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道:“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避而不见?不去,反倒显得我心虚。有陛下在,我能吃什么亏?”

钱姑姑点头称是:“我陪你一起。”

前殿里,韦太后站在大殿正中,气势端严地注视着重华,声音冷清:

“陛下,人证物证俱全,请您把钟唯唯交出来,审查确切之后,施以严惩。当着这满朝老臣的面,您不会护短吧?”

重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韦太后,不急不缓:“母后为何总是要把外朝的事和后宫的事混为一谈呢?”

韦太后严肃地道:“外朝和后宫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陛下,您要做明君,就不能犯糊涂!

皇长子的生母是谁,您不愿意说,又有钟唯唯给您作证,证明那孩子就是皇家骨血,时日且长,又不是让他做太子继位,皇家也不缺他一碗饭吃,我也就不提了。

但是现在后宫不谐,御前女官指使宫人戕害宫妃,事情就很严重了!”

原本一直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六部尚书,听到这里,全都抬起头来了。

有人是真的很担心皇家血脉混乱,担心皇帝陛下会做出糊涂事情,也有人是别有用心,想要浑水摸鱼,附和韦太后。

吏部尚书第一个上前:“陛下,天子无家事。外朝的事和后宫的事本来就息息相关,您要三思。”

“请陛下三思!”

六个尚书,只剩下刑部、兵部尚书闷声不表态,其余吏部、户部、礼部、工部,全都嚷嚷成一片。

真是韦氏养的一群好狗。

重华心中冷笑,面无表情,他很明白韦太后此来是为了什么。

第一,是要败坏他和钟唯唯的名声,联合朝臣对他施压;

第二,再次提出又又生母不详,不能做皇储,只能做富贵闲人。

第一点,绝对不能忍。

第二点,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又又做皇储,顺水推舟解决这个问题也很好。

“的确,母后和诸位爱卿说得不错,后宫与外朝息息相关,一不小心,就是倾国之祸。既如此,朕也顾不得家丑外扬了。”

重华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把几个形容狼狈的宫人推了进来。

韦太后早知道重华不是省油的灯,他既然敢让人弄得韦桑摔断牙齿,就会猜得到她想做什么。

不过今天的事情,只要闹大了,对钟唯唯和重华就没有什么好处,因此她毫无压力地看向那几个宫人:“这都是谁?”

重华笑笑,示意李安仁:“把那个恶奴的头脸亮出来,给太后娘娘看一看。”

☆、205.第205章 是谁吃了亏(4)

李安仁上前,狠狠捏住那个宫人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来对着众人。

六部尚书看清他的脸,全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不是祁王身边的宦官杨庚吗?

他不在祁王府里伺候祁王,怎会落到陛下手里了?陛下这是想干什么?

“陛下这是何意?这不是祁王身边的杨庚么?他好好儿的,怎会在这里?”

韦太后心里一片惊涛骇浪,她原本以为重华只会就事论事,往后宫下手,谁想他居然一把就抓住了祁王,真是够狠够毒。

重华冷淡地道:“能有何意呢?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朕原想退一步海阔天空,毕竟自家骨肉,闹得太难看伤感情。

然而母后和朕说,后宫与外朝息息相关,不能轻易放过。

诸位尚书也和朕说,天子无家事,朕为了不做昏君,只好把这事儿捅出来了。”

刑部尚书孔文元适时开口:“陛下,臣等听得一头雾水,有心想帮陛下排忧解难,却无从下手。还请陛下为臣等释疑,以便让臣等为君分忧。”

韦太后阴冷地瞅了孔文元一眼,孔文元只当不曾看见,根本不理。

兵部尚书陈淼也上前一步,表示对皇帝陛下的支持:“请陛下释疑。”

韦太后咬紧了牙关,好个小崽子,短短一段日子,就把兵权牢牢抓在手里了,真是不可小瞧。

重华一抬下巴,赵宏图低眉垂眼地捧出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皮囊,一瓶酒。

俨然就是神仙丸和春霖酒的完美搭档。

韦太后嗤之以鼻,这一套把戏韦氏玩弄很久了,从未失手。

也就是遇到了他这个没有长着人心的冷血家伙,才会阴沟里翻了船。

隔了一天一夜,神仙丸早就挥发得无影无踪了,他倒想拿来讹诈吓唬她?当她是傻子呢。

重华淡淡地捏起那个皮囊,拿给众人看:

“这个皮囊,是神技手林念真所做,可以起到密封的作用,任何东西放在里面,都可以确保味道不会散发出来,还可以让容易挥发消失的东西停止挥发。”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韦太后。

韦太后心肝儿一颤,开始正视那个皮囊。

难道说,重华抢走装了神仙丸的绣囊后,立刻就找了这个皮囊密封起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有点儿麻烦。

然而韦太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大风大浪见得多,只到这里根本不能让她服输。

她勾起唇角,回视着重华:“听上去有点意思。”

“母后说得没错,有意思极了。”

重华再指指酒瓶:“里面装的是春霖酒。也就是昨天,万安宫家宴上特供的酒,而这个酒,恰好是祁王敬上的所谓好酒。”

韦太后沉了脸:“陛下恐怕弄错了,这酒并不是祁王敬上的,而是宫中藏的好酒。”

重华笑笑:“母后说得对,这酒理论上应该是宫中藏的御酒,然而昨天的酒,恰恰还不是,它是祁王敬上的。”

他顿了顿,问韦太后:“看母后的样子,似乎你也不知道?”

韦太后当然不能说自己知道,不然如果祁王出了什么事,她也要被牵连。

她板着脸,一口咬定:“我只知道这酒就是宫里的御酒。”

重华笑笑,也不和她争辩,只道:“诸位爱卿还不知道吧,这春霖酒看似平常,然而确有不凡之处。

饮下之后,再嗅一嗅这囊中香丸的味道,足可令人失去神智,失态发狂。赵宏图,去牵两只猴子、两只狗来,都要公的。”

韦太后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重华让人牵狗和猴子过来,当然是为了验证神仙丸和春霖酒的作用。

适用在人身上的,应用在畜牲身上也一样。

若是一公一母,或可解释为牲畜发情,如若全是公的还这样,那就只能证明这酒和丸药的确有大问题。

接下来,他就该验证这酒和神仙丸都是祁王干的好事了。

她可以刑讯诱供抬肩舆的宫人,把脏水泼到钟唯唯身上去,重华当然也可以刑讯诱供杨庚等人,把脏水泼到祁王身上去。

一个敢给帝王下药的亲王,图的是什么?当然不会是闹着玩儿。

连带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显得刚才的大义凌然有多么可笑。

韦太后咬紧牙关,微微笑了:“这是议政之所,陛下弄那些肮脏的畜牲来做什么?”

重华看着她,眸色森寒:“让大家看一场好戏。”

他厉声问赵宏图:“还不快些?”

不要脸不要命的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遇到比他还要不要脸,不要命的。

重华不讲什么君主的颜面,也不怕家丑外扬,做得更狠更黑心,韦太后还能怎么样?

她捂住脸哭了起来:“陛下也不必这样逼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把你弟弟的人扣押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在你弟弟身上做点文章罢了。他无欲无求,想的不过是辅佐你而已,碍着你什么了?”

重华冷笑一声:“母后怎么就哭了?朕还不曾说祁王如何呢,您就猜到朕是想在他身上做文章了。”

韦太后索性大哭起来:“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关心你,怕你走了歪路,辜负江山社稷,辜负祖宗基业,你就恨上了我。

一心想往你弟弟身上泼脏水。如此容不下他,索性拿剑过来,让我杀了他,大家都干净!”

吏部尚书等人赶紧上前相劝,韦太后却哭得越来越厉害,硬生生把她挑起来的事,引到了兄弟阋墙上去。

钟唯唯站在屏风后,看到重华的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知道他快要爆发了。

然而此刻爆发,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很容易被韦太后左右情绪,牵着鼻子走。

钟唯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重华听到这声咳嗽,硬生生将即将爆发的火气又压了下去,气定神闲地道:

“朕的话还没说完,母后不必先就给朕扣上不容幼弟、不孝不悌的骂名,您就算是要哭要闹,也先等事情查明再哭再闹不迟。”

韦太后现在只想哭闹着把事情含糊过去,再顺便坏一坏重华的名声,哪里肯听他的话,哭得更加厉害。

然而重华根本不理她,狗和猴子也被牵了进来。

☆、206.第206章 是谁吃了亏(5)

韦太后心里七上八下,只好拼命地哭,但是众人的目光已经被狗和猴子吸引过去了。

是人都有猎奇心理,尤其是这种皇家隐秘之事,再沾上几分男女春色,就更让人好奇。

侍卫分别给狗和猴子灌了春霖酒,又要去取皮囊。

重华微微一笑,止住侍卫,淡声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难得一见的好戏,怎能只是我们几个私底下看呢?

去,把祁王殿下、梁王殿下等亲王,大理寺卿、韦太师他们全都请来。”

韦太后一顿,重华把这些人全都请来是几个意思?

莫非是想要给祁王定罪吗?

她知道重华的性情,没有拿实在的事情,轻易不会动手。

他既然敢把这些重臣、亲王全都请来,肯定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祁王来了一定讨不了好。

不行!绝对不能给重华这个机会。

韦太后收了哭声,跳出去:“请什么请?有什么好请的?什么事情非得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陛下不要脸,我还要这张老脸呢!”

重华面无表情地道:“母后方才说,朕放纵御前女官暗算宫妃,人证物证俱在,要审钟唯唯。

朕却说有人居心不轨,想要暗害谋算朕,人证物证也都俱在,两案关联甚深,正好一并审了。

刑部的孔文元在这里,再让大理寺卿范国华来,有什么是不能算清的?”

韦太后大声道:“后宫的事,外朝瞎掺和什么?

刑部和大理寺每天都有那么多的重案要案需要办理,哪里有空?交给我来办理就好了。”

“说后宫关联外朝事的是母后,不要外朝瞎掺和的也是母后。母后到底想要儿子怎么样呢?”

重华突然红了眼睛,哽咽起来:“依朕瞧着,容不下人的不是朕,母后想要提剑杀了的也不是祁王,而是朕吧?

早前有人说,人心天生就是偏的,做父母的当然也会对子女有所偏颇,朕却不信,今天终于信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为何不容朕于此?”

重华自来刚强冷硬,不会做这种作态之状,他此刻突然当着大臣的面哭起来,倒让韦太后措手不及。

人都是爱同情弱者的,她越强势,逼迫重华越凶,越会激起大臣们的愤怒和反感。

她有些慌乱地看向六部尚书,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是重华的人,自是不必说了,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就想要吃人;

偏向韦氏的吏部尚书垂着眼不吭声,偏向吕氏的户部尚书坐山观虎斗;

立场不怎么坚定的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则目光闪烁,多有不忍不甘之态。

韦太后想要补救一下,准备朝重华扑过去,来个母子抱头痛哭什么的:“陛下啊,您可真是误会我了,先帝……”

该她上场了!

钟唯唯冲了出去,痛哭流涕:“陛下!请您赐死罪臣吧!都是罪臣的错啊!”

传说中的狐媚女官出现了!

而且钟唯唯从起居郎做到彤史,茶道出色,才刚打败过挑衅生事的梵周使者,人气正是最旺的时候,六部尚书全都一起抬头,盯着钟唯唯看,一点眼角余光都没给韦太后留。

重华阴沉着脸:“你来做什么?”

他不是让她乖乖歇着,别管这外面的闲事吗?

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出来了。

钟唯唯哭得天都快要塌了,哭的却不是重华,而是先帝。

“先帝,先帝,请您原谅微臣吧。微臣辜负了您的期许啊!微臣原本答应过您,一定要尽己所能,辅佐陛下,

帮着陛下战胜东岭,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不怕,却没想到,还没上场参加斗茶大会,就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哇啊……”

韦太后心说,咋抢她的台词呢,先帝不是该由她这个未亡人来哭的吗?

钟唯唯哭喊着先帝是要干嘛?当即沉了脸:“你还敢露脸!”

钟唯唯哭得更加伤心了:“太后娘娘,我知道您恨下官,但下官也是没有办法啊。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身中奇毒而无解吧?罪臣不过是,不过是想要忠君爱国,替陛下分忧而已。”

啥叫皇帝陛下身中奇毒?

六部尚书看看侍卫牵着的狗和猴子,再看看酒瓶和据说装了奇怪东西的皮囊,以及脸色十分难看的皇帝陛下和韦太后,心里隐约明白了真相。

无非又是韦氏争宠的那点破事儿,真是没完没了。

兵部尚书和刑部尚书更是严重不服,真是可笑,还真把后位看成是韦家的了!

这种祸国乱政的玩意儿,就是该晾着!

不然天子威严何在?他们这些忠正大臣的脸面又何在?

重华冷着脸道:“钟唯唯,这事儿你不必说了,是朕对不起你,你放心,朕会弥补你的。”

啥?他还对不起钟唯唯了?还弥补钟唯唯呢?

这意思是说,钟唯唯吃了大亏?分明就是狼狈为奸,趁机沆瀣一气吧!

韦太后抬眼看着重华,气得晃晃悠悠的。

重华淡淡说道:“钟唯唯说得没错,朕参加个家宴,以为全是骨肉至亲,却没想到竟会中了奇毒。

若不是钟唯唯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相救,朕此刻恐怕不能好生生站在这里了吧?”

“陛下不必多说,微臣虽是情非得已,却也愿意忠君爱国。”

钟唯唯很是虚伪地抹了两把眼泪,站起身来,虚张声势:“因为微臣的缘故,坏了陛下的名声,微臣愿意以我的鲜血,洗净陛下的声名,更愿太后娘娘能对陛下消除误会,母子相亲。”

她定一定神,对上朱漆大柱,凄凉叫道:“陛下,臣先走一步,今年的斗茶大会,郦国一定要赢啊!”

说完一头朝着朱漆大柱冲了过去。

兵部尚书李淼行武出身,最是高大威猛,反应也很迅速,当即一把揪住了钟唯唯,语重心长地道:

“小钟!你胡闹什么!你舍身救了陛下,是忠君爱国,不负先帝嘱托,为何要羞愧?

你自己也说放不下今年的斗茶大会,你若死了,倒是让谁去出战呢?死了才是不该!”

☆、207.第207章 是谁吃了亏(6)

“我委屈啊!舍生取义,却成了不怀好意。”

钟唯唯将袖子盖在脸上,哭得一叠三叹:“还是让我死了吧,还是让我死了吧,死了就清净了。”

重华阴沉了脸,冷冷地道:“孔文元,朕命你严查此事!”

“微臣遵旨!”孔文元自来都是帝党,也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硬骨头老家伙。

他早就看不惯韦氏和吕氏把持后位,祸乱朝政了,有这个机会,当然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为重华一壮声势。

韦太后定一定神,冲上去抓住重华的胳膊,大声喊道:“陛下,此事不妥!后宫琐事由外臣来处置,大大的不妥!”

重华冷笑:“什么时候,朕说的话居然不作数了?

钟唯唯是先帝和朕精心培养的茶道人才,只差一点,她就被毁了,郦国今年的斗茶大会还要不要赢?

黎民百姓还要不要过日子了?社稷江山还要不要?

朕今天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让那起子为了个人私利,不顾家国大义的小人无处遁形!”

他死盯着不放,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韦太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无奈得很。

她拼命给吏部尚书等人使眼色,让他们力劝重华,不要把事情闹大。

不然事情传出去,落到民间和诸国之间,也是个大笑话,郦国上下将颜面无存。

吏部尚书等人果然一起劝告重华:“陛下三思啊。”

韦太后也委委屈屈地表示:“是我错怪了钟彤史,这个事儿我着实不知,想来是有人在中间捣鬼,就是想要让我们母子失和。

是了!一定是昆仑殿!一定是昆仑殿又在捣鬼了!陛下,您千万不要上当啊。”

她在那里赌咒发誓,力证自己乃是一颗慈母心肠,又拉着钟唯唯说了很多勉励的话。

夸钟唯唯是有功之臣,不但无错,还有大功,要重赏要褒奖。

钟唯唯听着都替韦太后难受,把自己吐出去的东西又趴在地上舔了吃回去,这种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做得来的。

也就是韦太后这样的了,变脸如翻书,只要对自己有利,什么都可以做。

韦太后好话说尽,重华总算答应让步。

他的话说得好听:“朕不是不顾念手足和母子亲情的人,既然母后知错,朕也愿意睁只眼闭只眼,放你和祁王过去。”

再抱歉地看向钟唯唯:“只是让你委屈了。”

钟唯唯摇头:“为君分忧,为国效力,是微臣的本分。”

“是我老糊涂了,错怪了钟彤史和陛下,但这事儿和祁王没关系,他是个好孩子,就算有什么,也是被奸人陷害的。”

韦太后不服气,事情还没审清楚呢,咋就说是她知错,又关祁王什么事?

重华皮笑肉不笑:“孔文元,杨庚和这几个宫人交给你了。好好问一问他,悄悄换了宫中珍藏的春霖酒是什么意思,昨夜滞留宫中所图为何,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钟唯唯劝他:“陛下,算了吧,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啊。祁王年轻,不懂事呢,您就算是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也要让一让他才是。”

重华意味深长地重复:“的确,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祁王年轻,不懂事。以朕看来,他最近领的几样差事就不必办了,先学会做人再学做事吧。”

祁王做了闲散王爷,想要拢权就更不容易了!

韦太后气得发抖,看到钟唯唯眼里隐藏的那股得意劲儿,恨不得扑上去把钟唯唯给撕了才解气。

此战,虽然皮囊最终也没有打开,春霖酒加神仙丸的功效也没有出现在狗和猴子身上,算是给大家保留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然而真相却是昭然若示,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陛下看似后退一步,成全了母子、手足情分,保全了皇家声名,十分委屈厚道,其实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就是他!

他得到了钟唯唯,钟唯唯捡了大便宜,韦桑断了牙齿受了罪不能追究。

韦太后还当着大臣的面出尔反尔、胡搅蛮缠,丢了一个大脸,更是把祁王也卷了进来,丢了差事,成了大闲人。

怎么看都是韦氏和他们母子欺人太甚,不顾大局,不顾亲情,自私自利,胡搅蛮缠。

韦太后坐在万安宫中,低声和李孝寿说道:“上一次应对梵周使者时,韦氏和吕氏就已经犯了众怒,却显得皇帝有勇有谋,宅心仁厚,留余地。

这一次,我本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初识男女****,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定然沉迷其中,多少也能留下一点可趁之机。

却没想到,他大清早起床,请了六部尚书在那里议政,就是特意等我。

我今天出了个大丑啊。他从强硬到退步,再到伤心落泪,还是上一次的套路。

人家不会说他没本事,只会觉得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容易,本来清楚明白,却苦于是生母胞弟,为了大局、为了情分只能忍。

还有钟唯唯那个狐狸精,装模作样,寻死觅活,反倒成了有功之臣。

分明占了大便宜,倒显得她吃了大亏,人人都要夸她一声识大体。你瞧着,她的名声会越来越好。

工部和礼部那两个老东西,似乎也开始动摇了。六部去了四部,户部还偏向吕氏,对咱们大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