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雯倒了杯水,安静地喝着,随意地回答我:“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再晚只会更痛苦。”

“为什么早晚都是要分开的?”崔莺莺问。

李落在知道季晓雯分手了之后一直很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地理勘探家,而我的目标是出国留学,以后会不会回来也不一定。总之,是要分开的。”季晓雯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并不是很悲伤,好像她已经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她和张扬要走的路,他们之间有个分岔口。可是她确实哭过了。

崔莺莺刚刚见过华章,心里正对爱情充满向往,听季晓雯这么一说,也顾忌上了。

说起崔莺莺见华章,据李落形容,简直好到不能再好,她说崔莺莺歪打正着,给打来了这么一个又帅又绅士的翩翩佳公子。

若是崔莺莺真的可以和华章有段故事,也确实是段佳话。一封写错地址的信,寄给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然后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这是小说里的桥段,却这么真实地发生在崔莺莺身上。

我对崔莺莺说,她的爱情注定就是要这么浪漫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过多考虑现实,浪漫的爱情是需要勇气和坚持的。

这个时候我才懂得,其实爱情分很多种,比如现实的,比如浪漫的,比如平淡的还有刻骨铭心的,每一种都是爱情,不能因为它们的形式或者最后的结果而否定曾经有过的爱情。

就好像我的信,我的情书,谁也不能因为快捷的短信或者电子邮件而笑话我中规中矩的情书。情书对我来说,是我的浪漫,极致的浪漫。

爱上路尘是浪漫之外的偶然,和路尘谈恋爱,却成了承诺一样的必然。因为,张扬告诉我,路尘时日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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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后两天外出参加朋友婚礼。。。请假两天。。

最近结婚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没有纪念的回忆

我去问路尘的时候,路尘笑着说这是真的。

但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路尘真的能这么淡定这么豁达,在得知自己得了恶性脑瘤之后还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他自己的人生,因为这恰是他人生最好的时候。我不相信他这么舍得。

我以为这都是假的,这应该是他们合起伙来骗我的,我跟路尘说,这样的谎言,还是不说的好。

路尘笑我,他说:“为什么假话你就愿意相信,真话你反而不信了呢?”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路尘接着说:“我们确实骗过你,比如那个宁的QQ,那不过是张扬的一个同学的QQ,改一个IP地址就把你骗到了,至于他说的女朋友的事,当然都是编出来骗你的,我们希望你结束这种有点傻的一个人的恋爱。还有我的那个和你相似的暗恋谁的故事,那也是假的,不过是为了和你拉近距离。而现在,这件事是真的。我爸妈支持我的选择,我要在这里度过我人生最后的时刻。唐零,以后要永远忘记我,怀念是人生里最浪费的事。”

“会治好的,你要有信心!现在癌症都能治得好!”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我相信了路尘,相信了这个似乎不像事实的事实。

这是04年末最冰冷的冬天,我拉着路尘的手,放在我的手心,试图温暖他。我把自己所有能有的时间都放在路尘身上,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他时日不多了。他在我面前只是偶尔的皱眉或者呕吐,随后,他依然微笑,面容苍白。

我对路尘说:“给我写信吧!我有个很傻的原则,我希望跟我恋爱的人给我写信,就是情书,越多越好。”

路尘摇头,他说:“我不会写的,我不会留下任何叫你纪念的东西。”

这就是路尘最后给我留下的,一无所有的那场恋爱,空白的像个黑洞,吸干了所有那时候的回忆。

我只在路尘面前哭过一次。

那次是和路尘一起去看电影,路尘坐在我身边,一直很安静。忽然,他说累,然后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睛,呼吸轻微。

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这个时候,银幕上那个优雅的成熟女郎正在回忆她的少年时代,一个女孩穿着朴素扎着马尾,抱着双膝坐在河边,满眼含泪地看着远方,忽然她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我的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悲痛席卷而来,以至于不能自制。

那个喊这句话的女孩在电影里只出现了这么一个镜头,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是许然。

我的悲痛和眼泪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谁而流。

好像是为了许然,她那句话似乎是对着于箫喊的,也许有一天于箫会在某个地方看见这个画面,我希望他能看见,然后飞奔回来,看看许然,如果有可能,也顺带看看我。

又好像是为了宁。我也想对宁说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不回来看我?这句话是最浅的希望和最无助的期盼。我想的,和许然一样,仅仅是回来看看我。可是,这样都很难。

也或许是为了路尘。此时他靠在我的肩上,我不知道是熟睡还是昏迷,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他永不会醒来。那时候,无论我喊多少句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他都不回再回来。

更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眼泪只是为了自己而流的。为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孤单和快乐,为了终于可以爱上一个人,而他却要离我而去,为了我身边所有最珍贵却最终走开的朋友们,他们给了我流泪的理由。

“你哭了。”路尘忽然在我肩头小声说。

我擦了把眼泪,笑着说:“电影真感人!”

“唐零。”路尘小声叫我。

“嗯。”我应他。

“其实我真的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尤其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我常常在夜里哭,后来我发现,就算是流泪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就放弃了。真的很感谢你陪着我。”

听路尘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很恐慌,这就像是一场诀别前的说辞,句句都藏着再见。我叫他不要再说了。

可是他依然在继续。

“唐零,我知道我不能再要求你什么,但是我真的很想你陪我去一个地方,这是我这一生最后的心愿。”

路尘说这一生,说最后,这样的字眼出现在他如此年轻的声音里,太过于残酷了。我无数次想过我说着我这一生的时候的情景,无疑地都是年过半百满头华发声音苍老,那时候的这一生才有可以说的权利。

现在,命运给了路尘说这一生的权利,说遗憾的权利,说最后的心愿的权利。

这权利来得这么悲凉。

我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陪我去趟草原吧!等放了寒假,你陪我去。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路尘说话的时候一直靠在我肩上,没有抬头。

既然分手了,就放过他吧

我回答他好的。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有冰凉的东西掉在了我的手面上,我以为是路尘的眼泪,或者是我的眼泪,等我低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路尘的鼻血。

路尘从这个时候开始断断续续地流鼻血,没有预兆没有规律。有时候我和路尘正吃着饭,路尘的鼻血就流进了饭里。

那鼻血就像是路尘的生命,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流失却毫无办法。

因为我长时间地陪着路尘,对于宿舍里其他人最近的动向一概不清楚,直到有一天季晓雯和李落在宿舍里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晓雯当时手里拿着脸盆,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塑料裂开的声音惊的李落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很早就喜欢他。但是我请你有骨气一点,他不喜欢你!你不要总是打扰他,打扰到他来请我劝劝你!”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李落说话的时候底气不足。

“我们是分手了,可是我们还是朋友,而且我们有感情在,我很难说我们没有复合的一天,请你不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第一次看见季晓雯这么霸道这么不理智这么咄咄逼人,她向来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崔莺莺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我走过去问怎么了的时候,季晓雯指着李落对我说:“你好好照顾下你这个好姐妹吧!整天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李落很是委屈地张着嘴巴说不出来话,最后她竟然问季晓雯:“是张扬说的吗?他说我打扰他了叫我不要去烦他了吗?”

季晓雯冷笑一声,说:“不信的话你去问他吧!”

“季晓雯,你和张扬都分手了,就放过他吧!”我不知道我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但是在这件事上我站在了李落和张扬的一边。

李落对张扬如何,我最清楚不过。在张扬和季晓雯谈恋爱的时候,李落的眼睛也没离开过张扬,她有时候会拿着手机半天不知道做什么,我知道她是在挣扎要不要给张扬发一些嘘寒问暖的短信。李落默默地给张扬准备过很多礼物,包括情书,但是没有一样送出去过。张扬每次和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李落总是最开心也最落寞的那一个。张扬还是像第一次见到李落那样对待李落,在张扬眼里,李落就像是他的一个哥们,一个因为叫错了人不用道歉的哥们。

李落似乎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在季晓雯宣布和张扬分手的时候到来了。

那个女孩是谁

但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季晓雯忽然有了这样的反应,这和我印象里的果然坚强的季晓雯格格不入。

季晓雯在听到我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也是明显的一愣,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擦了把眼泪,然后出门去了。

季晓雯刚一出门忽然又转了回来,通红着双眼对李落说:“有本事你追到他,有本事你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有本事你叫他忘了他心里的那个人!”

原来这才是真相,季晓雯不过是给李落泼冷水,她可能认为她做不到的事,李落也一样做不到。更何况张扬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而对李落,只是普通朋友的感情。

李落一听季晓雯的话,忽然转过头来看我。

李落的眼神里有疑问和不安,她就这么看着我,看得我也不安起来。

“他喜欢的人绝对不是我!”我赶紧解释。

“那以他的成绩为何会也到这个学校来读书?”李落忽然问了一个我自己也一直觉得奇怪的问题。

张扬当初在学校是人人皆知的才子,以他的成绩,确实不应该跟我同校。

“可能是因为专业吧!”我回答说。

“你们以前很好不是吗?”李落又紧逼着问。

想起我和张扬的以前,不应该仅仅用很好来形容,那是段相知的岁月。张扬一直都是我心里一个非常特别的朋友,他的聪明细腻和体贴是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最最重要的是,他知晓我心里所想,他的洞察力不同于一般人。

但是这不能成为张扬心里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理由,如果是我,他没有道理不说,至少,没有道理直到今天都不说。

李落见我沉默,继续说:“现在想想我才明白,他是喜欢你的。但是路尘也喜欢你,他只好退后。他总是跟我们关系很好,他甚至跟季晓雯谈恋爱,这都是做给你看的,因为他喜欢你。现在,他知道路尘的情况了,所以他和季晓雯分手,他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替了路尘的位置。”

“你糊涂了吗?这怎么可能?张扬是那种坦荡荡的人,他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做这些事!从我认为他的时候开始,他一直就是坦荡的!”

“那你说那个女孩是谁?”

没多少在一起的日子了

我被李落问住了,我甚至忘了要告诉李落我没有理由知道那个女孩是谁,那是张扬的事。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李落的眼睛,我开始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我之所以觉得李落说的是对的并不是因为我认为张扬是喜欢我的,而是我觉得张扬心里的那个女孩多多少少与我有点关系。

崔莺莺忽然在一旁说:“别吵了,没多少在一起的日子了。”

然后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下来。

最后还是崔莺莺打破了这沉默,她说:“你们都会幸福的,放心吧!连我这样的人都会幸福,你们怎么会不幸福呢?”

崔莺莺是我们宿舍最没个性的一个人,我们常说她看起来不像上海人。崔莺莺做事总是小心翼翼,人前人后说话也都是谦虚谨慎,脸上喜欢带着笑,没有怒气没有哀伤。

崔莺莺常自嘲地说自己是上海里的小市民,得过且过地过着自以为是的快乐日子,她说她梦想做一只老鼠,然后找到一个可以和自己一起在冬天晒太阳的老鼠,最好还能给她偷点奶酪来,那日子就更滋润了。

她找到了她的老鼠,只是不知道那只老鼠是不是愿意跟她一起过冬天晒晒太阳没事偷偷奶酪的日子。

“宁:你好吗?

我最近变得焦躁不安,不知道在逃避什么或者害怕什么。

季晓雯已经暗示了几次她要搬出去住的事情了,她已经在准备考研的事了,她说不考上中科院的研究生绝不罢休。这就是季晓雯,我所认识的季晓雯就是这样的,至于张扬的那件事,对季晓雯来说是个意外,也许正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了张扬才这么不甘心。

对于考研,我什么都没开始准备,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我要去找你,对于你和我的未来来说,考研是我唯一的法子。我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意义在哪里,也不知道为何要坚持,但是现在我终于没有了坚持的力气,因为我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路尘身上。

每次想到路尘我总是钻心地害怕,害怕某一天我醒来之后忽然发现路尘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路尘的消失和当年我外婆的离去并不相同,外婆的离去对我来说是难过,而路尘,则有太多太多的无法弥补的遗憾。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无端地害怕,我再也想不起你的样子了。对你所有的记忆除了那双白球鞋,其他的全部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就连那年你和张扬站在一起侧过身的样子也已经模糊,我开始怀疑,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你难以想象这种感觉有多惶恐,我害怕我坚持了这么久的一份感情原来只是臆想,我害怕你真的从未存在过。

如果我转身

李落说我是分离综合症过早地来临的表现。我们才大三,分离虽然还早,可是路尘却把更彻底地分离带到我面前,也许,李落说的是对的。

我在自己的惶恐里看清楚了一些事。人生终归就是这样的了,不断地向前走,不断地接受新事物,但是也不断地失去旧爱或者和旧爱告别,所有的人事物就像时间一样,一方面带来新的,一方面送走旧的。只是,我们总是觉得新的所得永远小于已经丢失的旧物。

我想到那天我在银幕上看见许然,我看见她的梦想在她的坚持和努力得到绽放,同时我也看见了当年她跟在我身后一蹦一跳的童年。有些事,有些人,就这样过去了,转过身才知道失之交臂的味道原来不是无奈,而是心痛。

所有人都只是嘴巴上的说客,他们都在告诉我生活就是这样,你豁达了,它就豁达了,可是说这话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真正的豁达。

我想要好好地豁达一次,我更想永远豁达下去。

真想学着李落的语气一脸无畏地对这世界喊:去你的!去你们的!

宁,其实以前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敢说很多别人不敢说的话,但那是十岁左右的事了,之后是什么让我变得沉静,我不清楚了。有时候我以为是你的原因,因为你,我心里有了无法说的事,长此以往就开始变得沉默,总认为很多话放在心里才最安全。可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终于知晓,原来是对太多人感情太深才让我沉默,因为语言总是不恰当,话语总是不能说出我想说的。

就像对路尘。我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安慰对他来说,多么苍白。

这一封信写的真长,这么多话原来无处诉说。

宁,你能想象吗?从93年至今,我每周给你写信,这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无法更改,你能想象吗?我自己几乎都无法想象这是真的。

可是这真的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所有的生离死别。

我站在这里,一直站在这里,不知道如何转身,就连对路尘的爱也是如此,我望着他渐渐消失的方向,无法转身。

如果有一天,我学会了转身,我会遇见谁?

宁,我很想你。

零。”

醉酒

季晓雯到底还是从宿舍里搬了出去。她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说是一个人清静,有利于她看书备考。

季晓雯搬家的那天,我和李落还有崔莺莺都手忙脚乱地帮忙着。我们把季晓雯的行李从楼上拿到楼下,一趟一趟地跑,总是问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季晓雯几乎面无表情,一直站在楼下看着她的行李,抱着双肩看我们三个上上下下地跑来跑去。

最后一点东西拿完的时候,李落对季晓雯吼着:“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明明是你搬家,可是最悠闲的也是你,你当我们是你的包身工啊?”

季晓雯把东西往车上放,不理李落。

然后我们三个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离开,就看着季晓雯这样把她的东西放到车上。

最后一样东西放好之后,季晓雯没有立即转过身来,她像是在检查到底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又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转过身来。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哭了。

最近变得容易流泪,以前说什么都仰着脑袋打掉了牙也往肚子里咽的唐零终于长成了心思柔软的姑娘,眼泪就是这柔软的代价,它总是不由分说地来。

接着李落和崔莺莺也都哭了。

季晓雯终于转过身来,我看见了她满眼的眼泪。

我们四个人站在宿舍楼下,看着彼此的眼泪,就像看到最初我们从四面八方赶到那个小小的宿舍里来的情景和缘分,可是今天,这缘分尽了,并且总有一天,这缘分会尽的更彻底。

最后我们四个人抱在一起颤抖着流泪。只有眼泪,没有一句话。

这眼泪留不住季晓雯,她还是走了。季晓雯走的时候对我们说:“晚上都在宿舍等我!”

虽然谁也没答应季晓雯,但是那个晚上谁也没有出去,都假装在宿舍做着自己的事,其实都在等季晓雯。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却又都不点破。

天黑的时候,季晓雯来了。

季晓雯一进门就冲我们神神秘秘地笑,然后把手上的一箱东西放在了地上。我听见了瓶子互相碰撞的声音。

“啤酒!我请大家,还有点下酒菜,赶紧,桌子摆上!我们走住一起这么久了,还没一起喝过酒吧?今晚一醉方休!”季晓雯说话的时候神情很兴奋。

于是,我们也跟着兴奋起来。

崔莺莺看着地上十二瓶啤酒,张着大嘴巴说:“天啦,阿拉还从没喝过酒呢!今晚我们要把这么多都喝完?”

“那是!等下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东北娘儿们!”李落拍着胸脯炫耀她的酒量。

结果,那天晚上,李落是第一个倒下的。

嫁给谁

李落从厕所吐完出来的时候还结结巴巴地对我们说:“冬…冬天,喝嘛玩意儿…玩意儿啤酒?来一口,一口一碗地闷,那个二锅头,那才叫舒啊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