“祖母!”炙哥儿拉着太夫人的衣裳:“大哥和二哥呢?”

“哎呀,把我们炙哥儿给忘了。”太夫人搂着炙哥儿亲了一口:“小没良心的,两日没见祖母也没见你问问祖母好不好!”

炙哥儿嘿嘿笑了起来,搂着太夫人道:“那祖母您好不好?”

太夫人呵呵笑了起来,点了点头炙哥儿的额头,道:“好,祖母有你们不知道有多好。”说着一顿对紫薇道:“去将两个哥儿请来!”

紫薇应是而去,不一会儿鑫哥儿和晟哥儿就跑了过来,两个人朝萧四郎和析秋行了礼,析秋问鑫哥儿:“最近都没有去那边走动,功课紧不紧?”

鑫哥儿回道:“功课不紧,不过空了就和父亲出门见客了,所以就没有空去您那边。”说着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析秋点了头知道鑫哥儿向来不喜欢这些事儿,不由叹气,将来侯府他会是当家作主的人,这些应酬交际自是必不可少的一项,萧延亦常带着他出去,应该也是有此考虑。

“敏哥儿,戴学士讲的好不好?宋先生说戴学士是三元及第学富五车,是不是真的?”鑫哥儿有些好奇的问道。

敏哥儿就点了点头道:“讲的很好,不过没有宋先生和季先生说的有趣。”鑫哥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边晟哥儿就略显无趣的道:“那有什么意思,那些老夫子就知道照本宣科!”

敏哥儿则是笑笑没有说话,晟哥儿又拉着炙哥儿小声问道:“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没有?”

炙哥儿神秘的点着头:“做了。大哥你什么时候过去?”晟哥儿又回头看鑫哥儿,鑫哥儿小声回道:“再有两日宋先生休沐,到时候我们过去。”

“嗯,那我们等你们!”炙哥儿点着头,又拉着敏哥儿挤挤眼睛,几个人一副藏着秘密的笑着。

太夫人就摆着不满的样子,道:“怎么有事也瞒着我们,偷偷在商议什么?”

几个孩子一个口气的摆着手“没有,没有!”一顿晟哥儿就牵着炙哥儿回道:“祖母,你们大人说话,我带着弟弟们到院子里去玩。”

“去吧,去吧!”太夫人笑着道:“天快黑了,你们别乱跑!”几个孩子一边行礼朝外走一边点头应是。

岑妈妈跟着几个孩子出了门,在院子里就碰见厨房里做事的张妈妈,两个人在太夫人院子前聊了起来,张妈妈无不羡慕的道:“还是您有福气,如今跟着四爷在新府里,那比我混了一辈子还窝在厨房里,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和你一起去四爷的房里伺候,如今也能和您一样享清福了。”

岑妈妈笑着道:“各人有个人的福分,您如今也是管事妈妈,厨房的事还不是你说了算,何必自谦呢。”

张妈妈笑了起来:“您着是抬举我,说到天还不是厨房里那巴掌大的地方,那比得上您,四夫人将整个内院都交给您在管。”岑妈妈一愣,就问道:“听您这么说,像是遇着难事了?”

张妈妈就摆着手:“说起来也不算难事,我们做奴婢的就该为主子鞠躬精粹。”可有不服气,指了指东南面:“阖府上下,就那边两位最难伺候。”

岑妈妈就一愣,那边是梅园府里两位姨娘住在那边呢,她目光微转就没有再问,张妈妈却是接着道:“正主子没事儿,就她们是事情多,哪里有半夜说肚子饿的,非要捅了炉子给她顿燕窝。”

“她们也不容易,难得夜里饿,求到您这里,您也行个方便呗。”岑妈妈笑着道。

张妈妈却不是这样认为,有些神秘的道:“…听说王姨娘小日子过了十来天都没来。”一顿有道:“算算时间,上个月侯爷在她房里歇过一天。”

府中的事看着保密,可下人看在眼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岑妈妈好不奇怪,笑了起来:“这也是喜事,怎么没有报给太夫人,请了大夫来瞧呢。”

“定是怕空欢喜一场,想等确定了再说出来呗。”张妈妈顿了顿便又道:“只是这还没影的事儿,就已经这样得瑟,厨房的事都要指手画脚,真拿自己当主母了,这要真的怀了,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岑妈妈笑着应和,到觉得连翘本不是这样的人,是张妈妈说的有些夸大了。

“你不在府里是不知道。”张妈妈看岑妈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要说话,忽然身后就响起沈姨娘说话的声音:“张妈妈!”

张妈妈一愣,转头过去就看见沈姨娘立在身后,她立刻改了笑颜回道:“姨娘。”微蹲了蹲。

“妈妈在和谁说话呢。”沈姨娘穿着一件粉茜双色撒花的褙子,梳着坠马髻盈盈走了过来,目光朝张妈妈身后看了过来,一愣遂笑了起来:“原来是岑妈妈。”

岑妈妈稍行了礼:“姨娘。”沈姨娘侧身让过还了礼,笑着道:“有些日子没瞧见妈妈了,妈妈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随夫人来的!”岑妈妈说着就要告辞,毕竟沈姨娘是二房的,她也不便多说,沈姨娘却是走了过来,朝太夫人院子里看了看:“原来是四夫人来了。”

岑妈妈笑笑,沈姨娘就看了眼张妈妈,笑道:“适才来的时候,听说厨房里晚上要给两位小爷说糯米鸡的锦鸡不见了一只,妈妈要不要回去看看。”

这还了得,张妈妈听着一惊,再留不住辞了岑妈妈和沈姨娘立刻就回了厨房。

岑妈妈目光一顿,沈姨娘已经笑着过来,问岑妈妈道:“四夫人和四爷带着小爷一起来的吗?”

“是,来看看太夫人,稍后就回去。”岑妈妈回道。

沈姨娘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就对岑妈妈道:“今儿正巧碰见您,要不然我还想着这几天让人去一趟新府里找您呢。”岑妈妈眉头一挑不知道沈姨娘找她什么事,耳边已听她道:“是这样,前些日子得了一匹上好的姑戎,做了好些绒花,府里的几个大丫头我都送了,就新府里您和春柳几个没有,就想让人也给你们送去,还希望妈妈和几位姑娘不要嫌弃。”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岑妈妈点头道:“姨娘素来手巧,我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沈姨娘就笑着道:“那妈妈不如和我一起去我院子里吧,我拿了给您,应该不耽误时间吧?”

岑妈妈就回头看了眼院子里,顿了一顿,心里思索了一遍,点头道:“那老婆子就厚着脸皮讨姨娘的好东西了。”

沈姨娘轻笑,岑妈妈去了梅园。

析秋正和太夫人说炙哥儿启蒙的事,又问起大夫人的事:“唐老夫人前些日子见了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太夫人回道:“人老了便是如此,太医只说是吃不了东西,日日拿参汤吊着的…”析秋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门帘子一掀开萧延亦走了进来,析秋站起来朝她行了礼,萧延亦微微点头,又和萧四郎见了礼,在萧四郎身边坐了下来。

“敏哥儿还宫里还顺利吧?”萧延亦问道,萧四郎点了点头,回道:“第一天还好!”

萧延亦微微点头,这边太夫人已经问道:“你这么晚回来,可是衙门有事?”萧延亦便回道:“也没什么事,内务府进了一批药材,太医院直说质量不好,我和钱忠找了供货的人,一起说了说事。”

萧四郎挑了眉头问道:“哪里供的?”萧延亦便道:“张阁老推荐的,京城同轩堂。”

不但萧四郎一愣,便是析秋也是一愣,同轩堂生意果然是越做越大,连皇城内的药材都开始供应了。

“太夫人。”岑妈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连翘身边的大丫头锦红,太夫人和析秋几人一愣,锦红就朝萧延亦看了一眼,随后跪了下来,太夫人凝眉问道:“怎么了?”

“回太夫人的话。”锦红有些惊恐的回道:“是我们姨娘,说肚子疼,想求太夫人请了太医来瞧瞧。”

萧延亦眉头也拧了拧,对锦红道:“这事你直接去外院找胡总管便是,让他去宫中请了太医来。”锦红应是,磕了头就小跑了出去。

析秋朝岑妈妈看去,岑妈妈就不经意的将手放在的肚子上。

析秋一愣,目光惊讶。

又了这事儿,兴致便没有方才的高,太夫人就对紫薇道:“你过去瞧瞧,她一向也乖巧,怎么好好的就肚子疼了呢。”紫薇应是就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太医来了,直接领去了连翘的院子里,紫薇笑眯眯的回来回话:“给太夫人和侯爷道喜,太医说王姨娘有了身子!”

太夫人眼睛一亮,脸上溢出喜色来,笑着点头道:“府里许久没有喜事了。”又朝萧延亦看去:“她怀了身子,你也去看看吧,省的她胡思乱想的!”

萧延亦目光飞快的看了眼析秋,点头站了起来,道:“好!”说着,负手走了出去,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析秋见天色不早,就和萧四郎带着两个孩子辞了太夫人回了府里。

她听岑妈妈说完沈姨娘的事,也是惊讶的很:“没有说别的,就拿了绒花带了回来?”岑妈妈应是,又若有所思的道:“不过看样子这花像是刚做好的,我去的时候炕头上还摆着碎布料…”一顿又道:“府里的丫头进进出出的,沈姨娘和丫头们关系处的很好,而且听说王姨娘身子不适,更是满脸的紧张跑了过去,亲自端茶递水的…”

沈姨娘一向聪明,能做到这一步到不奇怪,只是她怎么突然这么做?

自从她滑了胎了之后,在府里做事做人一向低调,也不常出来走动,怎么突然的就这样高调起来了?

她目露疑惑。

岑妈妈看着析秋就解释道:“夫人,您说这沈姨娘是不是…”她是沈氏出来的,一言一行自是不可能随意的动作,一个妾室这样频繁动作,无非就是为了子嗣或是地位,而沈姨娘这两点都说不上,那么就只可能和娘家有关系。

会不会是皇后或是沈太夫人有什么指示?

析秋也正是此意,她拧了眉头吩咐道:“这件事就放在心里,你改天去和唐妈妈说一声,让她注意一下,旁的事也不用多说什么,毕竟她也没有什么逾矩的事情。”析秋警觉,在心底里还是来源于敏哥儿的身份。

如今敏哥儿在皇后身边,沈姨娘又是皇后的姊妹,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岑妈妈应是,点头道:“奴婢省得了。”析秋沉吟了片刻,又想到什么吩咐道:“这样,你明天回去一趟,给连翘送些东西回去,她怀了身子也是喜事,再找唐妈妈说说话,大夫人那边也请个安,问一问唐老夫人的病情。”

岑妈妈应了便出了门。

析秋回到房里,萧四郎洗漱好出来靠在床头,析秋问道:“四爷饿不饿,妾身这会儿觉着有些饿了,忽然想吃点东西。”

萧四郎问道:“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析秋点了头便吩咐碧槐让厨房下碗面条来,等过了一刻碧槐端了面条进来,析秋抱着碗吃了才舒坦的舒出口气:“是不是今儿吃的早了,这会儿就觉得饿的难受,吃过后舒服多了。”

萧四郎拿了帕子给她擦了嘴,含笑道:“…也养些肉,太瘦了!”

析秋轻笑,想起要给敏哥儿封书包,便对萧四郎道:“四爷先休息,妾身将敏哥儿书包缝好了,明天就能用上了。”

“我陪着你吧。”萧四郎将墙角的灯拿来,又挑亮了一些:“我也没什么事。”

析秋笑了笑,拿了针线篓子和萧四郎面对面坐了,挑了线低头去缝,萧四郎则坐在对面拿了书在翻,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又低头看书,析秋不经意的问道:“听说韩大人的婚事定了日子了?”

萧四郎翻了一页书,回道:“定了二月二。”析秋笑着点了点头:“二月二可是好日子,到时候我们送份大礼去才是。”

“嗯。”萧四郎应了,抬头又看向析秋,想起快到七月初九,又想到那年的七月初九他们在别院的旖旎时光,含笑问道:“过几天我们再去别院住几天?”

析秋一愣,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好好的要去别院?”一言尽忽然想到快到她的生辰了,随即红了脸就道:“还是在家里吧,去了那边来来回回的,孩子们也不知怎么办!”

萧四郎没有说话,想了想也不勉强,问道:“想要什么?”析秋一愣,才明白他说的是生辰礼物,析秋便歪着头笑着道:“妾身有你有两个孩子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若是四爷实在想送,不如就休沐一日待在家里好了。”

萧四郎目光含笑,放了书伸手过来握着他的手颔首道:“好!”

第二日子一早析秋在敏哥儿包里用帕子仔细包了几块点心,嘱咐了吴中和二铨,又带了话给佟慎之,才放心让敏哥儿出门,等晚上回来的时候敏哥儿则笑着道:“…下午吃茶的时候吃了两块点心,不饿了。”

析秋笑着点头,吩咐厨房换着花样做些点心放在里面,又偷偷给佟慎之带了点心,让敏哥儿带过去。

为此萧四郎还打趣她:“不像是学子读书,倒像是老鼠进了厨房。”析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隔日鑫哥儿和晟哥儿过来,和炙哥儿一起躲在房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谋划什么,析秋问了三个人神神秘秘的不说,析秋无奈就任由他们去了。

岑妈妈回析秋的话:“王姨娘的礼送去了,说是谢谢您还记得她,也不能过来亲自道谢。”说着拿了两双鞋出来:“就给两个哥儿做了两双鞋。”

析秋在两双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拿下去收了吧。”岑妈妈应是,又道:“唐妈妈那边说,沈姨娘的事大夫人也注意到了,说是她这两日和紫薇碧莲也走的极近,暂时还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只能静等着消息。”

析秋点了点头,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不过沈太夫人实在是太过精明,一点蛛丝马迹她也有可能察觉得到,有心算无心,她也怕到时候防不胜防。

晚上她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要不要派人查一查?”

萧四郎凝眉想了想道:“这件事我去办吧,你来回跑也不方便。”

析秋有些担忧的问道:“当初唐大爷见了敏哥儿的长相就那样惊奇…”她一顿问萧四郎:“敏哥儿和圣上真的很相像?”

“四分像吧。”萧四郎淡淡的回道:“更多的像先皇后。”

析秋的心便提了起来:“唐大爷有这样的感觉,那沈太夫人和皇后娘娘会不会也有如此的感觉?”

萧四郎仿佛早就想到了,安慰她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

析秋依旧有些不安。

等七巧那日,岑妈妈和容妈妈带着众人做了七巧果子,又将春雁接近府里来,一大家子的丫头在屋檐下用碗装了水,又晒头发,晚上则摆了桌椅在院子里,碧梧抱着碗对着月亮一本正经的许愿,碧槐就拉着她问道:“许什么愿呢。”

问玉不等碧槐说话就打趣道:“碧梧姐姐定是许愿明日厨房多做些好吃的呢。”碧梧眼睛一瞪,就追着问玉绕着院子跑了半天。

析秋托人买了蜘蛛过来,熟悉的几个府里的小姐都各送了一份,阮夫人那边则多送了一份,乐夫人还留在锦乡侯,乐小姐这份礼自是不能少了。

等过了七巧,便就是析秋生辰,初八那日外头便陆陆续续有人送礼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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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有很多错别字,我回头来改…。包涵包涵哈…我急着赶车回家…

第二卷 庶大招锋 230 受伤

“小人是奉乐妃娘娘之命,来给四夫人送寿礼的。”说着从身后的内侍手里端出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今儿四夫人寿辰她不能亲自前来,就只能遥祝四夫人年年岁岁福寿安康。”

乐袖送来贺礼她并不惊奇,听了公公的话她笑着亲手接了:“妾身谢贵妃娘娘赏赐。”说着一顿又对送礼的公公道:“公公您请坐!”

“四夫人,您就唤我小德子就成。”德公公长的很白净,个子小小的嘴角一颗痣,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大眼睛很机灵,低头弓腰笑眯眯的道:“奴才就是在乐妃娘娘身边跑跑腿的!”说着并未坐下:“四夫人可是折煞奴才了,不敢不敢!”

“公公谦虚了。”析秋笑着道:“跑腿的活儿也不是凡人既能做的!”

德公公笑眯了眼睛,点头道:“四夫人真是风趣。”转身半坐在析秋的下首,这边碧槐奉茶上来,德公公连声称谢接了茶。

“公公请喝茶,这是福建上的大红袍,公公吃吃看若是觉得喜欢,回头您也捎些回去。”析秋笑着道。

德公公笑着回道:“不敢让夫人破费。”端了茶吃了一口,吸气叹道:“真是好茶,入口清香。”

析秋微微一笑朝碧槐看了一眼:“去给公公包一些!”碧槐会意的退了下去,德公公听见就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他在宫中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内侍,与常公公这样的大人物比起来,那堪比云泥,析秋却如此礼遇,他面带感激的道:“多谢四夫人。”

“公公太客气了。”析秋就笑着问道:“早前不曾见过公公,冒昧问一句公公以前在哪处当事?”

“不敢当。”德公公笑着回道:“小人自入宫便在乐安宫里,不过一直在后院打杂,今年才托了娘娘的福丢了扫把,拿了拂尘的。”

原来如此,小小年纪就能当上乐安宫的管事,这已经不是托了谁的福就能办到的了,暗暗点头,她又道:“恭喜公公高升!”

德公公连连摆手,站起来:“谢谢四夫人!”一顿又道:“奴才也祝四夫人年年有今朝,岁岁福泽长。”

析秋轻笑,德公公便道:“奴才要回宫复命,就不等大督都了,在这里给大督都请个安。”析秋接了话回道:“公公事务繁忙我就不留公公了,您慢走。”说着看向外面:“天诚,送送德公公。”

天诚应是,手中已经接过碧槐递来的茶叶和荷包,送德公公出了门,德公公一路出了院子,还不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碧梧进来收拾茶具,好奇的朝桌上摆着的托盘看了一眼,问析秋道:“夫人,您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公公这么客气?”

“客气点总不是坏事。”析秋笑着站了起来,掀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里面是一只黄白相间通体莹透鲜艳的翡翠玉佛手,佛手十指纤细而修长,指间光华流转,莹莹玉润,远远望去就有如真人之手,只那透骨的冰凉禁不住便沁润进了心里。

“真好看!”碧梧探头过来满脸的惊讶,析秋轻笑回道:“收起来吧。”

碧梧小心翼翼端起来,边走边惊叹的样子。

析秋端了茶目光落在院外,乐袖这两年每年生辰都会送礼来,今年不是正日子送来,却数今年的礼是最重的…

她今年滑了胎,敏哥儿又进宫做了伴读,她这样做也是避忌吧!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次间里,炙哥儿正撅着屁股捂着脑袋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析秋过去问道:“一个人躲在这里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炙哥儿一惊赶忙收声坐了起来:“我在讲故事呢,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析秋挑了挑眉,给他理了理衣裳问道:“今儿怎么没去钓鱼了。”炙哥儿摆着手回道:“我有事事情,今天不想去了。”说着滑下了炕朝外头跑:“娘我回房了。”蹬蹬跑了出去。

析秋看着他背影直摇头。

碧槐提了食盒进来,析秋闻到香味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边拿了筷子边问碧槐道:“岑妈妈做的酸泡菜还有没有?”碧槐一愣,回道:“没有了,夫人若是想吃明儿让岑妈妈再做些?”

“好,让她回头再做些。”说着拿了筷子低头去吃面条,碧槐就站在一边歪着头看析秋:“夫人,您这两日怎么总是喊饿?”

析秋一愣又摆着手道:“许是天气凉快了些胃口好了吧。”

碧槐动了动嘴问道:“您的小日子…好像迟了一日了。”析秋不以为然,摇头道:“不准的,迟个一两日也无妨,再说,四五月那两个月不是只来了一次。”

“也是。”碧槐点了点头,又道:“要不然请太医回来瞧瞧可好?”

析秋放了筷子擦了嘴道:“不用,也不是大事,回头我写了方子你去医馆抓些药回来便可,省的请了大夫旁人不知道什么事,也跟着担忧。”

碧槐应是,便没有再说这事。

第二天一大早,鑫哥儿和晟哥儿以及太夫人和大夫人萧延亦便悉数过来,析秋将众人迎进屋里来,笑着道:“不过一个小生辰,还让你们跑一趟!”

“生辰哪里有大小的。”太夫人笑着说完赏了礼:“我可是知道今儿有人准备了大礼。”

析秋一愣,这边鑫哥儿和晟哥儿就扑倒太夫人怀里:“祖母,您答应我们不说的。”太夫人哈哈大笑,立刻点头道:“好好,我不说,不说!”

析秋狐疑的看着几个孩子。

一家人在房里说着话,外面岑妈妈就笑着道:“夫人,阮夫人,钱夫人,乐夫人和周夫人来了。”析秋站了起来,她没有请人但这几位还是来了,不由笑着迎了出去,就见阮夫人几个妯娌姑嫂前后走了进来,周夫人由周妈妈扶着的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阮夫人身边跟着阮平蓉,乐夫人则带着一位穿着正红缎面小褂的小姐,珠圆玉润的很可爱,样子约莫十一二岁,和阮夫人有几分相似。

“四夫人,贺喜贺喜!”几位夫人连身进来,阮平蓉和那位穿着红褂的小姐也走了过来朝析秋行了礼,析秋朝她看去,乐夫人就已经笑着解释道:“这是瑶儿,我的幺女,平日里就数她最淘气。”

原来这就是乐夫人上次提到的幺女,析秋朝她微微点头,笑着道:“长的可真的标志,将来定是个美人儿。”

“谢谢四夫人。”说完自己起了身,朝乐夫人嘴巴撇了撇示威似的,又牵着阮平容的手两人看着析秋叽叽咕咕说着话,乐夫人直摇头就道:“正和我闹脾气呢,非要十五去逛庙会,我不准就和我倔上了。”

析秋含笑:“也是您疼她,她才和您倔呢,况且,这个年纪的是该多走走看看玩玩的。”乐瑶听着更是得意的很,一回头朝乐夫人道:“娘,您听到了吧,连四夫人也这么说。”

乐夫人被噎住,只摇头叹气。

“快进去坐吧。”析秋过来扶住了周夫人,一众人朝次间里去,析秋轻声问周夫人:“您身子还好吧?”

“最近越发觉得的好多了,精神也比以前足了许多。”周夫人笑着说着,几个人已经进了门,见太夫人和大夫人在里面,大家又热热闹闹互相行礼还礼的,析秋和大夫人以及太夫人又给了乐瑶见面礼,乐夫人又补了鑫哥儿和晟哥儿的礼,这才各自坐了下来喝茶说说话。

“知道你定是不想宴客。”钱夫人笑着道:“所以我就和嫂嫂商议,索性也不和您打招呼,直接过来罢了!”

析秋掩面而笑:“你们来我自是欢迎之至!”阮夫人就笑着接了话:“也管你欢迎不欢迎的,反正我们是来了,这碗长寿面你自是免不了的。”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刻阮静柳到了,析秋有些意外,在门外和她小声道:“阮夫人和周夫人都在,我还想让人去告诉你呢。”

“既来之则安之,她们便是不高兴又能耐我何。”阮静柳微微一笑,又道:“再说,我来你这里谁还能管着我不成。”

析秋叹气,拉着她进门边走边问道:“我让岑妈妈告诉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顿又道:“天诚一直在外院里做事,人机灵又老实,我瞧着是不错的,绾儿虽比他小了几岁,但也算相配。”

阮静柳看着她回道:“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绾儿那边我问过她的意思,她和天诚也见过,我瞧着她的态度像是同意似的。”说着又拧了眉:“不过也没说清楚,我说今天到府里一来给你贺寿,二来也谈一谈她的婚事,她便不肯来了,也不知什么态度。”

“你啊。”析秋嗔瞪了她一眼:“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大方呢,她既是如此就定是心里愿意的,可嘴上又羞于说出来罢了。”

阮静柳一愣,不相信的问道:“真的?”析秋应是:“当然!”说着又笑着道:“既是这样,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回头就一起定个日子,今年是不行了,时间也来不及,看看明年哪天合适让他们将婚事办了,天诚成了亲还留在府里做事,至于绾儿则随你们了。”

阮静柳没有意见,点头道:“随她们吧,我也不能帮着她过日子。”析秋轻笑着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进了房里。

阮静柳一进去,房间里的气氛便顿了顿,阮夫人朝阮静柳看过来,随即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分,漠然的转头过去不再看她,阮静柳却是落落大方的和众人行了礼在周夫人的隔壁坐了下来。

析秋就见阮夫人表情有些生硬,这边阮平蓉却跑过来拉着阮静柳问道:“姑姑,你怎么不去家里玩,好多年都没有见过您了。”阮静柳微微一笑,回道:“一直在外面奔波也不得空,你若是有事就去医馆找我便是,我寻常都在医馆里。”

阮平蓉点头不迭:“好,我一定去找你。”说着朝乐瑶招招手:“这就是我静柳姑姑,世人传颂医术高超的张医女。”

乐瑶一脸崇拜,蹬蹬跑了过来挤在阮静柳身边坐着,睁着大眼睛:“原来你就是张医女,没想到这么年轻!”又道:“你是一个人背着药箱悬壶济世走天下的吗?”很羡慕的样子。

此话一出阮夫人和乐夫人顿时脸色一沉,阮静柳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笑着回道:“走天下不敢当,不过大周各处是游历了一遍。”

“哇!”乐瑶拍着手:“别的地方和京城一样吗,还是和江南一样,我就来了京城,再有就是淮南了,这一次出门沿着运河看了两岸风光可真是美,别的地方也这样美丽吗?”

“不是!”阮静柳说完,乐瑶就露出失望的样子,阮静柳却是又道:“大漠,戈壁,雪山,苍海…比这些都要美!”

乐瑶眼睛放光,恨不得立刻就能去见一见才好。

乐夫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析秋知道对于她们接受的教育来说,阮静柳等同离经叛道有伤风化的,便是再有能力也不足相提,她正要开口解围周夫人已经开了口,道:“别听她说,许多地方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夜里野兽出没,白日里盗贼游荡杀人越货凶险的很…”乐瑶听着脸色一白,周夫人又道:“她是运气好,旁的人哪里敢这样四处走动的,这世上最好的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乐瑶被吓着了,瘪着嘴不敢说话。

阮静柳轻轻一笑,便也没有再接茬,乐夫人和阮夫人脸色也好了一些。

析秋暗暗松了口气,没有料到阮静柳和阮夫人关系这样差,太夫人笑着道:“乐夫人这次要在京中住些日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