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

他下意识看向郁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被老七坑了!

郁谨张口胡诌:“儿子怕您气坏了,就过来了。”

鲁王:??

说好的父皇没指名道姓,所以要过来呢?

这一刻,鲁王有种提大刀砍死郁谨的冲动。

景明帝深沉目光一直不离郁谨,半晌,缓缓问道:“这么说,你早看出来太子假装失忆了?”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宽,郁谨当然不会把自己搭进去,肃容道:“二牛向二哥打招呼,见到二哥的反应,儿子隐约猜到了…”

“之前呢?”

“之前?”郁谨脸上挂着的无辜表情天衣无缝。

景明帝皱眉道:“今日你为何带二牛来看望太子?”

放到平时,他即便心生疑问也不会这么直接问出来,特别被问的是一个儿子,还当着另一个儿子的面。

可现在他恼怒到极点,便顾不得这么多了。

听到景明帝的话,鲁王诧异看着郁谨。

不会吧,老七这么大胆子,敢算计太子?

郁谨面不改色道:“父皇有所不知,阿欢满月宴那日,二哥曾亲口讨要二牛,只是当时儿子舍不得,没有答应,没想到才过了几日二哥居然失忆了。想想二哥的遭遇,儿子就后悔当日太小气了,这才带着二牛一起进宫探望二哥。我想着二哥见了二牛如果还喜欢,就把二牛送给二哥好了,虽然儿子十分舍不得,可毕竟手足之情更重要…”

门外石阶上卧着的二牛一改懒洋洋的姿态,警惕竖起了耳朵。

总觉得有危险!

屋内,郁谨语气平静说出了带二牛进宫的理由,最后惭愧道:“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让二哥受到了惊吓——”

“什么好心办坏事?”景明帝打断了郁谨的话,冷冷道,“若不是二牛,难道任由太子装下去就是好事?”

真正追究起来,太子犯了欺君之罪。

只是景明帝一时还没想好究竟该给太子怎样的处罚。

有些决定暴怒之下可以冲动做下,有些却不能。

比如废太子,已经废而复立,难道要废第二次吗?

景明帝深深看着郁谨,见他目光清澈,神色坦然,对郁谨给出的理由信了七八分。

被他这么盯着还面不改色,应该没有心虚。

再者说,连他都没察觉太子是装的,老七与太子几乎没有接触,应该也不会察觉,今日这事大概就是巧合。

连运气都不站在太子这边——这么一想,景明帝越发觉得绝望。

试探过郁谨没有察觉问题,景明帝不想跟两个儿子废话了,摆手道:“行了,你们出宫吧。”

走出宫门,鲁王擦了擦额头冷汗,心有余悸道:“我还以为父皇要把太子脑袋开瓢呢。”

他虽然厌恶太子,可要亲眼瞧着父皇把太子打死,头皮也会发麻。

都是当儿子的,父皇能打死太子,就能打死他。

见郁谨神色淡淡,鲁王小声道:“老七,今日你真不是故意的?”

郁谨笑笑:“五哥说笑了,我是能提前知道太子假装失忆,还是能提前料到太子见到二牛有那个反应?我哪有这种料事如神的本事啊,今日真的只是想把二牛送给太子而已。”

鲁王挠挠头,信了:“说得也是,不说什么料事如神,要真是故意的,面对父皇那样盘问哪能一点不心虚啊。”

换了他,估计舌头都打结了,哪能像老七那般坦然自若。

郁谨心中呵呵一笑:谁规定说瞎话就要心虚了?他才不是这种人呢。

跟在后边的二牛盯着主人翘臀,眼神深沉:把它送人??

第592章 心上人

太子浑浑噩噩回到东宫,口中不断喃喃:“怎么办,怎么办?”

东宫上下早觉得大事不妙,都离太子远远的不敢靠近。

太子走进了太子妃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的太子妃看他一眼,没有动,苍白的脸色早在太子离开这段时间恢复了平静。

这平静与心平气和无关,而是对天意弄人的绝望。

老天让她跟着这么一个男人,她只能认命。

这个男人倘若不是太子该多好,哪怕家族反对,她也要和离逃开这个泥潭。

太子妃想着这些,见太子来到她面前,才淡淡道:“殿下回来了,喝杯茶吧。”

太子仿佛受到刺激般,猛地把茶杯打落在地,失魂落魄喊道:“还喝什么茶,说不定我很快就不是太子了!”

太子妃盯着地上的碎瓷,没有吭声。

这个时候,那些会聊天的小宫女在太子眼里就没有太子妃可靠了,他一把抓住太子妃手腕,问道:“你说父皇会不会治我欺君之罪?”

太子妃轻轻挣脱,平静道:“父皇既是殿下的君主,也是殿下的父亲。我想,只要殿下诚心向父皇认错,父皇会慢慢消气的。”

她不敢火上浇油。

这个男人这么蠢,绝望之下谁知道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真的?”太子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问道。

“父皇是位仁慈的父亲。”

太子张了张嘴:“可…可我才惹了祸,又骗了父皇…”

再仁慈,也有气急的时候,他这次似乎把父皇气坏了。

“那殿下就让父皇看到您悔过的决心吧。”

太子妃冷静的声音使太子快崩溃的情绪得到些许安抚,巴巴问道:“怎么让父皇看到我悔过的决心?”

看着这个茫然无措的男人,太子妃只觉悲哀。

“你说啊,怎么让父皇看到呢?”

太子妃轻叹一声:“不是做给父皇看。殿下真的悔过了,不再做荒唐事,心怀家国百姓,父皇自然会看到的。”

见太子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太子妃直言道:“假的真不了,殿下装失忆最终还是被识破,莫非还不明白吗?”

太子脸涨得通红:“我不是故意的!”

那叫灵光一闪,福至心灵,怎么能叫故意呢?

太子妃抿唇不语。

太子一屁股坐下,语气颓然:“算了,已经惹父皇生气了,希望你说的能管用吧…”

郁谨回到燕王府,就把太子被拆穿的好消息告诉了姜似。

“今日二牛居功甚伟,没白把它养这么大。”

二牛愤慨看了郁谨一眼。

别以为它没听懂,养大了就准备把它送人了!

再说,它明明是凭本事多吃肉长大的。

姜似揉了揉二牛的头,笑道:“阿谨,你怎么招惹二牛了?我看二牛随时要咬你的样子。”

郁谨眼一瞪:“它敢!”

二牛这个喜欢咬人屁股的坏毛病本来就该改改,要是还敢这么咬他,那他定把二牛炖肉吃了。

二牛察觉到郁谨满满的杀意,忙冲姜似委屈叫了两声。

于是姜似白郁谨一眼:“少吓唬二牛,今日没有二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揭穿太子的伪装。”

二牛得意瞄了郁谨一眼,甩着尾巴走了。

郁谨一拍桌子:“这狗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说到这,苦恼看着姜似。

姜似笑了:“还真跟二牛生气呀?”

郁谨认真问道:“阿似,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不是又下滑了?”

“嗯?”

“阿欢第一,岳父大人第二,姜湛第三,二牛第四,我第五?”

走到门外的二牛动了动耳朵。

它只排第四?

哼,除了小主人,排在它前边的以后统统等着挨咬!

发了狠的二牛气势汹汹走了。

姜似抬手拍了郁谨一下,嗔道:“能不能少贫嘴?”

什么乱七八糟的排名,还把父亲与二哥扯进来了。

郁谨见姜似避而不答,心凉了一截。

他果然猜得没错!

姜似扶额,无奈道:“你排第一。”

“真的?”姜似的回答让郁谨颇意外。

姜似白他一眼:“当然是真的。阿欢、父亲、二哥,还有二牛都是我的亲人,而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郁谨笑问。

姜似眨眨眼,俏皮道:“心上人。”

郁谨登时心花怒放,对着姜似嫣红的唇狠狠亲上去。

姜似忙躲开:“大白天的,等会儿阿欢该来找我了。”

郁谨有力的双臂把人箍住:“来了会有丫鬟报的,别管了…”

他伸手,轻而熟练解开对方的裙裳。

许久后,姜似红着脸整理床褥。

阿谨这个混蛋,青天白日竟然胡来,要是被丫鬟婆子察觉就丢人了。

郁谨可不在乎丫鬟婆子的想法,拉过姜似,凑在她耳边轻声问:“心上人表现如何?”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柔嫩的面颊上,姜似的脸不由更红了。

郁谨便满意笑起来,心想:他要一直一直当阿似的心上人,生生世世都住在阿似心上。

“在想什么?”姜似靠在郁谨怀中,仰头问。

郁谨轻声道:“在想人有没有下辈子。”

“定然有的。”姜似毫不犹豫道。

“这么肯定?”

“我相信会有。”

在姜似看来,人既然能重生,那自然会有下辈子。

“那我也相信。”郁谨道。

屋外庭草交翠,屋内风月无边,连秋阳都越发明媚了。

这样的好日子,传八卦似乎更便利些,很快有心人就知道了太子假装失忆的事,比如齐王夫妇。

“没想到太子胆子这么大,竟然装失忆哄骗父皇。王爷,太子这都能算是欺君之罪了,父皇他——”

“还不够。”齐王打断了齐王妃的话。

“王爷,这样还不够?”

齐王摇头:“父皇还在犹豫。太子在珍宝阁闹出的丑事加上假装失忆,依然不够他作出决定。”

不知道加上钱河县的事,够不够呢?

够不够,齐王不敢肯定,毕竟人心难测,圣心更难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下就是抖出钱河县那事的最好时机。

齐王是个看准了就不再犹豫的人,很快悄悄安排下去,坐等又一场热闹的到来。

第593章 替子寻父

秋风渐凉,黄叶满地,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依然人流如织。无论不久前的地动,还是贵人们的靡乱,只是为生计忙碌的百姓添些茶余饭后的谈资,日子依然按部就班过着。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迟迟没有动静。

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突然拦住一个行人问:“大哥,顺天府衙怎么走?”

被拦住的人也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眼神灵活,不大像是老实巴交的人。

男子见拦住自己的是个姿色尚可的年轻妇人,登时来了热情,伸手一指道:“从这直走,到一个路口左拐,然后往西走两个路口再左拐,就到了。”

女子神情茫然。

男子一看,笑道:“干脆我带你去吧,反正我没什么急事。”

美人总是吃香的,眼前女子对见过了京城佳丽的男子来说算不得大美人,但也十分不错了,尤其是肌肤白白嫩嫩,我见犹怜。

男子很乐意帮点小忙,不图别的,多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女子点了点头,跟着男子往前走。

注意到这一幕的人想:啧啧,这小媳妇是外地人吧,这么冒冒失失就跟人走了,也不怕被拐了。

不行,得跟上去瞧瞧,说不定有热闹可看呢。

这么想又没什么急事的人可不少,三三两两跟了上去。

路上,男子问:“大妹子是外地人吧?”

女子抿唇不语。

“一个人来京城的?”男子再问。

女子依然没吭声。

“上顺天府衙干什么呢?”

女子还是不说话。

男子摸了摸下巴,心道:亏了啊。

好在顺天府衙不算远,没走多久男子抬手一指:“大妹子看到没,顺天府衙到了。”

“谢过大哥。”女子这才开口道谢,一步步往衙门口走去。

带完路的男子没有走。

开玩笑,不看看热闹就这么走了,那就更亏了。

女子在衙门口徘徊片刻,走到大鼓面前,拿起鼓槌用力敲起来。

咚咚咚——

鼓声浑厚,打破了府衙的沉闷。

甄世成把案卷往桌案上一放,登时来了精神。

鸣冤击鼓,又有事干了。

很快甄世成就看到了击鼓的年轻妇人,一拍惊堂木问起缘由。

女子轻抚小腹,一开口就让大堂里的人愣了。

“小妇人听闻甄青天一心为民做主,此番上京,是想求青天大老爷帮我腹中孩儿寻父。”

寻父?

不少衙役互相挤挤眼,已经想出了无数可能。

这小妇人生得白净秀气,很有几分姿色,该不是被某个公子哥儿祸祸了,始乱终弃了吧。

小妇人是外地人,也说不定是男人先进京谋生路,结果发达了,另置了娇妻美妾。

最无趣的就是与男人失散了,求到衙门帮忙寻人来了。

相比衙役们的好奇,甄世成就淡定多了,温和问道:“你是何方人氏?”

“小妇人乃钱河县锦鲤镇人氏。”

一听女子说是锦鲤镇的人,甄世成下意识皱了一下眉,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可有路引?”

女子拿出路引,交给衙役呈甄世成查验。

确定了女子来处,甄世成接着道:“说一说你进京寻夫的具体情况。”

女子高声道:“大人,小妇人不是寻夫,是替腹中孩儿寻父,因为那人不是小妇人的夫君!”

此话一出,往这方面猜测的衙役登时兴奋了。

甄世成神色冷凝。

钱河县数月前地动,京中派出不少人去救灾,这妇人所寻之人莫非是朝廷中人?

官官相护当然不是甄世成的风格。

“继续说。”

“那人要小妇人陪了他数日,不料一个多月后小妇人发现有了身孕,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来寻他…”

甄世成捋了捋胡子:“这么说,你夫君另有其人?”

女子低声应是。

衙役们看向女子的眼神登时无比鄙夷。

有夫君还去陪别的男人,这女子不守妇道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确定腹中孩儿是别人的?”

众衙役佩服看着甄世成。

还是大人一针见血啊。

女子咬了咬唇道:“小妇人成亲多年一直无子,陪了那位贵人后就发现有了身孕,孩子不是那位贵人的又能是谁的呢?”

有衙役嘀咕道:“这可说不好了,能陪贵人就不能陪别人?”

不少人嘿嘿笑起来。

女人目光如刀看向说话的人,脸涨得通红:“小妇人不是那等水性杨花的,是我男人收了那位贵人的银钱——”

她再也说不下去,掩面哭泣。

众衙役听愣了。

还有这种男人?

甄世成轻咳一声:“你可知那人的身份?”

“小妇人知道,只是无法寻到,所以跪求青天大老爷相助。”

“呃,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