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希望,美丽能干的皇后娘娘能派出一名茶使,跟随他去方转国,弘扬郦国的茶文化。

方转国王子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又有好几个偏远的国家陆陆续续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钟唯唯慎重地回答,她已经记住这件事了,会和自己的丈夫商量之后,尽快回复他们。

送走使臣之后,谢过梅询:“我之前答应先生的事,这几天就会兑现,先生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

梅询被羁留在郦国,虽一直被优待,却也不是很自由,这次钟唯唯邀请他一起表演斗茶,他原本不许,她便许他,事后送他回东岭。

现在事情办完,也到了她兑现诺言的时候。

如今东岭与郦国早已撕毁盟约,以斗茶输赢定茶叶贸易份额的事儿再不复存在,她也不怕梅询回去后会帮东岭斗茶什么的。

且梅询与李尚关系匪浅,留着始终不妥,不如及早送走。

梅询自知钟唯唯是敬重自己茶道高明,不然不会如此礼遇,便对着她深施一礼,道:“可否让真堇帝姬随我一同离开?”

钟唯唯摇头:“那可不成。”

梅询叹一口气:“那便罢了。”算是尽了东岭帝王对他的一份情义。

钟唯唯原本想问他,他是否知道李尚的那些事,李尚是否真是那个被秋泽悄悄送出去的孩子,然而话到口边,她又觉得没必要,不管真假,都只能是假的。

微笑着让赵宏图替她送客,梅询走到门口又回头,郑重地道:“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希望在下一个时代里,茶道能继续发扬光大,不至于被湮没在历史里。”

梅询一揖到底:“拜托了!大司茶!”

他们都是真正的爱茶之人。

钟唯唯心中悸动。

是的,随着郦国与东岭斗茶大会惯例的解除,大茶师与斗茶再无从前的辉煌和重要。

除非是她主导的这个斗茶大会能年年坚持,不然若干年之后,便只剩下极少数的人还记得茶道。

所以,向那些偏远之国派遣茶使,着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既可以弘扬文化,也可以把那些国家的人情风貌带回来,让郦国人增长见识。

钟唯唯郑重地回了梅询一礼:“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梅询笑笑,潇洒离去。

一角红衣映入眼帘,梓怡郡主立在一株槐树下,肆无忌惮地注视着这个方向,二人目光相撞,激起了无形的火花。

“原本想来欣赏皇后娘娘的风采,奈何昨夜睡得太迟,起得晚了。”梓怡郡主轻轻打个呵欠,目光流转:“我想替闽侯求个情,不知皇后娘娘可允?”

钟唯唯淡淡地道:“我不管这个。郡主可去请见陛下。”

梓怡郡主挑挑眉:“咦,难道闽侯不是娘娘的大师兄吗?听闻你们感情深厚,令弟更是由他一手带大,他也曾为了你们姐弟几次深入虎穴,险些把命丢了。您这样不好吧?”

钟唯唯微笑:“既然郡主如此替他不平,不如就由您来照料他?这样我也放心了。”

梓怡郡主袖手而立,平视着钟唯唯的眼睛,缓缓道:“好主意,不如皇后娘娘替我劝劝他?”

钟唯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梓怡郡主盯着重华的目光她看得很清楚,绝然是贪婪觊觎的,这会儿又和她说想要何蓑衣?梓怡郡主到底是看上了谁?

梓怡郡主见她面露迷惑之色,也不解释,潇洒离去。

钟唯唯折回身,找到南小乔等人,命他召集芳荼馆里的茶师和青云班的孩子们开会。

她简短地说了一下情况,问他们,是否有人愿意以茶使的身份,跟随这些使臣去到他们的国家,弘扬茶文化,学习了解其他国家的知识技术和风土人情,将来帮助郦国强大。

又承诺会照顾他们的家人,保证他们回来后得到提拔重用,衣食无忧。

茶师们面面相觑,孩子们也都不说话。

钟唯唯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怪他们。

故土难离,异国他乡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一路上风餐露宿,也许还会有危险,倒霉点还可能客死他乡,再也回不来,这是人之常情。

她叹了口气,强笑道:“时间紧迫,你们早作打算。若有意向,就和南馆长报名。”

有人轻轻举起了手,是她那个小徒弟杨露,杨露的音色还带着童声,眼睛却是亮亮的,透着坚毅:“师父,徒儿愿去。”

钟唯唯心情很复杂,杨露天赋极好,能吃苦,是她想要培养的接班人,但做茶使却是太年轻了些。

☆、884.第884章 简五在靖中

杨露笑了起来:“师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徒儿想做您这样的大茶师,不长见识可不行。您会给徒儿配备人手的吧?这么好的条件,徒儿都不敢去,还有什么资格继承您的衣钵?”

钟唯唯赞赏地拍拍她的肩头:“好孩子!要吃很多苦的。”

杨露俏皮地眨眨眼:“那我可不怕,我走了以后,国家会照料我的家人,父母亲和弟弟再不会饿肚子了。”

她家境不好,父母费了很大的力气,倾尽家财才能扶持她走到这一步,如今可以有机会一举两得,她很愿意。

宣竹也站出来:“我也愿意!”

少年得意地冲杨露挤挤眼睛,表示自己并不比她差。

杨露微笑着低下头,沉默不语,正是情窦初开,互相只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能干。

有孩子们带头,好几个青年茶师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自己愿意为国家建功。

钟唯唯松了一口气:“不急,这是大事,大家好好考虑一下,再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决定好了再报名,报了名就不能再后悔了,去了更要恪守本职,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

她的神色非常严肃,刚才还在闹闹嚷嚷的茶师们都安静下来,蹙着眉头仔细思考。

钟唯唯趁着这个空子回了皇宫,和重华商量这件事。

她又在昭仁宫大殿外遇到了梓怡郡主,梓怡郡主眉眼含春,得意洋洋,欢快地和她打招呼:“皇后娘娘回来啦?陛下同意原谅闽侯了,那个什么郊游马会,是在大后天吧?”

钟唯唯淡淡颔首。

她便欢快地道:“到时候要劳烦您多准备一份吃食什么的才行啊,不然闽侯去了,别人都有,他没有,多不好。”

也不管钟唯唯作何反应,笑嘻嘻地去了。

李安仁等战兢兢地偷觑钟唯唯的神色,只怕她会雷霆大怒,谁知却看见一张端庄平静的脸。

重华独坐在案前在看什么,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过来。”

钟唯唯走过去:“你如何知道是我来了?”

重华将她拽到自己身旁坐下,轻笑道:“真是傻话,你的脚步声、呼吸声、笑声、哭声、说话声,点的茶汤的味道,呼出的气息,我都再知道不过,闭着眼睛就知道是你来了,你还问我?”

这情话说得真够好听的,钟唯唯的坏心情好了很多,她趴在重华肩上,轻声道:“在看什么?”

重华递给她看:“你也看看,户部呈上来的账簿,这些日子的一些收支情况,赚了不少,你辛苦了。”

钟唯唯心里高兴,却道:“还没结束呢,那么一大群人还坐着没走,怎么就知道赚了?”

重华温柔地注视着她:“因为这个账簿是阿袤做的,别人也许会为了好处而骗我,唯独你和他不会。等这件事结束后,论功行赏,我一定要重赏他,把他的官职提一提。”

既是论功行赏,钟唯唯也不矫情:“按着惯例来就行,别让人觉得你公私不分。”

她慢慢地把派遣茶使的事儿说了,重华仔细思索片刻,让人去把户部、鸿胪寺的人叫来商议此事。

钟唯唯作为这个想法的提出人,从始至终都在一旁参与,到了天黑,算是把这件事的细节全部敲定,芳荼馆那边也把报名的名单送了过来。

报名的人不算少,第一批却只决定先派出六名茶使,人品、茶技、应变能力、忠诚,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钟唯唯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很快敲定了人选,连夜通知这些人作准备。

夫妻二人很晚才吃饭,雨还在潺潺而下,打得一地落花,钟唯唯躺在美人靠上,听着雨声,不想动弹。

重华非得把她拉起来:“才吃饱就躺着不好,一起去廊下走走,观雨散步。”

钟唯唯哼哼:“不想去,不想去。”

重华毫不留情,生拉活扯拖起来,牵了她的手,一起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散步。

“梓怡郡主说你同意大后天的郊游会让大师兄也参加?”钟唯唯到底忍不住,问出了声。

重华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一紧,随即又放松自如:“他既然是代表了东岭而来,而我们现在并不希望靖中插手,自然要给他们机会和谈。”

只有一直不停地和谈,才能有借口不停地拖延,拖的时间长了,才能有转机。

钟唯唯明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总有拖不下去的时候。我怕错过这次,以后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东岭现在内乱不堪,皇帝生死不知,名义上是太子监国,实际是李尚掌权。

就连派出来求和的使者,两个副使也都分别是现任东岭昆仑殿主,靖中皇太女,这两个人活生生架空了身为正使的颛臾王,可见有多乱。

如果没猜错,钟唯唯觉得东岭实际已经成了靖中的傀儡。

重华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将她搂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简五现在靖中。”

钟唯唯吃了一惊,前段日子她还收到简五的来信,说他们夫妻俩到了哪里,生意做得怎么样,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怎么样,现在重华却告诉她说,简五在靖中。

重华微微得意:“想不到吧?她和陈少明分开了,陈少明带着假的简五继续往前走,她则悄悄潜入靖中。”

靖中无论男女都可以竞争皇位继承权,所以竞争非常激烈,梓怡郡主身为皇太女,本身就是许多人仇视的对象。

她之所以冒险来郦国,掺和这潭浑水,也是为了能建下不世奇功,以便巩固自己的地位。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简五带了大量的金银奇珍和重华的密信,准备收买说动梓怡郡主的敌人,让靖中不要过多地干涉这件事。

钟唯唯乐了,可是从发现梓怡郡主就是靖中皇太女,也不过短短半个多月呀,重华再怎么英明神武,也没这么快就布置得如此妥当。

她追着重华问,重华得意洋洋:“不告诉你。猜着了有奖。”

钟唯唯挠心挠肝地想知道,绞尽脑汁地猜,却总也猜不到。

☆、885.第885章 谁和谁是一对?

猜了第三次仍然未中之后,钟唯唯惊觉自己想差了。

她只想着重华是冲着梓怡郡主去的,却忽略了其他。

她声音轻快地说:“从谣传靖中准备介入的时候,你就已经布了这步棋,不过当时不是特意针对某个人的,只为了从利于郦国的角度出发。确定梓怡郡主就是主导这一切的靖中皇太女后,矛头就指向了她,对不对?”

重华笑着点点她的鼻头:“对,解决一件难事,要先找到根源,因此这些天,咱们就好好和她周旋吧,要让她放松警惕,得意洋洋,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利用路途遥远,消息送达不及时这个缺点,一鼓作气把这件事办好。”

等到梓怡郡主发现事情不对劲,已经悔之晚矣。

计策是好的,钟唯唯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高兴地噘起嘴:“倘若需要陛下牺牲色相呢?”

重华一愣,随即道:“我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钟唯唯各种不高兴,最终叹口气:“罢了,国事为重。忍一忍,就可以少死很多人,终究是值得的。”

重华沉默地握一握她的肩头,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雨越下越大,二人越走越远,最终钟唯唯累了,停下来撒赖不肯走,重华便蹲下去,如同当年二人在苍山时一样,把她背起来,沿着长廊一直往前走。

他身上的气息温暖干净好闻,钟唯唯被晃得昏昏欲睡,伏在他耳边轻声问:“我们能不能这样过一辈子?”

重华斩钉截铁:“只要你想,就能。”

转眼便到了青阳伯府举办郊游马会的时候。

一碧如洗的艳阳天,京城因为各国使臣的离去而清净了很多,路上也没那么拥挤了,正是郊游放松的好时机。

钟唯唯穿了一身浅青色的骑装,与着了玄色窄袖衫的重华并辔而立。

胭脂马与乌云耳鬓厮磨,颇有些不安分,然则大家早已经见惯不怪,陛下与皇后娘娘是一对,他们的马当然也是一对。

梓怡郡主远远看了一会儿,和身旁的何蓑衣低声说道:“走,一起上去打个招呼。”

何蓑衣笑笑,从善如流地跟了她一起上前。

梓怡郡主在距离重华夫妇两尺远的地方停下来,先行个礼,笑嘻嘻地伸手去摸乌云的头,朝重华飘个眼风,笑道:“陛下这马可真神武。”

乌云素来性烈,对陌生人更是从来没有好脸色,才见她的手伸过来就翻起嘴唇,呲牙威胁。

就是这马,在那个风雪之夜,载着重华,杀死了怀恩,令她九死一生。

梓怡郡主眼里露出两道凶光,杀气腾腾地注视着乌云的眼睛,手就像粘在乌云头上一样,皮笑肉不笑地撒娇道:“皇帝陛下,您瞧您这马,对我真是一点不友好。”

乌云怎么也甩不开梓怡郡主的手,心里大怒,狂躁起来。

重华安抚地轻拍它的脖子,眼睛盯着梓怡郡主的手,沉声道:“这马不喜生人碰触,还请郡主松手。”

梓怡郡主笑笑,收回手,朗声道:“小东西,我不过是觉着你和我那白雪马是一对罢了。”

她得意地瞟了钟唯唯一眼,指着自己的坐骑:“皇后娘娘,您瞧,它叫白雪,是不是和乌云看上去很般配的?”

钟唯唯正想着,这梓怡郡主似乎身手很好,自己可不能与她正面冲突,好汉不吃眼前亏,听到这句问话,便抬眼瞧去。

那马果然是雪白无瑕,一丝杂毛也无,名贵神俊,的确是千金难买。

她笑吟吟地开了口:“白雪和乌云,但论名儿和长相,的确是很般配,不过嘛……”

她笑笑不说了。

梓怡郡主本就是恶心挑衅她而来,便追根问底:“不过怎样?”

钟唯唯慢吞吞一笑:“不过天地分阴阳,这马儿要做一对,得性别不同才行。郡主这马是儿马,乌云也是儿马,如何能做一对?”

梓怡郡主“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娘娘就连雌雄也分不清吗?我的白雪就是骒马呀!陛下,看来您得好好教教皇后娘娘,别再闹这种笑话啦。”

钟唯唯慢条斯理地道:“咦,原来是骒马,是我想差了,我本以为,似郡主这种性子,应该是骑最烈的儿马才对。”

梓怡郡主瞳孔微缩:“何以见得?”

钟唯唯温和地说:“就是这样以为的。没有原因。”

梓怡郡主鄙夷极了,不过是小女人的小聪明而已,不就是拐着弯儿地骂她不像女人嘛,她才不耐烦和这种小女人争口舌之利。

她丢弃了钟唯唯,去缠重华:“陛下,乌云和白雪都是名驹,血统高贵,若是做了一对,想必培育出的后代一定非常优秀,天下少有马匹能及,您觉得呢?”

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意思,这是赤果果地当着大家的面,借马的事情向皇帝陛下调情示爱啊!

只差明说,皇帝陛下,我和您都出自名门,血统高贵,如果我们俩做了一对,生的孩子一定非常优秀,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上,您看怎么样?

众人担忧地看向帝后,猜着皇帝陛下大概会翻脸,而皇后娘娘一定会发作。

却见皇帝陛下久久未发一言,他的目光落在何蓑衣身上,再缓缓落到钟唯唯身上。

这两个人,一个穿的浅青色的骑装,一个穿的还是浅青色的骑装,就像是约好了似的,扎得人眼睛痛啊!

而钟唯唯,则似乎是真的怒了,冷冰冰地看着梓怡郡主说道:“真是抱歉,乌云大概看不上白雪,它只喜欢胭脂马。”

梓怡郡主“哈”地笑了一声:“没有试过,它如何知道白雪不如胭脂马好呢?是不是陛下?”

重华收回目光,和钟唯唯说道:“我喜欢你穿那套玉色的骑装,去换了吧。”

像是答非所问,却明确地表达了他的不满,众人哗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帝陛下真的想让乌云和白雪试一试?

秋袤神色阴沉地看看梓怡郡主,再看看重华,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睛。

钟唯唯淡淡地道:“可我觉得这套骑装就很好。”

☆、886.第886章 乃是大不敬!

重华固执地道:“我觉得那套更好看。”

钟唯唯寸步不让:“我觉着这个就很好,且这种时候,不方便更换。”

罪魁祸首何蓑衣当此时,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

于是所有人都又看向他,钟唯唯正奇怪重华莫名挑她衣服做什么呢,看到何蓑衣的骑装,当即明白了,原本没什么火气的,突然就生了一股邪火。

那邪火烧得旺盛,连带着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重华看到她的脸色,还想说什么,秋袤适时上前:“陛下,时辰不早,青阳伯等人已经使人来迎了。”

现在这种情形,的确不适合再继续说下去,不然恐怕钟唯唯真的要恼了。重华顺着秋袤的话头,道:“既是如此,那便走吧。”

他没有再提钟唯唯的衣服,却是有意无意地把何蓑衣排斥在外,不许何蓑衣和钟唯唯靠近半分。

梓怡郡主看得分明,笑着假装不知道,骑上白雪,紧紧跟在重华身边,缠着他不停说笑。

一会儿要他介绍郦国的风土人情,一会儿和他聊靖中的造船技术,一会儿又向他讨教钟南江提出的几个数术问题,一会儿又一起讨论兵法,甚至于还。

总之帝王擅长什么,她便讨论什么,因为这些问题,都不会是普通人能涉及和谈论的,特别是钟唯唯这种。

重华客气有礼地回答梓怡郡主的问题,和她相谈甚欢,真正把她当成贵宾接待。

钟唯唯越来越沉默,胭脂马也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后头。

何蓑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一旁,虽不曾上前和她说话或是有任何目光接触,却也没有远离。

一时之间,原本欢快轻松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秋袤想了想,打马跑开,过了一会儿,怀里抱着又又跑过来,笑着道:“阿姐,又又闹着要和你一起呢。”

又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心地朝钟唯唯伸手:“唯姨,唯姨,唯姨,快接着我!”

钟唯唯原本冷淡的脸色瞬间明亮起来,她朝又又伸出手臂,佯装责骂他:“不好好在车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您了呀。”又又稳稳当当地坐在她怀里,笑眯眯地:“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会骑马,我要快些长大,保护唯姨,让坏人死光光。”

又又边说边有意无意地瞅了何蓑衣一眼,反正他是一直不喜欢这个看着笑得眉眼弯弯,实际一肚子坏水的大坏蛋就是了!

今天重华出门前曾悄悄告诉过他,自己有大事要做,可能会管不着钟唯唯和圆子,要他负起责任,照顾好这一大一小。

重点要防的,就是这个何蓑衣!

又又眉眼弯弯,小大人似地抱拳,冲着何蓑衣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大师伯,给您请安啦。”

何蓑衣没料到他竟然会给自己行礼问安,微一愣神,露出一个和气温柔的笑容:“睿王殿下,许久不见。”

又又气愤地想,坏人怎么可以笑得这样好看?于是笑得更可爱天真了:“师伯一向可好?我怎么瞧着您似乎胖了不少?肚子比以前大了,难道说,真的是年纪大了,腰就会变粗吗?”

钟唯唯皱了眉头:“又又!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她、重华、何蓑衣之间的纠葛虽然存在,她却不想让又又掺和进来,且如此无礼并不是好事。

又又吓了一跳,立刻不吭声了,委屈地蜷进她的怀里,仰头看着她小声央求:“唯姨别生气,我不淘气了,真的不淘气了,我立刻就给大师伯赔礼道歉。”

不等钟唯唯回答,又又便回了头,诚恳地对着何蓑衣抱拳弯腰:“大师伯,请您原谅我的无礼,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何蓑衣笑笑摇头,打马往前头去了,并没有多看钟唯唯一眼。

秋袤靠近钟唯唯,小声道:“阿姐您别生气,不然才真是上了那女人的贼当。”

“我没事,你别担心。”钟唯唯看向前方,重华和梓怡郡主相谈甚欢,他正在坚定不移地执行他的计策,她都懂,也相信他不会乱来有分寸,不过几件事凑在一起,心情是怎么都好不起来的。

又又人小鬼大,眨巴着大眼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心里就有了数。也不出声,笑眯眯地引着钟唯唯说话:“我刚才从车上过来,圆子好乖,他睡着了。”

这次出行,因为是郊游散心,且钟唯唯早猜着重华将会“很忙”,眼不见心不烦,不如把两个孩子一起带出来见见人,她也就有了事情做,还可以趁机和贵夫人们讨论一下育儿经,拉近一下彼此间的距离,因此把圆子也一起带出来了。

听又又提起圆子,钟唯唯的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温柔:“他没有闹腾么?”

又又眨着大眼睛道:“我就在一旁陪着他呢,唯姨和阿爹也在外面,他怎么会闹腾呢?”

他去拉钟唯唯的手:“我们一起去车上陪圆子可好?”

眼不见心不烦,唯姨坐车,看不见那个可恶的女人纠缠阿爹,何蓑衣也没办法看到唯姨,就天下太平了。

钟唯唯摇头:“我最近太忙,陪你太少,难得有机会,就陪你在这外头多骑一会儿马吧。你是想和我同乘还是想自己骑?”

“想和你一起。”又又不好意思地小声完,想起自己已经大了,才说过要照顾唯姨和圆子的,转眼就腻在唯姨怀里不肯起来,便红着脸把脸藏到钟唯唯怀里去。

钟唯唯看到他可爱的模样,心情大好,揉揉他的小圆脑袋,道:“那你坐稳了,我要加速啦!”

又又赶紧坐好,抓紧马鞍,钟唯唯一磕马腹,扬鞭抽了胭脂马一下,胭脂马便似那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亲卫方健见状,打一个唿哨,带着隶属于皇后娘娘的御林军亲卫纵马追了上去。

一群人纵马而驰,卷起大量尘土,甚至于越过了前方的重华和梓怡郡主等人,也不过停下来行了一礼而已。

梓怡郡主轻笑道:“郦国的风俗和我们靖中果然不同,倘在我们靖中,越过御驾先行乃是大不敬!”

☆、887.第887章 你的手段仅此而已么?

这女人一定真的很生气了,今晚也不知要怎么做才能哄得她回心转意?

重华面无表情地盯着钟唯唯的背影,没有回应梓怡郡主。

梓怡郡主原本作好了他会不高兴的准备,此刻见他沉默,由不得十分高兴。

看来这对夫妻并不似传言那样亲密无间嘛,不然怎么也该替爱妻说上两句话才是。

咦,不对,她平时见这夫妻俩相处的情形,那种默契和恩爱自然流露,并不是装出来的。

莫非,这夫妻俩故意挖坑给自己跳?

梓怡郡主带了几分疑虑,不动声色地打量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