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莫非是神仙,还能知道二十年前贫僧说过什么?”

“这并不需要神仙手段,多找人问问就够了。”县尉看向某个方向,“玄安师父,本官所说可有差错?”

一名老僧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当年玄慈确实对住持这么说,贫僧与几名师兄弟都听到了。”

“玄安——”

老僧对玄慈双手合十,声音淡漠:“没想到师弟还能认出我这个扫了十年地的师兄。”

老僧的出现使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好奇瞪大了眼睛,而寺中僧人则开始不安,一部分僧人看向玄慈的眼神已经带了异样。

“不出一年,灵雾寺果然灵验之名远扬,而最开始令四邻八乡趋之若鹜的起因便是多年没有子嗣的刘胜爹娘突然生下了刘胜——一个人见人爱的大胖小子!”

随着县尉挑明,议论声嗡嗡响起,姜湛猛然扶额,作惊恐状:“天呐,难道刘胜是玄慈的儿子?”

此话一出,众僧杀气腾腾的目光顿时投来,脾气火爆的四海更是忍不住,大喝一声向姜湛扑过去。

姜湛干脆利落往郁谨身后一闪,见四海被拦住,委屈看了姜似一眼。

姜似一脸无奈:“二哥说话过过脑子。”

“咳咳。”县尉咳嗽两声拉回了人们的注意力,“刘胜的爹娘为何成亲十多年无子?因为刘胜的爹不孕!玄慈或是机缘巧合得知,或是与刘胜二叔的关系本就比外人所见亲密,因时间久远难以确定。总之,你所谓使灵雾寺扬名的法子就落到了刘胜爹娘头上。那时候刘家很穷,刘胜二叔连媳妇都娶不上,你找上刘胜二叔,怂恿他对嫂子下手,得手后女方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身体无恙的男女有过几次鱼水之欢,刘胜的娘很快就有了身孕,然后在刘胜二叔的指使下来到灵雾寺上香。”

县尉轻叹一声:“刘胜的娘有孕在先,上香在后,岂有不灵验的道理?”

此话一出,人群先是一阵安静,突然有人道:“我想起来了,当时镇上还在议论,说灵雾寺香火太灵验了,按着日子推算刘家的上香求子后就立刻有了刘胜。”

有人附和道:“对,就是因为这么灵验,四邻八乡的小媳妇才全都来了嘛。”

玄慈一言不发看着县尉。

县尉接着道:“这也解释了刘家为什么突然有了银钱开布店的原因。刘胜二叔帮你做事,定然得了不少好处,且刘家有钱后他也没有娶妻,这是什么原因呢?”

县尉抛出这个问题,拈须缓了缓。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肯定是有了大胖儿子又随时能与嫂子睡觉,不需要媳妇了呗。”

话糙理不糙,在场之人皆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有了女人和儿子,还正儿八经娶个媳妇来管束自己干什么?

是不是傻?

县尉默默听着,心中感慨:永远不要轻视百姓的智慧!

“这又与刘胜有什么关系?”玄慈淡淡问。

“当然有关!刘胜是刘家唯一的孩子,溺爱之下成为了一个败家纨绔,花钱大手大脚。两年前,刘胜的二叔重病,自知时日无多,担心死后刘胜败光了家产下场凄惨,于是吐露了这个秘密。”县尉定定看着玄慈,“刘胜二叔本以为替刘胜找了个源源不断的财路,却没想到把他推上了绝路!”

玄慈飞快转动着佛珠,面无表情。

“与得些好处就安稳过日子的二叔不同,刘胜好赌,这就是个无底洞,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来灵雾寺找你要钱好守住当年的秘密,想必你早就动了杀机吧?直到这一次,刘胜索要的数额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终于促使你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李姑娘情不自禁晃了晃身子,脸色无比难看。

“刘胜沉入井中后,你最担心的就是负责浇水的四空,想必四空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负责浇水的僧人应该很快就换成你的心腹了吧?可惜换人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四空太不走运了,你只能杀人灭口并伪造成意外跌倒撞破了脑袋…”

“阿弥陀佛,这些只是大人根据问询的话做出的推论,证据呢?”

第110章 认罪

玄慈的淡定在县尉看来不过是硬撑而已,他淡淡一笑:“玄慈师父不要急,本官这就先把人证传来。”

他说完冲属下略一颔首,很快一名老妇被领了过来。

人群中顿时传来惊呼声:“这不是王大娘嘛!”

“大嫂说说你与刘家的关系,还有你知道的吧。”

老妇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有些局促,不由看向县尉。

县尉鼓励笑笑。

在老百姓心中,有官老爷做主就有底多了,老妇人开口道:“老婆子与刘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是看着刘胜他娘进门的。他爹娘成亲十多年没有孩子,多少次吵架都看在眼里…”

老妇人陷入了回忆中:“没想到刘胜他娘三十多了竟然生了刘胜,那时候老婆子还挺替他们高兴的,可后来就发现不对了——”

“怎么不对?”县尉适时问道。

老妇人有些唏嘘:“刚生了刘胜那半年,夫妻俩蜜里调油似的,可有一天刘胜他爹把他娘打得很厉害,再后来刘胜他娘挨打就成了常事,结果有一次被老婆子撞见刘胜他娘和他二叔…”

老妇人摇摇头:“你们说,这能不挨打嘛?后来刘胜他爹没了,他娘不再挨打,脸上也有了笑模样。老婆子看刘胜二叔对刘胜这么好就明白了,不过想着闹出来刘胜他娘就没活路了,所以从没跟人提过。”

说到这,老妇人叹了口气:“现在人都没了,还不得善终,老婆子就觉得不能瞒着了,总不能让人当个糊涂鬼不是?”

“原来刘胜真是他二叔的种啊!”看热闹的人啧啧出声。

县尉脸色沉沉看着玄慈。

玄慈依然保持着平静神色:“即便刘胜是他二叔之子,贫僧与他二叔有旧,当年亦说过会振兴灵雾寺的话,大人也不能说明刘胜就是贫僧杀的。”

“呵呵,玄慈师父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县尉忽然上前一步,靠近玄慈。

玄慈神色终于多了几分戒备。

县尉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抓住玄慈右手衣袖撩了起来。

“你干什么!”四海怒吼,目光不经意间落到玄慈手臂处,不由一怔。

院中灯火通明,玄慈手臂处数道深深血痕分外显眼。

“有什么啊?”围观者好奇张望,因为离得远瞧不分明。

“本官留意到玄慈师父一直用左手转动佛珠。”县尉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冷,“四戒是左撇子,玄慈师父也是左撇子,这种巧合固然存在,却极少,相较起来本官更相信自己的推测,刘胜拼命挣扎时抓伤了你的右手!”

“阿弥陀佛,大人误会了,贫僧的手是被野猫抓伤的。”

“玄慈师父好沉得住气!”县尉伸出手,冷笑着问道:“那么这个呢?”

他手上是一颗佛珠,小小的一颗佛珠却让玄慈瞬间变了脸色。

县尉微微笑着:“这种紫檀佛珠可不是寻常僧人用的,本官观察许久,在场僧人中只有玄慈师父的佛珠是紫檀佛珠。”

众人听了县尉的话不由看向玄慈身上所挂佛珠,果然是上好的紫檀佛珠。

县尉把手中佛珠高高举起,扬声道:“这枚佛珠是役吏在水井附近发现的,绝不是那些会去水井打水的寻常僧人所有。玄慈师父,据说佛珠的数目是有讲究的,目测你身上这串佛珠应该是一百零八颗!”

玄慈沉着脸一言不发,左手转动佛珠的速度更快了。

“来人,取下玄慈师父的佛珠,清点一下数目!”

“阿弥陀佛,贫僧乃暂代主持,大人只凭一粒佛珠就如此侮辱贫僧是何用意?莫非对我灵雾寺心存成见?不然大人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此地呢?”

“不许侮辱玄慈师叔!”数名僧人高声喝道,尤以四海嗓门最大,却也有部分僧人沉默了。

“本官与贵寺无冤无仇,还曾来贵寺上香过,何来有意侮辱?现在种种线索都指向玄慈师父,倘若玄慈师父问心无愧,正是证明清白的好机会,为何百般阻拦?”县尉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取下玄慈的佛珠!”

很快一名太阳穴鼓鼓的属下按住玄慈取下佛珠交到县尉手中,这一次众僧没有出声。

县尉端详摩挲了佛珠片刻,把它交给里正:“里正,就由你来数一数佛珠有多少颗吧。”

里正老脸通红:“小老儿不识数…”

“咳咳…”沉稳淡定的县尉大人一下子噎住了。

“大人,让二蛋子来吧,这小子可机灵了。”里正一指身边年轻人。

县尉还能说什么,自是点头。

身负重任的年轻人很是兴奋,小心翼翼接过佛珠,每数一颗就大声念出来:“一,二…一百零七。”

当他数完念出“一百零七”,院中霎那间针落可闻。

“还有识数的吗?换人再数一遍。”

立刻有人自告奋勇站出来,最后依然数出一百零七颗。

“玄慈师父还有何话说?”

“佛珠是早先丢的,为何出现在水井旁贫僧毫不知情。”玄慈说着看了扫地僧人一眼,意有所指道,“或许是有同门陷害呢?贫僧由当年最不起眼的弟子到如今的暂代主持,有师兄弟嫉妒也不一定。”

十多年的扫地生涯让玄安很是平和,闻言只是念了一声佛号。

县尉大笑:“本官真是大开眼界,到了此时你竟然还不认罪!那么你怎么解释串佛珠的素绳上的血迹呢?”

县尉拨开佛珠露出素绳:“这些血迹还是暗红色,可见染上鲜血不久。有遗落现场的佛珠,有往年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心腹弟子出现在刘胜家对刘胜的母亲痛下杀手…玄慈,你认罪吧,不要把世人当傻瓜!”

玄慈踉跄后退,终于承认了罪行。

令众人钦佩的是,县尉的推测竟与玄慈的说辞一般无二。

夜已经过去大半了,玄慈被押到柴房看守,看热闹的人也在一片唏嘘气愤中离去,想必明日消息传遍后会是一场风暴。

僧人们知道以后的日子定然要难过了,没精打采散去。

县尉进屋休息前找到姜似,竟对她一拱手:“多谢姑娘相助了。”

姜湛吃惊不已。

四妹做了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第111章 有问题

姜似身体微侧还礼:“大人客气,小女子恰逢其会赶上凶案,略尽绵薄之力换来水落石出也是应该的。”

“无论如何,多亏了姑娘才能找出指认玄慈的关键证据。”县尉笑道,“时间已经很晚,三位早些休息吧,等明日我把凶手带回衙门,想在富兴县的酒楼宴请三位,不知三位可有时间?”

郁谨看向姜似。

姜似微不可察摇头。

“大人不必麻烦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明日就要离开此地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三位小友一路顺风了。”县尉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多言。

县尉一走,姜湛就迫不及待问道:“四妹,你究竟帮了县尉什么忙?”

“佛珠。”姜似吐出这两个字,见姜湛依然疑惑不解,解释道,“玄慈的佛珠有血腥味。”

“原来如此。”姜湛恍悟,随后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四妹,你这是什么鼻子啊?我怎么觉得比二牛还灵——”

郁谨一手按着姜湛肩膀,对姜似微微一笑:“晚了,早点睡,明天不要起太早,我们也去休息了。”

姜似点点头,走向客房。

姜湛进了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余七哥那是什么语气?怎么显得他们俩挺亲近,他这个当哥哥的反倒成了外人?

这个发现让姜二公子顿时睡不着觉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姜湛跟烙饼似的在床榻上翻来翻去,不知翻了多久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拔腿去了姜湛那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有事?”郁谨站在门口,只披了一件外衣,雪白的中衣敞着领口,露出清晰的锁骨。

他显然匆匆洗漱过,露在外面的肌肤还带着湿气,因为睡得太迟声音较以往多了几分低沉。

姜湛眼睛望天。

咳咳,一个男人这个样子真不像话!

“没事我关门了。”郁谨确实困了,不耐烦道。

“有事,进屋再说。”姜湛撑住门钻了进去。

郁谨皱了皱眉,关好门走回去坐下,等着姜湛开口。

姜湛双手撑桌:“余七哥,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嗯?”

“你对我四妹说话的语气很亲近啊。”

“有么?”郁谨暗暗吃惊姜湛怎么突然开窍了,面上摆出无辜的表情。

“当然有!”姜湛突然身子前倾,不放过对方丝毫神色变化,就这么盯着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说他想多了?

不,更大的可能是对方脸皮太厚,掩饰得好!

“余七哥,你是不是对我四妹有想法?”

郁谨险些变了脸色。

姜湛怎么突然一针见血了?

心念急转后,他点头,言简意赅:“嗯。”

抓住机会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胜利指日可待。

姜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伸手指着郁谨:“你,你再说一遍!”

郁谨轻笑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令妹聪慧、善良、娴雅、秀美…”

一大串形容听得姜湛连连点头。

没想到余七哥看人这么准…

“姜二弟,面对这样的姑娘我心生倾慕,难道不正常吗?”

“正常呀。”姜湛脱口而出。

他是谁?他说了什么?

等等,他有点晕,好像被绕进去了!

郁谨露出欣慰的笑容,重重一拍姜湛肩膀:“我就知道姜二弟会理解并支持我的!”

“我——”姜湛张张嘴,突然一拍桌子,“不对呀,你有这种心思虽然是人之常情,毕竟我四妹确实好,可是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你这样是对我四妹不负责任!”

“原来姜二弟担心没有这些。那你可以放心,我回头就可以对家人说,请他们来提亲。”

“等一下。”姜湛大喊一声,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要你家遣媒人上门——”

“那姜二弟是何意?”

“总之你现在就想往我四妹跟前凑就是不对!”

郁谨重重叹了口气:“姜二弟又不许我请媒人上门,又不满我向令妹示好,究竟要怎么样呢?”

姜湛张了张嘴。

怎么他好像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姜二弟你想,令妹总是要嫁人的吧?难道你放心她嫁给一个不知长相,不知人品,不知能力的陌生人?只因为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当然不能啊。”

“这就是了,我现在对令妹示好,如果她对我有意,我会立刻请媒人上门。如果她对我无意…”这个念头一起,郁谨就觉得心口挨了一刀子,面上却不动声色忽悠着,“那我自然会知趣不再打扰。我一直觉得不顾女子心中想法,只是双方父母协商后就定下亲事,对女子太不公平了。毕竟男人没有娶到顺心合意的妻子还能纳妾甚至流连青楼,女子要是嫁了不对心的夫婿,那可就毁了一辈子。”

姜湛不自觉摸了摸下巴。

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再说了,姜二弟与我也是熟识的,我若有哪里不好,你不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嘛,有你这个兄长在,总不会让令妹吃亏的。”

“这倒是。”听郁谨这么一说,姜湛突然觉得眼前人确实是个挺适合的人选。

只是瞬间的心态转变,他立刻盘算起来郁谨作为妹夫的优缺点来。

论武力,余七哥没得挑,肯定能保护好四妹。不过缺点也有,武力太高了些,他打不过,将来一旦欺负了四妹就得请人帮忙。

论样貌,余七哥与四妹旗鼓相当,将来生的娃娃定然更上一层楼——呸,他想到哪里去了!

呃,缺点也很明显,余七哥长这么好,容易招蜂引蝶。

论人品,余七哥救过他的命,在那种情况下会仗义出手的人,人品差不到哪里去。

缺点——这一次姜湛仔细想了想。

脸皮太厚,居然一声不吭就对四妹动了心思,幸亏他慧眼发现了。

论家世——

姜湛突然看向郁谨。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还一直没问过余七哥家中是做什么的!

姜二公子交游广阔,只看投脾气与否,从不在意对方出身,可是站在大舅哥的角度突然揪心起来。

家世也很重要啊。

“不知余七哥家中什么情况?”

郁谨唇角微翘。

大舅哥进入状态还挺快的嘛。

第112章 大雨留客

郁谨双手放在膝头,看起来很诚恳。

他其实很想摆出老实忠厚的模样,但长得就不是那么回事,伪装太有难度。

“我家算是望族,不过我这一辈兄弟姐妹众多,我行七,不怎么受重视。”郁谨坦然笑笑,“也就是说,将来过得好过得坏主要靠自己,当然父母对我的管束也比其他受重视的兄弟少得多,算是有利有弊吧。”

姜湛不由点头。

不太受父母重视可是优点啊!

他就是太受老爹重视了,老大不小了还被盯得这么紧,一言不合就挨打。

“所以余七哥就来京城闯荡了?”

郁谨微怔,顺势借驴下坡破:“是啊,打算在京城站稳脚跟。这样的话,娶妻后也不必与父母同住。”

咳咳,皇子成亲后要是住在宫里,那问题就大了,御史的唾沫星子非得把皇宫淹了。

姜湛眼睛一亮。

四妹性子冷,不会哄人,要是嫁过去不与公婆住在一起就再好不过了。

“姜二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湛清了清喉咙:“刚才只是随便聊聊,我可没有什么想法。”

问得多,显得他挺上心似的——

“不管怎样,我四妹还小呢。”姜湛绷着脸站了起来,“回去睡了。”

回屋后一头倒在床上的姜湛盯着屋顶叹气。

好烦,想到四妹将来嫁给完全陌生的男人就心慌,可想到她嫁给余七哥又想踹余七哥几脚。

当哥哥还真是苦恼啊!

姜似这个时候也没有入睡。

折腾到半夜已经乏了,她却迫不及待盼着天明去会一会李姑娘。

长兴侯府花园女尸的线索,十之八九要落在李姑娘头上。

听着姜似辗转反侧的声音,睡在门口矮榻上的阿蛮忍不住问道:“姑娘,您睡不着吗?”

她话音落,忽然一道惊雷响起,紧跟着亮光划破夜空,把窗子照得雪亮。

那一瞬间,大地仿佛都震颤了几下,极为骇人。

阿蛮吓了一跳,一骨碌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没顾着穿就跑到姜似身边,担忧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姜似坐了起来,神情淡定:“没事。”

“呀,姑娘,您不怕打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