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轻笑,觉得秦远风很有趣。

说着话又是一阵阵痛袭来,阮静柳攥住析秋的手,斗大的汗珠流下来,析秋不停的给她擦着汗…

等过了一阵痛,阮静柳呼出一口气:“以前只当那些产妇大惊小怪,可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才知道,是真的疼。”析秋抿唇笑不敢和她说太多这些事,怕吓着她:“忍一忍就过去了。”又转了话题:“要不要喝口水。”

不待阮静柳说话,又是一阵痛,间隙越来越短,析秋道:“我让稳婆她们进来。”阮静柳却拉着她的手:“等等。”声音发颤:“我有话和你说。”

“等会儿说。”阮静柳一向清水幽兰一般优雅,析秋还从未见她如此的狼狈,给她擦着汗她也紧张起来,阮静柳已忍着痛道:“生孩子九死一生,不亚于鬼门关上走一趟,我虽是大夫可也无法断定是否能平安。”她恳切的看着析秋:“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秦远风是指望不上了,希望你能将孩子带在身边,这个世上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了。”

析秋自己生的时候到是很坦然,可见阮静柳这样她一颗心却是吊了起来,红了眼眶不悦道:“不要说泄气的话,你安心生产。”阮静柳还要说什么,析秋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管,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孩子我也不会管,任他自生自灭便是…”

阮静柳紧紧皱着眉头忍着痛,抓着析秋的手更紧,析秋也不管匆忙道:“您若不放心孩子,就不要胡思乱想,要坚持挺过去。”说完松开她的手去门口将稳婆喊进来。

稳婆匆匆进来,检查了一番惊呼道:“看来不用等下午了。”说完高兴的对析秋和阮静柳道:“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开了七指了,快了,快了!”

析秋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对阮静柳道:“你趁着这会儿再吃点东西。”说着亲自接过碗,去喂阮静柳,阮静柳也不多说什么,就着析秋的手吃了半碗甜腻的莲子羹。

析秋退了出来,才出了房门就见一个人影蹿了过来,惊了她一跳才看清楚是秦远风。

“怎么样了?”秦远风急的的满头大汗,见到析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析秋笑着安抚他:“宫口已经开了,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就成了。”说着一顿又道:“要是不放心,你自己去看看吧。”有秦远风在,阮静柳也不会胡思乱想。

原以为他立刻会进去,谁知道秦远风却是一脸忐忑,没了气势蔫了下去,像孩子做错了事一样的道:“她…她不给我进去。”刚刚就是被她赶出来的。

析秋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觉得这到是阮静柳的作风,想了想道:“那在门口守着吧。”说完话余光瞧见门口有婆子探了探头,隔了老远禀报道:“老爷,萧四爷来了。”

析秋一愣没想到萧四郎也来了,应该是怕秦远风没了主心骨,这里事情多她一个人照顾不周吧。

朝秦远风看去。

秦远风干笑一声:“我去外院陪萧四爷。”看着析秋:“这里交给你了。”说完逃也似的朝外走,又不放心两步三回头的。

析秋轻笑着摇摇头,便也不客气指挥着婆子。

外院里头秦远风和萧四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秦远风道:“上次的事情多些四爷相告。”他恢复了镇定:“若不是四爷相助,同轩堂也不能在陈家的事情中全身而退了。”

秦家的事情萧四郎已经知道,秦大爷能做内务府的生意,全是因为和陈晖搭上了边,内有莹贵妃打了招呼外有陈晖走动,同轩堂这两年才能以膨胀的速度在京中壮大,这本也不是坏事,生意人但凡有利可图自是一门心思的钻研其中,只不过自从搭上了内务府进宫御药瓷器茶叶后,同轩堂几处的药堂似乎对民间的蝇头小利已是无心经营,短短两年出过数十起假药案,甚至有病患误吃了假药身死的情况。

虽有人告上京衙,不过有陈晖做为靠山,那些案子悉数打压下去。

若陈晖一直无事,同轩堂自也无人敢管,但陈晖事情一出同轩堂断不会脱得了干系。

他让析秋和阮静柳打了招呼,第二天秦远风就去了同轩堂,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细问,不过短短一个月同轩堂壮士断腕般将京中两家药铺关了门,断了瓷器和茶叶的生意,只保留了药材买卖,如此雷厉风行的决断之后,虽损失惨重大伤元气但却存了根本。

而同时,秦远风也顺利执掌了同轩堂的事务。

想到此萧四郎朝秦远风看去,暗暗点头,他看着不靠谱如顽童一般,但做事却是精明果断,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

“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萧四郎端着茶盅淡淡说完,秦远风却已经很不客气一副自来熟的道:“也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客气了。”

萧四郎愕然,秦远风又道:“京中的生意我们已经退出了,往后再不会和四夫人抢生意做了,你尽管放心。”

好像析秋的医馆阮静柳也有份子的吧?

显然有的人不这么认为,睁着眼睛朝萧四郎挑眉头,意思仿佛在说:你看我也很够意思的吧。

萧四郎无语不再说这件事。

秦远风想起来外面所传太子立储君的事情,想问一问萧四郎具体情况,正要开口外头有婆子喊道:“老爷,夫人生了。”

不问是否母子平安,不问是儿是女。

腾的一下,秦远风脸色一白站了起来,方才的嬉皮笑脸精明在内的模样瞬间消失不见,搓着手在房里转着圈:“怎么办,怎么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但脸色很白,连脑子里也空白了。

萧四郎错愕的看着他,就见秦远风来回的在房里走,时不时的挠挠头,他看不下去,问道:“你…不过去看看?”

“啊?”秦远风看着萧四郎,点着头:“对,对,我要去看看。”说完不朝门口走,继续打着圈:“我要去看看。”还不见出去。

萧四郎咳嗽一声,撇开视线不忍再看。

转了半晌,外头婆子也等了半天不见秦远风出去,又出声催道:“老爷,您不去内院看看?”

秦远风仿佛醒悟了一样,跳了起来也不和萧四郎打招呼风一样的蹿了出去,脚不沾地直接朝内院飞奔而去。

路上丫头婆子也瞧不清他,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端着盆的里面的水泼了一地,提着食盒的瓷碟饭菜摔了一地…那些人被惊住一时间惊叫呼喝声满园,一片混乱狼藉。

而罪魁祸首看也不看他们,一阵风的刮进了院子里,正瞧见两个婆子端着大澡盆出来倒水,澡盆猩红一片血气浓烈,他看着一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这么多血?”

“老爷。”婆子惊呼一声要过来扶他,见他盯着澡盆不由笑着问道:“是给夫人和少爷擦洗的水。”

光擦洗就这么多血,那静柳是流了多少的血。

顾不得和婆子说话,秦远风撕心裂肺的喊了声:“静柳。”推开婆子跑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里面析秋正笑盈盈的抱着孩子站在床前,不知道方才她们在说什么,气氛很温馨融洽,秦远风呼的一下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

阮静柳蹙着眉头看他,问道:“你做什么去了,弄的这样狼狈。”衣袍湿了半边,额头上都是汗珠粘着头发,比起阮静柳他倒像是刚刚生了个孩子一样。

秦远风哪管得上自己,上下打量了阮静柳一眼,又半蹲在床前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吧?”

阮静柳抿唇回道:“没事。”说完朝析秋看去:“你不看看孩子?”

秦远风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当爹了,恍恍惚惚的站起来朝析秋那边走去,析秋将怀里的襁褓朝前递了递:“是个儿子。”示意他来抱。

“我?”秦远风迟疑了一下,看看那个宝蓝色的襁褓,又看看自己的手,脸上唰唰写出两个大字:胆怯!

析秋又朝前递了递,秦远风伸出手,析秋教他怎么抱,他别扭的圈出个圈儿,让析秋将襁褓搁在手臂上,一动不敢动。

“别怕。”析秋和阮静柳对视一眼,前者忍不住笑起来,后者则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秦远风好不容易挪动了脚步,视线落在新出炉的儿子身上,红红的猴儿似的很难看,他朝阮静柳看去问道:“这…这是我儿子?”也太丑了吧。

阮静柳蹙眉,冷冷的道:“你若是不认,那改明儿跟着我姓。”

“别。”秦远风摆手,孩子跟着他的动作颤了颤,秦远风惊出一身冷汗来,尤觉得这抱孩子比拿刀杀人还要难:“我认,我认!”低头和儿子说话:“儿子,我…”想了想要说什么,沉吟了半晌张开嘴就道:“我是你爹。”

析秋再忍不住大笑起来,阮静柳看着他的窘样也露出笑容。

突然,臂弯里的孩子哇的一下哭了起来,秦远风受不住惊吓的样子差点将襁褓丢出去,析秋笑着道:“可能是饿了,让静柳姐试试喂喂看。”

“哦。”秦远风将孩子放在阮静柳身边,房里并没有外人,阮静柳伸手去解开衣裳,秦远风这才明白阮静柳要亲自喂奶,蓦地的血气上涌支支吾吾的道:“不是请了奶娘么。”

阮静柳白了他一眼:“快出去。”他在这里她也不好意思袒胸露ru的。

秦远风在这方面向来讨不得好处,垂着头亦步亦趋的退了出去。

析秋帮着阮静柳解开衣襟,托着孩子的头,小孩子仿佛天生就会允吸,揪着ru头便是啪叽啪叽吸得欢快。

吸不到奶水,孩子又哭了起来,阮静柳露出无奈的表情:“让奶娘来试试吧。”析秋抱起孩子安慰她:“多吸吸就有了。”还是将奶娘喊了进来。

“你睡会儿吧。”析秋给她拢了拢被子,阮静柳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头就有一道尖利的嗓音闯进来:“二弟,弟妹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没有让人通知我一声,我有经验也能搭把手啊。”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讨好。

析秋朝阮静柳看去,阮静柳冷笑一声道:“自从掌家的权利落在远风手里,她来的就更加的勤,我不理她,她一个人在房里也能坐一天。”

析秋感叹,秦家大奶奶果然是会来事的人。

阮静柳歇下,她出了门见秦家大奶奶正在指挥婆子搬东西,一箱一箱朝里头搬,她则是笑着道:“都说长嫂如母,弟妹坐月子也没个人照顾怎么行,正好这段时间我也闲着索性就搬过来帮帮你们。”说完指了右边的厢房:“就放在右边,离着近也方便照顾。”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

秦远风黑着一张脸却也不愿意和女人费口舌,挥着手就喊来小厮:“去将大爷请来。”根本没将秦大奶奶放在眼里。

秦大奶奶一愣,问道:“请他作甚。”秦远风冷着脸道:“大嫂这样体恤我们,我自是不能累着大哥,扬州铺子里事情多,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不如收回来也让他落个轻松。”

秦大奶奶脸色一变,尴尬的站在那边,眼珠转了几圈忽然看见析秋出来,忙笑着迎过来:“这是四夫人吧。”朝析秋行了礼:“常听弟妹提起你,今儿总算见着了。”又道:“四夫人可真年轻,还这么漂亮,真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析秋朝她笑笑:“大奶奶谬赞了。”说完和秦远风道:“四爷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你若是有事就遣了婆子去说一声。”

秦远风连连应是,道:“劳烦你了。”丢了秦大奶奶一个人在一边。

析秋朝两人微微颔首,带着岑妈妈和碧槐就出了院子。

秦大奶奶进退不是,朝房里看了看一咬牙掀了帘子就要进去,还不等她抬脚里头阮静柳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这两天家里没人主事,你们要守好了门户,若是有人上门一律辞了,若是有不相干的人登门,直接撵了出去。”

这哪是吩咐婆子,简直就是在说她。

秦大奶奶顿时冷哼一声,唰的一下放了帘子。

析秋去了秦府的外院,萧四郎已在二门口等着她,析秋看见他笑着道:“怎么没在家里歇着。”两人并肩走着析秋问道:“听说圣上醒了,没有大碍了?”

萧四郎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秦府里的下人瞧见也不惊讶,因为他们的老爷比萧四爷还没有下限,恨不得将夫人堆在头上。

瞧着萧府的马车缓缓离开,他们暗暗感叹,析秋和阮静柳这一对非亲姐妹,却都是寻得了好姻缘,相公都是非富即贵又不端架子体贴入微。

析秋和析秋坐在马车里,她轻声问道:“二皇子的封地在山西,是他自己选的?”萧四郎微微颔首:“嗯,他拿了先帝的圣旨求圣上将山西赐给他,圣上也不多问就让常公公拟了圣旨。”答应的很爽快。

析秋怎么也没有想到,二皇子竟然拿着先帝的圣旨去求圣上,这哪是求分明就是要挟。

圣上怎么可能容他!

“那可定了两位王爷何时去番地?”

萧四郎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淡淡的道:“并没有定。”不但没有定,只怕是遥遥无期。

果然,威胁圣上,二皇子此举算是彻底失了圣心,圣上虽如他的愿封了王也给了封地,却没有说他何时能去封地,若是这样让他一直留在京城,只怕二皇子就是再有宏图大志,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也蹦跶不起来。

犹如饥饿的人画饼充饥一样,不过是个空有名头的王爷罢了。

不知道二皇子明白了圣上的意思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析秋沉吟了片刻:“我怎么瞧着,这一次圣上并非像是生病,倒像是…”倒像是有意试探几个儿子。

萧四郎没有否认,只道:“几大营已经撤了。”

宫中的戒严这么快就解除了,已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析秋默然,想到敏哥儿,从今天开始他是大周的储君,是未来的帝王,身上的担子和责任越来越大,他还那么小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她心疼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当天下午,满城贴了皇榜昭告了天家的大事,京城中一片沸腾,朝中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尤其是锦乡侯府,大家虽不敢明着招摇走动,但私下里却俱是赶着奉承巴结着,太子爷没有外家又是乐贵妃抚养长大,情同母子,将来太子登基乐贵妃必然贵为太后,这个时候不走动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对比之下督都府就冷清多了,析秋和萧四郎道:“大哥问我们要不要去福建或是松江住些日子,我没答复只说等你回来商议商议。”佟慎之考虑的很周到,这个时候敏哥儿做了储君,在别人眼里或许和萧四郎没有关系,可是在圣上眼中却是不然,不管他会不会忌惮萧四郎,他们都要做出一种姿态来。

可析秋却是不赞同,这个时候出去还不如留在京城,如圣上对二皇子一样,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更加的放心。

果然,萧四郎回道:“父母在,不远游。”含着笑意:“二哥不在,我们自是要在娘的身边尽孝。”

析秋含笑点头:“我明儿去和大哥说一声。”

第二日析秋看望过阮静柳便去了佟府,正逢大老爷休沐她和江氏打了招呼就去了大老爷的书房。

大老爷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块鸡血红的石头,聚精会神的雕着什么。

“父亲。”析秋行过礼走了过去。

大老爷一向酷爱雕刻,只是这两年忙着一直不得空,今儿闲了下来兴致很高的将先前雕了一半的印章拿出来。

“秋儿。”大老爷放了刀,析秋递了帕子给他擦手,大老爷笑着问道:“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意气风发的样子。

析秋在他对面坐下来,回道:“昨天大哥和我说的事情,我和四爷商量过了,觉得暂时还是在京中留着,正好太夫人身子也不好,我们若是走了岂不是剩了大嫂一个人…”

大老爷并不惊讶,喝了口茶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说着看着析秋道:“我和你大哥仔细思索商量过后,也觉得你们还是留在京中最为妥当。”

析秋微微颔首,撇开这个话题,问大老爷:“听说您前儿得了风寒,今天可好些了,女儿给你搭搭脉吧。”

“不用,已经好了。”他长须白面仙风道骨的样子:“人老了自是有病痛,不过普通风寒罢了,你不要担心。”不在意的样子。

大老爷今年也近五十,以前身体一直不错,但自从入了内阁许是政务太过操心的缘故,时常有些不适,析秋不免担心。

见他不愿多谈,析秋也不好多说,可心里还是惦记着等阮静柳足了月子身体康复了,请来给他切个脉。

从大老爷这里出去,她去看望了夏姨娘和陈氏,陈氏并不知道敏哥儿的事情,但夏姨娘和佟敏之知道,也不说破但两人脸上都是喜色,陈氏只以为他们是觉得朝中定了储君政局稳定了高兴也没有多问。

江氏接析秋过去吃饭,眉目飞扬的说着话,佟慎之是敏哥儿的侍讲,将来敏哥儿登基便是没有他们私下里这层关系,他有一顶太子侍读的帽子,将来官场也不愁升迁了。

走动了两日,这一下子京中诸位夫人都知道析秋的身体渐好,纷纷递了拜帖请析秋过府赴宴,析秋悉数拒绝了。

萧四郎请了施工队进府,要在后院修亭子,析秋避嫌日日带着孩子去侯府,陪着太夫人,又请了萧延筝回来,婆媳姑嫂的凑了一桌子打马吊,几个孩子则在一边上欢声笑语的闹腾着,满府里喜乐融融。

等阮静柳的孩子满月那天,析秋在秦府了吃了满月酒,和江氏一辆马车回来,两个人在佟府门口停下还不待江氏下车,外头邱妈妈已经急匆匆掀了帘子脸色灰败的道:“大奶奶,您总算回来了。”

江氏一愣,问道:“怎么了?”邱妈妈朝析秋行了礼,对江氏道:“寿宁伯府的妈妈在府里等了你一个时辰了。”说着一顿压了声音回道:“像是为了八姑奶奶的事情。”

佟析玉怀着身子能有什么事?

难道是流产了?

江氏和析秋皆是脸色一变,邱妈妈已经料到两个人所想否定道:“八姑奶奶身子很好,奴婢旁敲侧击的问了报信了婆子,又遣了人去寿宁伯府打听…”她有些难以启齿的顿了顿:“…像是娄二爷出了什么事。”

怎么又是佟析玉的事情,又是娄二爷出了事情。

析秋和江氏听的一头雾水。

江氏忽然心里一颤,就想起来娄二爷瘦的青竹似的样子,回头握住的析秋的手道:“天色还早,你和我一起回去坐坐吧。”

两个孩子留在太夫人那边也不用担心,析秋想了想点头道:“嗯。”

两个人下了马车去了内院。

------题外话------

又是一件大事,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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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事4发

析秋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着方才寿宁伯府钱妈妈说的话:“…老太君只让奴婢来和舅奶奶说一声,请舅奶奶这两日得了空过去一趟。”

这位钱妈妈说话的语气尽管温和却还是能听得出话里话外的怒意,江氏和析秋对视一眼,她问道:“妈妈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钱妈妈又看了眼析秋,想了想回道:“是二奶奶身子有些不适,老太君就想请舅奶奶过去陪她说说话,免得她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如今又怀了身子,旁的时候到也罢了如今做什么事都要紧着身子和孩子考虑,还请舅奶奶多劝劝她才是。”

这话听着就很有听头,里头的隐着许多的意思,江氏目光带着狐疑想了想,回道:“那劳烦妈妈,回去回禀老太君一声,今儿太晚了,明儿一早我就过去府。”

“那劳烦舅奶奶了。”钱妈妈说完就站了起来,朝析秋和江氏行了礼:“那奴婢明天在府里恭候舅奶奶。”

江氏让岑妈妈送她出去。

析秋想着心里越发的狐疑,寿宁伯和宣宁侯府一直交好,所以连带着和佟府这联姻关系也一向不差,更何况大老爷入了内阁,寿宁伯与佟府走的更近,平日里来往都是极客气的,娄老太君又是精明的,可瞧着这位钱妈妈今天说话却是不善。

看来,佟析玉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析秋一离开,江氏和邱妈妈就仔细商量了,她想了想对岑妈妈道:“去将七奶奶请来。”

邱妈妈应是,一会儿就将陈氏请了过来。

江氏拉着陈氏坐下,江氏脸色不太好看,陈氏关切的问道:“大嫂可是身子不适?我瞧着你脸色可不太好。”

“没事。”江氏喝了口茶压了压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思,对陈氏道:“方才寿宁伯府的妈妈到府里来,请我明天过府一趟,虽没说什么事,可我瞧着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江氏本没有打算隐瞒,所以话语也直接。

陈氏一惊,问道:“可是八姑奶奶出了什么事?”

“还不知道。”江氏摇摇头看着陈氏:“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正好也认认人。”

让她一起去?陈氏不确定的问道:“我也去?”脸上闪过惊喜之色。

江氏点了点头,心思重重也没有注意到陈氏的异样,只道:“明天吃了早饭我们就去,你晚上准备一下。”便端了茶。

陈氏出了江氏的房门,心就跟擂鼓一般激动,她本是庶女又是生在陈府,年少的时候陈府不过是个名不经转的小门小户,她身份尴尬在府里一向不受待见,比下人好不了多少,等长大了大姐又做了贵妃,府里发达了她的日子却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日日被二姐故意带在身边出门,充当绿叶,那些贵府里的小姐见她一个庶女在外走动,只当她不知深浅不懂规矩,她受了许多的冷嘲热讽。

这么多年她从未被人认同过,也从未以一个正式的身份出门见过客。

所以嫁到佟府来,她也从不出门,只待在这见方的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不出去不代表不想出去,她渴望被认同渴望被人正视。

大嫂今天带她去寿宁伯,不管去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作为八姑奶奶的娘家人,作为佟府的七奶奶,身份上她是名正言顺的。

陈氏很高兴,脚步轻盈的回到自己房里。

晚上她和自己的姨娘翻箱倒柜挑选衣服,既不能喜庆因为还不知寿宁伯因什么事情请她们过去,又不能太名贵否则压过了江氏,可又不能太寒酸,免得让寿宁伯府的人小瞧了她。

忙活了半夜才算挑了件妃色的妆花褙子,上面印着粉白的小碎花,既符合她的年纪又不出挑。

第二日一早将孩子交给夏姨娘照看,她和江氏去了寿宁伯府。

析秋在府里等江氏的消息,昨天江氏邀她一起去,她就拒绝了,毕竟是寿宁伯府的事情,比起江氏她总归是嫁出门的,也不知是不是涉及隐私,她避嫌不去方为妥当。

后院里工人进进出出,析秋让人岑妈妈用红绸围了起来,又开了角门这边倒没有外人进来,可依旧能听到后院里此起彼落的呼喝声。

萧四郎每日待在工地指挥,在外人看来他俨然已经是个沉迷于内宅庶务,又恢复以往本性不务正业的闲散人士。

萦姐儿和恭哥儿已经能坐起来,常常撅起屁股在玫瑰床上爬,尤其是萦姐儿好奇心很重,但凡看到好玩好看的东西,都要拿过来在玩半天,见着奶娘不留意就塞到嘴里尝尝味儿。

她塞了个从太夫人那边顺来的木鱼在嘴里,楠木做的塞进嗦一下还真有些甜味儿,她笑眯了眼睛啪嗒啪嗒嗦个不停,析秋不过愣神的功夫就瞧见萦姐儿正在吃木鱼,顿时笑着从她嘴里给抢下来:“小馋猫,怎么见了东西就吃。”又回头喊宋氏:“倒杯清水来给姐儿漱漱口。”

宋氏笑着应是倒了水来给萦姐儿漱口,萦姐儿哪会吐出来,咕咚吞了下去又眼巴巴盯着宋氏。

“真是馋猫。”析秋笑着又去喂她,萦姐儿却是摇着头指着宋氏,析秋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对宋氏道:“姐儿是饿了,你抱去喂她吧。”

宋氏将萦姐儿抱起来,萦姐儿一到她怀里,小脑袋就朝她怀里钻,依依呀呀很着急的样子,宋氏哄着:“姐儿等等,奴婢要先去擦洗一下。”朝析秋行了礼退了出去。

析秋见他们出去,转头去看床上剩下的另一个“小祖宗”,正儿八经的“祖宗”,按太夫人的话说:“…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个享福的。”

“恭哥儿你饿不饿?”析秋捏了捏他肉呼呼的小脸,眉眼长开了些后越发和析秋像,长长的睫毛红艳艳薄薄的红唇,秀挺的鼻子比萦姐儿长的还要秀气,这副惹人疼的模样,偏偏性子却是这样,但凡能躺绝对不坐,但凡能睡绝对不睁眼。

喊了两声,恭哥儿睁开眼睛看着析秋,也没反应又闭上了眼睛。

析秋无语,用食指轻轻去挠他的脖子,笑逗着他:“你这孩子,和娘说说话…别睡了。”挠了半天,恭哥儿起先没什么反应,继而忍不住憋红了脸咯咯笑了起来。

他打着滚儿翻到析秋身上,拱来拱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析秋失笑低声道:“萦姐儿可是会爬了,娘还没见你爬呢,快起来试试。”

恭哥儿嘟了嘟嘴,没反应。

析秋索性将他放在床上,又在另外一头拿了个拨浪鼓摇的咚咚响:“到娘这里来,娘带你去散步。”

恭哥儿睁开眼睛撇了眼析秋,又看看站在一边憋着笑的奶娘马氏,不情愿的扭了扭屁股。

析秋继续诱哄:“一会儿你大哥要回来了哦,带你去看马好不好?”

恭哥儿呼的一下睁开眼睛看着析秋。

马氏惊呼一声,惊奇的道:“夫人,哥儿能听得懂您说的话了。”

析秋轻笑拨浪鼓摇的欢快。

恭哥儿终于撅起屁股肉呼呼的小腿蹬了几下,发现不但没有朝前移动反而退后了几步,析秋哈哈笑了起来:“果然不会。”

恭哥儿看看析秋又看看马氏,嘴巴一张哭了起来,马氏忙过去要抱,析秋摆着手:“到娘这里来,你要是一直哭不但学不会爬,还不能和哥哥玩哦。”

恭哥儿瘪着嘴,一脸勉强委屈的样子,抽泣了半晌许是见没有人来哄他,别别扭扭的又试了好几次终于能朝前蹬个一两步,析秋拍着手:“娘抱抱。”恭哥儿盯着析秋胡乱瞪着退,脑袋上也出了汗,趴在床上索性一犯懒,不动了,任析秋怎么喊怎么诱就是不动。

析秋叹气,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母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就这么瞪着。

恭哥儿抬着头看看左边,玫瑰床很宽不过比家里睡的床要仄一些,恭哥儿滚了一圈又朝床外看了看,又滚了一圈。

析秋不动,看着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