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知,钟欣然以钟南江唯一嫡女、大才女、大孝女的身份,和一群酸儒清流打得火热,这样露脸的机会,怎能不给钟欣然呢?

吕纯“哈哈”大笑起来,曼声道:“陛下不让我和他的宫妃们斗,真是浪费了我的才干。

这样整日关在宫中,一点乐子都没有,也真是难混,咱们得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

白嬷嬷也是闲得发慌,一听就乐了,乐颠颠地找了人,透过各种渠道把消息送到了钟欣然的耳朵里。

☆、517.第517章 正义凛然

钟府。

烟雾缭绕中,钟欣然毕恭毕敬地给供着的观音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喃喃祈祷,整整跪足了半个时辰,她才起身。

起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过问钟夫人的起居饮食,然后打理家务,再去自家开办的书局巡游,指点招来的文人秀才们编纂钟南江的书。

不管是钟府的男女仆佣、还是书局里的掌柜伙计、以及参与编纂钟南江书籍的秀才们,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年轻的姑娘,父死母病重,又没有什么得力的母族或是父族帮衬,全靠她独自一人支撑偌大的府邸。

还能抽空把父亲平生所著整理编纂成册印订出来,自己还办了个书局,书局也不赚钱,挣的钱全用来补贴读书人了。

不光是这样,人情往来也应对得十分得体,孝顺温柔,大方仁慈,有才有貌,放眼整个京城,还真没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以往,钟欣然非常享受这种被人追捧敬佩的感觉,但是今天她的心思明显没有放在这上头,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十分兴奋的状态。

钟唯唯要倒霉了!

终于要倒霉了!

无论陛下答不答应东岭人的条件,对钟唯唯都非常不利!

若是答应,钟唯唯就是那祸国殃民的祸水,成为百官乃至百姓厌弃憎恨的人。

若是不答应,钟唯唯就只有去死。

哈哈哈……

钟欣然带着这种飘然的感觉,做完了书局里的事,就准备回家了。

然而一群被她请来编纂书籍的秀才却把她给堵在了门口。

“大家这是要做什么?”

钟欣然明知故问,虽然在笑,眉间却适当地露出了几分忧虑。

秀才们炸开了锅:“虽说钟馆主是姑娘的义妹,也算为国争了光。但她怎能因为一己私利,就让陛下为了她一个人的缘故,拱手把后位送给东岭人不说,还要割地,以及转让斗茶大会的举办权呢?”

“姑娘能不能去和陛下说,让他千万不要犯糊涂?这种事不是贤明君主该做的。”

“是啊,祖宗家业,怎能为了一个女人的缘故,就轻易丢弃?”

众人义愤填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钟欣然暗自欢喜,脸上的忧色却更重了,她抬起双手往下压,示意众人:“各位稍安勿躁,不要着急。

东岭使臣入了京是事实,可谁也没说就是为了联姻一事而来。况且即便要联姻,那也是陛下操心的事,陛下贤明,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老秀才气呼呼地道:“钟姑娘一心扑在编纂钟太傅的书籍一事上,不知道外头的事也是有的。外面早就传遍了,陛下为了钟馆主,已经答应了东岭使臣的要求。”

“别乱说,不可能的。”

钟欣然心里一沉,难道重华真的答应了?顿时又酸又妒。

他为了钟唯唯,还真是豁得出去!

她也不为钟唯唯即将被全民所恨而高兴了,重华那样护着钟唯唯,即便是被千夫所指又如何?

只要人活着,什么都好说!

“无风不起浪,这是真的。”

另一个年轻的秀才给钟欣然跪下来:“陛下不肯听别人的劝,也只有您,您和陛下是多年的师兄妹。

情分不同别人,何况,当年先帝曾与钟太傅约定,钟氏女为后,后位原该是您的!您去劝说,陛下必然会听的。”

有他带头,更多人跟着跪了下来:“请钟姑娘为民请愿!”

是啊,后位原该是她的。

什么东岭帝姬居然也敢痴心妄想!

钟欣然心里满是恨意和不甘,面上却丝毫不显,苦口婆心地劝众人:“都起来,回去吧,要相信陛下。”

众人只是不肯起来,她便勉为其难地道:“好吧,我答应你们,若是陛下真的犯糊涂,我一定会劝的。”

众人这才起身,一起夸她如何忠义,如何清正。

钟欣然上了车,她的贴身丫头银霜担忧地道:“姑娘真的要去劝陛下吗?”

当然不,她又不是傻的,这种时候她去戳重华的眼睛,重华还不得恨死她了。

但是不能坐视不理,必须搞出点什么事儿来才行。

钟欣然才不会把这种事儿说给银霜知道呢,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不然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走错了路。

父亲去世之时,拉着我的手说,让我一定要辅佐陛下,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退让的。”

银霜钦佩又担忧:“可是,您看这情形,您和夫人在京中无所依仗,若是再被陛下厌弃,就没有您的立足之地了……”

钟欣然正义凛然:“就算是陛下厌弃了我,我也必须去做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立刻归家,我要沐浴更衣,入宫。”

马车驶过热闹的大街,往太傅府而去。

街边一座茶楼之上,韦七爷站在窗前往下看,笑意盈盈:“啧啧,好个悲天悯人的钟太傅嫡女啊。”

没人搭理他的话,他就戳戳坐在他身后的一个老妇人:“别装死嘛,你猜她会不会真的去劝陛下?”

老妇人打扮得和寻常大户人家的体面嬷嬷一样,满脸肉皮松弛,头发也有些灰白。

唯有一双眼睛,若是盯紧了看,就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过分的黑和清亮了些。

她自己也知道,因此总是耷拉着眼皮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关我什么事?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出手,弄死何蓑衣。”

“何蓑衣总是藏在许翰的府里不肯出来,我也不好轻易下手啊。这样……你去帮我做件事,我再来想办法。”

韦七爷在老妇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席话。

老妇皱眉:“你家里不是也有安排的?何必多此一举?”

韦七爷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被陛下弄得有些胆寒了,早就失去了斗志。那点手段太软弱了些,达不到我要的效果。”

他要重华和钟唯唯身败名裂,并且要抢在重华正式下决断之前,就要把这件事以另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定了调。

☆、518.第518章 明察秋毫

钟欣然回到太傅府,伺候钟夫人的嬷嬷迎上去:“姑娘可回来了,夫人有些不好,想见您。”

钟欣然惊讶地往里跑:“怎会如此?我走时还好好儿的呢。”

钟夫人病得不行,已经下不来床了,看见亲生女儿来了,眼里便闪出了亮光,颤巍巍朝她伸手:“阿然,快过来。”

钟欣然耐着性子坐过去,抓住钟夫人的手低声道:“阿娘别闹,我急着要进宫呢。”

钟夫人希冀地道:“为何要进宫?是陛下要召你入宫吗?还是太后娘娘?”

钟欣然微微不屑:“太后娘娘……”

韦太后尚且自身难保呢,她若是把所有赌注都投在韦太后身上,那才是要见鬼了。

钟夫人看她这副神情,隐约猜到了些,叹着气道:“叫你来,是和你商量,我觉得我好不了啦,总担心什么时候就死在了梦里。

我若死了,你又要耽搁三年,到时候想找个好人家就更难了。你不如去求求陛下,让他给你指一门好亲嫁了吧,娘看着你有个归宿,也能放心大胆地去死了。”

什么?

要她放着皇帝不嫁,去做个凡夫俗子的老婆,给他洗臭脚,给他伺候愚蠢而无见识的老娘,再养一窝孩子,替他打点小老婆?

钟欣然皱起眉头:“阿娘不要乱说,您还要活几十年呢,您安心等着,女儿必然让您得到应有的荣光。”

言罢起身,急匆匆往外头去了。

钟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沉沉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了。

“我要请见陛下。”

钟欣然规矩肃然地站在宫门外,递了请见的折子。

守门的人认识她,笑眯眯地道:“陛下今儿有点忙,不一定有时间见您。”

钟欣然胸有成竹:“您只管把折子递进去,陛下必然见我的。”

过了没多久,里头果然来人通传:“陛下宣钟欣然觐见。”

钟欣然带了些自得,昂首挺胸地往里走,她就知道,重华只要看到她的恳请,必然不能忽视她。

清心殿里人来人往,气氛非常压抑,钟欣然在廊下又等足了半个时辰,双腿都站麻了之后,才有人来带她去见重华。

而此刻,天色已经微黑了。

行礼之后,重华从堆叠得老高的折子中抬起头来,淡淡地道:“坐吧,什么事?”

大殿内的光线有些阴暗,重华的眉头紧紧皱着,神色是惯有的冷然,眼睛里却透着狼一样的凶狠,仿佛只要一言不合,他就能随时扑上来撕了对方似的凶狠。

钟欣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眉顺眼地挑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地方跪坐下来。

笑眯眯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阿爹的几本诗集编好了,但是没有人作序,我思来想去,只有陛下最该是那个提笔的人。”

重华原本以为钟欣然也是和刚才那些闹嚷嚷的人一样,是来阻止他答应东岭的联姻请求,以及对他横加指责的。

然而钟欣然并没有,反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他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一些,和气地道:

“早就听说你在编纂师父留下的手稿遗作,只是一直太忙,没有空闲过问,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儿吧?”

钟欣然恰到好处的微红了眼圈,低下头去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地道:“没有,大家都知道我是陛下的师妹,是阿唯的师姐,待我很是客气。”

越是这样的态度,越是让人立刻就能感受到她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只不过贤良大度,不想给人添堵,所以不说。

重华看了她一眼,命李安仁:“把阿然带来的书呈上来。”

李安仁才要去拿钟欣然面前的书,钟欣然便抢先拿起了书,膝行上前,含着笑,不好意思地道:“旁人说不清楚,请陛下允许我和您细说。”

重华淡淡地自她手里接过书册,一页一页翻看,钟南江的字写得极好,作的诗词也是极好的。

这些诗词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想起了钟南江的音容笑貌,以及对他的谆谆教诲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思及故人,重华对着钟欣然也要温和了许多:“很久不见阿然和师母,你们都还好?”

钟欣然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眼里瞬间滚落两颗大大的泪珠:“我们,我们……”

她张皇失措地擦去眼泪,跪伏在地上,低声道:“请陛下恕罪,臣女失仪了。”

重华叹一口气:“你不必如此,我们是同门,不管好歹,在一起也有十多年的情分,就算是看在师父的面上,朕也该关顾你们。听说师娘很不好,朕给她派个太医,过几天有空了就去看她。”

钟欣然感激涕零:“陛下宽容,不怪我和阿娘做了错事,如此宽容,让臣女无地自容。”

重华摆摆手:“不提这个,把书留在这里,朕有空了就写,写好了再让人给你送出来。你刊印书册,需要很多钱吧?朕让人给你拨些款,也算是……”

他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也算是对师父迟到的孝心。”

钟欣然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她哭得非常有分寸,既让人感受到了她的感激和欣喜,又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同时她还哭得很好看,倒是梨花带雨也不为过。

她满心以为重华会温言细语地哄一哄她,再留她问一问她最近的生活情况。

但是重华并没有,他耐心等她哭得告一段落了,就结束了这次会面:“回去吧,替朕向师娘问好。”

钟欣然失望极了,却知道不能再留,听话地起身告辞,只听重华淡淡地道:“最近是多事之秋,没事儿就别出门了,省得有人拿你作伐。”

钟欣然的背脊顿时僵硬起来,这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怎么都像是警告她不要参与那件事的意思。

她站住脚,关切地看向重华:“陛下是遇到什么疑难之事了吗?”

重华随手拿过一本奏折,道:“阿然今天早上不是被人围在书局里了吗?”

钟欣然心里一抖,“噗通”一声又跪在了重华面前。

☆、519.第519章 祸国殃民

“回陛下的话,臣女虽然被人围在书局里,但臣女并没有做不该做的事,说不该说的话。”

钟欣然的腰背挺得直直的,说话也是铿锵有力:“臣女一直都是告诉他们,陛下是明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用闲杂人等操心。”

重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得没错,朕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钟欣然忍了忍,试探地道:“此事关系阿唯的生死,陛下是怎么打算的呢?”

重华意味深长地问:“既然你提到这个,那朕问你,你是希望阿唯生呢,还是希望阿唯死?”

钟欣然吃惊地道:“陛下说笑了,我怎会希望阿唯死呢?我所担心的,正是她的处境。无论陛下许或是不许,她都很难啊。

所以,即便是陛下答应了东岭的要求,我也只会觉得陛下重情重义,更不会因此怪责阿唯什么。

再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阿唯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她知道会给陛下添麻烦,一定会阻止您,不让您为了她劳神的。”

重华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你回去吧。”

钟欣然默默起身退了出去,心里不是不烦恼,折腾了这么久,仍然还是没弄清楚重华真正的心思。

书局里发生的事情已是被重华知道了,不能再借此搞事儿,但是真的不甘心啊,她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钟欣然回到家里还冥思苦想,然而始终没能找到突破的地方。

说到底,还是手上能使唤的人太少了!

不然若是能有一个可信又得用的人,替她去办这件事,联系清流起来闹,那就好了。

她正懊恼之时,一阵冷风吹过,将烛火吹得只剩了一盏,她赶紧护住烛火,要叫人进来重新点亮。

却见一道黑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立在她面前不到两尺远的地方,她吓得往后一纵,拿起烛台横在胸前,张口就要大叫。

“钟大姑娘,别来无恙。”

来人低低地笑起来,“一段日子不见,您还是这样美丽诱人。”

听到这条熟悉的声音,钟欣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好似有十多条冰冷的蛇在她身上乱爬。

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为什么又是这副打扮?”

慕夕看看自己的装扮,大摇大摆地在椅子上坐下来:“这样不好么?让人看到一位嬷嬷和钟大姑娘在一起,总比让人看到你和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在一起的好。”

年轻英俊的男子?

钟欣然差点没吐出来,骗谁呢,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的宦官罢了,残缺之人,也敢自称男子?

不过她当然不敢做出来,讨好地道:“您考虑得很周全。不知您莅临寒舍,是为了什么事呢?”

慕夕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翘起二郎腿晃了晃,不怀好意地道:“因为我想你了,钟大姑娘的滋味很甜很香……”

钟欣然才要往后躲,一只冰凉的手就攥住了她的脖子。

慕夕冰凉的舌尖在她耳根后舔了又舔,声音就像是毒蛇似的嘶嘶作响:“你是不是在为如何挑动士人闹事而烦心?”

“我不懂得你在说什么。”钟欣然颤抖着,心里充满了憎恨和厌恶。

“你懂,钟大姑娘这么聪明,怎会不懂?”

慕夕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看你这样乖巧听话,我给你指条路,你这样,在书局里挑个口齿伶俐、在读书人中有名望的出来,把我教给你的手段使在他身上,由他去替你做这件事,岂不是更好?”

钟欣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行!陛下已经知道书局里发生的事了,若是我书局里的人出来挑事,他必然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上次为了皇长子叫我阿娘一事,我差一点就露馅了,这次再这样,我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慕夕不耐烦,使劲掐了她一下,阴冷地道:“做不做可由不得你!你以为我是来和你商量的?”

钟欣然吃痛,委屈地道:“可是……”

慕夕摸一把她光洁滑嫩的脸,充满诱惑地道:“没什么可是,天上可不会掉馅饼,想要得到皇后之位,就得努力想办法,按照我教你的去做,保你万无一失,来……”

钟欣然到底抵抗不住这诱惑,轻轻点了头。

许久,慕夕满意地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看你这样孤枕难眠,形单影只的,不如嬷嬷我来给你作伴如何?”

钟欣然坚决反对:“不行!你若是敢留下来,我便立时死了也不如你的愿!左右迟早都是死!”

慕夕撇撇嘴,退出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里。

钟欣然独自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没有钟唯唯的好命,只好自己努力了。

次日,她没有去书局。

书局里的秀才们知道她昨天进了宫,迫不及待来问消息,钟欣然闭门谢客,秀才们就在太傅府门前围绕不去。

钟欣然见拖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去劝众人回去,只说自己相信陛下,陛下自有分寸云云。

然而她憔悴的神色和眉间的忧愁,瞒不过众人,于是大家都猜测她是在宫里被斥骂了。

可怜她孤女寡母的不容易,就没有再逼迫她,只暗自不平,更加恨透了红颜祸水钟唯唯,以及糊涂皇帝东方重华。

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之后,一个年轻的书生被一位眼皮耷拉着的嬷嬷悄悄带进了太傅府,并见到了钟欣然。

半个时辰之后,义愤填膺的书生再次被那位眼皮始终耷拉着的嬷嬷送了出去。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街边的书信摊子上,问写书信的人借了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文章。

文中直指钟唯唯祸国殃民,再骂皇帝陛下贪念女色,实在是很荒唐。

然后他把这篇文章贴在了国子监的大门上,自焚在国子监门前。

自焚不同于其他的自尽方式,活生生的人把自己活生生地烧死,这是一件非常疯狂可怕的事,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很多人都不曾见过并听过。

☆、520.第520章 宠爱会杀人

书生上书、自焚这个大事件,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以风一样的速度迅速传开。

不到半天时间,整个京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于是,钟唯唯成了著名的狐狸精,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听到这个消息,钟欣然就吓得病倒了,第一时间向重华递了请罪书,重华却没有追究她。

因为,钟唯唯的信、以及钟唯唯被刺杀的消息到了。

钟唯唯信上的日期落款,就在东岭使臣入境之后不久。

这是重华回京之后,钟唯唯给他写得最长的一封信,写的却是让他不要管她的病,不要为了她的缘故,听信东岭人的鬼话。

她把她的病情,非常残酷地揭示给他看,并且让李药师证明,她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为了让她多活两年,却要割舍两个州郡,是很不划算的买卖,所以,她请他不要再费心了。

他的深情,已经给她造成了很重的负担,她承受不起,为此越来越痛苦。

请他,把她当成一个远方的亲人一样挂念信任,这样就已经足够。

看着信纸上鲜红的指印,以及那句“当然,若是陛下觉得和东岭联姻,对郦国有好处,对您有好处,那又是另外一回事”的话,重华许久不能言语。

他一直以来的担忧,终于成了事实。

钟唯唯不肯写信,难得回信也是只言片语,无论他怎么责怪她并且厚着脸皮撒娇,她也还是依然如故。

所以,她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哪怕就是西京建成,他那个很大的梦想达成,她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在九君山小镇上的那些甜蜜日子,就像是一个还没来得及回味品尝,就已经被猝然打断并惊醒的美梦。

她在九君山做的那些事情,包括安排钟袤跟着她学习各种杂务,再送走行商;

给小棠嫁妆,安排和梁兄的婚事;

夤夜追赶李尚,用言语刺杀李尚,让东陵皇帝见弃于李尚;

每一件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同时还透着一种根本不怕死的绝然。

之前她轻易就把护国大长公主说动并改了主意,他还以为是阿姐的表态逼得护国大长公主不得不再三思量。

现在想来,恐怕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多半是钟唯唯对护国大长公主作出了什么承诺。

这次也是,不过有点风吹草动,就有人对钟唯唯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