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于箫平安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再给宁写信。

这信,停的太过突然了,也许这就是我不安的根源。

我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如何处理那些信。那些写了十几年的信以后会叫于萧介意还是我自己介意?我应该想个办法,妥善处理好。

于箫渐渐恢复了神采,与以往没什么两样了。他每天都要和我讨论很多遍关于婚礼的事,有些事都说了又说,可是他还是要拿出来讨论。我看他如此在意的样子,心里很是满足。

我一直想跟于箫好好地谈一次,跟他说说关于我那些信的事。可是一直拖着。

直到8月底,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于箫。

当时,我把所有的信都拿出来,放在于箫面前,说:“这里一共是780封,全是写给一个叫宁的人的。给你看,并不是打算给你看里面的内容,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过这么一件事,并且这件事在我的生命里占有重要的位置。”

“我知道。”于箫说,“我一直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是谁。

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信的事,我知道你在写,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写这么多。如此可见,你会嫁给我,我多么幸运。这些信你自己好好保存起来,它们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于箫由衷的感恩一般的表情让我完全地放下了一颗心。

每封信都赋予了生命

但是我还是又像解释又像承诺一般地对于萧说:“不管这个人会不会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我都不会后悔嫁给你。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也因为我已经分清楚梦幻的爱和真实的爱的区别,还因为那只是我自己与自己青春谈的一场恋爱。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要感激他,给过我一段这么童话的爱情。”说完,我呼了一口气,说,“婚礼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

“我想去草原,看路尘。”

“好!”

我不知道为何会忽然想去看路尘,之前我几乎已经把他淡忘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去告诉他我要结婚的事,我想让他安心。

于箫第二天就给我定了往返的机票还有车票。机票是到北京的,然后从北京转车去草原。

路尘还是安静地在那里凝望他所深爱的大草原,我一路风尘仆仆,只是为了亲自告诉他,我要结婚了。

回来的时候一样是从北京坐飞机飞回。

在回来的飞机上,坐在我旁边的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一直在低头翻看旅游杂志。

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仔细想想,又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飞机飞到高空的时候,我看见窗外几乎要与自己擦肩的白云,忽然有种给宁写信的冲动。写最后一封信。

第781封信。

“宁:亲爱的,我要结婚了。

如果真的有天意,请你祝福我!

零。夏末。”

这封信写在我从包里翻出来的记事本的一页上,然后撕下来,叠起来,偷偷地塞在了我与邻座的座位空隙间。

我希望这封信能一直在天上飞,也许有一天会飞到它应该属于的未来。

可是它应该有的未来是什么呢?

我在心里默默地笑自己这个梦做的太久了,以至于现在给这最后一封信都赋予了生命。

婚礼上再见(大结局)

我转头又看见了身边那个合上了杂志开始摆弄他的相机的男子,这时候他忽然也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本想张口和他说话,他的那一笑让我觉得我们好像是早已熟识的人,忽然再次相遇,说点什么也是应该。

我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口,却见他忽然从我们的座位中间捡起了一张叠好的纸条,正是我刚刚塞进去的那张,竟又掉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张,生怕被他知道那是我写的一封特殊的信。

可是他并没有打开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顺手将那张纸条放进了他座位前的垃圾袋里,然后继续摆弄他手里的相机。

我盯着他面前的垃圾袋看了很久,最后我又看了他一眼。

他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更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让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更加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刚才的那个扔纸条的动作,我结束了长达十五年的梦。

对,那是一场梦,我自己为自己画地为牢的一场梦。梦里的爱情和我深爱的那个人仿佛真实存在,恰恰是宁曾经真实存在的事实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自以为这不是梦,这是现实,这是可以实现的爱情理想。然而事实上,我梦幻一般地爱了一个我自以为永远没有改变的人。我唯一庆幸的是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他站在我身后,像我站在远方看着宁那样看着我。

我是如此幸运,我拥有了一段难得的十五年。

我是如此幸福,当我回头的时候,有个人,始终在我身后。

只是,亲爱的你们,你们知道有一情书叫遗憾吗?你们知道有一种遗憾叫幸福吗?

座位旁边的他一直在看相机里的一张相片,神色是他特有的温和,只是我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来,直到飞机降落都没有再看他。

后来,直到2008年的9月9号,在我和于箫的婚礼上,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温和的男子。

我这才知道,那天之所以会在飞机上遇见他,是因为他刚从美国回来,他赶着要去参加他在美国认识的好朋友于箫的婚礼。

他,就是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