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性格都太强,在一起反而处不好。分开之后,倒是可以做朋友。”

是吗?

呃,人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我也别跟着瞎搀和。

“你儿子…唔,几点放学啊?你该接他去了吧?”

浅川笑笑:“不要紧,他自己会坐车回去的。我送你回龙司那儿吧。”

还赖在别人那儿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从小饭馆儿里出来,她去取车,我站在路边等她。

天气半晴不阴的,可能午后会下雨。我仰起头朝上看——唔,果然是灵异世界里的天气啊,就从来没有正

经放晴过。

街上人潮涌涌,其实日本人也满多的,小小的岛国又不计划生育,早晚人口爆炸。唔,多闹闹鬼也好,减

少点人口压力。

车来车往,红灯,绿灯。

我忽然有点…

好象被注视的感觉。

往对街望过去,好象…有人站在那里,只是看不清。我眨了一眼,再看。

不见了。

眼花了?见鬼了?幻觉?

都有可能。

浅川的车子驶了过来,我开门上车。

真的是幻觉吧

午夜11

高山龙司已经回来了,不过开门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好象心里窝火的样子,不知道是冲我还是冲他前妻

去的。

“那个,”两个人都闷闷的,气氛也闷闷的。我看看左边的又看看右边的,明明人都不错,但就是凑不到

一块儿去…

“我的难题解决了一半了。”我把浅川写给我的地址掏出来:“我想这个地方可能有我要找的东西。”

那两位还是不说话。

多闷哪…这么看,他们离婚是正确的。两个人都找不着话说,那就算还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意思。

总算是打过招呼,浅川就告辞了,我和高山龙司进了屋,大眼瞪小眼的发了一会儿呆,我说:“那个,浅

川有点小麻烦,我去帮了个忙,没和你打个招呼…”

他说:“没关系。”口气好象有点不耐烦。

我老老实实的闭上嘴。

说起来,总赖在人家这儿好象不大好,把他挤的还得出去找地方睡觉,实在是太厚脸皮。可是,我又没有

别的地方去。

他拿着那张浅川写的地址,问:“这是?”

“嗯,这是浅川小姐写给我的地址,我想那个地方应该有我们要找的…那口水井。”

不知道那一口,里面淹死的是贞子还是我?

认出她是那个借我裙子穿的女孩子之后,我总在琢磨,是不是…我其实是意外被卷进这件事情的?喏,

那天我穿着她的衣服,也披着头发,在她家附近。在井边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那个靠近我的人从

后面过来看不到我的脸,说不定…那人想害的不是我。

这些,也都只是猜测。

现在我似乎已经摆脱了水井的诅咒,可是,我还是想不起自己是谁。

我的过去,丢失在什么地方了?

“要吃点东西吗?”

我抬起头:“不用了,浅川小姐请我吃过午饭了。”我摸摸自己的肚子:“其实我不吃东西也没有饿的感

觉,吃下去也没有饱胀的感觉,但是舌头可以尝出滋味,米饭挺香的。”

讨论这个问题真有点奇怪,不过他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帮浅川什么忙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的事简单的和他说了一下,不免又要提起我和那位女鬼小姐在彼此都不是鬼的

时候就认识了,被人弄进井里说不定也是因为被误认成她这些事。不过说到那位女鬼小姐从电视机里爬出

来时,高山龙司的眉头明显是抽动了一下。我想起来,上次我也当着他的面,从电视里钻出来过一回…

大概他也有心理阴影吧。

“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能给我张路线图,或是告诉我怎么到这个地址去吗…”我指指纸条上的字。

他点一下头,把纸条收了起来,说:“明天我没有课,陪你一同去。”

“那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

真奇怪,这人明明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还要主动帮忙呢?是想快点打发我这瘟神离开?还

是怕我对他不利啊?

我不会的,象贞子小姐那样迁怒于人逮谁杀谁——我可没那么大的脾气。能知道是谁害我,把那人也往井

里一投我也就算出气了。恐怖片儿这东西看得不少,最不喜欢日本女鬼不分好赖见人就杀的习惯——怨有

头债有主,谁害你你找谁呗,乱杀一气算怎么回事儿啊?那些人又没碍着你惹着你。

又没有话说了,屋里子的安静显得让人很不自在。他站起来:“我还要回学校去。钥匙在桌上,你闷了也

可以出去转转,抽屉里有零钱,需要什么就自己买。”

“那个,不用了。”

他头也没回,门砰一声关上了

唔,好大脾气啊。

我看着桌上的钥匙,也在抽屉里看到零钱。

可我好象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坐在屋里发了会儿呆,然后听到了敲门声。

是浅川还是高山又回来了吗?

我站起身来去开门。

视线一开始没抬起来,先看到一双男式皮鞋就以为是高山:“你怎么…”

头抬起来,声音也噎住了。

不是高山龙司。

那个人穿着一条米色长裤,浅蓝的衬衫,他的头发很长,黑亮的象精致的丝绸,扎成一束

披在身后。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他的脸上,我觉得这个人,真是…

真是让人屏息的…无论是长相,气质,眼神,都让人形容不上来。

我见过他的。

在高山龙司帮我捕捉自己过往记忆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但是,那时候他不是这种打扮。

我有点目眩,过了得有足足五秒钟才回过神:“那个,请问你是,找我的吗?”

他点了一下头。

傻子也看出来他肯定是找我的,他的目光把我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很专注很认真很仔细,活象X光

在做全体扫描。

我眨眨眼,退了一步:“那,请进来说吧。”

本来就不太宽敞的公寓房间,他进来后显得更狭窄了。墙壁似乎有种要挤迫倒下的感觉,而天花板也变矮

了。

我做个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家伙让我觉得比面对女鬼小姐还紧张。

“要喝水吗?”这么白痴的客套话我居然也问出来了。

他摇摇头。

“那,请,请坐。”

高山龙司屋里家俱很少,一张书桌,一张椅子。如果来了人只能坐在榻榻米上面。

他坐了下来,不是跪坐,是盘着膝的。

好吧,压迫感总算小了点,但是存在感还是鲜明的要命啊!

午夜12

总觉得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穿透力和压迫感。

我也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来,隔着矮矮的桌子。

他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我先清清嗓子:“你好,我想我们是认识的吧?”

他点了一下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我愣了一下,继续问:“那,请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但愿他不是我爸我哥我叔我舅…他没开口之前我在肚子里拼命祈祷。不过,我祈祷这干嘛?有个这么有风度的亲戚也没什么不好吧?但是从之前的那些影像看,这个人,和我,说不定…

心扑扑的跳着,我听到他说:“这个,你得自己想起来。”

“什么?”

我没听错吧?一般人遇到认识的人失忆了,总得合情合理的给点资料吧?小说里电视里不都是这样吗?一个人要是失忆了,亲朋好友肯定会一一来告之其人其事,滔滔不绝详细无遗到你不想听都不行。这人怎么这态度?

“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

他根本没理我,明明耍恶劣态度的是他,但是他的表情反而好象是我欠了他很多钱不还一样的冰冷。不是吧?他乡遇故知是喜事,但如果遇的是债主,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摸出一根烟,点上火,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青色的烟缕:“你可以问别的。”

我做个深呼吸。

好吧,就算不认识不记得,我也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很沙猪!最起码高山抽烟前还会礼貌的问我一声呢。

“那我叫什么名字。”

他看我一眼:“钟真。暮鼓晨钟的钟,真假的真。”

好吧,这个问题解决了。原来我的名字和那位女鬼小姐…呃,还挺象,真是有缘哪。

“那么,我家在哪里?我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淡然的说:“这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你没有说过,我当然不知道。”

这么说来,他就不是我家人了?

“那,我…是学生,还是在工作?我原来住在什么地方?这个,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他还是摇头。

我就纳闷儿了,合着这位和我也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啊?除了我叫什么他啥也不知道!

“那你能告诉我点什么呢?”我眨眨眼。

他掸了一下烟灰:“我可以带你去以前去过的地方,你自己慢慢的总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