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人把一封染了血的书信交给夏花姑姑,低声道:“是从她身上找出来的。”

等到重华赶来,钟夫人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却一直瞪着眼不肯闭眼。

直到看见重华,她的眼睛才亮了亮,用尽全身力气,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忏悔求饶的姿势,流下两行血泪,乞求地看着重华。

重华明白她的意思,她想求他放过钟欣然,善待钟欣然。

事已至此,哪怕他多么不喜欢钟夫人,也不能不想到逝去的钟南江,便点了头:“朕答应你,只要她未做伤天害理之事,便不会被牵连。”

钟夫人摇头,血泪纵横。

无论如何,有母亲用生命来疼爱的人终归是幸运的。

重华半垂了眼,缓缓道:“看在师父的份上,留钟氏一滴血脉。”

钟夫人感激一笑,闭上了眼睛。

“奴婢失职,请陛下惩处。”夏花姑姑跪下,双手将钟夫人的信送上。

☆、524.第524章 顶罪(3)

重华看到信上沾染的血迹,不想去碰,半阖了眼道:“你来念。”

钟夫人在信里说,所有一切都是她做的。

就连当年让钟唯唯代替钟欣然入宫,也是她的主意。

钟南江只专注于著书立说以及教养弟子,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怎么热衷。

她只得这样一个女儿,所以看得和眼珠子一样的珍贵,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让钟欣然嫁个好人家。

宫使告诉她,钟欣然入宫,并不是去做女官或者是教授茶道什么的,而是要给先帝做妃嫔。

而先帝,已经病入膏肓,并且此时钟欣然对重华已暗许芳心。

她舍不得女儿年纪轻轻就跳了火坑,想要促成女儿和重华的婚事,就把主意打到了钟唯唯身上……

后来到了宫里,韦太后对她百般示好,钟欣然劝她不要留在宫中,也是她不甘心,非得去争,然后就遇到了慕夕。

慕夕教她怎么施展摄魂术,她苦于没有地方放甜梦香,正好韦太后赏了玲珑球,她无意中发现了玲珑球的机关,就把甜梦香藏在里面,假装生病,趁钟唯唯带皇长子去探病的机会,对皇长子下了手。

但之后,由于心中忧虑,害怕东窗事发,她就真的被吓病了,听说慕夕暴露之后,彻底被吓得生了大病。

原本是不敢再碰摄魂术和甜梦香的,只是这次机会太好,她不忍心钟欣然孤老终身,所以又忍不住下了手……

是她糊涂,是她该死,是她十恶不赦,她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只这一切,都和钟欣然无关,钟欣然什么都不知道,还经常因为劝她对钟唯唯好一点而和她生气……

钟欣然是无辜的,恳请重华不要因为她的缘故,牵连了钟欣然。

信写得很整洁,措辞得当,看得出来是花了时间和心思认真写的,字也是钟夫人亲笔,并未作假。

重华确认之后,皱眉问道:“她如何会有机会写信?”

夏花姑姑十分自责:“是奴婢的错,这几天她一直要求抄经书,说是可以缓解病痛,奴婢看她病得厉害,想着也不可能放任她和外人通消息,就给了她纸笔,没想到她写了信……”

重华想了想,道:“罢了,她是朕的师母,又是病重之人,你对她宽让一点也没错。”

整件事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夏花姑姑直觉没有这么简单,很多细节都需要细究才能确定。

然而钟夫人已死,她身边伺候的人一问三不知,根本不能继续追究下去。

若要细究,就只能对钟欣然上刑了——摄魂术,其实夏花姑姑本身是不会的。

那种邪术,只要沾上就不能自拔,圣女宫中严禁宫人私学,一旦发现就会被处死。

因此之前对钟欣然那句“善于解毒者,往往也擅长下毒”不过只是吓唬罢了。

但钟夫人已经自尽并认罪,再不可能对钟欣然上刑逼供——

她们的身份太特殊了,因此事情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妥善处理此事,不要让钟太傅的名声被昆仑殿沾染。”

重华揉揉眉心,下了论断:“放钟欣然出来办理后事吧,丧事过得去就行。”

虽则身份特殊,但到底是沾染上了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办丧事只是办给活人看的,并不代表重华就原谅了这种行为。

夏花姑姑应下,问重华:“钟欣然哭着求着要见陛下,陛下要见么?”

重华淡淡地道:“不用。”

夏花姑姑送走重华,就去看望钟欣然。

钟欣然呆呆地坐在杌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子。

今天是阴天,光线很昏暗,屋子里没有火盆,很冷,她又冷又饿又累,还很害怕。

夏花姑姑刚才被匆忙叫走,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她看得很清楚,好像是很震惊,又略带了一点点同情的样子。

一定是出事了,能出什么事呢?

思来想去,她没有父兄姐弟,和几个师兄妹弟都不亲热,唯有一个钟夫人和她是至亲,所以多半是钟夫人出事了。

这样冷的天,又是病重的人,被这样突然羁押起来,多半是病重了吧?

想到钟夫人可能病死,钟欣然有点发急,却知道没有人会理她。

整个郦国上下,对于涉及到昆仑殿的人和事,都是深恶痛绝,求告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门突然响了一声,一股冷风吹进来,刮得钟欣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她脸色惨白地看着门口。

夏花姑姑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神情:“你母亲去了。陛下让我放你出去办理后事。”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了此刻,钟欣然还是接受不能,她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杌子。

杌子砸在她的脚背上,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傻傻地看着夏花姑姑,微张着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夏花姑姑神色和语气淡淡的:“你母亲是畏罪自杀,陛下不追究,已是看在令尊的面上,更不想让郦国的读书人因此蒙羞,所以丧事从简,不能大办。说给你知道,你要有分寸。”

“畏罪自杀?”钟欣然呆呆地看着夏花姑姑的嘴,有点不能理解。

钟夫人虽然有些刻薄不知事,但还真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除非是……

除非是把自己做下的那一切都顶了去。

夏花姑姑板着脸道:“你母亲留书说明,她和昆仑殿余孽有勾连,学了摄魂之术,做了很多错事,包括前些天的自焚事件,也是她做下的……”

钟欣然脑子里乱麻麻的,隐隐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却又觉得揪心的痛,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因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钟夫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走这条死路的。

她扑倒在地上,用力将头抵着地,过了很久,才嘶哑着哭出了声:“不会的,我阿娘不是这种人,她不会做这种事的……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她哭得非常凄惨可怜,夏花姑姑却一点不为所动,淡淡地道:“你好自为之吧,陛下虽然重情,但再多的情分也是会被磨光的。”

☆、525.第525章 魂兮归来

“再多的情分,也是会被磨光的。”

钟欣然记住了这一句话,她硬生生止住哭声,对着皇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哽咽着道:“谢主隆恩。”

倒是个隐忍和识时务的,夏花姑姑挥手示意自己带来的人离开。

太傅府瞬间冷清下来,被放出来的下人们挨挤在一起,惊慌地小声交谈着,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钟欣然木着脸,拖着步子,僵硬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冷冰冰地看向众人,在每个人的脸上都遛了一遍。

议论声乍然而至,众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

有几个胆子大、平时得脸的管事壮着胆子道:“大小姐,夫人呢?”

钟欣然好半天才道:“我阿娘仙去了。”

言罢身子晃了几晃,竟然是支撑不住要晕倒的样子。

众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看着钟欣然摇摇晃晃,无人去扶。

就在此时,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钟欣然,慈眉善目的王嬷嬷厉声呵斥众人:“你们都眼瞎了么?没看见大小姐悲痛过度晕倒了?

不懂得怎么伺候主人?要知道,夫人虽然仙去,这里还是御赐的太傅府!夫人也还是陛下亲封的一等夫人!你们也还是太傅府的家奴!”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蜂拥而至,嘘寒问暖,帮着钟欣然把钟夫人的丧事处理起来。

钟欣然缓过来,看着再也不会动弹的钟夫人,流下了仇恨的泪水,是钟唯唯!

是钟唯唯夺走了父亲的宠爱,夺走她的姻缘和身份,夺走了大师兄的支持宠爱,又无情地夺走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亲娘!

若说之前她对钟唯唯只是嫉妒眼红不甘的话,现在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钟欣然跪在钟夫人灵前,暗自发了毒誓。

万安宫,韦太后含笑问翠眉:“钟夫人那个蠢货,本宫还以为她不会懂得我的意思,谁知这么识趣。”

翠眉低声道:“天下的母亲,为了儿女总是一样的心。她爱惜着自己的女儿,当然不能吝惜这条命。”

韦太后叹一口气:“是啊,我也是为了陛下好。先帝为他定下的大好姻缘,他却非得让一个鸠占鹊巢、冒名顶替的家伙占了人家的位置,实在是很不仁孝。”

她欢快地拍拍手:“这回好了,但凡是不好的,都是钟夫人做的,钟欣然一直守身不嫁,也是因为痴爱陛下、默默等候的缘故,很该成全他们才是。”

翠眉小心翼翼地道:“东岭使臣还在,那个自焚的书生的事儿也还未了,钟夫人也才过世,现在提这个,是不是急了些?”

韦太后斜睨她一眼:“当然不是现在提,我自有安排。你往家里带信去,让他们私底下去安抚一下钟欣然。

不要为难她,能帮的要尽量的帮,也不要在明面上和她来往太过,总之,让她记得,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只有我,就对了。”

“是。”翠眉低眉垂首,无声退出。

在重华、护国大长公主的安排下,在那些以往得到过钟唯唯帮助、和她交好的人的帮助下,东岭“以药换婚”造成的负面影响迅速消弭,并且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钟唯唯这个名字,在以“茶道”闻名全国之后,再一次以“深明大义”而闻名全国。

这一年,京城的雪来得特别早,在钟夫人悄无声息地入葬之后,雪纷纷扬扬地落满了京城。

三更鼓响,重华放下御笔,于奏折中抬起了头,李安仁忙着上去伺候他:“时辰不早,陛下歇了吧?”

清心殿总管严储奉上一块热帕子,试探着道:“禀陛下,贵妃娘娘送了一盏热汤过来,说她新学了推拿手法,知道您最近肩上旧伤有些不舒服,想给您推一下。”

重华不置可否,只将热帕子盖在脸上。

李安仁鄙夷地瞟一眼严储,不甘示弱地道:“陛下,惠妃娘娘适才使人来问,您是否要过去歇息?她候着的。”

宫里最有脸面的两位娘娘,一位是吕氏的,一位是钟唯唯亲自挑的,若是陛下真的要宠幸人,当然是宠惠妃最好。

严储很委屈,他是真的忠心于陛下,是陛下自己想要造势,让天下人少把莫名其妙的怨言、流言往钟唯唯身上套,所以才要临幸后宫的吗?

那当然不能只宠一个惠妃嘛,他也是为陛下着想啊。

重华把帕子扔给严储,起身道:“朕要出去走走。”

行了,谁也别较劲了,陛下的意思就是谁都不理。

严储和李安仁连忙小跑着跟上,示意等信的宫人去通知吕纯和胡紫芝,不用等了。

重华先去了又又居住的地方,青姑姑小声和他禀告了又又的情况:

“读书很用功,练功也很用功,学着做灯笼,给陛下和钟彤史一人做了一盏小灯笼,去清心殿给您请安,见您忙着就没进去打扰,只在殿外行了礼……”

重华接过宫人递来的两盏小灯笼,唇角带了几分浅而温暖的笑意。

他进去看了又又,又又睡得正熟,圆嘟嘟的小脸睡得粉扑扑的,看着格外讨喜可爱。

这都是钟唯唯的功劳,若不是她悉心照料教养这孩子,这孩子指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重华叹一口气,拎着两盏灯笼走出去。

雪下得极大,地面堆积的雪已经没过了足面,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他想起钟唯唯刚和他和好时,他牵着她的手,在清冷的早晨,踩着积雪一起去万安宫时的情形。

重华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到最高的承天门上,沉默地看向九君山所在的方向。

这样的风雪夜,他的阿唯在做什么呢?是已经睡了,还是独坐在灯下,拥着暖炉,思索怎么建造西京?

或是和陈少明等人在一起,就茶道一事细谈细究?

发生了被刺杀那种事之后,她想必一定非常委屈吧?

李安仁和严储静静地守在一旁,心里充满了对皇帝陛下的同情。

严储一心想要讨好皇帝陛下,便大着胆子上前,小声道:“陛下,奴婢家乡有一个传说。

若是挂念某人,可以将灯笼挂在家门口,很高的很高的地方,心里念着她,夜里她睡着之后,魂魄就会回到家里。”

☆、526.第526章 朕舍不得

重华回头,冷冰冰地看向严储。

严储被吓了一跳,“呯”地一下跪倒在地,冷汗如浆。

李安仁幸灾乐祸,竟敢妄测圣意,姓严的这是自己找死呢。

却听重华淡淡地道:“回去吧。”并未追究严储的罪过。

算你小子好运气!李安仁撇撇嘴,小跑着跟上重华。

回到清心殿中,李安仁伺候重华躺下,将要退出去时,忽听重华轻声道:“严储那个说法,你听说过么?”

李安仁踌躇片刻,说道:“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重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是她病着,魂魄弱,朕舍不得她劳顿,万一出来了找不到归路怎么办?”

“不会的,等找到了药,钟彤史就会好起来的。”

李安仁一本正经地陪着皇帝陛下胡诌,觉得自己也跟着走火入魔了。

重华笑笑,道:“她若是愿意在芳茗馆里的最高处挂上一盏灯笼,朕倒是不介意关山万里去看她。”

李安仁摸摸脑袋,所以皇帝陛下这是,希望借他的口,告诉钟唯唯,让钟唯唯在夜里挂一盏灯笼,等皇帝陛下入梦?

是不是这个意思呢?李安仁偷眼去看重华,重华却似是已经睡着了。

同一时间,九君镇。

钟唯唯在睡梦中惊醒过来,外面狂风大作,吹得竹林哗哗作响。

她不可遏制地思念起重华来,从来,从来没有这样地思念过他,想得心都拧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她披衣起身,挑亮了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小棠打着呵欠过来,给她披了一件狐裘,抱怨道:“醒了也不知道出声,明知我就在外面守着的,只穿这么一点点就敢起来,是不要命了。”

钟唯唯托着腮,小声道:“我梦见陛下了。”

小棠愣了片刻,默默地拎起铜壶,给她的杯子里注满了热水。

钟唯唯将头靠在小棠的身上,小声道:“我真是好想他,若是魂魄可以出窍,我一定去看他。”

小棠笑道:“何须您去看陛下,陛下一定早就来看您了。”

“也是。陛下舍不得我辛劳吃苦的。”

钟唯唯跟着笑了,鼻子也有些发酸,“他对我那么好,我总想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却总是做得不够。”

小棠安抚她:“够了够了,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钟唯唯道:“我算着,京里的信也该到了,你猜陛下会怎么做?”

小棠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回,摇头:“不知道,陛下怎么做,我都不觉得奇怪。”

“这是什么话!等于没说。”

钟唯唯白了小棠一眼,觉得自己接下来是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去看看孩子们。挑个日子,让杨露和宣竹一起,把师拜了吧。”

“好啊,最近的事儿太多,也该用喜事来冲一冲了。”

小棠欢欢喜喜伺候钟唯唯梳洗,忽听门边响了一声,钱姑姑隔着门小声道:“馆主这是醒了?”

钟唯唯叫她进来:“还早着呢,姑姑可以再睡会儿。”

钱姑姑笑得喜气洋洋:“睡不着,有好事儿。”

她凑到钟唯唯耳边,小声道:“才刚接到的线报,东岭那个流亡太子,被咱们的人抓住了,不,是陛下派出去的人抓住了。”

钟唯唯心口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钱姑姑道:“您大概还不知道,早在东岭人派出使臣谋求联姻之前,何爷就给陛下写了急信。

陛下才收到信就立即着手安排,让十三卫的人秘密潜入东岭,搜寻那位流亡太子,圣女宫的端仁长公主也有帮忙。

万幸一切顺利,找到了人。

这回就等着看东岭人的意思了,到底是想用药换他们的帝姬嫁过来呢,还是要换这位流亡太子回去。

陛下之前为了稳住东岭人,一直拖着没回复,所以也没有消息传过来。

张翼才办妥这件事,就忙着把消息给您送来,就是怕您误会难过,指不定陛下都还没收到消息呢。”

钱姑姑双手合十,虔诚地道:“真是谢天谢地。”

钟唯唯久久不能言语,突地笑了起来。

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和骄傲油然而生,她早说过,她家的陛下才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人。

这不,东岭人立刻就要被打脸了!

钟唯唯起身,兴奋地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高兴地道:“这件事陛下安排谁去办?”

钱姑姑道:“张翼说,他出京前,陛下有交代,若是事情办妥,第一件事是先告知您,第二件事是向许将军出示密旨,由许将军全权处理这件事。”

“啊呀,真是恨不得赶紧天亮才好!”钟唯唯激动得直搓手。

小棠和钱姑姑对视一眼,都笑着给她行礼,恭喜她:“若是能顺利换回药,您就能治好病,回京和陛下团聚了。”

钟唯唯摇摇头:“我问过李药师了,还差一味药,这药能代替新鲜的龙须草,大概是找不到的。”

小棠和钱姑姑都沉默下来,半晌,钱姑姑一笑:“谁说得清呢?当时您要出宫,不也以为自己不行的么?谁知出宫之后,竟然又会有这些奇遇呢?一切皆有可能,您是有福气的人。”

“嗯!姑姑说的没错儿!”

钟唯唯四仰八叉地往椅子上一躺,翘起二郎腿晃了晃,得意洋洋:“我要告诉许将军,狠狠地收拾李尚那小子!”

上次宋白刺杀她的事来得太过突然,细究之后,她和许翰都认为,是有人恶意放出东岭联姻的条件,并蓄意安排了这一场刺杀。

目的就是要败坏她的名声,推波助澜,把她和重华都逼到死角里去。

当然,若能把她杀死,那是最好不过的。

仔细想想,吃了大亏狼狈逃回去的李尚最有嫌疑。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把药给她?当时若不是她反应及时,她此刻已经死了。

钟唯唯霍然起身:“提醒许将军,药很有可能是假的,或者被偷换,不能轻易把人交出去。”

这是大事,钱姑姑连忙应下,忙着安排之一去将军府送信。

半个时辰后,之一就回来了:“许将军请您放心,他心里有数,信已送出,东岭人应当很快就会派遣特使过来。”

☆、527.第527章 一文一武

以药换婚事件告一段落,整个芳茗馆的人都放松下来,东岭使臣狼狈出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岭。

南小乔等人因为气愤,特意去路上围观堵截这位东岭使臣,并且组织了一次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活动。

廖县令很有些担心,特意来求见钟唯唯:“到底是一国使臣,两国尚未撕破脸,这样会不会太过分?闹出事端也不大好。”

真是笑话,东岭人生出这么多事,险些害得她送了命,哪里又是不想撕破脸的样子呢?

钟唯唯假意赞同道:“是啊,闹出事端的确不大好,那依着廖大人看,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廖县令,看着十分精干的样子,居然这样软蛋。

这样的人,恐怕不适合担任此地县令,否则将来西京筹建,还不知会出多少事。

钟唯唯如是想,免不了多盯了廖县令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