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欣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哀求道:“我信的,我并没有想着他,只是不忿而已。”

慕夕不为所动,她便将眼睛闭上,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

凹凸有致的线条、雪白的肌肤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慕夕面前,慕夕痴迷地看着,松开了掐在钟欣然脸上的手,要求她摆出不同的姿势。

钟欣然屈辱地照做不误,心里将慕夕凌迟了无数遍。若是有一天,给她机会,她一定要让这个恶毒的死阉宦趴在马桶上吃*屎。

慕夕越看越兴奋,低喘着气,要求她趴到床上。

钟欣然摆出一个妩媚的姿势,想要如同往常那样勾引慕夕,却见慕夕拿起烛台,越靠越近。

她以为他是想看得更仔细一点,不由得更加得意起来,她其实比钟唯唯美丽多了,尤其是这身材,凹凸有致,充满了风情……

她魅惑地道:“再帮我想想办法,弄死钟唯唯吧?嗯~求您啦~”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啊”地叫出声来,扭头去看慕夕在干什么。

接二连三的灼痛感袭来,慕夕扭曲着一张脸,将烛台歪着,把滚烫的蜡油悉数滴到她背上、臀上,甚至于那里。

钟欣然惊恐万分,匆忙想要逃走,却被慕夕死死按住:“敢不听话弄死你!”

钟欣然挣扎着,手绝望地在床单上乱抓乱刨,乃至于指甲尽数崩断流血。

慕夕双眼血红:“你倒是叫啊,叫啊……”

钟欣然不敢,她怕被太傅府的下人知道,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她死命咬着被子,大滴的眼泪掉下来,不敢出声。

许久之后,慕夕无趣地扔了烛台,踢踢她:“痛死了么?”

她心里充满了恨意,不想出声。

慕夕威胁道:“信不信,我拿烛台弄死你?”

钟欣然立时弹跳起来,讨好地含着眼泪道:“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人家好害怕的,好痛……”

慕夕冷哼一声:“以后再敢想着别的男人,比这回还要惨。”

钟欣然哭得伤心:“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慕夕心满意足,慢吞吞地道:“听着,既然钟唯唯离开诏狱,去了大长公主府,那就说明,她很快就会回到皇宫了。

你前几天做得很不错,继续这样做,让大家都知道,你这个师姐、义姐,对她的不离不弃和怜惜。

等她回宫之后,你就进宫去看她,为了脸面和名声,她会答应的,到时候我安排,你抓住机会留在宫里,这样做……”

钟欣然顿时忘了刚才的屈辱和痛苦,摩拳擦掌:“这回可别再失手了啊。”

慕夕冷笑:“你是看不起本座?你脸上这道疤是你自己发蠢,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钟欣然低眉垂眼的服侍他:“没有,没有。”

慕夕这才没有出声,而是神色阴鸷地盘算起来。

昆仑殿被打散之后,一半人去了东岭,一半人留在郦国。

何蓑衣未出现之前,京城中都是他说了算,人手也充足。

可惜先是中了重华的圈套,不得不逃出皇宫,后来又中了温长老等人的算计,折了不少好手,如今他手里能用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得想个法子扩充一下才好。

不然以现在这个情形看来,何蓑衣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京城,自己会被他弄得死无葬身之地的。

死去的冷宫总管是长老之一,隐约听说还有一个护法潜伏在京,那个人手里一定有不少好手,得想法子把人找出来才行。

☆、620.第620章 承罪

清晨,天边才露出一丝鱼肚白,朝门外便站满了等待上朝的官员们。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人眼花缭乱又压力倍增,官员们打着呵欠,互相交换着眼神,都是一副不敢多话的谨慎模样。

有人低声道:“咦,那不是川离老大人么?他为何来了?还未乘轿?”

川离因为年老,早就得到特许无需上朝,若是有事上朝,便可以乘坐软轿直达朝门之外。

这是无上的荣耀,因此川离每次来,都会乘坐软轿,甚至于上一次,百官进谏,他也坐了。

但是今天,川离不但没有乘轿,也没带人伺候,而是拄着一根普通的藤杖,慢悠悠地往这边来。

他的门生故旧立刻围上去嘘寒问暖,要扶他:“老大人今天为何不乘轿?身边也不带个人伺候。”

川离摆摆手,不许他们帮忙,自己走到谏鼓下面,仰头盯着那面巨大的鼓看了半晌,慢慢爬上鼓台,将拐杖扔掉,拿起了鼓槌。

百官见状大惊,这老大人是还想要进谏吗?

没听说陛下这两天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虽然钟唯唯从诏狱里出来了,但那是特殊情况,而且有大长公主殿下看着,出不了事。

再闹就是找揍了。

很多人的屁股痛起来,急急忙忙跑过去劝他:“老大人,您要谏什么呀?”

“有事可以说出来,大家好好商量一下章程。”

川离充耳不闻,扬起鼓槌,用尽力量,重重地敲到谏鼓之上。

恍惚间,他想起了那个才从边陲入京的青衣书生,风华正茂,雄心万丈,站在这里,仰望着重重帝阙,心里充满了敬畏和喜悦,发誓要守护家国,立下不朽之功,百世流芳……

想起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妙龄女子,一身素服,凛然正义,从朝门里信步而出,眉眼间的坚决和光华比世间最珍稀的宝石还要耀眼,再不回头……

他的心里一阵酸痛,又激起一股澎湃的热血,他挥舞已然苍老的双臂,敲了一下又一下,苍老激昂的声音在宫阙之间回响不绝——

“罪臣川离,有负圣恩,贪恋荣华,为一己之私,屈从于魑魅宵小,有冤不申,有错不纠……一念之差,血流成河,以致民生艰难,国力衰微……”

旭日东升,微风渐起,川离雪白的胡须、宽大的紫色官服迎风招展,更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百官鸦雀无声,傻傻地看着川离,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人们迅速交换眼神,难道真的应了韦氏父子的话,川离老大人做了错事,以致晚节不保吗?

也有人怀疑,一定是陛下逼着老大人这样做的,不然怎会前后差别这么大?

川离的一个弟子忍不住,痛哭出声:“老师,学生没有听错吧?您是不是糊涂了?”

川离充耳不闻,响亮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本是认罪的话,被他念来,却另有一种慷慨激昂在里头。

朝门渐开,宦官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宣百官上朝。

川离将鼓槌潇洒一扔,像年轻小伙子一样下了鼓台,当仁不让地走在百官前面,大步往里而去。

重华高据在龙座之上,沉默地俯瞰着大步而来的川离。

看他拜倒认罪,陈述罪名,再除去官帽官服,伏在地上认错求罪,心里莫名多了几分悲怆之意,冲淡了钟唯唯姐弟俩终于可以走出藩篱、正式启动复查秋泽一案的喜悦。

有关川离当年徇私枉法,草菅人命,错判前大司茶秋泽叛国,导致雪溪秋氏满门灭绝,郦国茶道人才断代的消息,就像龙卷风一样,迅速卷过京城,不到中午时候,大街小巷都知道了这件事。

钟唯唯被请到了大长公主所居的正院里。

大长公主歪靠在窗前的软榻上,盯着窗台上的一缸金鱼发怔,女官几次提醒,她才醒过神来:“你来了。坐。”

大长公主神色疲倦,看上去似是一夜未睡,嗓音也十分沙哑,她举起手臂揉了揉,表情十分痛苦。

钟唯唯想了想,问道:“我之前腿寒,学了几手推拿之术,可以缓解疼痛。您若是不嫌弃,我给您揉揉?”

大长公主将手伸出来:“那就有劳你了。”

钟唯唯走上前去,在她身边侧坐下来,将她的手臂抱到怀里揉捏。

大长公主舒服地半阖了眼睛,低声道:“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钟唯唯摇头:“不知。”

大长公主猛地睁开眼睛,老眼精光四射:“陛下没有告诉你么?”

钟唯唯赧然:“没有,陛下昨夜来后,为了一块免死金牌,和我吵了大半宿。”

重华赏她免死金牌的事情瞒不住,与其别人告诉大长公主,不如她来说,省得变了味。

“小儿女……”大长公主哼笑一声,淡淡地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川离将会在今天的早朝上敲谏鼓,向陛下认罪自首,言明当年你父亲的案子,确有冤情。想必此刻,他已经做了。”

重华昨夜过来,压根就没提这回事,只说让她隐忍几天,他会尽快接她回去。钟唯唯没有想到这个案子居然和川离有关系,但想到川离领头反对她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了。

所以说,阿爹真的是冤屈,并不是真的叛国?不是她为人子女一厢情愿的以为?

钟唯唯微红了眼睛,哽咽着道:“是确有此事吗?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比如说,是重华以手段强迫川离认罪?

“你太小看了陛下,太小看了川离。若是你父亲真的叛国,罪不容赦,他们也不会徇私,最多就是以功劳论赏,把你姐弟二人择出来罢了。”

大长公主沉沉叹一口气:“当年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我郦国血流成河,从此茶道人才断了代,一蹶不振,国力衰微,到了今天才有所好转。川离他,也是不由自主,他也很难过,自责了很多年,寝食难安,你……能否不要怪他?”

钟唯唯停下动作,沉默地看着大长公主。

☆、621.第621章 钟袤清醒

原谅两个字,轻飘飘的就说出来了,可是她心里的那些悲愤和委屈,这么多年的梦靥,那些死不瞑目的眼睛,雪地里刺目的鲜血,也是随便就能忘却的吗?

钟唯唯睁大眼睛,长而疏朗的睫毛轻轻颤动,掩饰不去心里的不甘和愤怒。

大长公主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由来多了几分心虚,不自然地转开眼睛,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做一件事的时候,未必就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他若不去做,还有其他人去做,也许比他还要做得恶毒。

木已成舟,这次的事,陈年旧案,真要翻起来查,也未必就能查到多少真相,你也不能这么快就脱困。若他不开口,不主动站出来,你又有什么办法?那就只有等,等上一月两月、一年三年。

女人大好的年华就是这几年,你能等多久?川离的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你若是肯站出去替他求个情,表个态,一定会有很多人感激你,转而支持你。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钟唯唯原本就压着一股火气,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出言讥讽:“所以,以您的意思,我还该对他感恩戴德,感激不尽了?可以的,等他死了以后,我会给他烧满满一筐纸钱!”

大长公主大怒:“放肆!”

钟唯唯猛地站起,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倔强地注视着大长公主道:“我可以吃很多苦,受很多罪,而不觉得委屈,因为我心甘情愿。却不能因为这种事,委屈自己去弯腰。

殿下没有经历过我所经过的事,没有看到过自己的父母双亲和族人亲友,死不瞑目,更没有看到他们的热血飞溅出来、慢慢变冷结冰的样子……

也不会知道,明知自己的父母双亲尸骸未收,在京中多年,有钱有人,却不敢去安葬祭拜是什么滋味。明知自己大不孝,却只能咬牙忍着,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以姓氏为耻,苟且偷生……”

她难过得说不出来,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天之骄女,哪里懂得我们这种贱如草芥之人的喜怒哀乐!”

大长公主也是气得不行:“我已经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钟唯唯大声道:“那您怎么就不想想我也有苦衷呢?让我不要找他算账报仇,已是最大的让步,还要我感激他,原谅他,做不到!”

女官见二人吵闹起来,连忙进来劝:“都少说两句吧,公主殿下也是好心……”

“多谢殿下这些天的照顾,这份情义我记得。”钟唯唯生怕自己再留下去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匆忙一礼,快步离开。

大长公主阴沉了脸,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

川离没有大错,钟唯唯也没有错,可是,这……烦死了!大长公主气呼呼地躺倒下去:“不许你们和我说话,不然我逮谁骂谁!”

钟唯唯快步出了正院,直奔钟袤的院子而去。

钟袤刚好醒了,坐在窗前发怔,小棠使劲推他:“大爷,您瞧瞧是谁来了?”

钟袤回头,眼神空洞茫然。

钟唯唯心里一阵刺痛,快步走上前去,抓住钟袤的手,失声痛哭起来。

钟袤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用袖口给她擦泪,试探着低声道:“别……别哭……”

这是钟袤苏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小棠愣住了,钟唯唯也愣住了。

钟袤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窘迫地收回手,低下头去,无措地揉衣角。

钟唯唯欣喜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吗?”

钟袤抬再次看向她,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焦,他轻轻点头:“阿姐……你是阿姐……”

钟唯唯捂着嘴大哭起来,这是老天有眼吗?

小棠挤过去:“大爷,奴婢是谁?”

钟袤不确定,看了许久才道:“小棠。”

“哇……他认得我,认得我……”小棠也大哭起来。

小院子哭声震天,好几个公主府的仆人探头探脑来看,都被之一等人拦住了,只好跑去告诉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被钟唯唯顶那几句嘴,气得脑仁疼,心里又牵挂着川离,不知重华会怎么惩罚……

听仆人报告之后,更生气了:“让她哭,好像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真是气死我了,这女人小气吧啦的,当初她自己病得半死,占着茅坑不拉屎,我说她几句,她就把玉簪还了我,今天我好心劝她几句,她就骂我冷血无情,不知人间疾苦……”

女官使劲咳嗽:“殿下请慎言。”

说钟唯唯站着茅坑不拉屎,那茅坑不就是,咳咳,陛下吗?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嘴硬地道:“我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由着他们这些小年轻乱来,要翻天了!”

仆人又来报告:“秋家姐弟俩在收拾东西,说要搬出去。”

“放肆!陛下的旨意还没到呢,他们现在就是本宫看守的人犯!不许走!”大长公主跳起来,气道:“小样儿,叽叽歪歪的,敢和本宫作对唱反调?走,跟本宫去瞅瞅!”

女官怕她去闹事,连忙哄她,她并不听,非得要去,一口气到了钟袤的院子里,里头已经没有哭声了,很安静。

大长公主在门口探了个头,看到那姐弟俩坐在窗前小声说话,虽然基本都是钟唯唯在说,钟袤在听,但是明显看得出,钟袤的表情和昨天不一样了。

她心里也是有点高兴的,倨傲地走进去,冷哼:“听说你们想逃跑?”

钟唯唯虽然起身候立,却没理她,只将嘴抿得紧紧的。

钟袤却是一脸懵懂,表示自己其实并认不得这个老太太。

大长公主一阵心酸,她好歹也精心治了这个小子好多天,他居然只认得他姐,认不得她。当下板着脸道:“小子!为了救你,弄死我的秀秀好姑娘,你赔我!”

钟袤才刚醒来,神智尚未完全清醒,对她说的什么秀秀更是莫名其妙,只好看向钟唯唯。

☆、622.第622章 脱罪

“大长公主殿下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这些天多得她护佑,你得好好感谢殿下才行。”

钟唯唯虽然心里还不舒服,但大长公主救了钟袤、收留庇护她们姐弟是事实。

钟袤上前,端端正正地给大长公主行了大礼,不怎么流畅地道:“多谢,报答您。”

大长公主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嫌弃地道:“你怎么报答我?全身没有二两肉,又黑又瘦,身无长物,只会给人添麻烦。”

钟袤眼里亮光暗了暗,看着她,认真地慢慢说道:“我能。”

大长公主本想嘲讽几句,但是对上钟袤清澈的眼睛,想到他中了那么大份量的迷药,还能清醒过来也着实不容易了,说不定将来真的会有所成就。

便把不好听的话收回去,“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你们还欠本宫一个秀秀呢,没还清债前,不许出去!”

女官悄悄跑回来,小声和钟唯唯道歉:“人老如顽童,其实殿下没坏心,她是怕你们赌气,跑出去会吃亏呢。”

钟唯唯对大长公主真是又爱又恨:“我知道的。”

女官笑笑,跑出去追大长公主。

钟唯唯回过头去,看到钟袤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样子,以为他是被大长公主给刺激到了,就转移话题:“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钟袤摇头,之前的很多事他都记不清楚了,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唯一记得的,只有钟唯唯、小棠、大师兄,还有另外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他什么人都没有说过,只记着只能告诉阿姐一个人,而且必须告诉阿姐,到底是什么事呢?

钟袤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烦躁地抓住头发,发出低吼声。

钟唯唯吓了一跳,赶紧让之一进去按住他,同时让小棠去请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很快赶回来,气喘吁吁的:“都怪你瞎折腾,折腾出问题来了吧?”

钟唯唯忍气吞声,沉默地由着她去骂。

但大长公主也不是话多的人,怪了她两句之后就敛了神思,认真给钟袤治疗用药下针。

等到钟袤安静下来、沉沉睡去,已经是午后。

大长公主舒一口气,想站起来,腿脚腰杆却不灵便,钟唯唯赶紧上前扶住她,她瞪钟唯唯一眼:“没良心的,给我捶捶。”

钟唯唯小媳妇似地“哦”了一声,问她:“您哪里疼?”

女官们抿着嘴笑,七手八脚帮忙让大长公主躺好,又给钟唯唯设了个座。

钟唯唯不紧不慢地捶着,大长公主也没和她说话,过了一会儿,传来轻微的鼾声。

钟唯唯低头,只见大长公主趴在榻上睡着了。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睡容却如孩童一样安静放松。

钟唯唯莫名心软了几分,示意女官们帮忙,帮大长公主轻轻翻身躺好,给她盖上了薄被。

一个侍女和小棠低声说了几句话,小棠告诉钟唯唯:“大姑娘又来了。听说今天拎了她亲自煲的汤,给您和大爷补身子的,若是大长公主殿下不嫌弃,她也孝敬得有,为的是感谢大长公主救了她的弟妹。”

也真是够突出的,做了点什么,还没进门,就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这样不要脸的人,实在难对付。

钟唯唯道:“请进来,让她在我屋里等着,我这就过去。”

钟欣然在烈日下行走。

虽然她极力想要保持自己的高贵文雅,但是背上被烫伤的地方,还有两腿间传来的痛楚让她痛不欲生,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受酷刑。

可是她不能不来。

川离出来承罪的事情她也听说了,钟唯唯姐弟俩很快就要翻身脱困,她更得把后续做好。

这样,她有情有义的形象才能深入人心,钟唯唯那个贱人也不能轻易把她怎么样,不然就是白眼儿狼。

公主府的下人把她引到一座简陋的院子里,请她坐下就没了影踪。

过了好一会儿,钟唯唯才慢悠悠地进来:“师姐来了。”

钟欣然看到她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遏制不住的嫉恨,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虽然公主殿下慈爱,但总是年纪大了,怕有些事情顾及不到,你性子又倔,受了委屈也不说的。”

说得钟唯唯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公主府上茶的下人眼神怪异地看了钟欣然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钟唯唯似笑非笑地道:“师姐想太多了,我和阿袤在公主府住得很开心,殿下待我们很好,这不,我才从她那里来呢。”

钟欣然立刻变了一张嘴脸,满脸堆笑地站起来:“那正好了,我给殿下煲了养身的汤,你带我过去感谢她照顾你们这么久。”

钟唯唯勾起唇角:“殿下从来不吃外面的人做的东西。”

钟欣然脸色有点难看:“是信不过我么?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感谢她老人家照顾你们而已。”

钟唯唯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殿下在睡觉,我可不敢打扰她。”

钟欣然磨牙:“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可以等的,正好可以和你说说话,咱们姐妹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钟唯唯打个呵欠:“可是我也困,昨天夜里陛下来,我都没怎么睡好。”

钟欣然差一点就把手边的汤泼到钟唯唯脸上去了,实在太可恶的!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哪怕是隔着面纱,钟唯唯也能感受到钟欣然的扭曲不甘。

她含着笑道:“师姐反正没什么事,可以等的,对不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我是觉得,咱们姐妹俩也不是外人,你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钟欣然深呼吸:“那是当然,你睡吧。”

忽然之间,外头一阵喧哗,有人大声道:“让秋茗姐弟俩出来接旨!”

钟唯唯猛地站了起来,是重华的旨意到了吗?她和钟袤立刻就要摆脱这个叛臣逆贼之后、逃犯的罪名了?

她急急忙忙往外走,钟欣然嫉妒得差点死过去:“我陪你。”

钟唯唯不客气地把她的手摔开了:“师姐也是秋家的人吗?”

☆、623.第623章 只要一小块肉就好了

来传旨的人是范国华,念完旨意之后,他就把圣旨交给钟唯唯,向她表示祝贺。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钟唯唯还是忍不住流泪。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虽然还未查明当年的真相,仅只是证明,当年秋泽一案另有隐情,秋泽不是叛国贼,雪溪秋氏没有丢人,那就已经足够了。

想起这些年的过往,她哭得不能自已。

因为太不容易了。

若不是她有重华的宠爱,若不是她战胜了东岭,以实际行动证明并促成,要翻案,哪有那么容易?

那意味着真宗、乃至许多参与的大臣,都做了错事,死了那么多人,对于一个国家、一个皇室来说,绝对是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