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葛湘君突然叫住她,“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钟唯唯怕她尴尬,忙道:“我就是随便走走,好困啊,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早还要上值呢。”

葛湘君走过来:“你是来找我的吧?你怕我想不开?”

“我的朋友不多,你是我在宫里最好的朋友。”钟唯唯斟酌了一下,拉起葛湘君的手。

葛湘君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陛下是怪我多口舌,我还以为他已经不计较了呢。

小钟,我不想离开清心殿,若是离开清心殿,我一定会被派到浣衣局去的,那些人会往死里使劲踩我,你去帮我向陛下求求情好不好?”

“好。先回去把这一班当好,我也好开口。”

钟唯唯把葛湘君带回自己的房间,拧帕子给她洗了脸,又给她重新涂了粉:“快去吧。”

“小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葛湘君临出门前,给了钟唯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起来,因为要拿表现讨好重华,好替葛湘君求情,钟唯唯特意赶早跟着众宫人一道入了寝殿。

重华昨夜睡得太晚,神色恍惚地坐在榻上发呆。见她进去,眼神才算灵动了些:“朕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钟唯唯上前回话:“回陛下的话,都办好了,这是臣拟定的赏赐单子。”

重华接过单子,随意瞟一眼就还了她:“可以,就这样办。”

言罢起身,从她面前缓缓走过。

钟唯唯又嗅到了熟悉的石楠花香,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尴尬又局促,却连指责都不能。

她总不能质问重华,你怎么又这样了吧?

重华瞥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了?脸这样红?不要忌病晦医,有病要早治。”

你才有病呢,而且是非常有病。

钟唯唯将手使劲搧了两下,声音低不可闻:“臣有点热。”

“我看你是有病。”重华不怀好意地一笑,转身走到屏风后。

水声哗哗响起,他阳刚完美的身形映在屏风上,宫人全都红透了脸。

钟唯唯恨得牙痒,果然是有病。

这么多美人伺候着,不懂得享受,偏要这样折腾,又不是没和别人乱搞过。

重华收拾妥当,神清气爽地出来,仰着头从钟唯唯身边走过。

葛湘君赶紧拉了钟唯唯的袖子一把,示意她赶紧追上去,替自己求情。

钟唯唯连忙小跑着追上去:“陛下……”

重华脚下不停,态度很倨傲:“有事?”

钟唯唯讨好地朝他笑:“臣有事要和陛下禀告,只耽搁陛下一会儿。”

重华言简意赅:“说。”

周围站满了当值的宫人,根本不是求情的好机会,钟唯唯为难地道:“臣……”

重华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昂首挺胸,走得飞快。

钟唯唯赶紧追上去:“陛下,陛下……”

重华走进起居处,在饭桌前坐下,示意尚食薛凝蝶:“给朕一碗老鸭汤。”

尚食薛凝蝶利索地舀了一碗老鸭汤,体贴地把浮油撇掉,尝过之后,双手奉上。

钟唯唯厚着脸皮挤上去,接过老鸭汤放在重华面前,笑眯眯地道:“陛下,老鸭汤清火,您多喝点儿。”

重华斜眼瞅她:“各司其职,钟彤史,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真的是公事公办啊,钟唯唯态度很好地检讨:“陛下批评得很是。”

重华瞅她两眼,总算是赏脸喝了一口汤。

钟唯唯见缝插针:“陛下……葛湘君给先帝做了多年的尚寝,接着又伺奉您,得罪过很多人,一旦陛下不要她做尚寝,她大概活不过这个冬天。”

重华不置可否,慢吞吞地用好了早膳,才臭着脸道:“既然你替她求情,朕便许你这个人情。但是尚寝不能只是她一人,朕已让人去接钱姑姑回宫。”

钟唯唯眼睛发亮:“钱姑姑真的要回来?”

钱姑姑是永帝的另一个尚寝,自少女时期就跟着永帝,深得信任,永帝病重时,因为年纪大了,特许出宫与家人团聚。

如果钱姑姑能回来,和赵宏图里外配合,清心殿差不多就是铜墙铁壁了。

重华起身往外:“你的性子太过疏慢,人又笨,还格外招人恨,惹是生非的,指望你替朕看好门,是不可能的。”

什么叫格外招人恨,惹是生非的?

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钟唯唯敢怒不敢言,因为刚得了好处,又和重华处于微妙的尴尬时期,不敢给他脸色,便讨好地送他出去:“微臣恭送陛下,愿陛下诸事顺当。”

重华扬长而去,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钟唯唯也不在意,找到葛湘君:“陛下答应了,不过钱姑姑要回来,你们俩一起做尚寝。”

☆、65.第65章 后宫争霸(1)

葛湘君感激地给了钟唯唯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钟,多谢你啊,你就是我的福星。”

“钱姑姑是咱们的前辈,人也好相处。”钟唯唯担心葛湘君会有什么想法。

虽然尚寝一直都是两个人,但重华身份经历特殊,回来后一直都只有葛湘君一个尚寝。

葛湘君已经一人独大惯了,突然来个人分薄她的权力,只怕会不高兴。

葛湘君笑眯眯的:“正好啊,我一个人上值太累了,天天这样熬,实在有点受不住。”

碰一碰钟唯唯的胳膊,关心地道:“你也是一个人,若是机会合适,也求一求陛下,把彤史的职位补齐吧,不然天天这样熬,你撑不住的,本来你的身体就差。”

钟唯唯弯起手臂,亮了亮肌肉:“上次我捂着湿衣服过了一夜也没病,可见我身体好太多了。”

她哪里还敢提补齐彤史的事啊,激怒了重华,只怕就连替葛湘君求的情都会被收回来。

这些话不好说,只能含混过去了。

陈栖云收到御赐的锦缎金珠等物,喜气洋洋地接受众人的恭贺,有人问起什么也是回答得滴水不漏。

钟唯唯等到她有空了,才问她金簪的事:“都有什么人碰触过?”

陈栖云叫了一个宫女过来:“小环和我一起长大,这次入宫,她也随我一并来了。

我所有的饮食财物都是她在打理,昨天夜里,我怕出纰漏,衣服首饰都是我俩亲自检验过的,当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再有就是在偏殿内盥洗时,一位嬷嬷曾替我整理过发簪,其他就再也没有了。”

小环虽然不知事情经过,却已经吓得脸色惨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手脚的人。

钟唯唯摇摇头,安抚她们:“没事了,下次小心点。”

回了清心殿又去找昨夜伺候陈栖云盥洗的宫人,折腾了小半早上,一无所获。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又去西翠宫走一趟。

西翠宫的主殿已经修整布置完毕,吕纯的东西已经搬了大半过来。

她身边的大宫女和嬷嬷在指挥人摆放家具细软,见到钟唯唯就来招呼,请钟唯唯屋里喝茶:

“贤妃娘娘听说彤史要来,吩咐咱们一定要把您留住,她即刻过来。”

钟唯唯也不推辞,像模像样地里外走了一圈,就当是履行工作职责了。

吕纯果然来得很快,不同于那天的家常旧衣,盛装华服,眉眼间顾盼神飞。

见了钟唯唯也不客气,上前拉住她的手就笑:“早就想去看你,但是又怕招人眼惹麻烦,所以就没去。

知道你要过来,就命小的们留住你,好歹要陪你喝杯茶才行。”

钟唯唯见她爽朗,也不和她客气:“好啊,我也是要等着贤妃娘娘这里搬好住好,回去好和陛下交差。”

吕纯就笑:“正好把那天要给你的茶叶和药方一起带回去。”

宫人过来禀告:“娘娘,席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有几位贵人已经到来,您要过去吗?”

吕纯邀请钟唯唯:“她们听说我要搬家,都要来恭贺我。我推脱不掉,只好设宴款待,也免得说我小气。既然遇上了,彤史就随我去喝一杯如何?”

钟唯唯慨然应许。

她知道宫中主位搬家,其他妃嫔都会过来恭贺,但一般都要等到东西收拾齐整之后,而不是现在。

吕纯这样迫不及待,又是为了什么?

席面设在西翠宫的敞轩里,轩外种了一棵约有百年的金桂,花苞初放,香气扑鼻。

几个还未承宠,不曾有封的贵人坐在里面说笑,见吕纯和钟唯唯进去,纷纷站起来和吕纯请安问好,又和钟唯唯套近乎。

宫妃向彤史套近乎,为的不过是那一样,何时承宠,陛下喜好如何。

经历了吕纯、韦柔、陈栖云的事后,钟唯唯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想着重华以后还不知会弄出多少事来让她善后,面上却是半点都不能显露的。

滴水不漏地回答了众人的问题,对上吕纯似笑非笑的眼神,莫名就有些心虚。

幸亏吕纯并不太多纠缠,爽朗地让人击鼓传花,鼓声停下,花枝犹在手中者,必须现场赋诗词一首。

不擅诗词的叫苦不迭,擅长诗词,又彼此关系好互相递眼色,一心就要勾连起来让看不顺眼的丢个大丑。

还非得要钟唯唯跟着玩:“彤史是有名的大儒之女,先帝又常夸你多才,还做过外朝女官,必须和我们一起玩,好让我们领略一下您的风采。”

还未开始,就已经可以看到明争暗斗。

钟唯唯才不和她们一起搅和呢,当即拒绝道:“多谢各位娘娘好意,下官有差事在身,不敢玩忽职守,请勿怪罪。”

一句话,你们是皇帝陛下的老婆,我是干活儿的人,咱们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去。

吕纯意味深长地看了钟唯唯一眼,打圆场:“陛下严谨,的确是不许这种事发生的,咱们就别为难钟彤史了,留着她替咱们周全。”

钟唯唯觉得吕纯后面这话说得有点那个,特别是“周全”二字用得特别有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她虽是目击者和参与者,但是吕纯明显更害怕真相泄露吧?

当即满不在乎地回了吕纯一个笑,笑容无害又坦然。

吕纯微微怔住,撇开眼神不再看她。

宫人把陈栖云领过来,陈栖云还未有封,落落大方地给吕纯行礼问安,又和其他宫妃问好,再朝钟唯唯温柔一笑。

吕纯目光犀利地上下打量着陈栖云,突地笑道:“恭喜陈妹妹了。陛下可说了,要给你什么封赏吗?”

陈栖云一阵心虚,低着头小声道:“陛下给了赏赐,没说给封。”

其他尚未承宠的宫人本来就很嫉妒她,韦柔和吕纯先承宠,那是因为家世不同,她陈栖云凭啥在她们这些人里担了头一份呀。

当即就有几个又挖苦又讽刺地说了一通,陈栖云心里有鬼,也不敢辩驳,低着头装鹌鹑。

吕纯鄙夷地撇撇嘴,回头看向钟唯唯:“不过如此。”

☆、66.第66章 后宫争霸(2)

不过如此。

是说钟唯唯和重华精挑细选出来,对抗韦氏、吕氏的人,不过如此,是个怂包。

钟唯唯由来蹿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气。

所以吕纯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做这一出给她看,再借由她的嘴,说给重华听的吗?

韦氏和吕氏的女子,哪怕就是装得再温顺,实际上内里都是自视甚高。

认为其他所有人都该不如她们,哪怕就是天子的意志也不行,也必须低头让步。

可她偏还就是要让重华的意志,压过这所有人的意志。

她微微一笑:“陈贵人性情温柔安静,不争锋,陛下很是喜欢她的性子。

今早曾和下官说过,要册封贵人为嫔,只是考虑到才下过旨意,特封了贤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再接着下旨晋封陈贵人,有点不大好。

因此打算等到一月之后,所有的贵人都见过了圣颜,再一并册封。这是陛下的体贴。”

陈栖云感激莫名,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昭仁宫的方向行了个大礼,再坐回去,就挺直了腰杆,谈笑风生,瞬间就和换了个人似的。

吕纯吐掉一片瓜子皮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唯唯:“陛下让钟彤史入宫当差,可算是找对人了。”

钟唯唯神色严肃:“能为陛下办差,是下官之福。”

吕纯亲手给她斟茶,客气亲昵许多:“还望彤史多多照料。”

宫人快步而来:“淑妃娘娘来了。”

陈栖云等宫妃全都惊慌地站起来,准备出去迎接韦柔。

吕纯却是端坐着不动,低头翻看着指甲上涂的鲜红蔻丹,淡淡地道:“快请,设座位。”

韦柔走进来,一脸的尖酸刻薄,要笑不笑的:“贤妃妹妹好不客气,有客人来了,也不去接,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吕纯这才慢慢站起来,请她坐在自己身边:“淑妃妹妹见谅,我本来想去接你,但我这里有客人,总不好丢下她们。你自来娴雅谦让,想必不会和我计较吧?”

二人都称对方为妹妹,仿佛叫谁一声姐姐就吃了大亏。

韦柔冷笑:“贵、淑、德、贤,四妃之中我排第二,贤妃你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姐姐?”

吕纯掩口而笑:“我只记得贵、淑、德、贤都是并列一品,再往上就是皇后最大。

我刚好比你大半岁,又承蒙陛下青眼,赏赐了西翠宫,所以觍颜居长,叫你一声妹妹。

淑妃妹妹,你不会因为芝兰殿的空气不大流通,视野不够宽阔,所以心中烦闷不高兴吧?”

韦柔被她一席话说得怒发冲冠,张口就要反驳:“谁敢说四妃之中没有先后……”

“妹妹不要急啊,待我去和陛下说说,让你也搬来西翠宫,咱俩一起住,如何?”

吕纯打断韦柔的话,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机会。

韦柔受不住,当即红了眼圈:“你欺人太甚!这就是你们吕氏的教养吗?我要……”

吕纯微笑:“妹妹不要哭啊,你千万别去告诉太后娘娘,毕竟只是咱们小辈之间的事,惊扰了长辈多不好?是吧?”

韦柔被挤兑得无话可说,颤抖着嘴唇,眼泪将落未落的,回头看到陈栖云,所有的怒火全都冲着陈栖云而去。

她憎恨陈栖云,比憎恨吕纯还要恨。

因为在她心目中,吕纯和她身份相当,哪怕就是输了也不算丢脸。

唯有陈栖云这样的贱人,凭什么重华不碰她,却碰了陈栖云?

韦柔纤手一指,指向陈栖云:“你瞪本宫做什么?”

陈栖云吓死了,忙着解释:“淑妃娘娘,我并没有。”

韦柔冷笑:“你还敢狡辩?你承宠了很了不起吗?炫耀什么?位分都没有的下贱东西。”

陈栖云的脸死一样的白,低下头一言不发。

钟唯唯气得没话说,难怪重华骂她没眼光。

她已经当众说过重华改天会册封陈栖云为嫔了,陈栖云却是这样一副样子,就连硬话都说不出一句。

韦柔不肯善罢甘休,端起桌上的酒壶朝陈栖云走过去,拎起来要往陈栖云的头上往下浇。

吕纯冷眼旁观,等着看好戏,其余宫妃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陈栖云绝望地盯着足尖,就连躲都不敢躲。

“贱人,叫你风光,叫你骚。”韦柔心里一阵扭曲的痛快,手一压,酒壶就要往下倒酒。

突地一只手稳稳托住酒壶,她再怎么往下用力,酒壶都不能往下压半分。

韦柔愤怒回头,只见钟唯唯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于是勃然大怒,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狰狞了脸,咬牙切齿:“钟唯唯,你敢?”

钟唯唯平静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陛下不会高兴。”

韦柔恨不得使劲搧钟唯唯几十个耳光:“你是我表哥养的狗吗?你有没有骨气?

看他左拥右抱,还要替他周全照顾,像狗一样的摇尾乞怜,是想哪天表哥突然心软,临幸了你,好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吧?”

这话说得又毒又难听,钟唯唯却始终面无表情:“摇尾乞怜的人不是我,希望陛下突然心软,临幸的人也不是我,想要一飞冲天的人也不是我。”

这话戳中了韦柔的痛脚,韦柔一阵抓狂,扭曲了脸:“你骂谁?你骂谁?”

钟唯唯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唇边勾起一丝微笑:“淑妃娘娘如此聪明,不用下官解释也知道是谁。”

韦柔失了理智,抓起酒壶就要往钟唯唯头上砸。

斜刺里一杯酒泼过来,刚好泼到她脸上和眼里。

辣得她疯狂地捂住眼睛,大喊大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

钟唯唯有些意外,回头一瞧,吕纯气定神闲地将手里的酒杯放回桌上,再命宫人:“拿清水给淑妃妹妹洗一洗。”

韦柔不敢耽搁,听话地走到一旁去冲洗眼睛,一边洗一边哭:“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响鞭声骤起,宫人急匆匆跑来:“御驾来了!”

众人赶紧起身收拾,出去迎驾。

重华来得很快,她们才出敞轩,他就已经到了外面。

还未站稳,韦柔就朝他飞扑过去,哭得梨花带雨:“陛下,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67.第67章 后宫争霸(3)

韦柔的速度太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扑到了重华面前。

两手高高举起,是打算抱住重华脖子,以便投怀送抱求安慰的样子。

重华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想要闪躲的意思。

钟唯唯冷眼旁观,只看他要怎么安慰韦柔。

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韦柔以为十拿九稳能抱住重华的时候,他突然间动了。

而且是速度很快地一让,韦柔措手不及,狠狠摔倒在地上,狼狈地跌了个狗啃食。

“噗……”吕纯忍不住笑出了声。

“陛下……”韦柔又气又恨,踉跄着爬起抓住重华的袖子,仰头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双被酒水辣得红彤彤的眼睛更红了,看上去格外可怜。

重华面无表情地掰开韦柔的手,目光威严地扫视众人,最终落到钟唯唯脸上:“怎么回事?”

钟唯唯不爱这种当众告状的事,戏谑地朝他瘪瘪嘴,表示你的小老婆们争风吃醋呗。

吕纯站出来,微笑着道:“回陛下的话,淑妃妹妹想和陈妹妹开个玩笑,臣妾也想和淑妃妹妹开个玩笑,手一抖,不小心把酒洒到淑妃妹妹的眼睛里去了。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愿给淑妃妹妹赔礼,再赔她医药费。”

一点都没把钟唯唯扯进去,显得很有担当。

钟唯唯有些意外,吕纯勾起唇角,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钟唯唯注意到,众宫妃看向吕纯的眼神全都变了,尤其是陈栖云,俨然有了几分崇拜之意。

吕纯这是要借着踩下她和韦柔,以便成就侠义不怕事的名声。

钟唯唯抿唇一笑,默默无声地让到了一旁。

就连重华以目示意,向她问询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假装没看见——

他不在,她有责任不让他的老婆们厮杀得不要太厉害,既然他来了,她就不掺和了。

韦柔眼里恨意闪动,当着重华的面却仍然是那副柔弱的模样,半点都不肯和吕纯对撕。

委委屈屈地说:“陛下,臣妾只是多和陈妹妹说了几句话而已,钟彤史就跑过来说我容不得人。

臣妾就想啊,她不过是个内宫女官,不应该管到臣妾头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