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又高兴极了,想了又想,始终也没下决心,慎重而严肃地表示:“我得回去翻翻书,才能说。”

钟唯唯被他逗笑了:“不过是乳名而已,就是讲究一个随意,如此才好养。大哥哥,你随意,如何?”

“这样啊。”又又过去看新生儿,很认真地看了很久之后,说:“叫圆圆。”

倒是一个好乳名,只是男孩子用这样的名字,未免女气了一点。钟唯唯心里一动,问又又:“怎会想到这个名字?”

又又很认真地说:“他的头很圆,我曾听苏先生说,人这一生,最难得的就是圆满二字。弟弟降生不容易,我希望他圆满。”

钟唯唯突然之间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嗳,我说,小伙子,你为什么这样可爱懂事,让人心疼喜爱呢?”

又又不好意思地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她:“我一向都如此啊。”

众人忍不住,全都笑了起来。

重华含笑入内:“笑什么呢,这样高兴?”

小棠快言快语地把经过说了,他也跟着笑,温柔地抱起又又夸了一通,提出自己的建议:“圆圆像个女孩子,不然就叫圆子吧。”

又又见他采纳了自己的意见,高兴得什么似的,认真地许诺:“我会帮着唯姨一起照顾弟弟的,不让人欺负他,对他好。”

钟唯唯和重华对视一眼,都觉得又又这个年纪,反复这样保证许诺,其实是懂事了,担心自己会被嫌弃,想努力证明自己有用,更不会使坏。

便都不由十分心疼这孩子,重华注视着又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好,弟弟交给你来照顾,但是你要记得,你是长兄,他不听话做错事,你就揍他,管教他!还有,我和唯姨都非常喜欢又又,会一直喜欢。”

又又眼睛亮亮的,抿着嘴唇重重点头:“嗯!”

重华拍了他的屁股一巴掌:“明天还要上学呢,去睡!”

又又心满意足,小跳小跳地跑了出去。

乳娘等人依次退出,寝殿里只留了一家三口,重华把孩子抱到二人中间,低声说道:“方才我去了奉先殿,告诉皇祖父、皇父,你我添了孩子,以此开头,以后人丁会越来越兴旺。”

钟唯唯道:“还是告诉她一声吧。”

她说的是韦太后。

重华恨透了韦太后,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告诉她做什么?关她什么事?没必要!”

☆、860.第860章 母慈子孝

钟唯唯道:“于情于理都该告诉她,虽说她做的那些事儿咱们都知道,但是不足为外人道。外头的流言那么凶,您不能让人再抓住任何把柄,哪怕就是装,也要装的。”

重华想起韦太后就心烦:“再说吧。”

气氛一时有些闷闷的,钟唯唯转移话题:“苏琼果然是个管理庶务的好手,放出去的第一批宫人该嫁的嫁,返乡的也已到家,茶园里那批也很安静,算是安稳了,我琢磨着,趁着圆子降生,可以放第二批了,就说是庆贺,理由也很足,太妃们必然要来探我的,到时候我也提一提。”

那些荣养在宫中的老太妃们,正好趁这个机会,有孩子的就由孩子接出去养;没孩子的若是愿意,也由娘家人接出去,但是不强迫,全凭自愿。

太妃们出了宫,身边得用的宫人愿意带走就带走,赡养的钱还由宫里出,财物要带走也带走,然后居住的宫殿就可以关闭,再遣散其他闲散的宫人,又能省下一大笔开支。

这个是早就商量过的,不需细谈,重华不许钟唯唯再伤神:“安心歇你的罢,才生了孩子就操这些心,让你手底下的人去做。”

让人把孩子抱出去交给乳娘,把钟唯唯的头往怀里一摁,命令她:“睡觉!”

钟唯唯对他把孩子抱出去这件事心有不满,但是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动重华,只好死了心,沉沉睡了过去。

重华耐心地等到她睡熟,皱着眉头躺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李安仁正靠在柱子上打瞌睡,见他出来,吓一跳,使劲摆摆头,跑上去行礼:“陛下是要回清心殿么?”

重华淡淡地道:“去永安宫。”

李安仁真是想不到,却不敢多说半个字,忙忙地跟上去。

夜深人静,永安宫中一片静寂,韦太后的居所里金碧辉煌的,烛火点得亮亮堂堂,几个女官守在里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牢了床上的韦太后,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重华才出现在门口,她们就发现了,一起上前请安恭贺,重华让李安仁赏,说一声辛苦,便让她们退到外头去。

韦太后早已经醒了,横眉冷目地看着重华,她早已不能说话,因此没有办法用言语攻击,想动一动手指什么的,却也是无可奈何。

寝殿里虽然华美,却散发着冰冷的死气,重华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垂眸和韦太后对视。

片刻后,韦太后败下阵来,悻悻地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含糊不清的咕哝声,闭上了眼睛。

重华沉声道:“阿唯生了,是个儿子,健康强壮,母子平安。我已祷告过天地和祖宗,请求祖宗护佑这孩子平安长大,光耀我东方家,壮大我郦国。”

韦太后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重华,脸憋得青紫,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重华再道:“忘了告诉你,与东岭的战事,一直都是我们占着上风,吴王战败,扔下城池逃到了东岭,东岭的皇帝病了,听说病得很重,他们想求和。”

韦太后的眼里越见恶毒之意,“咻咻”喘气。

重华道:“我知道你晓得很多隐秘事,奈何,你当初没有说出来,是想留着要挟我吧?现在再没有机会了。原本我想着,你早登极乐也好,省得受这尘世诸般的苦,现在圆子降生,我又想着,你还是多活几年的好。

省得,万一有人说,圆子刚生,你就死了,那多不好。我是不会和你一样只把儿女当成筹码的,又又也好,圆子也好,还有以后出世的孩子们,都会是我心头的宝。”

韦太后冷笑起来,在这皇宫大院里,坐在这把椅子上,居然幻想父慈子孝,兄弟手足一家亲,真是够蠢。

心头的宝么?那就爱吧,疼吧,宠吧,越宠爱,就会越痛苦。

她且看着,看他和钟唯唯,将来看着他们的孩子为了龙椅自相残杀,心痛如绞,备受折磨,失望而死。

知母莫如子,重华看懂了韦太后的意思,自傲地道:“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蠢,该疼的时候疼,该宠的时候宠,该决断的时候自有决断。含糊不清,不配坐这把椅子。”

“好啦,夜深了,母后安心的养病吧。”修长有力的手指掖了掖被子,重华微笑着道:“母后比之刚回来时白胖了许多,这样很好,说明母慈子孝,儿子媳妇奉养您很尽心。各家宗亲若是入宫探望皇后母子,正好过来给您请安。”

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要给这对恶毒的夫妻做“孝顺宽厚“的幌子,韦太后一口气上不来,硬生生气得昏厥过去。

其实有些事情,真做起来也没那么难。

重华转身往外,不带任何感情地吩咐女官:“太后娘娘听说皇后平安生产,高兴得晕厥过去了,速传太医,务必要让太后无碍。”

女官应下,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永安宫中依次亮起灯火,众人都知道,太后娘娘听说皇后母子平安,十分高兴。

三天后,圆子的洗三宴,重华大宴宗亲臣工,一是犒劳大家辛苦了,二是宣布大赦天下。

宫中再次放出一批宫人,许骨肉团圆;各处牢狱之中,以及流放服刑之人,不是犯了十恶之罪的,一律赦免。

前去恭贺探望钟唯唯的宗亲贵妇们,也从小棠等人处得到了消息,两下里一合计,都动了心。

倒了韦氏、吕氏两大外戚,又死了祁王,外头还有吴王叛乱,这水实在太深,能不搅合就不搅合了,出了宫自在清净许多,还能卖帝后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新川王最先上表,恳请将自己的老母妃接出宫去奉养,重华准了,夸他孝顺,赏了东西,风风光光将这位老太妃送出宫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各自上表,表示想把自家的太妃们接出来颐养天年。

重华一一许了。

圆子满月那日,钟唯唯在流芳宫大宴内外命妇,把各位老太妃恭恭敬敬请在上座,说了许多感谢动情的话,双方和气道别,十分愉快。

当此时,东岭派出的求和使团也到了九君。

☆、861.第861章 新动向

东岭使团才到九君,相关消息便已由许翰派人送往京城。

东岭皇帝遇刺伤重,由太子监国,然而太子年幼,便由救驾有功的保平郡王李尚辅佐治国。

太子本待要给李尚晋位为亲王,被李尚严词拒绝,因为考虑到实际情况,觉得目前不宜继续开战,所以真心地想要求和。

正使是颛臾王,左副使是东岭新贵——鸿胪寺少卿、闽侯何蓑衣,右副使则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郡主——梓怡郡主。

随同的还有端仁的满月礼和信,她到了九君之后,外有东岭新建的圣女宫发难,内有薛梅英等人掣肘,过得十分艰难。

她一直扣着不让薛梅英等人回去,东岭那边也扣着郦国籍的圣女宫人不许走。双方各有顾忌,发生了好几次冲突,各有得失,谁也没讨着好。

圣女宫的分裂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实,薛梅英等人明面上动不得,暗里也不好处置,留着反而是负担。

端仁希望能借这次谈判的机会,用她们把羁留在东岭的郦国籍圣女宫人换回来。

此外还有一份礼物,没说明是谁的。

真是祸害遗千年!重华忿忿不平地瞒下何蓑衣不但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还居然做了东岭新贵以及使团副使的可恨消息,只让人把端仁的信和礼物送去交泰殿。

钟唯唯打开了看,却是两套男孩子穿的衣服鞋袜和一把适合小孩子用的弓箭。

她想了想,把圆子抱着,带上这份礼物,去了又又居住的庆祥宫。

恰逢又又下学,站在院子里对着箭靶练习射箭。大概是得益于许氏世代武将的天赋,端仁也十分善射的原因,他小小年纪,射箭已经十有九中,像模像样。

钟唯唯不打扰他,在廊下坐下来,静看他射箭,圆子难得醒着,躺在她怀里吐着泡泡,睁着黑亮的眼睛发呆。

微风阳光,榴花初绽,八岁的又又窄袖青衫,专注认真,已经隐约有了许家人的风采和端仁的秀美庄严。

真是太养眼了,钟唯唯看看又又,再看看吐泡泡的圆子,有种岁月安好之感。

又又一气射完了一壶箭,满意的叉着腰哈哈大笑,得到青姑姑的暗示,回头瞧见了钟唯唯母子。便欢喜地跑过来:“唯姨,您怎么来了?圆子,又长胖一些啦,有没有想阿兄啊?”

圆子对着他吐出一个小泡泡,打个呵欠,闭上眼睛睡觉。

“圆子为什么总是睡觉呀?”又又轻戳圆子的脸颊,睡梦中的圆子以为是要喂奶,闭着眼睛噘起嘴,到处寻找,逗得又又直笑。

“这个吃货!也不知是随了谁。”钟唯唯笑着让人把端仁送来的弓箭交给又又:“去试试。”

这副弓轻巧漂亮,长短大小分量都很适合又又,简直就是量身打造,又又只试了一回,就爱不释手:“是唯姨让人给我打造的吗?”

钟唯唯笑而不语,让人把包袱递给他。

又又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打开之后就怔住了,看看一旁的弓箭,再看看这衣服,愣愣地不说话。

“要不要试试?若是大了,让人给你收收。”钟唯唯知道他已经明了礼物的来源,也不点破,只照旧的微笑体贴。

又又把衣服重新包裹起来,小声说:“我晚上再试,大了也不要紧,放着明年我长大了再穿。”

这母子间的心结还得靠他们自己打开,钟唯唯不敢多劝,怕说多了又又觉着是嫌弃他。

三言两语转到他的学业上,又又兴奋地说:“先生最近夸我画技有进步,我给唯姨和圆子画一幅。”

“好啊。”钟唯唯欣然同意,抱着圆子端坐在廊下,兴致勃勃地等他画。

线条勾勒出来,外头来报,说是陛下往这边来了。

重华进来,看到又又的草图,便也来了兴致,非得过去帮着添一两笔,又又一心想要自己画,十分嫌他多事,又不好说,干笑着只管去瞅钟唯唯。

钟唯唯收到,笑着叫重华过去:“陛下过来瞧,我瞅着圆子的耳朵又长得好了些。”

重华果然上当,立刻放开了又又,走过去站在钟唯唯面前,和她仔细研究。

圆子的两只耳朵稍许还有一点不同,但和刚出生时比起来已是好了许多,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了。

其实夫妻俩每天都在观察,偏来钟唯唯此刻说起,重华还真觉得要比早上好了许多,便自夸道:“这都得益于我每天给他捏耳朵。”

“是啊,真是多亏了陛下。”钟唯唯得意地给又又抛了一个眼色,表示“你瞧,我聪明吧,厉害吧?”

又又抿着嘴笑,悄悄对着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二人相视而笑,十分自得。

重华看得清清楚楚,更知道他们俩在干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配合表演,只要他们高兴就好。

一家子高高兴兴吃了晚饭,重华陪着钟唯唯母子俩回去,钟唯唯本以为他很快要走的,谁知坐下来就不走了,便道:“陛下今天不忙么?”

重华慢条斯理地道:“忙……自然是忙的。”

将一根手指戳戳圆子的小胖脸,如愿以偿地看到他噘着嘴到处找吃的,就嘲笑一句:“这家伙也不知随了谁,如此贪吃。”

钟唯唯总觉得今天的重华有些不正常,把圆子交给小棠抱走,去拧了帕子给重华擦脸:“说吧,什么事?”

重华瞟她一眼:“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和孩子么?我记得,你今天是足足的五十天了吧?”

钟唯唯一怔,脸就热了,她生产还算顺利,恢复得也很好,但是杨适认为,她的身体底子不好,月子必须做满四十五天才行。

她满了四十五天,出了月子,大宴众命妇,当天晚上本是想要犒劳一下重华的,且她也想他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重华居然拒绝了她!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觉得她需要再将养一些日子才好,省得伤了根本,以后不好补回来。

她十分感动,还以为他怎么都要再熬上一段日子呢,谁成想他今天晚上突然就提出来了,害得她一点没准备。

☆、862.第862章 她居然就这样走了?

“呃……这个嘛……”钟唯唯觉着,此时的重华怎么都有点目光如狼的感觉,无端让人觉得害怕。

“这个如何?”重华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往前跨了一步,温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声音低沉暗哑,如同羽毛在她心尖轻轻拂过,让人震颤不已。

“你是许还是不许呢?”修长有力的手指挑起钟唯唯的下颌,他的目光深沉如渊,令人沉浸其中而不可自拔。

钟唯唯注视着他的眼睛,脑袋有点发懵,整个人更是跟着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板都热得发烫了:“我还没有……”

重华不等她说完,低头堵住了她的唇,轻怜蜜爱,反复吸吮,用舌尖描摹她的唇形。

钟唯唯其实是想说,她还没有洗澡。

很久没有在一起了,她自然希望能和他渡过一个美丽的夜晚,譬如说,馥郁温暖、徐风习习的初夏夜,就连头发丝儿和脚趾缝都是香喷喷的她……

她被他吻得有些心猿意马,却是记得这个一定不能忘,她坚持不懈:“我还没……”

软滑温暖的舌尖趁此机会瞬间挤入口中,与她的舌尖嬉戏纠缠,扫过她唇齿之间所有的分寸之地,温柔而霸道,一点喘息避让的余地都不留。

钟唯唯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吟,一手环抱上他的脖子,一手插入到他的发丝之中,只想把他拉得和她更近、更近。

重华瞅空偷瞟她一眼,见她醉眼迷离,意乱情迷,不由得意洋洋,看来自己的魅力不减当初,不过一个吻,就把钟某人迷得七晕八素。

他趁热打铁,把她抱起来,压倒在床上,准备顺水推舟,把能做的都做了。

第一件事,便是拉钟唯唯的手去碰触自己,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渴望她。

钟唯唯很听话,很温柔,照着他的喜好,不过三两下便引得他压抑不住地闷哼了一声

正想就地正法,身下陡然一空,却是钟唯唯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手。

重华大怒,居然敢收手?这是想要造反么?

然而对上钟唯唯雾气氤氲、含情脉脉的眼睛,便又得意起来,看来这只是一个前奏,不如静心等待。

钟唯唯果然伸手推了他一把,重华顺水推舟,仰面躺倒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这个小女人,看她接下来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怕她太久没有练习,业务生疏不熟,便好意地提醒她:“今夜温暖,孩子挺乖,其余人等都被打发得远远儿的,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拘束。”

“哦。”钟唯唯应了一声,起身下床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

她居然就这样走了?

重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夫妻分离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都不想他吗?她就真的一点不想他吗?

虽然听说女人才刚生产之后,会有些生疏和不好意思、不适应,但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怎么样?

他怒气冲冲,纵身而起,大步追上去,一把抓住钟唯唯的衣袖,“刺啦”一声轻响,钟唯唯半幅袖子已然被他撕了下来。

钟唯唯吃了一惊,回头看看他,再看看袖子,了然:“你居然急到这种地步,看来这段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重华怒道:“知道我委屈,你还敢跑?”伸手又去撕她另一只袖子,不管怎么着,他今天非得让她见识到他的厉害不可。

钟唯唯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撕得只剩一个背心,哭笑不得,心灵深处却也生出另一种怪异的滋味,比从前更情浓,更心悸,乃至于她的呼吸都乱了。

“我只是,想要去清洗一下而已。”她艰难地拉住他不安分的手,不许他乱动。

重华眼里的怒意一下子就淡了,眸色却越加深沉,他一言不发,俯身将她抱起,大步走入屏风后头,三下五除二,剥干净了扔进浴桶之中。

钟唯唯呛了一口水,惊呼出声,后半声惊呼瞬间便被堵在了口中。

她本以为重华会与她共浴,寻思着这要是闹得大了,让钱姑姑等人看见实在难为情……

舌头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重华警告地瞪她,不许她走神。他并未如她所想,脱衣与她共浴,反而取了一旁的丝瓜瓤,不紧不慢,或轻或重地替她搓揉沐浴。

灯光明亮,钟唯唯又羞又窘,整个人和整颗心都颤成了一团,想要躲开不许他这样,却又敌不过他,只能乖乖听他摆布,羞得一身肌肤成了粉红色。

偏他衣着严整,神情端凝,仿若一尊不食人间烟火、毫不动情的神,只在不经意间,指尖总是堪堪撩过她的敏感处。

钟唯唯被撩得险些疯了,一时恨他不已,一时爱他不已,直到被水泡得全身软绵无力,抓着他的袖口娇声央求,他方起身,慢条斯理地脱去玄色绣金的帝王袍服,露出了里头殷红色的里衣。

殷红色的里衣是轻薄的绫绡织就,不松不紧地裹在身上,越发显得他长身玉立,长腿宽肩,腰窄有力,线条分明,隐约可以看到里头流畅分明的肌理。

什么叫做穿了比不穿还可怕?钟唯唯看傻了眼,贪婪地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自己大概再看下去会流鼻血丢丑,便果断将手捂住了眼睛。

重华轻笑了一声,欺身过来:“你躲什么?又不是没有看过摸过……”

他有意拖长了“摸过”二字,薄唇有意无意拂过她的耳垂敏感处,钟唯唯情不自禁低吟了一声,又觉得这一声太过让人羞耻,便难堪地咬紧了嘴唇。

重华却不饶她,盯紧她的眼睛,沉声道:“叫我,叫得让我称心如意,我便给你。”

钟唯唯喊了一声:“夫君……”

他便问:“如何?”

钟唯唯脸红得滴血,声音如蚊嘤嘤:“我想要你。”

陡然间,身子一轻,破水之声响起,她被裹入棉巾之中吸去了水汽,还未反应过来,人已落入一个炽热坚硬有力的怀抱。

头脑因心跳过快和呼吸不畅而变得昏昏沉沉,浮浮沉沉之间,钟唯唯犹如溺水之人一样,几度绝望地紧紧攥住身上之人铁一般的手臂,攀附上去,攀附上去,不想停下。

☆、863.第863章 无题

天亮,婉转清越的鸟儿鸣叫之声从窗外透进来,钟唯唯唇角带着幸福满足的笑意,伸个懒腰,睁开了眼睛。

身边早就没了重华的影子,这个人,多年如一日,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每天早上都是雷打不动的早早起床,练拳,上朝,就没个空闲的时候。

想到昨天夜里他孜孜不倦,上下求索无度,钟唯唯的脸忍不住又热了起来,虽则老夫老妻了,她却是不知道他居然可以有如此多的花样。

她是累得全身骨头都疼,却不知他居然精神如此抖擞。钟唯唯翻个身,拉起被子盖住头,忍不住回味。

“咦,娘娘不是醒了么?”帐外传来小棠的声音,“各宫娘娘已经等了您有些时辰了。”

是哦,今天是十五,理该各宫妃嫔来给自己请安的,钟唯唯翻身而起,却不防一阵腰酸,便皱了眉头。

小棠略一看,便懂了,忍着笑意,轻声问道:“前些日子太医院配了些好药油来,缓解腰酸腿疼最是有效,奴婢给您揉揉?”

她已于二月份时与梁兄成了亲,通了人事,故而并不怎么忌讳某些事了,天经地义的事情,没得什么好害羞回避的。

钟唯唯却是羞怒交加:“要你管!”这会儿清醒过来,就开始着急昨夜她们是否听见了她和重华的孟浪,越想越是不想起身,只想一直躲在被子里不见人。

小棠忍着笑意,赔罪道:“娘娘说得是,只有娘娘管奴婢的,哪有奴婢管娘娘的。”

钟唯唯闷在枕头里,觉得自己很没道理,却又放不下脸面。

小棠从容淡定,一边把帐子勾起,一边说道:“各宫娘娘等您半个时辰啦,惠妃与恭嫔彼此扔了十多个眼刀子,冷嘲热讽了五六回,堪堪打个平手。您也说了,都是可怜人,无事不要为难她们,您分明是累得起不来身,只恐她们会多想,觉着您故意做给她们看……”

话未说完,钟唯唯便咬牙硬撑着坐起来:“伺候我梳洗。”

小棠再扯几句胡紫芝与陈栖云、周美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轻易便将刚才的尴尬化了去。

胭脂敬佩地竖起拇指,取一身华贵鲜艳的朱红色宫装,殷勤伺候钟唯唯穿戴。

偏钟唯唯做贼心虚,觉着外头一群人快要饿死,只有自己偷偷吃肉,还是低调点、别让人看出来她吃肉了的好,便道:“换身素净些的。”

小棠与胭脂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另挑了一件鹅黄色的宫装。

胡紫芝等人果然早就等不及了,见钟唯唯进来,虚伪地上前殷勤问候:“听说娘娘身体不适,可好些了?”

无故睡懒觉,可不是身体不适么?钟唯唯捏着鼻子默认:“好多了。”

因父功而从美人晋位为婕妤的周婕妤悄悄看了两眼,觉着皇后眼眶发青,一脸倦容,果然是不好了,便自告奋勇要伺疾。

其他美人一听,个个都自告奋勇要一起,吓得钟唯唯赶紧打发:“本宫无碍,还有司茶署的政务要忙,没事儿就退下吧。”

陈栖云给周婕妤使个眼色,周婕妤忙道:“启禀皇后娘娘,妾有事要禀。”

说的却是她们这群宫妃天天闲着没事儿做,想到初夏已至,秋天不远,寒冬迫在眉睫,该给前线的兵将准备冬衣了,便想群策群力,为帝后分忧,为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

前方打仗,后方女子,尤其是后宫女子拿出脂粉钱做冬衣什么的,这都是老生常谈的表忠心贤惠手段,钟唯唯虽然知道她们动机不纯,却不能打击她们的积极性,笑着夸了几句,许了。

周婕妤便推举陈栖云做此次制作冬衣的头儿,她自己襄助,钟唯唯托着腮想,所以这俩是混到一处去了?

陈栖云的老爹是大学士,文官,周婕妤的爹是才立了大功的勇猛武将,文官与武将的合作,不是什么好事儿,必须拆散!

想想吕纯禁足也有半年,差不多该放出来了,就问陈栖云:“本宫昨儿夜里梦见吕嫔了,她过得可好?”

陈栖云闻音知雅意,忙乖巧地道:“这事儿正要禀告娘娘呢,之前吕嫔姐姐禁足半年,这便已经到时日了。”

论身份,她有封号,吕纯没有,更别说她还兼着襄理宫务之职,身份地位不知高出吕纯多少,偏她要叫吕纯一声姐姐,便是明晃晃的讨好了。

胡紫芝看不上,将茶碗重重地放在茶托里,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陈栖云恍若未闻,笑眯眯地等着钟唯唯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