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三姑奶奶您穿地少不。怎么还冒汗呢?”祁玉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

“两位小姐都是未出阁地姑娘呢。也难怪不知道。

”一旁地燕官儿正好接过宫女递上地鲜果。一一奉在面前。福礼道:“娘娘有了身子。可是两个人地热一个人受呢。平素里都手脚暖和着呢。如今虽然下了凉。却也比旁人怕热一些。”

“原来如此。怪我们没见识了。”许书颜笑着点头。瞧着祁含烟又风韵了不少。只是白净地脸庞长了几个蝴蝶一样地斑。有些可惜那张好脸皮。

“对了。今儿个夜里咱们去护城河放生。你们俩可得跟着。”祁含烟心情好。说话时也语调轻松。

“娘娘。你可小心些身子。护城河离得咱们鸾安殿院。又水气大。得仔细了。”燕官儿唠叨着。年纪小可心疼人地狠。

“瞧着,都管到头上来了。”祁含烟闷闷一笑,又道:“我若不去,难不成让那淳妃显脸?她倒是巴不得的!”

“淳妃?”祁玉悠听出祁含烟话里不痛快,问道:“今儿个倒是撞见了,很有两分厉色呢。”

“燕官儿,怎么回事儿?”祁含烟一听,忙问身边伺候的。

“禀娘娘,淳妃是瞧见了咱们两位姑娘,只说了两句便走,没什么的。”燕官儿知晓自家主子脾气,没敢怎么说。

“也是,淳妃就问了问咱们俩谁家地姑娘,再随意说了两句话便走了。”许书颜也帮衬着说话,不想祁含烟多心。

“我看那淳妃倒是想趁着姑姑有身子,多占些便宜的。”祁玉悠却不理会这些,拿这话便说了出口。

“哼”鼻端闷哼一声,祁含烟冷笑着将手中鲜果又摔回盘子:“我自有了身孕,她就忙里忙外想夺权,也亏得她肚子不争气,就算想争也是白赖的。”

“三姑奶奶这样想便好了,您如此有福,哪里又不招惹人羡慕的呢,反过来想,这些人也是可怜。”许书颜随口便道,神色也稳重恬静,没了祁玉悠那样的冷声冷气。

祁含烟倒觉着这四姑娘与上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中寻思着她心眼儿机灵,懂得绣个红海子讨自己喜欢,便道:“燕官儿,你领了四姑娘去我屋里,让她看到什么喜欢的首饰便取了,算是赏她上次竹了个好寓意的荷包。”

燕官答了,过来就要扶许书颜。

书颜却愣了愣,没想来祁含烟要赏自己,还是去屋里随便挑,赶紧起身来福礼道:“三姑奶奶这话说的,做晚辈给长辈绣个荷包哪里是什么金贵的了,您看得上就是咱们地福气,怎能还反过来要赏赐呢。”

“那是肯定要赏的。”祁含烟含着笑意,语气间倒有种不容拒绝的凌厉:“玉冷没心眼,做了笨事,玉悠没心思,胡乱凑合,亏的你你那荷包可让咱们祁家在诸位妃嫔面前保存了脸面,其他写个主子娘娘都说好呢。当时就该赏地,可玉冷挨了掌掴,若我赏你,也是让你以后再府里不好做人。如今专门找了你们姐俩过来,就是要单独看赏的。”

祁含烟如此说,许书颜哪里还有理由拒绝,只得跟了燕官儿去她寝殿里挑东西。

许书颜前脚一走,祁玉悠便道:“莫不是姑姑有话给侄女儿说吧,特意支开了书颜。”

“好个妮子,心思倒越活越活泛儿了。”祁含烟吃了口宫女奉上地红枣汤,点点头:“这样也好,至少懂得看人脸色了,将来进宫也不会在皇上面前傻乎乎的不晓得伺候。”

“姑奶奶!”祁玉悠虽说是不愿意,但听着如此直白的话脸上也臊的慌,忙摆摆手:“您有话就说吧,书颜是个薄脸皮的,指不定随意拿了个簪子就赶忙出来回话呢,到时候您想说也没得机会了。”

“瞧瞧,说话间语气和你大姐一个模子,透着股泼辣呢。”祁含烟掩口直笑,看着祁玉悠又多了些喜欢,便正了正脸色,屏退伺候的宫女,沉下声音道:“今儿个我会引荐你和皇上见一面,到时候你得准备准备。”

“我不要!”祁玉悠一听竟是这事儿,脸上臊地更厉害了,干脆起身来:“姑奶奶再说这茬儿事,我这就出宫去!”

章一百四十一 遇故

许书颜和祁玉悠又陪着祁含烟说了一会儿子话,用过午膳才齐齐告辞离开。

临走祁含烟又交代了些晚上斋宴的情况,让姐俩务必要给祁家长脸,穿戴整齐规矩些,不可太过招摇,毕竟是佛诞夜宴。随后让燕官送了出去,只因自己也乏了,回寝殿闭目养神去也。

回去的路上,祁玉悠怎么看怎么觉着许书颜挑的簪子有些眼熟,略想了想,才道:“这玉兰花的纹样,真是和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那个玉簪一模一样呢,只是少了下面的珍珠坠儿。”

“是么?”许书颜抬手摸了摸,心想自己不会把温月娘送与祁含烟的东西给拿了当赏赐吧,可当时祁含烟也没说什么呀。

“若是真的,那下次入宫我得找三姑奶奶讨些。”祁玉悠叹了叹,有些羡慕。

“不如你拿去。”许书颜作势就要取下簪子。

“这可不行!”燕官儿和祁玉悠都同时阻止了她,还是燕官儿开了口:“这个是娘娘赐的物件儿,四姑娘可不是想送与人就送与人的。”

“你当这是小东西呢,这粉珠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定是进贡之物,后来镶了上去的。”祁玉悠虽然可惜不是自己得了,倒也不会真要过去,笑道:“但凡三姑奶奶的东西,没哪样是差了的,也没哪样是没有来头的。你也敢随意取了送给旁人啊,小心下次三姑奶奶找你要,你就傻了。”

书颜不好意思的笑笑,点头道:“是我疏忽了,只是怕若是太太生前留下的首饰,我凭白占了可不好。”

“四姑娘真是个心软地。”燕官忙恭维了一句。倒也是真心。看着许书颜地眼神也多了丝好感。

“看看。倒是你成了好人。我成了恶人呢。”祁玉悠佯作不乐意。嘟着嘴儿闹腾。

“前面那位可是祁家四姑娘?”

两人正闹着。冷不防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问候。回头一瞧。才发现一个内侍领了个青蓝官府地年轻人踱步而来。祁玉悠惊喜地一捂嘴。忙道:“瑾沛。真是你!”

“果真是四姑娘。在下还以为眼花了呢。”瑾沛微微扬起唇角。满颜俱是温润笑意。让燕官看地一呆。脸也红了。

“您怎么也在宫里。真可是巧了呢。”许书颜欢喜着。没注意身边祁玉悠一脸子疑惑地瞧着自己。

见此人很是面生,长得却貌似潘安,明眸皓齿,祁玉悠忍不住,拉了拉书颜地衣袖,悄声问道:“书颜,这人是谁?”

“忘了引荐呢,这是一丹阁医馆龙师傅的徒弟呢,小时候在高阳我们曾是相邻的乡亲,没想他代替龙师傅来给我看病,这才相认。”许书颜简略地说了瑾沛地来历,又指了指身边的祁玉悠道:“这是祁家三姑娘,不知兄长是否有所耳闻过。”

“原来是三姑娘,在下有礼了。”徐徐拱手一礼,瑾沛表现的很是大方,面上带着清然如许地笑意,看的祁玉悠有些不好意思,匆匆回了一礼,便不再说话了。

“瑾沛,看你这身衣裳,似是太医院的?”许书颜瞧着青蓝色的朝服,分明是官服。

“说来惭愧,不过是碰巧入了太医院做事罢了。”瑾沛抚了抚衣袖,谦虚地答了。

原来,瑾沛因为年轻,又医术卓绝,在一次太医院地挑选大会上被老院使一眼相中。老院使本就和龙师傅是师兄弟,二话不说便借了瑾沛入太医院帮忙。最近春夏交替,宫里病着的人多了,太医院根本忙不过来,就让瑾沛顺便帮内侍总管陈公公看诊。

正好陈公公是皇上的身边的老人了,觉着瑾沛聪敏好学,行事稳重,又是杏林妙手,这才帮忙举荐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见瑾沛果然生得正气凌然,温润如玉,当下就赐了个六品的太医院官位给他,并嘱咐其帮着院使大人专门料理自己的身子。

于是,进宫才没俩月地瑾沛竟一跃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每日都要招入御书房一次,或文脉诊症,或闲谈饮茶。今日正好又是佛诞,皇上又下旨瑾沛也参加入夜地素斋宴,并让其指导与厨房做两位药膳素食。

瑾沛本就无心朝廷,奈何看重自己人的是当今皇上,就是想拒绝也是不可能地,所以吃过午膳便赶紧过来面圣,顺便将药膳食补的方子给其亲自过目。

正巧竟遇见了许书颜,瑾沛心情也轻松不少,问过她也是进宫陪宴地,就订好等会儿再见面,两人可畅谈一番。

因瑾沛赶着去御书房,书颜也没留他多说话,想着等下陪宴的时候寻个时机再摆谈也不迟,这便于其告辞,和祁玉悠一齐回了容绣宫。

祁玉悠心中有惑,一路上又拉着许书颜多问了几句,许书颜也一一答了。那燕官儿却一副小女儿姿态,神往地说:“这个瑾沛太医的名号奴婢早就听说了,姐妹们都道是个出尘俊逸的郎君呢,今日得见,果然人品相貌都是好的,也难怪皇上喜欢。”

“怎么,燕官儿姐心动了不成?”祁玉悠瞧着好笑,轻声打趣儿道。

“宫里好些姐妹都看上了呢,可惜人家是个大人了,咱们也攀不上的。”燕官儿虽然红着脸,倒是落落大方的承认了。

“书颜,我看你和他倒是挺熟悉的,可是以前的青梅竹马不成?”打趣儿燕官还不够,祁玉悠又歪着脑袋,红唇一动,说起了许书颜来。

“你也知道我是独女,那时可把瑾沛当亲哥哥呢。只是八年前龙师傅就搬离了高阳,来了京城。这八年也是渺无音讯的,如今得见,自是要亲热些的。”书颜倒有些不好意思,面皮儿薄的直泛红,又道:“你也别胡思乱想,瑾沛也一直当我为妹子呢,他早年丧了未婚妻,至今仍未娶,倒是个痴情的。”

“这样的痴情的俊朗公子倒也少见。”祁玉悠有些感叹,想起刚才瑾沛看许书颜的眼神却又不像是男欢女爱,倒真如许书颜所说,像是哥哥见到妹子那样欢喜的。

章一百四十 藏玉

这厢,燕官领了许书颜经过一方庭院,来到了祁含烟的寝殿。

六和排门很是气派,两个小宫女在门口守着做活儿,见是有人来了,赶紧起身福礼:“燕官姐姐。”说罢还拿眼睛瞅了瞅许书颜,闹不清是谁,也没敢开口。

“这是咱们娘娘家里的侄小姐,你们唤一声四姑娘吧。”燕官忙介绍了许书颜。

“四姑娘好!”两个宫女如此倒大方地行礼了。

“走吧,姑娘慢慢挑,不急的。”燕官等两个宫女拉开排门,这才请了许书颜进屋。

这寝殿里燃了沉水香,幽幽的,一股子清香味儿扑面而来。当中一个卧榻,上面摆了锦蓝绣面儿的铺盖被子,床帘也是一水儿的湖蓝色,衬着红漆的木造家具倒很是清雅,没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俗艳之气。

燕官带着许书颜来到妆几前头,拉开三个大妆匣子,每个匣子里又有三个小抽屉,也是一一拉摆开来,“姑娘,娘娘说了,您看上什么就挑什么,千万别客气了。”

“哪里的话,总不能不要脸的真拿那些个精贵的吧,要是正好是御赐,岂不大罪。”书颜摆摆手,自是不敢乱拿。

“放心,皇上御赐的物件儿都是收好的,姑娘想拿都找不到门道呢。”燕官儿也笑起来了,福福礼道:“姑娘慢慢挑,觉得合适的就往身上试试戴,奴婢去给您奉茶来,也免得您不好意思。”

燕官知晓了许书颜面皮薄儿,倒主动离开了。

看着琳琅满目地珠钗玉簪。许书颜也没什么兴致。只随手拿起一只雕成玉兰花样地暖玉簪子在手。下面还坠了一个指肚大小地珍珠。泛着淡粉色地光泽。对镜斜插在鬓旁。觉着衬得自己肤色温润了些。便也不取下来了。

正想一一关上匣子。脑子里却闪过一个念想。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那两个小宫女也远远地站在门边守着。许书颜从袖兜里掏出了三姨太给地紫玉。将其放入了头个妆匣子地第一格。这才关上。

颜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地。因为等会儿子来地人多。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到祁含烟跟前转告三姨太地话。如此将紫玉放进来。祁含烟换装地时候定要看到地。若能想起三姨太和这紫玉。便会召了自己到跟前回话。若是她忘记了。那就根本无需自己开口。只回去告诉三姨太人家早不认得这紫玉了。其他话即便说了也是惘然。

想到此。书颜顺了顺有些紧张地情绪。对着镜子又梳理了一下发髻。这才过去端坐在茶桌边。等着燕官儿回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花厅里。祁玉悠还在和祁含烟闹性子。说什么也不愿意悄悄在皇上面前露脸。

祁含烟也劝不过,心想到时候引荐了自己侄女给皇上过过目就是,管她祁玉悠乐意不乐意,总不会在皇上面前闹这些个性子罢,便不再多劝了,又问起祁渊的事儿。

祁玉悠也乐得她不强求自己,脑子里一转念,正好就将路上的想法一一告诉了祁含烟,等她的看法。

“要说如此,也是好的。”祁含烟点点头,略有迟疑道:“只是这许书颜没了爹妈,也没个靠山,若娶了她,好像对于祁家也不太划算。”

“祁家招风招的够大了,难不成还找个公主郡主配么。”这点祁玉悠倒是想的通透,劝道:“姑奶奶您想,前脚我抬进宫里,后脚二哥再娶个高门大户的做正房奶奶,谁不会说上两句闲话啊!”

“没想来你也能悟到这一层儿。”祁含烟掩口笑笑,只道:“我着怀里身子,脑子是要笨些了。以前也是能想到这些的。告诉你,前些个淳妃还说呢,把大将军王的小孙女儿说给咱们二爷,我只当是门好亲事。如此一想,那贱人的心思可真狠辣啊。”说着脸色一变,闷哼了一声。

“姑奶奶当我有这样机灵么?”祁玉悠抿抿嘴,冷道:“都是大姐教我的,说是不能给二哥再娶房高门贵户的媳妇儿回来了,不然定惹了皇上的嫌猜和生疑。”

“还是玉容心思敏慧。”祁含烟叹了叹,又道:“当初若不是被你那个笨爹硬许给了裴家做媳妇儿,也轮不着你进宫来接这个班。”

“大姐是个有主意的,哪里像我这么好摆布。”祁玉悠半埋着头,语气听出心里不太舒坦。

“嫁哪儿不是嫁?”祁含烟语气软了三分,劝道:“皇家还好些,至少有姑姑在这儿帮着照拂你,委屈是不至于的,就是寂寞了些。但你我总是还有两个人可以说说贴心的话,岂不比嫁到外面好些?”

“这些道理侄女儿都懂,只是觉着一生下来就把命给注定了,有些乏力罢了。

”祁玉悠抬眼,无奈地笑了笑。

“所以我才让你瞧一瞧皇上是何模样,定不会教你失望的。”祁含烟掩口,看着祁玉悠又有些臊了,故意道:“皇上虽然年纪大些,但体态康健,挺拔英俊,看着就稳重。眉眼生的也好,文雅儒生一般,至是不讨人嫌的。虽然鬓旁有两丝白发,却也显得更加肃穆沉静,有天子真龙之象呢。旁的女子挨也是挨不到边儿的,这是咱们祁家女人几辈子修来福气呢。”

“姑姑,有句心里话问您。”祁玉悠羞红着脸,憋了半晌挤出几个字:“皇上也算是我们的长辈,因为老太后也是原先的太姑奶奶,您就不觉得别扭么?”

“别扭啥,以后我生的儿子也是太子呢,将来祁渊的女儿一样要嫁过来,这叫亲上加亲,没来由别扭的。”祁含烟仰头哈哈一笑,才搞懂原来自己侄女儿是觉得这样太臊了些。

姑侄两人说这话,正巧许书颜回来了,鬓旁一支暖玉坠珍珠的头钗倒很是衬合她的肤色。而这簪子既不显得太贵重,又不失精贵雅致,倒显出两分挑选之人的眼光来,惹得祁含烟不由得又多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心中也是越来越满意,开始衡量起她若是做祁家大奶奶到底合适不了。

章一百四十二 口角

刚过申时末,莹玉姑姑就把陪宴的小姐们聚在了容绣宫的花厅里,说是有些规矩要提前知会一声,并让姑娘们都着了夜宴时要穿的衣裳,看看有没有疏漏与不合礼数的地方。

亏得大家都知道是佛诞日素宴,一水儿的姑娘都穿的极稳重,也没有那些个红的颜色。但莹玉姑姑还是不放心,一个个地挨着,看头面首饰,看衣裙花样,看荷包佩带,无不细致入微。

只是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宫陪宴,面对的还都是皇室贵戚甚至皇上和贵妃娘娘,这些个小姑娘又怎么会不费心打扮呢。挨个检查过去,就有好些个的耳环佩饰被莹玉姑姑给巴拉下来了。怯弱的都面带哭相,生怕没了这些个花俏的首饰被人给比下去。

轮到安阳郡主,仍旧是一副傲气冲天的模样。莹玉姑姑倒显得和气,仿佛昨夜冲突根本未曾发生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正想点头过去,却一眼瞅到她的绣鞋上竟绣了个水红的蝴蝶。虽然只有指肚大小,远远看去也不甚明显,但着红确实就是犯了规矩,莹玉姑姑便道:“劳烦郡主跟着红杏进去换一双绣鞋。”说着招呼了身边立着的小宫女。

小宫女领了吩咐,上前福了福:“郡主跟奴婢来吧,若您没有换的,可以暂时换上宫里备好的竹鞋。”说完伸手轻轻扶住了安阳郡主的手臂处。

安阳郡主却冷哼一声,一手推开那小宫女,对着莹玉姑姑道:“你竟让本郡主换上那些个奴才穿地鞋?”

“那些鞋子可并非是咱们宫女可以穿的。”莹玉姑姑扶了红杏到一旁,脸色仍旧平静地解释着:“这是绣房专门做好送来,以备小姐们不时之需的虽不是顶珍贵的物件,却也是宫里御制。”

“你知道本郡主这双鞋有多金贵么!”冷眼瞧着莹玉,安阳郡主拔尖了声量道:“这可是二百两银子一双的朱翠坊造,宫里绣房做的也比不上。”

“郡主绣鞋不合规矩,若是不换,奴婢便秉承内务府,交予贵妃娘娘裁夺便是。”莹玉姑姑也不和她闹,只面无表情地将事情按规矩办,半点也不见松口。

“你!”安阳郡主听她竟要交予贵妃娘娘裁夺,心知闹到上面去也是打了自己地脸,一时间没了话说,却也拉不下脸跟那个叫红杏的宫女去换鞋。

“郡主。不如你换我地鞋子吧。包袱里娘给备了两双。”开口地竟是和安阳郡主住一屋地胡依依。怯懦懦地样子。倒没想会出来帮她。

“你地鞋?”安阳郡主挑挑眉。寻思了一下总比这容绣宫安排地好。也顺着一个台阶能让自己下地来台。便点点头:“走吧。我们这就去换。”说罢还甩了个白眼给莹玉姑姑。

其余小姐们见了这场景。都忍不住蹙了眉。很是看不起这个自以为是地安阳郡主。反而见这莹玉姑姑不卑不亢。处事冷静。顺带对其脸上也多了两分笑意。觉着在宫里当差还真是不容易。

后面又查到两个小姐随身带地绣帕不合规矩。让她们换了。这才完成了检查。随后莹玉姑姑又交代了些在夜宴上应该注意地礼节。这才让大家回屋休息。等到临近卯时再齐齐出发前往紫云殿赴宴。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陪宴的小姐们便从容绣宫出发,往紫云殿而去。

紫云殿是皇宫里专门举行大型夜宴地地方。整殿地梁栋均以紫色浓漆覆盖。雕作祥云龙纹图案。再配以紫缎帘子。不甚精巧。却显得大气恢弘。

此时,好些大臣们已经携着夫人而来,见到这群陪宴的小姐中有自己的闺女,神色都含着一分骄傲,毕竟不是每家的女儿都能有此殊荣参加皇家夜宴。小姐们也抬眼找自己的父母可曾来了,若是见到,心中那份紧张也会少些。

陪宴小姐坐得倒是靠前,许书颜瞧了瞧,离得上头地御席不过五张桌子。

“书颜,看,二哥也来了。”祁玉悠刚一落座,就瞥见祁渊的身影从殿门外徐徐而入,忙拉了许书颜让她看。

“二爷怎么会来?”没想到祁渊竟也会来参加皇家夜宴,许书颜忙转头过去,果然得见祁渊一身绛紫衣袍,发上还束了一个小巧金冠,面色桀骜,身形朗逸,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二哥后袭了个爵位,算起来是应该要出席这样盛大的皇家宴会的。只是奇怪了,他以往是怎么也不会来的,今年却乖乖来了,等会儿三姑奶奶见了指不定多欣喜呢。”祁玉悠话音里很有些高兴,忙对着祁渊挥挥手。

祁渊也看到了祁玉悠和一旁的许书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一会儿就过来了。

“二哥,等会儿三姑奶奶来了,你可要上去敬茶。”祁玉悠见周围的小姐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二哥,眼神里透露出惊异,面皮儿薄的当即就脸红了不敢抬头再看。

心道,也合该你们好生瞧瞧咱们祁家男子有多么不凡,然后回去闭门后悔吧。

“祁二爷,这边请。”负责领位置的内侍在一旁提醒,笑眯眯地又对祁玉悠道:“三姑娘等会让再和二爷说话,这会儿都催着先入席呢。”

“那好,反正你也坐的是爵爷一席,离得咱们近。”祁玉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目送着自家二哥到不远处落座。

一旁坐着的小姐忍不住了,等祁渊离开就开口问道:“祁三姑娘,那个可是你家二哥?”

“自然是的。”祁玉悠含着笑略点点头,眼中有一分得意。

“你哥哥还和潇湘馆地妓子相好么?”另一个小姐也凑过来问。

“胡说,那是二哥帮忙给四叔管事儿,都是应酬罢了,何来相好!”祁玉悠冷声斥了,其实心里巴不得别人问起此事,好顺带给自家二哥解释解释。

“可我听哥哥说,那个什么弄影的头牌姑娘都不怎么出来接客,可见是被你家哥哥包了地。”有一位小姐出来插话,话里却是不屑的。

“再风流倜傥又如何,生地好不如人品好,姐妹们都要看仔细了,那可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儿。”安阳郡主不冷不热地来了这一句,让小姐们刚对祁渊冒出来地兴趣又淡了下去。

章一百四十三 解围

本就心中对这个安阳郡主有些厌烦,如今她话里对自家二哥不敬,祁玉悠便恼了,冷声道:“不知郡主可曾婚配否?”

“你问这个作甚?”安阳郡主不解,挑眉反问。

这样的回答倒让祁玉悠有了底,笑道:“想来也是没人敢上门提亲的吧,不然娶个母夜叉回家放着,非逼得自家相公出去喘口气才行。”

“好你个祁玉悠,凭什么如此说本郡主!”安阳郡主冷眉一横,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惹得正在那边回话的莹玉姑姑赶紧跑开手头的活儿赶过来。

“那你又凭什么说我二哥?”祁玉悠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立马便顶了回去。

小姐们坐一桌的,也只是看看热闹,见祁玉悠气得那个安阳郡主脸都绿了,忍不住还笑了起来。这一笑可不得了,更加惹得这个爆脾气郡主火冒三丈,咬着牙瞪着眼一一看着众人。

“小姐们这是干什么!”莹玉姑姑闻讯赶过来,见安阳一个人站着,很是嚣张的表情,低声道:“郡主何事如此气恼。这里可是紫云殿,再过一会儿皇上和贵妃娘娘都会入席,叫人看见,只会说您没规矩。”

“我没规矩?”安阳郡主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莹玉姑姑,倒是找了撒气的地方,伸出手指着莹玉的鼻尖骂道:“你就有规矩么?你不过是个奴婢,敢在本郡主面前指手画脚已是大不敬。今儿个一早,我看见容竹宫里的人给祁玉悠房里又是送热水沐浴,又是送袪寒的姜汤。难不成,你莹玉还想瞒着谁的病情不成,也不怕这是欺君大罪!”

莹玉一愣,随即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笑道:“郡主误会了,确实有人找奴婢讨要了热水沐浴,也要了碗姜汤避寒。可这样却不能随意说咱们容竹宫隐瞒了哪位小姐的病情。”

“反正不是祁玉悠就是那个许书颜,叫太医来查查,定能查处问题来的!”安阳郡主笃定,若是没什么病症,她们也不敢去找莹玉要那些个东西来暖身子,又道:“到时候若是有问题,莹玉姑姑你可是包庇隐瞒之罪,这才该拿到贵妃娘娘身边去说吧。”

“郡主。您不知道这祁玉悠是贵妃娘娘地亲侄女么?”胡依依坐在安阳郡主旁边。见气氛僵持不下。轻轻拉了拉她地衣袖。有意提醒。

“怎么。难不成是贵妃娘娘地亲眷就可以包庇么?”安阳郡主冷笑一声。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看莹玉和祁玉悠怎么收场。并不顾及祁家人地脸面。

这一闹。倒是引起了殿内其他人地注意。纷纷抬眼探望过来。面有询问之色。莹玉见事情恐要越闹越大。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正待开口准备再解释解释。却有一位身着朝服地青衣男子走了过来。

“在下太医院瑾沛。倒是可以帮两位小姐把脉。”面含浅笑。眉目俊逸。瑾沛地到来。又让在坐地小姐们愣住了。没想来太医院里还有面貌如此俊朗地太医大人。

没开口。莹玉姑姑心里却有些不愿意。竟心里对许书颜和祁玉悠并没什么谱。要是当场被这太医验出来果真是染了风邪寒气。那自己地罪名可就坐实落大了。

许书颜却起身来。朝着莹玉含笑点了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好太医大人在场。验上一验又有何妨呢。”说罢。大方地递出手腕给瑾沛。冲他做了请便地姿势。

“我也不怕人验。”祁玉悠说话间也悠悠地起身来,含笑扫了安阳郡主一眼。

其实,旁人哪晓得瑾沛和许书颜的关系,只当真无此事,都甩了个鄙夷地眼神给那嚣张郡主,看她要是真冤枉了人,又作何解释。

“那在下就问脉了,得罪。”瑾沛走到许书颜面前,伸出三指搭在腕上,片刻收了手,又去祁玉悠面前,继续问脉。感到祁玉悠脉象却有些盈弱,却并无大碍,便收起三指,朝众人道:“两位小姐皆是身体康泰,确无风寒之症。”

莹玉姑姑一听,脸上露出个释怀的表情,朝着安阳郡主福礼道:“如今,郡主还要上告贵妃娘娘么?”

“哼!算你们走运。”安阳郡主没料的自己竟猜错了,有些怪身边的胡依依。毕竟那时是含了她一起问那姜汤的味道,也说了是染到风寒才会喝的药汤,便狠狠瞪了她一眼,闷声坐下来。

如此反将了安阳郡主一军,祁玉悠很是得意,也随之落座,安然地捏了杯茶盏在手,神态悠悠地啜饮着。

许书颜对瑾沛福了福礼,用眼神含笑朝他道了个谢,这才随着落座。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瑾沛在内侍带领下,走着竟来到了祁渊所在的桌席。刚才那一幕祁渊也是看在眼里地,对许书颜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笑也是瞧地清楚明白,心里对这个瑾沛就有些不满了,等他落座,便扯了扯唇角,淡淡道:“没想到一丹馆的师傅竟也是太医大人,幸会了。”

瑾沛落座,才发现对面有张熟面孔,竟是上次在拢烟阁对着自己发脾气地祁家二少爷,便恭敬地回了礼,言道:“原来是祁二爷,幸会。”

“这一席可是爵爷们坐的地方,怎么,太医大人也有爵位么?”祁渊眼中透过一丝不屑,语气也颇有些不善。

“禀二爷,爵爷们人少,皇上便找了几个亲信一并陪你们几位爷呢。”领位子的内侍见祁渊有此一问,忙过来哈腰解释着。

“原来瑾沛兄还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真是在下眼拙啊。”祁渊闷闷一哼,便也不再理会瑾沛,转头去和身边的另一位贵公子嬉笑言谈。

瑾沛也不介意祁渊的有意疏忽,想起拢烟阁的那一幕,再想想刚才,倒有些明白那祁渊为何对自己态度有异。忍不住转头过去望向许书颜,眼中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