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忍了?”

“不忍了。”妇人用力擦了擦眼角泪痕,“那个傻子又害人了,他把三公子从假山上推了下去。三公子命大没有死,可是谁知道那个傻子以后还会害多少人?所以,还是他去死好了。”

说到最后,妇人神色冷硬如刀。

二太太许氏不由掩住了嘴,眼圈瞬间红了。

她成亲多年只得了宝哥儿一个儿子,那样如珠似宝疼爱,却被人害成那个样子,现在只要一闭眼她的眼前就浮现宝哥儿一脸血的模样,让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做噩梦。

可是她一点法子没有,别人会说:“难道你与一个傻子计较吗?”

她没存着害人的心,可要说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却有人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甄世成静静望着妇人,良久一叹:“姨娘今日如此冲动,与苏二姑娘有关吧?”

妇人不由看向苏清雪。

苏清雪瞬间低下头去,不看妇人一眼。

妇人忽然笑了笑:“是啊,谁让二姑娘连与我这个生母说句话都不屑呢?我儿子死了,女儿没把我当个人,那我为何还活得这么窝囊而不是给我儿子报仇?”

今天是林哥儿的忌日啊,她锥心般的疼,十分想与女儿说说话,可是换来的却是女儿的鄙视。

苏清雪猛然抬头,看着妇人的眼神闪过怨恨。

“你这个贱婢!”尤氏指着妇人,气得脸色铁青。

这一刻,她恨不得命人把眼前的贱人一刀刀凌迟,残存的理智使她没有妄动。

妇人反而无所顾忌笑起来:“太太说我贱婢就贱婢吧,我本来就是贱命一条,呵呵呵,死不足惜。”

“你,你这个疯子!”尤氏从没想到一贯低声下气的妾室如此跟她说话,气得浑身哆嗦。

甄世成却定定望着苏清雪,一字一顿道:“苏二姑娘,姨娘推苏二公子落水时,你就在朝阳亭中看着吧?”

虽然凭经验他已经断定姨娘不似说谎,可人证物证俱无,就这么结案到底难以服众。

苏清雪身子晃了晃,对妇人的怨恨上升到极点。

为什么非要把她扯进来,这些人就不能放过她吗?

甄世成脸色一正,厉声道:“有手帕为证,到现在苏二姑娘若是还不说实话,那本官只能认定你与姨娘联手害死了苏二公子——”

苏清雪骤然打断甄世成的话:“我没有!”

甄世成面无表情看着她。

苏清雪一下子泄了气,掩面道:“不错,那时候我正在朝阳亭中,看见姨娘把二哥推进了湖里…”

第217章 二牛的艰难选择

湖边吹来的风是凉的,即便是盛夏的天,人们听着苏清雪的讲述依然觉得心底生寒。

苏清雪恨到了极点。

本来一切那么顺利,她找到二哥时正好只有二哥一个人,她几乎不费吹飞之力就把二哥哄到了朝阳亭来。

不久后,嫡母派去的婢女把姜似领来了,她随便撺掇两句,二哥就冲出去缠住了姜似。

只是她没想到姜似的丫鬟竟能一脚把块头庞大的二哥踹倒在地,她还没来得及引人过来,姜似就顺利脱身了。

可是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姨娘随后过来了,不知对二哥说了什么,二哥就跑到湖边探着头看,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姨娘用力把二哥推了下去。

苏清雪只要想到那一瞬间,窒息的恐惧就袭来。

她从没想过平日里连头都不敢抬的姨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那一刻她怕得要死。

嫡母知道姨娘杀了二哥,定然连她都不会放过的!

她想冲出去救人,可是她不会水,即便会水也不可能拖得动二哥,而姨娘一直站在湖边,直到二哥不再挣扎才快步离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那个噩梦般的地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甄世成静静听完了苏清雪的讲述,问道:“苏二姑娘为何会与苏二公子在朝阳亭里?”

苏清雪飞快看了尤氏一眼。

尤氏听着苏清雪讲述姨娘如何害死次子,原本娟秀的面庞早已扭曲,这一眼让她恢复了清明。

尤氏微不可察对苏清雪点点头,暂且把对这母女二人的恨埋在心里。

她虽然不想承认,却也心知肚明,今日死的是痴傻的次子,她虽伤心却还不到悲痛欲绝的程度,若是换了长子,她恐怕早就疯狂了。

苏清雪定了定神,道:“凑巧碰到的,二哥说没人陪他玩,非拉着我陪他踢毽子。我觉得路上人来人往不太好,就带二哥去了朝阳亭玩。没过多久似表姐来了,二哥瞧见了很高兴就跑了出去,我本想追出去,还没等反应过来似表姐就匆匆离开了,再然后——”

无论如何她不能把嫡母吩咐的事交代出来,不然等着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苏清雪心中明白,生母害死了嫡母的儿子,她现在即便不交代,将来日子也不好过,但再难过总比丢了性命强。

这一刻,苏清雪无比后悔当初的多事,倘若她没有向嫡母告姜似的状,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这样想着,她情不自禁看向姜似。

姜似就站在姜湛身旁,察觉到苏清雪的视线微微转眸,眼底淡淡没有温度。

欠了债总是要还的,苏清雪既然算计人,就要有遭报应的觉悟,至于她背后是否有指使之人——姜似目光一转,轻轻瞥了尤氏一眼。

痛失骨肉,这番报应可不轻。

姜似想,前世苏清意的“病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在苏清意“病故”后不久她就听闻苏清雪的生母去世了。

之所以有这个印象,是一次宴会中苏清雪一身明艳红衣现身,苏清霜就对她提了这么一句,说苏清雪生母才没了,哪怕只是一个姨娘,苏清雪穿成这样也不合适。

苏清意与苏清雪生母先后去世,前世的时候在外人看来毫无关联,可是现在知道了苏清雪生母对苏清意的恨意,那前世宜宁侯府想要掩盖的真相就很清楚了。

侯府公子被父亲的姨娘害死,传出这样的事可不好听,自然是“病故”最妥当。

“苏世子还有什么想问的么?”案子有了定论,甄世成问苏大老爷。

苏大老爷不愿意多看妇人一眼,摆了摆手。

“带走!”

甄世成发话,立刻有衙役上前把妇人拖走。

“那么本官就告辞了。”甄世成冲苏大老爷拱拱手,转身时意味深长看了姜似一眼。

今天的事他也看出来了,有人算计这小姑娘呢,希望这丫头机灵些,莫吃了亏。

姜似冲甄世成微微屈膝,算是送别。

甄世成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放下心来。

他似乎操闲心了,这小姑娘总有化险为夷的本事。

甄世成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小余,怎么还不走?”

郁谨笑笑:“遇到朋友,叙个旧。”

“呃。”甄世成摸了摸胡子。

皇子想叙旧,他当然没法拦着。

眼睁睁看着郁谨走向姜似,甄世成瞬间连胡子都忘摸了。

好在与他想的不一样,郁谨从姜似身边走过,伸手拍了拍姜湛肩头:“姜二弟,这么巧。”

姜湛摸摸鼻子:“是够巧的,余七哥怎么成了甄大人的属下?”

郁谨指指大门的方向:“边走边说吧。”

姜湛早就因为尤氏对姜似态度恶劣懒得留下,闻言正合心意,匆匆跟姜安诚说了一声便随着郁谨走了。

姜似见郁谨对她再没纠缠之意,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就挺好,长久不靠近,那些无法控制的情愫就会慢慢变淡了,终有消失的一日。

郁谨走出十数丈,忽地回过头来,目光如蜻蜓点水从姜似面上掠过,冲着卧在原地的二牛喊道:“过来!”

二牛抬头望天,尾巴拍得尘土飞扬。

它不想走,女主人还没摸它头呢。

郁谨没想到平时挺机灵的二牛这个时候居然犯了狗脾气,脸色微沉加重了语气:“过来。”

二牛不情不愿起身,可怜巴巴冲姜似叫了一声。

姜安诚忙拦在姜似身前,对郁谨喊道:“差爷快些把这只狗领走吧,吓到人就不好了。”

差爷?

这一瞬间,郁七皇子俊朗的面庞扭曲了一下,深深看了姜安诚一眼。

听未来岳父大人叫他差爷,这感觉还真微妙啊。

都怪二牛没事找事!

郁谨毫不客气甩锅给二牛,对着它打了个手势。

二牛眼睛一亮。

主人会赏它一盆肉骨头!

可是转头看看姜似,二牛又纠结了。

到底是选肉骨头还是女主人呢?

罢了,肉骨头有很多,女主人只有一个。

二牛稳如泰山重新坐下。

郁谨很想冲回去踹二牛一脚,当着姜似的面却只能忍住,再次打了一个手势。

三盆肉骨头!

二牛腾地站起来,不舍看了姜似一眼,颠颠跑过去了。

姜似:“…”

第218章 提醒

姜似对郁谨那几个手势很了解,正是因为了解,这时候才有一种被二牛深深伤害的感觉。

在二牛心里,她居然还不如三盆肉骨头。

不对,这不是二牛的错,全是郁七逼二牛在本性与她之前作出的艰难选择。

姜似想到这里,心情好多了。

侯府闹出这样的事来,原本的热闹喜庆早已烟消云散,明明是明媚的天,整个府邸都好似笼罩上一层阴霾。

留下来的宾客纷纷散去。

姜安诚带着姜似姐妹与宜宁侯夫妇辞了行,走出侯府。

东平伯府与朱家的马车停靠在一处,那里曾经停着的许多马车随着宾客离去已经不在,空出好大一片空地来。

老秦靠着墙壁面无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朱家的车夫几次搭话都没成功。

见姜似等人走过来,老秦默默站直身子,走到伯府马车旁候着。

姜安诚左右寻觅,纳闷道:“马呢?”

老秦道:“二公子让他的朋友骑了您的马。”

“这个臭小子!”姜安诚气得瞪眼。

姜似忙道:“父亲,正好我想与大姐坐一辆马车,您就乘坐我那辆马车回府吧。”

姜安诚点头,叮嘱长女在婆家好生照顾自己,看着姐妹二人一同上了朱家马车,马车缓缓驶动,心头莫名有些涩然。

老秦大步跟上去。

他早就暗暗发过誓,只要跟着姑娘出门,姑娘的安全就是他的责任。

别人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而老秦显然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眼看着老秦跟着别人家马车跑了,姜安诚傻了眼。

什么情况,车夫都跑了,难道要他赶车回去吗?

身在朱家马车中的姜似不知道父亲大人与马车一同被撇下了,坐定后接过姜依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今日吓到了吧?”姜依柔声问。

姜似把茶杯往小几上一放,摇了摇头。

姜依显然没从这一日的剧变中缓过神来,白着唇道:“没吓到就好,当时看到他们把你牵扯进去,我这颗心一直跳得厉害。”

“大姐放心就是,现在我能保护好自己了。”姜似伸手握住姜依的手,微微一笑。

姜依轻轻叹口气:“就是可惜了二表弟,虽然他害了人,可他毕竟不懂事。”

“不是所有不懂事的人都会害人的。”姜似喃喃道。

见识过长兴侯世子与姜倩夫妇丑恶的嘴脸,姜似有些想法早已与前世不同。

在她看来,这世上有极少数人天性就是丑恶的,无药可救。

姜似心知这种想法有些执拗,可她就如同被水墨渲染过的白纸,早已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少女,前世那些烙印不是说放下就能烟消云散的。

“你说什么?”姜依没有听清姜似的喃喃自语,问道。

姜似笑笑:“就是感慨世事无常。对了,大姐,外祖母叫你回去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外祖母听说嫣嫣不舒服,叫我过去问了问。”

“外祖母听谁说起的?”

姜依纳闷看了姜似一眼:“四妹,怎么了?”

姜似想了想,决定对姜依吐露实情:“大姐先说外祖母听谁提起的,我再告诉你怎么了。”

“是听大舅母提起的。”

姜似露出果然如此的冷笑。

“四妹,到底怎么了?”姜依虽然性情柔顺,却不是木讷之人,早从姜似的态度里瞧出不对劲来。

这个时候,她心中没来由慌张,总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事会让她某些认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似沉默了片刻,车厢内气氛越发凝重,也让姜依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才开口道:“二表弟在掬霞湖边拦住我没有那么简单,此事十有八九是被大舅母算计的。”

她从青衣婢女传信姜依昏倒开始说起,讲到青衣婢女的悄然消失,再到传来苏清意的噩耗。

姜依默默听着,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握着姜似的手忍不住抖起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她是咱们的舅母,这般算计妹妹就不怕良心过不去吗?”

姜似直言道:“大姐,世上的人没有良心的并不少。”

她不准备瞒着长姐这些糟心事,虽然长姐性情柔弱,听到这些恐怕会难受好些日子,可长姐很快要面临一场厄运,现在若不让长姐见识一下亲人亦有人心险恶,才是害了长姐。

有的时候,旁人再好的保护都不如自己立起来。

姜依缓缓平复了情绪,用力握了握姜似的手,羞愧道:“都是我不好,当时要是带你一起回去就没有这些事了。”

姜似笑了:“大姐不要这样想。一个人若是存了害人的心思,总有他自认为找到机会的时候,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所以这与大姐无关。大姐若是为此自责难受,倒是我的过错了。”

姜依定定望着姜似,好一会儿轻叹道:“妹妹真的长大了。”

姜似趁机劝道:“大姐,你以后也要小心些,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对你好的未尝就是真心实意,说不定存了什么害人心思…”

姜依愣了片刻后紧张起来:“四妹,虽说世上有恶人,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你可莫要因为今天的事就左了性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姜似愕然。

她这是没劝成大姐反被教育了。

姜依确实十分担心姜似因为受刺激变得性情乖僻,揽着她劝了又劝。

姜似叹道:“大姐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只是大姐也要答应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直到姜依点头,姜似才稍稍放下了心。

朱家马车直接把姜似送到东平伯府门口,姜似这才与姜依分别,进门时随口问了一句:“二公子回来了么?”

门房回道:“没有。”

“我父亲呢?”

“也未见伯爷回来。”

姜似皱眉:“这就奇怪了,老秦赶车比朱家的马车要快呀。”

悄悄跟在后面的老秦上前来道:“姑娘,伯爷大概是因为没车夫。”

姜似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老秦傻了眼。

老秦理直气壮:“我只是姑娘的车夫。”

必要时还可以是姑娘手中一把可以杀人的刀,但他不会对其他人负责,别人又没管他饭吃。

姜似沉默了一下,点头:“你说得都对。”

还好她不是二哥,至少不会挨揍。

第219章 恶人自有恶报

没等老秦回去接人,姜安诚总算用生疏的赶车技巧赶着自家马车回来了,一下马车就找姜似诉苦。

姜似本以为会被父亲大人数落几句,没想到姜安诚一开口就骂到了姜湛头上:“你二哥那个混账东西,当初荐了个人给你当车夫,拍着胸脯说人老实可靠,果然那混账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姜似尴尬笑笑。

当初收老秦入府,她不方便出面,便请二哥帮忙,没想到这时候让二哥背了黑锅。

姜安诚越想越气:“更可恶的是那混账让人把我的马给骑走了,就是那个在甄大人手下当差的年轻衙役。哼,看着相貌堂堂,却跟着你二哥混,可见也是个不着调的。”

姜似嘴角微抽。

父亲大人这是多嫌弃二哥,凡是与二哥打交道的都列为狐朋狗友了。

不过想到那个人是郁七,她就生不出半点同情心来。

嗯,就让父亲大人的嫌弃来得更猛烈些吧。

姜安诚骂完了,觉得痛快了些,当然要想完全消除火气还得等儿子回来抽一顿才行。

“似儿,今天的事你不要害怕,这与你没有丝毫关系。你外祖家那边以后若无必要就不要再去了。”

“女儿知道的。”

知道大舅母尤氏的心如此黑,若无必要她当然不会再踏入宜宁侯府半步。

姜安诚见姜似面色尚算平静,这才放下一半心离开。

待只剩下主仆二人,阿蛮就忍不住道:“姑娘,二表姑娘那么坏,还有那个不见了的青衣丫鬟,全是烂了心肝的,难道就这么算了,她们做了坏事一点不会得到惩罚吗?”

姜似笑笑:“恶人自有天收。”

苏清雪的背后明显是大舅母尤氏,可是现在苏清雪的生母害了苏清意,苏清雪以后在大舅母手下定然好过不了。

至于那个青衣丫鬟,往日她没在大舅母身边见到过,可见不是什么受重视的大丫鬟,说不准就是为了算计她特意找了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行事。

这样的小丫鬟,替主子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后最可能的下场就是被灭口或者远远打发了。

而大舅母尤氏,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其实已经得到了惩罚。还有什么比丧子之痛对任何一位母亲来说更难受呢?

姜似不知道的是,没过几日宜宁侯府的一名小丫鬟被人发现淹死在掬霞湖里,府中人心惶惶,都说是二公子找替死鬼来了。

当家夫人尤氏雷厉风行处置了那些传谣言的下人,总算遏制住了谣言往外传播。

正如姜似所言,恶人自有天收,那些存了恶念害人的,无论是指使者还是执行者,终归都受到了惩罚。

御书房中,景明帝忙里偷闲看了会儿话本子,被话本子中某个情节触动,传来六部重臣询问几位皇子的历练情况。

说起来,景明帝也是被儿子们近来时不时作天作地给气坏了,认为这些小崽子整日无所事事,不是看热闹就是打闲架,干脆把他们派到六部历练,好歹有个正经事做。

景明帝内心深处其实一直不愿意承认对儿子们有那么一点点嫉妒:凭什么这些混账东西想闲逛就闲逛,想打架就打架,甚至调戏个良家妇女都没事,而他却整日起得比鸡早,兢兢业业上朝批奏折,连看个话本子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被御史发现了来个死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