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父如兄,说的就是大师兄这样的人。这些年多亏大师兄无微不至地照料钟袤,解除了她的后顾之忧。

钟唯唯翻出柳长旭的手稿,递过去:“猜猜这是什么?”

何蓑衣接过手稿,瞟一眼,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当初不过是随便一提,你就记在了心上。这东西珍贵难得,想必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吧?”

钟唯唯小声道:“也没什么,我就是送了人家几饼茶,他很高兴地就给我了。”

何蓑衣低声笑道:“那还是他赚了!我们阿唯可是名满天下的大茶师呢,多少人梦寐以求,想得你一饼茶都得不到,他一口气得了几饼,想必做梦都要笑醒。”

钟唯唯本来很担心钟袤,听他这样夸张地夸赞自己,也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哪有啊。”

何蓑衣把手稿塞进怀中藏好,并不回头看她:“阿唯,我其实知道你不想让钟袤进京,但我还是带着他来了。

他已经长大,性子却很单纯,你跟二师弟在一起,迟早也要让他出来历练,不然将来容易被人利用。

另外,我们听说你的事,着实放心不下,不来看看不踏实。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吧?”

钟唯唯欲哭无泪,她真是不想让钟袤进京啊,但是人已经来了,也没办法。

何况大师兄每一个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和钟袤好,他又不知道她们姐弟俩的真实身份。

☆、270.第270章 和大师兄见面(3)

“你是怪我吗?”何蓑衣等不到钟唯唯的回答,十分抱歉:“如果我不带阿袤来京城,也不会给你添乱……”

钟唯唯见他这样,十分过意不去,摸一摸鼻子,说道:“没事,没事,别瞎想想,只是这段日子你们一点消息都没有,让我很担心。”

何蓑衣回过头,稳稳地赶着车,道:“是我没想周到。我其实是担心二师弟那里……盯的人太多,我怕有危险。

找了几个江湖朋友帮忙,跟着长风镖局进的京。怕给你添麻烦,所以没说,找到钟袤,我就回苍山去。”

“不用,不用,千里迢迢送他来,你立刻就要走,我们成什么了?二师兄他不会计较的。”

钟唯唯越发尴尬,换了其他话题来说:“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我没有弟弟妹妹,你和钟袤就像是我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一样,不说这些。”何蓑衣温和体贴,知道钟唯唯心烦,就不再说话。

一起赶到建国寺,听沙弥说类似于钟欣然、钟夫人和钟袤的人的确来过,似乎是往里面拜佛去了,又急急忙忙往里走,一路走一路找。

二人见人就问,找得满头大汗,在建国寺里留了大半个时辰,又听人说看到类似钟夫人和钟欣然的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少年出去了,是往花街那边走的。

花街顾名思义,全都是花鸟虫鱼古玩文物,京城里特有的玩物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了。

这也是外地人入京之后的必游地之一,更是从前钟唯唯和钟袤经常来的地方。

看起来的确是钟夫人和钟欣然会去的地方。

钟唯唯看看天色:“我们赶紧去。”等会儿她还得赶回去,不然小棠在芳荼馆里会急疯的。

花街拥挤,马车过不去,钟唯唯跳下马车:“咱们分头找,不管找得到找不到,都在这家花店前汇合。”

何蓑衣看看拥挤的人群和望不到头的长街,劝她:“天色已经不早,不如你先回去,我去找。你把今天陪你来的方健的地址给我,我让他给你递消息。”

此时已近申时(下午三点),若是平时,她应该在申时四刻从芳荼馆出发回宫。

芳荼馆在城北,她在城南,要赶回去需要小半个时辰。

她还有半个时辰可以利用。

钟唯唯咬咬牙:“我们抓紧时间找吧,如果这一片都找不到,那就你先在其他地方找,我先回去,在皇宫周围找。”

何蓑衣低声道:“不如去和二师弟说吧,毕竟他才是地主,手里人多。”

重华手下的人的确很多,但是认得父亲的人更多,见到钟袤的长相难免会联想起从前的事……

大张旗鼓的找显然是不行的,私下里找,就要说谎话。

她之前已经骗了重华一次,再骗他,她实在是开不了口,就连看他眼睛都不敢。钟唯唯摇头:“先找吧。”

何蓑衣叹口气,没有再劝她,飞快地走进人群里去了。

钟唯唯抓一把碎银,托了几个乞丐帮着找。

她自己从街头一直迅速走到街尾,都没有看到钟袤,反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扶着墙直喘粗气。

“阿唯。”何蓑衣从人群里挤过来,大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水囊,担忧地道:“你还好吧?你的脸色太差了。”

“走得急了点。”钟唯唯尴尬摇头,总不能和大师兄说,她昨天晚上和重华妖精打架,累狠了。

“钟袤不在这里。”何蓑衣不由分说,抓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往停在街角僻静处的马车走,“你先回去,我去想办法。不然你突然消失不见,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重华一定会闹的,而且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只能她先回去找人想办法……

钟唯唯刚登上车,马匹突然长嘶一声,挣扎起来,车身险些被掀翻,她猝不及防,摔下来,幸亏何蓑衣反应够快,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几个混混打扮的地痞打着赤膊,敞着胸怀,目露凶光,团团围住他们的马车。

其中一个黑皮汉子,手里拿着的锥子还插在马匹的屁股上,鲜血沿着马屁股一直流到大街上,红得刺眼。

“你们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么?”何蓑衣把钟唯唯护在身后,冷了脸,弯腰捡起了马鞭。

“嗤……”为首的地痞扯一扯衣襟,露出胸前的白虎纹身,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我们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么?既然敢做英雄,就要有惹祸上身的觉悟!姓何的,你若自己了断,我们就放了这小娘皮,不然,连着你一块儿先奸后杀!”

淫邪的目光扫来扫去,有人低声笑道:“这小子,细皮嫩肉,和个娘儿们差不多,想必享用起来滋味也不错。我那里还有一瓶上好的油,等会儿兄弟们一起分着用用。”

何蓑衣微红了脸,目光凌厉,抱歉地道:“阿唯,你捂着耳朵,别让这些腌臜话污了你的耳朵。”

从前在苍山,大师兄就是从不许别人当她面说脏话下流话,现在他还这样。

但是钟唯唯已经不是从前懵懂无知的少女了,她什么都懂。

她摇摇头,低声问何蓑衣:“怎么惹上的麻烦?”

何蓑衣淡淡地道:“我们是跟着长风镖局的人进的京,路上有人寻仇,我没忍住,搭了把手,估计是认出我了,来找麻烦。”

他把钟唯唯使劲一推:“快回去,别耽搁。”

说话间,黑皮汉子已经从马屁股里把锥子拔了出来,恶狠狠地朝二人走过来。

几个地痞纷纷亮出凶器,朝他们包抄上来。

钟唯唯虽然不会武,但也看得出这些人不是寻常地痞流氓。

黑皮汉子拔锥的动作利落干脆,杀气满满,仿若做了千百次那么熟悉,真正的凶徒。

这种时候,钟唯唯怎么可能扔下何蓑衣自己跑掉?

“杀人啦,杀人啦!”她大叫起来,拉着何蓑衣就跑,她记得就在刚才,一队巡捕才从附近经过。

凶徒狂奔而来,周围的行人被吓得四处惊逃,唯独不见巡捕。

☆、271.第271章 和大师兄见面(4)

“不要叫了,阿唯,这些人有后台,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除非是我死了。”

何蓑衣松开钟唯唯的手,沉声道:“站到一旁去看着!”

凶徒嚣张得意,刚才还很热闹的街道,转瞬之间就已经变得冷冷清清。

巡捕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被弄伤的马儿跪倒在地上,哀鸣不已。

堂堂天子脚下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凶!

钟唯唯愤慨不已,不用说,这些凶徒身后的主人定然和吕氏、韦氏脱不掉干系!她一定要……

还没等她想好自己一定要做什么,何蓑衣已经脱下外袍,扔到了她怀里,镇定地看着包抄上来的凶徒:“站到一旁看师兄怎么收拾他们。”

钟唯唯大声给他鼓劲儿:“师兄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爹娘都不认识!”

何蓑衣回眸,朝她微微一笑,宛若冬天里的水仙乍然开放,幽香雅淡,夺目灿烂。

钟唯唯赞叹地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难怪外面会把大师兄传为郦国第一公子,难怪苍山脚下的婆婆大娘姑娘们会那么喜欢大师兄,这是有原因的。

不过这种赞叹,也仅仅就只限于妹妹高兴哥哥怎么英俊风流而已,纯粹又干净。

钟唯唯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几个凶徒上,以及该怎么找外援收拾这几个狗东西上。

何蓑衣和重华在苍山时都是兼修文武的,但是重华不管文道武道,都是开的小灶,他又刻苦,学得很好。

何蓑衣散漫风流,茹花莳草、调香弄琴、吟诗作对他最在行,在武艺上却不是很出众,经常输给重华。

她很担心他打不过这些人。

何蓑衣却比她以为的要强很多。

她还没看清楚,何蓑衣已经夺了最先冲过去的黑皮汉子手里的锥子,抓住腰带,轻轻巧巧一抡一扔,黑皮汉子就被扔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师兄好样儿的!”钟唯唯高兴地吹了一声口哨,何蓑衣潇洒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找死!”其余的凶徒恼羞成怒,一起朝何蓑衣扑过去。

钟唯唯看得眼花缭乱,看何蓑衣把这些凶徒利落地扔了满地,再也爬不起来,跑上去送上衣服:“我们快走。”

“何公子你不地道,就这样走了么?”一个双颊凹陷、瘦削微驮的灰衣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路口,把二人的去路挡住。

何蓑衣的神情凝重起来,小声道:“阿唯,等下我数三声,你就往外跑,找人来帮我。”

灰衣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很不喜欢的感觉,钟唯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好。”

“一、二、三……”何蓑衣清叱一声,纵身而出。

与此同时,钟唯唯朝着街口狂奔,边跑边凄厉地喊:“救命啊,杀人啦……”

她一边跑,一边不放心地回头看向何蓑衣,然后狠狠地撞上了一个人,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钟你怎么了?”

是郑刚中。

钟唯唯松了一大口气,脚一软,蹲到地上大口喘气,手指向身后:“那是我大师兄,快去帮他……”

郑刚中双目微眯,抬眼看向远处,一灰一白两条身影纠缠在一起,斗得不亦乐乎。

真是可恶,天子脚下还敢如此嚣张,把堂堂天子当成什么了?

他狠狠挥手,一队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冲了过去。

灰衣人见状,虚晃两下,纵身而起,踏上墙头,转眼之间就跑的无影无踪。

躺在地上呻吟的凶徒被尽数抓了起来,何蓑衣含笑朝钟唯唯走过来:“你还好?”

钟唯唯已经缓过气来,抬头看向他:“师兄……你……”

声音戛然而断,因为她看到何蓑衣雪白的衣衫上浸出一片鲜红色。

何蓑衣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到腰间的一抹鲜红,无所谓地道:“不是我的血。”

低头弯腰去接她手里的外袍,藏于怀中的柳长旭手稿却掉了出来。

珍贵的手稿上也染了些许鲜血。

钟唯唯倒抽一口凉气,怒了:“还说不是你的鲜血,都把书浸透了!”

何蓑衣“哈哈”大笑:“傻了吧?我若真是伤重,还能站在这里和人打架?你也太高看我了。你看着,我动给你看。”

他扭着腰,做了两个高难度的动作,神色如常,没有半点不不适之态。

“怎么样?我说了没事吧?”何蓑衣朝钟唯唯挤挤眼睛,弯腰捡起地上的手稿,再次藏入怀中。

潇洒一甩外袍,披上,风度翩翩地朝郑刚中微微颔首:“麻烦你送阿唯回去,打理一下现场,还有那匹马,也要请你找个兽医帮忙看看。”

再看向钟唯唯,眼神温柔:“那件事我会继续办好,你放心。”

转身要走,却被郑刚中拦住了去路:“尊驾是何蓑衣何公子吧?我家陛下有请。”

何蓑衣挑了挑眉,看向钟唯唯。

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诸事不顺,最终还是暴露了。

钟唯唯无奈地叹了口气,和郑刚中说道:“我们还有急事要办。”

郑刚中道:“小钟是你在找你弟弟吧,他在宫里。”

所以说,她之所以会暴露,那是因为钟袤去了宫里,然后重华派人去接她,发现她不在芳荼馆,就又派郑刚中出来满城找她?

钟唯唯深吸一口气:“谁带他去的?”

“钟夫人和钟大姑娘。”郑刚中左右看看,非常小声又很迅速地提醒她:“陛下开始很高兴,听说你不在芳荼馆,就很生气了。你保重。”

何蓑衣迅速抬头,看向钟唯唯:“阿唯……”

钟唯唯心乱如麻,朝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夸张地道:“太好了,阿袤这个熊孩子,不声不响就跑走了,真是吓死我了。”

何蓑衣垂了眼,不再言语。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回宫去,及时妥善处理钟袤偷跑带来的这一系列变故,把事情控制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不让更多的人看到钟袤。

至于重华会不会发脾气,钟欣然要怎么样,都已经不在钟唯唯的考虑范围内。

她请托郑刚中:“老郑,麻烦你找个可靠的大夫,给我大师兄验一下伤,我先走一步。”

☆、272.第272章 陛下的怒火(1)

钟唯唯问一个面熟的御林军要过缰绳,踩蹬上马,抱歉地对何蓑衣说道:“大师兄,我先走一步,你包扎好伤口再来。”

马蹄绝尘而去,何蓑衣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何爷,请吧。”郑刚中打量着何蓑衣。

据他所知,何蓑衣应该比重华和钟唯唯都要大上好几岁,但是何蓑衣的外表真是一点看不出来。

风度翩翩,举止潇洒,笑容干净温和,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文尔雅,体贴和善的贵公子。

就算是腰间满是血污,也丝毫不能损害他的风姿。

不愧郦国第一公子的美名,难怪陛下那么紧张在意。

何蓑衣也不问郑刚中要带他去哪里,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彬彬有礼:“请。”

能在宫里骑马的人只有皇帝陛下,钟唯唯到了宫门处就必须下马,她连走带小跑,一路往清心殿赶去。

她早起吃得不多,中午又忙着寻找钟袤,没有进食,饿得前胸贴后背,喉咙干得能冒火星子。

走到清心殿门外她就再也走不动了,扒着大门喘气,顺便四处张望,查看敌情。

清心殿里一片寂静,宫人们低眉垂手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每个人都是一副死到临头的表情。

见到她也不敢打招呼,只是挤眉弄眼给她使眼色。

钟唯唯朝离她最近的一个宫人比划一下,宫人悄悄一指梅坞,表示重华在里面。

她平复一下呼吸,漾起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大步朝梅坞走去。

梅坞里传来钟欣然的笑声,还有青涩少年有些拘束、又有些兴奋的声音:“二师兄,阿姐怎么还不回来?”

是钟袤。

钟唯唯听到这已经完全变了声的嗓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怔忡。

她离开的这五年里,钟袤已经长大成人了。

恰逢薛凝蝶带人送膳食过来,看到站在门口的钟唯唯,就惊讶地道:“小钟,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屋子里的声音陡然安静下来。

门被人从里猛地拉开,瘦削的少年钟袤站在门口,激动地看着钟唯唯,大声说道:“阿姐!阿姐!你可回来了!”

钟唯唯仰头看着钟袤,曾几何时,记忆里那个孱弱乖巧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了比她还要高的少年郎。

浓黑的长眉,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清澈温和的眼睛,像足了当年的阿爹。

如果阿爹阿娘泉下有知,知道钟袤已经长大成人,一定会很欣慰吧。

钟唯唯眼眶渐红,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阿袤,你长大了。”

钟袤眼泪瞬间流了满面,哽咽着跪倒在钟唯唯面前,低声道:“阿姐,阿姐,我来了,我长大了,以后再也不要你操劳了,让我来照顾你。”

两大颗沉甸甸的眼泪,从钟唯唯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她本来很想像那些老人家一样,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到钟袤头上摩挲几下,骂上几句,再和他抱头痛哭。

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起来,起来,混小子,一言不合就拿我的裙子擦眼泪,干嘛呢?”

钟袤怎么都没想到,朝思暮想的阿姐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他有些傻眼,抬头看向钟唯唯:“阿姐……”

钟唯唯捏住他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恶狠狠地低声骂道:“你个蠢冬瓜,我叫你跑!我叫你偷跑!叫你不听话!”

钟袤痛得龇牙咧嘴,想要伸手护住脸颊,钟唯唯威胁他:“你敢!做错事还敢逃避惩罚,罪加一等!”

他就又委委屈屈地松开手,仰起头,眼巴巴看着钟唯唯,任由她掐。

钟唯唯反而不忍心了,不管如何,弟弟已经长大了,人前人后她总要给他留面子。

她松开手,轻轻一踢钟袤:“起来,这样跪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钟袤听话地站起来,仍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喜不自禁想和她多说几句话。

“阿唯和阿袤姐弟俩感情真好,看得我真是羡慕……”钟欣然缓步而出,温柔地递了一块手帕给钟袤:“擦擦眼泪。”

“谢谢大师姐。”钟袤有点不好意思,转手却将手帕讨好地给了钟唯唯:“阿姐你先擦。”

钟唯唯怎么可能用钟欣然的手帕!

特别是这种敏感的时候,钟欣然不声不响就把钟袤带进了皇宫,谁知道又是为了什么,要说完全是好心,她绝不相信。

“快把大师姐的手帕还了。”她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钟袤:“用我的吧,我不嫌你脏。”

钟袤很听话,立刻把钟欣然的手帕还回去:“谢谢大师姐。”

钟欣然有些悻悻然:“阿唯你真是,用谁的不行?你不嫌阿袤脏,我也不嫌的,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

钟唯唯似笑非笑:“哦?”

若是真把钟袤当成弟弟看,当初怎会看到钟袤病得要死,还顾着算计她入宫?

钟欣然显然也觉得尴尬,有些忐忑地低声说道:“阿唯,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钟唯唯淡淡地道:“师姐说的是从前,还是现在?”

钟欣然脸色变白,期期艾艾地道:“我……从前是我的错,我已经和陛下、还有阿袤都赔礼认错了。

今天,今天是阿袤来找我,非要让我带他来找你,我就带他来了……我不知道你不在……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钟欣然说到这里,不忘回头看向重华,但是重华面无表情,并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钟唯唯淡淡地道:“没有,师姐做得很好。错的人是钟袤,不打招呼就跑掉。”

承认钟欣然做错事,岂不是证实自己有意隐瞒重华,并且有见不得人的事么?

钟袤再是单纯,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惊惶地看看钟唯唯,再看看钟欣然,又回头看向重华,觉得自己大概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钟唯唯也在看重华。

重华自她出现开始,就一直坐在主位上,平静而冷淡地看着她,又又规规矩矩坐在他身旁,悄悄给钟唯唯使眼色。

平静之下隐藏着的是沸腾的怒气。

☆、273.第273章 陛下的怒火(2)

钟唯唯很清楚重华此刻一定很愤怒,但是很明显,当着钟欣然和钟袤的面,他并不想发作。

她笑着朝重华走去,行礼:“陛下,微臣有事耽搁了,幸好还能赶得上晚膳。”

重华沉默地注视了她片刻,勾起唇角,朝她伸手:“你骂钟袤不打招呼就跑掉,朕也要骂你不打招呼就跑掉呢。”

钟唯唯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很认真地说:“微臣不是跑掉,而是有事暂时离开片刻而已。”

重华使劲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他却装作不知道,不露痕迹地一扯,她便往前一跌,扑到了他怀里。

钟袤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不敢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