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刚要开口,姜湛就冲了过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余,余七哥,幸亏你来了。”

郁谨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个时候姜湛就不能安安静静待在一边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干什么呢?”

很快一群捕快就赶了过来,看着满地打滚的一群人有些懵。

崔逸疼得欲要昏过去,那些窝囊废一样加入打滚队伍的仆从更是让他怒火攻心,对捕快们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我是荣阳长公主与崔大将军的儿子,被歹人袭击了,你们还不把他们抓起来!”

其中一名捕快很快认出了郁谨,诧异道:“余爷?”

这些顺天府的捕快都知道有郁谨这么个人,虽不知什么来历,却格外受甄大人重视,总之不是寻常人。

发现歹徒是“自己人”,衙役们一阵犹豫,反倒是郁谨无所谓笑笑:“那就一起去顺天府坐坐吧。”

“都带走,都带走!”捕头一挥手,干脆把这棘手的事交给大人处理。

“余七哥,我四妹——”姜湛本想说先让姜似回府,可才开口天旋地转的感觉就袭来,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姜似手疾眼快扶住兄长,对郁谨道:“我先带二哥去医馆。”

“好,让龙旦陪你们去。”

“余爷,这——”

郁谨淡淡瞥了捕头一眼:“这些人都是我打的,不是他们动的手。现在人昏倒了,抬回去也没用。大人若要问话,到时候再传他们就是了。”

崔逸见这些衙役居然就放姜湛走了,连气带疼竟也昏了过去。

最大的受害者也昏过去了,好吧,先送医馆再说。

第24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离此最近的一家医馆算是京中比较有名气的,名叫和气堂,此时不少人从医馆中进进出出,瞧起来很热闹。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医馆中匆匆走出来,脚步很急,若是仔细瞧,能看出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少年正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季崇易。

他前来和气堂是替新婚妻子巧娘抓药的。

安国公府是有小药房的,上至名贵的百年老参,下到寻常草药,虽赶不上外边大药堂那么齐全,该有的都会有,按理说安国公府的主子看诊问药不用到外边来。

可是巧娘却有个难言之隐,自打数月前落水之后每当月事来了就淋漓不尽,很是恼人。

巧娘自从嫁入安国公府,夫君给她带来的甜蜜与风光并不能抵消府中上下那种无处不在的鄙视带来的压力。她有了这个毛病都不敢对丫鬟提,因为就连丫鬟都是夫人派过来的,现在说了转头就会传到夫人耳朵里去。

巧娘信任的人只有季崇易。

季崇易顶着巨大的压力把巧娘娶进门,当然不愿任何人看低了妻子。

不说别的,巧娘进门后的第二日安国公夫人就专门派了个婆子过来教导她规矩礼仪。

安国公夫人此举无疑往季崇易脸上抽了一耳光,令他难堪又无奈,可他最终不得不默默忍了。

季崇易心中清楚,巧娘虽然有着贵女们没有的纯善,于规矩礼仪上确实不能与那些自幼受到严格教导的大家闺秀比。既然这样,那便好好学吧,等巧娘学好了规矩,至少长辈们就不能在这方面挑剔了。

不知不觉中,季崇易对府中人对待巧娘的态度甚至比巧娘本人还敏感,听了巧娘的请求自然只能亲自出马了。

巧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信不过,他总不能让他的小厮给妻子抓这种药。

季崇易提着抓好的药才走下台阶,一辆马车就在不远处匆匆停下来。

赶车的车夫是个格外精神的年轻人,马车一停下就利落跳下来,掀起车帘弯腰从车厢里抱出一个人来。

季崇易下意识停下来。

看热闹本就是人们的天性,而年轻车夫抱着的那个人因为脸正好对着他的方向,令他不由睁大了眼。

他认识这个人。

这不就是东平伯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先前与他定亲的那位姜四姑娘的亲哥哥。

两家退亲后,他有一次被这位姜二公子堵在小巷子里大骂一顿,说他是个有眼无珠的混蛋。

更难听的话还有,季崇易却不愿意再回忆。

选择与巧娘在一起后,他听过太多责骂了,现在他依然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但这不代表被人骂着会心情舒爽。

总之,季崇易对险些成为他大舅子的姜湛印象深刻。

很快紧紧跟在姜湛身边的一道纤细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少女白衫红裙,哪怕行色匆匆依然无法掩饰她的光彩,就好像漫山遍野的青翠中一抹娇红,蓦然间就会撞到人的眼里、心里去。

季崇易又是一愣。

这少女他同样见过的。

几乎没有思索,季崇易就想了起来。

那是他大婚当日迎亲的时候,于人山人海中不经意往路边一瞥,正见到停在路边的青帷马车窗帘子被掀起一角,露出少女皑如冰雪的盛世容颜。

当时他在心中感慨少女的美貌,却明白这样的相遇如风中浮萍,以后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季崇易没想到仅仅一眼就把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想了起来,这大概就是生得好的人旁人羡慕不来的优势了。

“姜姑娘,您不要急,姜公子应该是虚脱了,多休息就没事的。”龙旦安慰道。

“嗯。”姜似只淡淡应了一声,很快三人就进了和气堂。

季崇易彻底愣住了。

刚刚那个年轻车夫似乎喊少女姜姑娘,这么说,她就是——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季崇易心情格外复杂,脑海中那个完全模糊的与他退过亲的女子的形象陡然鲜明起来。

原来她就是姜四姑娘,原来她就是险些成为他妻子的人…

察觉自己的晃神,季崇易猛然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他在恼火自己的片刻失神。

不过是一副好皮囊,说到底是老天赏赐的。他与巧娘才是两情相悦,巧娘的好也是别的女子比不上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后悔。

季崇易挥去了突兀闯入脑海中的那道倩影,匆匆赶回安国公府。

巧娘颇有些坐立不安,一见季崇易回来立刻起身相迎。

身旁婆子重重咳嗽一声,巧娘立刻止住脚步,回忆着婆子教导的走路姿势小心翼翼迈着碎步迎上去。

季崇易脑海中突然闪过少女哪怕步履匆匆依然风雅的身姿,再看巧娘笨拙挪动着步子,眉不自觉就敛了起来。

说起来,他的姐妹们也是那样的,而巧娘与她们完全不一样。

季崇易没来由就有些憋闷,对巧娘道:“好好走路,看你这样当心被裙子绊倒。”

“可是——”巧娘不由看了婆子一眼,神情怯怯。

她要是忘了这些,回头婆子又要数落她。

季崇易更加气闷,扭头对一侧的丫鬟婆子道:“你们都出去!”

丫鬟婆子很快退下,巧娘这才松了口气,眉眼弯弯笑道:“买回来了?”

季崇易深深看着她,叹了口气:“这样不就很好。”

巧娘笑意隐去,低声道:“可我要是学不好,出门会被人笑话的。”

自从嫁进安国公府,她还没参加过一次宴会,因为安国公夫人不许,说她规矩学不好见客会丢人。

巧娘当然也是有自尊心的。

季崇易突然有些索然,叹道:“那你好好学吧,早点学好。这药你让丫鬟煎了,记得按时吃。”

不学也行,学好也成,至少不要像现在这般不伦不类。

“阿易,你去哪儿?”见季崇易要离去,巧娘一愣。

季崇易扯出个笑容:“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看着季崇易离开的背影,巧娘怔怔吐出一个字:“呃。”

而这一声应,对方显然没有听到,回答她的只有珠帘的晃动声。

顺天府衙。

甄世成看着衙役带回来的一大串人,颇有种撂挑子不干的冲动。

他总算知道以往那些同僚为什么干不长了。

第241章 告状

甄世成了解着情况,三家的仆从已经回到各自府上告了状。

礼部侍郎府与太平伯府一听孩子被甄世成的下属打了,这还了得,立刻前往顺天府衙理论。

东平伯府那边,冯老夫人等人亦从老车夫口中得到了消息。

冯老夫人一听姜湛得罪了崔逸三人,甚至连姜似都被牵扯进去,当即脸色难看到极点,对姜安诚道:“先前我说湛儿不像话,你非要护着他,如今好了,似儿一个姑娘家——”

“母亲,我去找似儿他们!”冯老夫人还没数落完,姜安诚撂下一句话就不见了踪影。

冯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抚着心口重重喘气。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大太不像话了,把一双儿女纵得只知道惹祸,再这样下去伯府的脸早晚让他们丢光。

姜湛也就罢了,等姜似这次回来她定要好好管教一番,就算老大护着也不成。姜似没了娘,她这个当祖母的管教孙女天经地义。

几家人中,崔将军听了最为淡定,只命管事前往医馆接人。

反而是崔将军的女儿崔明月一听不干了,怒道:“父亲,您难道没听清吗?哥哥的腿都被打断了,难道任由哥哥被人这样欺负?”

崔将军淡淡扫了女儿一眼:“你哥哥欺负别人的时候更多。”

“可是别人怎么能和哥哥比?”崔明月对父亲的态度越发不满,“要是母亲在,肯定会替哥哥做主的!”

听女儿提起荣阳长公主,崔将军神色一冷,态度越发淡了:“你哥哥如此胡闹,就是你母亲宠出来的。”

见父亲提起母亲态度冷淡,崔明月并不觉奇怪。

崔将军与荣阳长公主貌离神合多年,从崔明月有记忆起父母之间就淡淡的,甚至见面都少。

父亲住在将军府,母亲则长住公主府。

想着这些,崔明月更加心烦,赌气道:“父亲不管哥哥,那我管!”

崔大姑娘拂袖而去,当然不是去顺天府,而是进宫找太后告状去了。

荣阳长公主是景明帝之妹,却并非同母所出,而是母妃病逝后抱到当时的皇后膝下养大的,景明帝同也是同样的情况。也因此,在众多长公主中荣阳长公主是最有脸面的。

太后疼爱荣阳长公主,爱屋及乌,对崔明月亦很疼爱。

崔明月轻车熟路进了宫,没等多久就顺利见到了太后。

受到宫中贵人宠爱的人总是有特权的。

太后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见了崔明月笑眯眯问:“月儿想起来看哀家啦?”

“月儿一直想着外祖母呢。”崔明月嘴巴很甜,哄着太后说笑了一会儿,眼睛一眨落下泪来。

太后一瞧忙问:“这是怎么了?”

“太后您不知道,我哥哥昨夜差点溺死了。”崔明月拣着能说的说了,最后说到崔逸现在的惨况,“一个小小的官差都敢这么对我哥哥,据说那位顺天府尹还是个护短的,这分明是瞧着我母亲不在京城欺负人呢。太后,您可要为我哥哥做主。”

太后听了面色微沉:“逸儿的腿断了你父亲都没去医馆看看或者亲自把逸儿接回府?”

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这对怨偶她是清楚的。

当年崔绪与宜宁侯府苏氏本是青梅竹马,荣阳长公主瞧中了崔绪,最后算是仗着身份拆散了二人。

然而强扭的瓜不甜,荣阳长公主与崔绪之间一直不冷不热,等苏氏死后,崔绪对荣阳长公主就更冷淡了。

太后虽然知道当年缘由,可感情上毕竟倾向养女,提起崔将军便颇有微词。

崔明月拭泪:“父亲一向不怎么管我和哥哥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哥哥受了欺辱没人管,只好求您做主了。”

“月儿放心,哀家回头问问。”

“多谢太后。”崔明月破涕而笑。

太后是个雷厉风行的,很快就给景明帝传了话。

礼部尚书今日没有上朝,景明帝已经听闻礼部尚书的孙子出事了,从太后这里知道另外三个小子又出事了,颇为感慨。

看来别人家的儿子同样不省心,嗯,这样他就可以放心了。

“皇上,朝廷的事哀家不插手,但崔逸可是荣阳唯一的儿子,杨盛才还是太子妃的的亲弟弟。顺天府尹那里是该敲打一下了,总不能让受害者一肚子委屈吧。”

太后虽不是景明帝的亲生母亲,对景明帝却有养育之恩,加上景明帝能够登基有一部分功劳要归于太后当时的身份,是以景明帝对太后一向敬重。

太后都发话了,当然要给面子了。

景明帝想了想,既然闲来无事,干脆就让甄世成把人带进宫来,他亲自问问情况好了,也显示一下帝王对臣子的关心。

顺天府此时无比热闹,甄世成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忍着糟心捋了捋胡子,拿眼斜睨着没事人般的郁谨。

万万没想到燕王居然是这种人,好歹是个王爷,居然打群架!

正琢磨着是掩护一下郁谨的身份,还是干脆撂挑子不管,宫里就来人了。

甄世成顿时轻松了。

一切交给皇上去苦恼吧。

甄世成彻底发扬死贫道不死道友的精神,除了在医馆的姜似兄妹与断了腿的崔逸没管,把这些闹腾的人全都捎进宫里去了。

景明帝算是好脾气的帝王,颇有耐心听两家人把甄世成的属下说成嚣张无比的凶恶之徒,这才慢悠悠问道:“甄爱卿,你这个属下真的如此大胆?那你是如何处置的呢?”

甄世成淡然行了一礼:“陛下,臣认为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所以把卷入此事的属下也带来了。”

“哦,让他上前来。”

郁谨本来被人挤在最后面,闻言拨开挡在前边的人走上前来,朗声道:“儿臣见过父皇。”

父皇?

礼部侍郎与太平伯忍不住掏掏耳朵,以为听岔了。

这人管皇上叫什么?父皇?

看来这小衙役知道得罪了他们三家,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了。这下好了,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定会治个大不敬之罪,掉脑袋都是轻的。

景明帝盯着郁谨许久,不温不火道:“老七,你又打架了?”

第242章 景明帝眼中的倒霉姑娘

一个“又”字出口,景明帝自己先尴尬了一下。

这么说似乎暴露了什么。

礼部侍郎与太平伯一听景明帝开口喊“老七”,一下子就愣了。

说起来七皇子由一个才从南疆回来的小透明一跃成为燕王,无疑令朝廷上下侧目,不少人都在暗暗揣测景明帝对燕王的态度。遗憾的是燕王鲜少露面,又还没有行过册封大典,见过的少之又少。

眼前这个小衙役居然是燕王?

礼部侍郎与太平伯齐齐看向甄世成,目露凶光。

甄世成这老东西,这不是成心坑他们嘛!

“父皇,儿臣不是打架,而是救人。”郁谨从容不迫道。

当他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小衙役的身份时,他说过些什么无人在意,而现在以燕王的身份站在皇上面前说话,礼部侍郎与太平伯立刻紧张起来。

郁谨语速平缓淡然,不紧不慢道来:“儿臣本是从那里路过,结果看到崔将军之子、礼部侍郎之子、太平伯之子三人召唤着仆从攻击东平伯府的马车,把马车中的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就在顺天府衙门外不远处居然有人明目张胆拦劫良家女子。父皇,见到这般情景儿臣难道要无动于衷么?”

景明帝微不可察点头。

若真是这样,那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礼部侍郎与太平伯一见景明帝的神色,心知要糟。

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能退了,若是知道燕王身份后认怂,反而会让皇上觉得他们先前是仗势欺人。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御史是敢与皇上吹胡子瞪眼的,一些大臣自认有理时也敢与皇上理论一二。

礼部侍郎立刻给太平伯使了个眼色。

太平伯算是半个天家人,他的妻子是景明帝的堂妹,今天这事可以算是家事,所以由他开口比礼部侍郎方便。

“皇上,犬子当时并没有拦劫良家女子,而是见荣阳长公主的公子崔逸被惊马攻击,召唤仆从急着去救人,谁知就被燕王给打了。还请皇上替犬子做主啊。”

“惊马?”景明帝抓住了关键。

甄世成立刻道:“回禀皇上,那匹马臣也带来了,就栓在宫外柳树上,您要是想见一见——”

“不必了。”景明帝嘴角直抽,“那匹马不是惊了吗?甄爱卿把它带来没伤着人?”

甄世成下意识去摸胡子:“回禀皇上,那是一匹老马,不知先前如何发疯,反正臣看到时那匹老马无比温顺,甚至见了这么多人吓得两眼泪汪汪的。”

景明帝想象了一下老马两眼泪汪汪的情景,绷紧嘴角才没有笑出来。

郁谨适时插口道:“父皇,一匹老马居然会受惊伤人,足以说明当时崔逸等人如何咄咄逼人。那种情形下儿臣出手救人难道不该么?”

“皇上,即便燕王对当时的情况有些误会,也不该把犬子等人伤成这个样子。”礼部侍郎一指鼻青脸肿的儿子,沉痛道,“咱们大周素来是礼仪之邦,什么事情若靠武力解决岂不惹人笑话?总该先问清楚再处理才是啊。”

太平伯跟着道:“是啊,犬子等人伤势还是轻的,崔将军之子断了一条腿,年纪轻轻以后万一落下残疾,等荣阳长公主回来——”

景明帝一听就不高兴了。

他们的儿子是儿子,他的儿子就是大风刮来的吗?

先是太后把事情闹到了他面前来,然后礼部侍郎与太平伯轮番指责他儿子,现在居然还拿荣阳威胁他!

呃,就因为打架他儿子没输,就全成他儿子的错了?说到底,还不是他们的儿子没本事!

这么一想,景明帝突然又得意起来。

当皇上的就是这点能耐,无论心中如何想,面上不露半点喜怒哀乐。

礼部侍郎与太平伯可不知道景明帝心中想法,一唱一和势必要让燕王得个教训。

郁谨听这二人说得热闹,反而不吭声了,垂眸敛眉默默立在一边。

景明帝瞥了郁谨一眼,心中对礼部侍郎与东平伯越发不满。

这是看着他儿子老实没人撑腰是吧?

打量着他是皇上,就要公正无私替臣子做主了?那谁管他儿子?

景明帝越想越不满,在一片聒噪中终于忍无可忍咳嗽了一声。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在其位谋其政,这个事既然是甄爱卿接手的,那么还是交给甄爱卿处理吧。朕相信甄爱卿会秉公处理的。”

礼部侍郎与太平伯一听不干了。

甄世成什么态度太明显了,交给他处理,儿子岂不是白挨打了?

“皇上——”

景明帝不耐烦看了太平伯一眼,淡淡道:“就这么办了。孩子们一点小事,难不成还要交给三法司不成?伯爷不嫌丢人,朕还嫌丢人呢。”

景明帝此话一出,太平伯与礼部侍郎心头一震。

皇上认为燕王给他丢人,从某方面说正是因为皇上在乎这个儿子啊!

二人这么想着,冷汗就流了下来。

大意了,他们一直认为皇上对燕王这个儿子可有可无,没想到父子毕竟是父子——二人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