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只当没听见,这种事儿又瞒不住,最多拖到御驾离开那天,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我还告诉他,你的病好不了啦。”简宁再次大叫一声。

钟唯唯还是不理她,只让人加快速度。

简宁跳下肩舆,徒步追上去,死死拽住她的肩舆。

仰着头,愤怒地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钟唯唯俯瞰着简宁:“与我何干?”

简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眼睁睁看着钟唯唯走远,渐渐红了眼圈。

韦七爷和抱琴婢女立于鹰嘴涧最高处,低头观察这边的情形。

抱琴婢女勾着唇角,冷冷而笑:“钟唯唯够嚣张的。”

韦七爷道:“可不是么?”

抱琴婢女道:“分明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嚣张什么?”

韦七爷淡淡瞥他一眼:“正是将死之人,才要嚣张,除却生死无大事,此时不嚣张,那要什么时候才嚣张?”

抱琴婢女冷森森地抬眼盯着他,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七爷是在和我生气抬杠么?”

韦七爷心跳如鼓,迅速撇开眼,看向站在路旁一动不动的简宁:“不敢。”

“我要那个姓李的药师死,七爷能帮我的吧?”

抱琴婢女盘膝坐下,将古琴横放于膝上,“叮咚”的一声,奏响了琴弦。

韦七爷很轻地“嗯”了一声:“何蓑衣是个隐患,你确定他没有藏在暗处?”

抱琴婢女半阖着眼睛,陶醉地奏着琴,淡然道:“我如今已不惧他,他能藏在暗处就最好了,就怕他不来呢。

不然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不知要多久才能有了。”

韦七爷道:“听上去你已有了计划。”

“可不是么?借刀杀人,最好使了。”

抱琴婢女一使劲儿,“铮”的一声响,琴弦断开,飞射而出,将她面前一只黑色的甲虫深深钉入到泥地里。

换乘马车之后,简宁仍然没有追上钟唯唯,小棠忍不住问她:“您会把今天的事告诉陛下吗?”

钟唯唯道:“为什么要告诉他?”

小棠奇怪地道:“为什么不告诉他?简五和韦七爷明显关系不一般,万一她和韦七爷联起手来害陛下呢?”

钟唯唯道:“她不会。”

小棠道:“您和她又不熟,怎么就知道她不会?”

钟唯唯失笑:“傻了吧?你以为今天只是她一个人陪着我们?

其他人都是瞎子和哑巴么?说不定此刻陛下已经知道了。他自有分寸。”

重华说过,她不是他的娘,若是两个人之间需要互相保护的话,他也希望被保护的那个人是她,保护人的那个是他。

总之他此去一别,想要再见面好比登天那么难,他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不过是短暂的欢愉。

又又已经醒了,正噘着嘴蹲在地上围堵蚂蚁发脾气,看见钟唯唯回来,也不理她,转过身背对着她。

钟唯唯把摘来的白色浆果给他吃,又又再次转过身去,把小圆屁股对着她:“不要!廉者不受嗟来之食。”

“啧……还嗟来之食呢。”钟唯唯笑着把梁兄掏来的漂亮鸟蛋给他看:“没见过吧?蓝色的鸟蛋。”

又又再瞥一眼,脸色没那么臭了:“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我可不是阿爹。”

☆、430.第430章 情之一字

钟唯唯叹口气:“可真难伺候。”收起浆果和鸟蛋,径自往里走。

又又大喊一声,冲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别想反悔!哪有送了人又要回去的?”

钟唯唯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蹲下去,平视着他的眼睛,把浆果和鸟蛋一起递给他。

又又坐下来吃浆果,特意把最大最白的挑出来放到一旁,钟唯唯就问他:“不好吃么?”

又又严肃地道:“我这是给阿爹留的。毕竟以后,只是我和他相依为命,没人心疼他,我只好多疼疼他了。”

钟唯唯犹如被打了一闷棍,微笑着假装听不懂:“疼你阿爹的人可多了。”

又又道:“那不一样的,多数人都在说假话。”

他的眼圈渐渐红起来,瘪着嘴道:“他们都在说要修行宫,是要修给你住的。

你不跟我们回去吗?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又又把浆果和小鸟的蛋一起扔到地上,用脚踩得稀烂,嚎啕大哭着跑了出去。

青姑姑赶紧拦住他,把他拦腰抱起来,歉意地看着钟唯唯:“钟彤史,皇长子他……”

又又使劲地哭,踢打着青姑姑:“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

“送皇长子回他的房间吧。”钟唯唯歪到榻上,并没有想要去哄又又的打算。

又又哭着偷看她,见她没有屈服的意思,就又挣开青姑姑的怀抱。跑过来抱住她,仰着头嚎:“唯姨,为什么不跟我们回去?”

钟唯唯温柔地给他擦泪:“因为唯姨病了,要留在这里治病,所以你哭是没有用的,只能让我更伤心。”

又又硬生生止住哭声:“我不哭了……那你会好吗?好了以后会回去吗?会去看我吗?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啊?”

钟唯唯笑道:“我若好了,一定回去看你的。你不能留下来,因为我可能没有精力照顾你。”

又又眼里再次蓄满了泪水,好歹是没有哭出来,而是强忍着泪意,和钟唯唯拉钩:

“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回去看我。说话不算数的话,以后真的不喜欢你了。”

钟唯唯很认真地和他拉钩:“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

忽见重华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就笑:“陛下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会吓坏人的。”

重华淡淡颔首,走过去,摸一摸又又的头:“你的功课做完了么?”

又又眼巴巴地看着钟唯唯,希望她能替自己求情。

钟唯唯摇头:“写完了再来。”

又又只好红着眼圈退出去,重华挨着钟唯唯坐下来,并不提刚才发生的事。

只道:“和简五去过鹰嘴涧了吧?可喜欢那个地方?”

“还不错。”钟唯唯让小棠去烧水:“我给陛下带了鹰嘴涧的水,陛下要尝尝么?”

重华配合地问:“好喝么?那我可得仔细尝尝。”

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她的病情和即将来临的分别,对坐品茗,恨不得天永远都不要黑。

重华主动和钟唯唯提起简宁的事:“曾经和韦七有过一段情,后来韦七奉父母之命娶妻,便一刀两断了。”

钟唯唯道:“她很痛恨韦氏吧?”

重华微笑:“你如何得知?”

钟唯唯道:“这世道,女子想要实现抱负实在不易,我原本看她行事稳狠坦荡,今天却觉得乖张奇怪了些。

尤其是见着韦七之后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所以觉得她心里是有恨的。”

重华沉默片刻,道:“情之一字,最难解说。”

钟唯唯挑眉:“既然觉得最难解说,就不怕她倒戈相向么?”

重华淡淡地道:“不怕,韦七,亲手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钟唯唯手里的茶杯滑落下去,茶水污了衣裙也不自知,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重华捡起茶杯,拿帕子给她擦拭茶渍,垂着眼说道:“哪有什么为什么?无非就是为了权势,为了得到想要的一切。”

韦七并不是真正的嫡子,而是韦太师酒后乱性和嫡长女之婢生出来的。

因为名声不好听,所以一直养在乡下,借口是梁侯夫人生的,只是八字有煞,不能养在家里。

后来韦七得了一个机会,可以回京,正式以嫡子的名分养在梁侯夫人膝下,但梁侯夫人要求他娶自家侄女为妻。

简宁与他相识于微时,男未婚女未嫁,难免失了分寸,珠胎暗结。

简家当时虽然没有现在这样富豪,但在江东也是大族。

简宁要求他赶紧上门求亲迎娶自己,他口头上答应,却亲手端了一碗药,打掉了简宁腹中的孩子。

“知道我是怎么与她认识的么?半夜时分,我和几个朋友从酒馆里出来。

当时下着小雨,我看到一个书生跌跌撞撞朝我走来,摔倒在我脚下。

本待不理,却看到他在流血,总也流不完,一看,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

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让人救了她,后来知道她是江东简氏的人,再看她想报仇,又有经商天分,便有了后来的故事。”

重华没有说的是,他看到简宁的惨样,想起了又又的生母,所以下大力气救了她,为了救活简宁,他把身上带的钱全花光了。

简宁知恩图报,自此身穿男装,不以女装示人,以简五爷的名号行走江湖。

经商理财、招揽人才、忠心耿耿,在他和韦氏、吕氏的斗争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然就凭韦氏和吕氏占据的经济资源,随便哄抬一下物价、粮价什么的,就够他喝几壶。

钟唯唯叹息:“原来是这样,韦氏知道简宁和韦七的关系么?”

重华道:“兴许韦太师是知道的吧,其他人却未必可知了。”

说话间,又又写完字,兴冲冲地跑进来,行个礼,忙着往钟唯唯怀里挤:“唯姨,我们捉迷藏吧。”

不等钟唯唯开口,重华就板着脸道:“捉什么迷藏?你唯姨累了你不知道?”

又又委屈得想哭,臭阿爹,他再也不喜欢臭阿爹了,需要他的时候就哄他,不需要了就嫌他碍事。

☆、431.第431章 重华的梦想

钟唯唯给重华使眼色,重华视若无睹,板着脸说:“要捉迷藏,也是我陪你捉。”

和阿爹捉迷藏一点都不好玩,找到或者找不到,永远都是一个表情,让人一点惊喜都没有。

又又想表示嫌弃,却又不敢,只好兴趣缺缺地道:“既然阿爹想玩,儿子就陪你玩吧。”

重华瞪圆了眼睛:“什么?是我想玩?你陪我玩?”

“是呀。”又又十分严肃地道:“开始吧。阿爹您先藏?还是我先藏?

先说好哦,只能玩两次,再也不能玩多了。”

他的嫌弃和勉强表现得明明白白,重华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膈应得厉害。

钟唯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一对活宝。

又又见她笑了,立刻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牛皮糖似地扭啊扭:“唯姨不想躲迷藏的话,我们下棋啊。”

重华毫不留情地道:“你能下赢么?最多给你旁观。”

又又敢怒不敢言,因为生怕再闹会被赶出去,便乖巧地道:“我去拿棋子出来。”

钟唯唯其实已经很累了,但为了让这父子俩开心,强打精神持棋,未及下完一局,眼皮已经控制不住地打架。

她困,前所未有的困,困得想睁开眼睛都困难。

恍惚中,听到又又很小声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唯姨,您好好休息,我想你。”

“好,乖~”她回答了这一句之后,身子一轻,被重华抱起放在了床上。

重华好像很不高兴,嘀嘀咕咕地念叨她。

她想听明白他说什么,但是总也听不真切,浑浑噩噩中,只觉得一切都离她远去了。

夜已经很深,重华还没有睡,拿一本书,坐在灯下细读。

偶尔竖起耳朵细听一下,唯恐钟唯唯醒来会找不到他。

小棠有些看不过去,帮他挑亮了灯,低声劝道:“陛下也歇息了吧,姑娘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李药师也说了,估计是她用的那个龙须草炼的蜜丸,效果还是没有新鲜的好,所以才会这样。”

重华恨声道:“朕就是不信这个邪!去把杨适叫来!”

小棠本来想说没有用的,但是看到重华那个疯狂愤恨的模样,也不敢多说。

急匆匆出去,让人把杨适从被窝里拎起来,再让去后罩房通知李药师,准备陪皇帝陛下熬夜。

一阵兵荒马乱,重华板着脸坐在一旁,看杨适和李药师分析各种病情和药效,时不时地还要问一句。

问题刁钻古怪不说,还带着打击鄙视人的效果,刺得杨适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李药师倒还好,他对这些药有研究,又是祖传的秘方,轻车熟路,都不用骗人,只需隐瞒一两种药就行了。

几个人闹到天亮,也没论证出什么来,有人来找重华禀告政务,重华才算了。

却也不肯放人,吩咐人送东西来给他们吃,然后接着研究。

拿不出章程,解决不了钟唯唯的问题,那就是庸医的错。

钟唯唯睡到中午才被小棠叫醒吃药,听说那两个可怜人还在研究她的病情,不由啼笑皆非。

梳洗起身,让人去请重华进来陪她吃饭。

“医者医病不医命,这句话陛下可曾听说过?”

重华原本正在给钟唯唯拣鲥鱼刺,一听这话就火了,板着脸道:“没听说过。”

他心中烦躁,忍了几十忍才算把这口气忍下去,阴沉了脸继续拣鱼刺。

拣好了,往她面前一推,粗声粗气地道:“吃!必须吃完!”

钟唯唯直叹气,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提,便低着头吃光了碟子里的鲥鱼。

重华见她吃光了鲥鱼,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闷着声又拣了一块递过去:“再吃一块。”

钟唯唯听话的继续吃,还主动夹了一块,也低着头拣刺。

重华见她自己动上了手,闷闷地起身:“我出去走走。”

钟唯唯不许他去,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坐下,把自己碟子里的鱼块夹给他:“您也尝尝,都忙活半天了。”

原来是给自己弄的,重华心里又酸又恨,只怨自己没本事。

闷闷地吃完了饭,闷闷地道:“你放心,我已然让人到处寻访名医去了。”

他把钟唯唯的病情症状写出来,印刷成册,着人到处寻访,不单在郦国境内寻访,周边几个国家都派了人去。

钟唯唯已经听说了这个事,虽然她不太抱希望,但是觉得人活着,总要有梦想,多想好事儿,多做美梦才好。

便道:“行宫修好了,我就住这儿,你有空来看我啊,哪天我好了,悄悄进京,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重华强作笑颜:“好。”

气氛有点沉闷,两个人都带着些自欺欺人的味道,但是又不想分开。

便坐在窗前,沉默地依偎在一起,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从中午坐到傍晚,又又来问了好几次,每次都失望而归,忍不住站在门口小声啜泣起来。

钟唯唯不忍心,便让人把他带进来,三个人一起依偎着看落霞归鸟。

又又是很敏感的孩子,虽然体贴的没有多问,但钟唯唯看得出他很紧张,并且不知如何是好。

便提了话头:“听说为了庆祝两国续盟,今年的斗茶大会还是不举行了,仍旧两国五五分成,明年才正式开始?”

“嗯。”重华不想要她不高兴,配合地说:“东岭才刚经历了内乱,输不起,怕我派兵攻打他们,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示好。”

其实双方都是投鼠忌器,重华的确有过若是斗茶大会再赢不了,他便要发动战争,直接以拳头来说话的念头。

不讲理就不讲理,事关国家生死存亡,还做什么君子!

当然,这是下下之策,毕竟他自己的根基也不稳,打仗也要冒很大的风险,输了就是满盘皆输。

斗茶大会定输赢吧,郦国并无绝对的把握战胜东岭。

一国怕打仗,一国怕输比赛。

两边都是各怀鬼胎,打着两国情谊千秋友好的旗号,一拍即合,各作让步,休养生息。

☆、432.第432章 最美最好的时刻

当然,当着心爱女人的面,重华当然要把自己说得更威猛厉害一点才行,最好天下无敌。

钟唯唯配合地道:“陛下真是了不起,我昨天出去,一路都听见人夸您。”

重华略有些开心,仍然装得云淡风轻的:“这算什么,不过权宜之计而已。

你快些好起来,明年代朕出战,输得他们心服口服!等到将来……国富民强……迟早的事儿。”

他虽没明说,钟唯唯却懂得他的意思,等到他坐稳了帝位,国富民强,征战讨伐东岭是迟早的事。

两国地理环境、气候、风土人情相差都不大,若能统一,的确比现在更好。

钟唯唯悄悄握住重华的手,真不愧是两代帝王精心挑选、培养出来的中兴之帝。

性情坚毅,心存大志,用人不拘一格,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那就是遇到了她,并且痴迷于她。

若是无情无爱,那就更完美了。

重华察觉到她浓浓的爱意,反手握紧她的手,低声说道:

“今年虽然不举办斗茶大会,但是东岭会派出使团,和我们作茶道交流。我想把这个交流会,放在这里举办,你看如何?”

钟唯唯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他再光明正大地往这里跑一趟?

两国会盟,那是正事儿,没人能指责。

若是再把这什么茶道交流会放在这里搞,他再为此跑出来,那是要被人骂死了。

劳民伤财不说,风险多大啊。

总不能再把韦太后母子俩带着来回跑,人家不乐意跟着他跑,就会找到办法和理由。

她不许发生这种事。

重华讨好地看着钟唯唯,眼里满是期待和恳求。

钟唯唯淡淡地道:“陛下是想断了我和又又的根基吗?您这样任性,万一怎么了,那就是提前送我和又又上路了。”

不等重华开口,她便嫣然一笑:“不过也好,您若先去,记得在奈何桥上等我们,我和又又稍后就来找您。”

重华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又又实在忍不住,小声问道:“什么是奈何桥啊?上路?我们要去哪里?

不过唯姨放心,只要和您、和阿爹在一起,不管是哪里,我也要去的。”

钟唯唯叹口气,摸摸他的脸蛋:“傻孩子啊……”

窗外只剩一点点霞光了,鸟儿们藏在梧桐树浓密的枝叶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隔壁传来韦太后敲打木鱼的声音,温室里养出来的早栀子发出甜美的味道。

一切如此静谧美好。

重华看着半明半暗里的钟唯唯和又又,沙哑着嗓音道:“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儿的,一直都好好儿的。”

哪怕就是能多活一天,乃至于一个时辰,也是好的。

若是她需要他做她背后的支撑,那他就做她背后的支撑。

他越强大,郦国越兴盛,她便越安全,越安心,她操心的事儿少,心情好,身体也会好的。

哪怕只能好一分呢,那也是好。

钟唯唯将头靠在重华宽厚温暖的肩上,低声说道:“因为我离开,你跑去巡防昌连,差点在大雁河丢了性命。

又追到这里,搞什么两国会盟,我每时每刻都在替你担心,就怕会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