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段轻寒,蓝妈妈原本眉头紧皱的脸又舒展了开来,笑得极为柔和:“嗯,特别满意。这么出色的女婿,妈妈说出去也很有面子啊。不过你以前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吗?”

“他知道的,其实有件事情我没同你们说,他和穆萧声,是亲戚关系。”

“什么?”蓝妈妈手一抖,差点被菜刀切到手,吓得她赶紧把刀放下,两手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追问道,“他们一个姓段一个姓穆,难道是表亲?”

“不是的,妈你还记得吗,当年抢走穆萧声的那个女生,就是姓段。那是轻寒的堂妹。算起来,穆萧声应该是轻寒的堂妹夫。”

“怎么会这样,这关系也太复杂了。希音,这样好吗?你跟轻寒结婚了,是不是以后要一直和萧声见面了?”

蓝希音笑着摇头道:“应该不会,我们不打算回北京。就算和他们在同一个城市,也不常会见面。轻寒知道我不喜欢他们夫妻两个,他和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交集,最多就是表面上偶尔来往一下,应该不会经常见面。”

“哦,那就好,我真担心,真担心…”蓝妈妈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话没说完就去开水龙头,想要洗菜却发现菜还在冰箱里没拿出来。她怕浪费水,又把水龙头给关了,转身却没去开冰箱,反倒开了柜子想要拿碗碟出来。

蓝希音看妈妈一副没头苍蝇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过去一把抱住了妈妈,柔声道:“妈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慌张做什么?”

蓝妈妈被女儿一把从后面抱住,不由就停了下来。她没有立马回答蓝希音的问题,只是沉默望向前方。过了半响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女儿:“希音,你和妈妈说,你和轻寒在一起,究竟是为了什么?”

“妈,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问?”

“妈只是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不愿意原谅萧声,而做出一些傻事来。妈妈告诉你,如果你不喜欢段轻寒,就一定不要和他在一起。这个男人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如果他知道你和他在—起是另有目的的,希音,你会有大麻烦的。”

蓝希音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妈,你真的是想多了。我还没这么傻,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只为了报复穆萧声那个浑蛋。你放心,我是真心爱轻寒的,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别的目的,我就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其他的,我都不会再去想了。”

蓝妈妈望着女儿,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好吧,如果你已经想清楚了,妈妈就不阻止你了。不过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要到最后伤害了彼此,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蓝希音将身子转了过去,不愿意再和妈妈面对面。这个问题讨论起来多少有些尴尬,其实妈妈真的是多虑的,现在的她,确实没有要利用段轻寒的意思。如果说有的话,最多就是想拿他气气穆萧声。

这大概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当被一个男人抛弃的时候,就会想要找个更出色的来气气上一任。让他知道当初放弃自己,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蓝希音一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自己有些幼稚。要是段轻寒知道了她的想法,十有八九会忍不住嘲笑她。

他们两个一共在家里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段轻寒被侍候得比在自己家还要好。蓝希音的父母对他实在太过满意,以至于两人还没扯证,就拿他当姑爷来照顾了。吃的用的虽然不是顶级的,却都很用心,平时他除了跟蓝爸爸下棋外,就是和蓝妈妈聊天。

翻翻蓝希音小时候的照片,听听她以前做的那些糗事,日子过得舒服而惬意。要不是必须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他倒真希望能再多待几天。

蓝希音对父母的态度也是很满意,她就知道,像段轻寒这样的男人,哪怕一穷二白,光凭那张皮相,往父母面前一站。那也是会满分通过的。这么一对比,她倒是有些理解了段家爸妈的意思,相比于段轻寒的出色,她似乎真的平淡了一些。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无论是身材长相还是办事能力,不能算很差,却也绝对说不上顶尖。

和冯乔一比较,她更是平庸地就像一只丑小鸭,却没有料到有一天她也能飞上枝头上当凤凰。

因为这个,她也曾经问过段轻寒,为什么偏偏就是喜欢她?段轻寒当时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紧紧地搂着她,轻声解释道:“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吧。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女生看上去傻傻的,不太聪明的样子,大约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聪明的丈夫才能牢牢把她栓住。要不然,她一定会在社会上吃大亏的。”

蓝希音知道答案一定不是这个,却也没有追究。因为段轻寒说完那话后,紧接着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方盒子。在她面前“啪”地一声打开,将里面那只镶了三克拉钻石的求婚戒指拿了出来,二话不说就直接给她戴到了左手中指上。这便意味着,他们两人己经订婚了。虽然缺少一个仪式,但从意义上来说,这便是订婚了。

蓝希音看着手上那枚闪着光彩的戒指,一时有些迷惑,感觉自己像是已经嫁给了段轻寒,成了段太太一般。那个男人用这个戒指套牢了她的一辈子,他低沉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地回响着:“今天刚拿到,大小正合适。先戴着吧,等结婚的时候,我会另外给你婚戒的,那是一对的,你我各一个,已经让人去打样了。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话,也可以跟我说,我让他们改。”

“没关系,怎样都好,你决定就好了,我相信你的口味。”蓝希音带着一点小小的虚荣,看着手上这颗显然太过巨大的钻石,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大小正合适。”

“你睡觉的时候,我有偷偷量过。”

“是吗?”蓝希音抬头看他,“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总这样偷偷干点什么?”

“唔,有时候会看着你,想着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才会松口,答应嫁给我。”

“我是不是让你等太长时间了?”

“确实有点久,不过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有时候你睡着了,我看着你的脸总是忍不住想,我到底哪里还不够好,让你不愿意答应嫁给栽。想着想着,就有一股冲动,想把你摇醒了,好好问个清楚。不过想到你大约会一脸睡意地望着我,那模样实在有点傻,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蓝希音想象一下自己被人吵醒的模样,就如宋悦然说的那样,一副天真纯洁实则呆傻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你可以这么认为,因为你实在太优秀了,以至于我自惭形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当你的太太。这么想的话。你心里会好受很多。”

“是啊,人见人爱的段轻寒。也必须用这种精神自/慰法,才能活得比较舒服。蓝希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其实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哦,怎么个厉害法?”

段轻寒搂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一下子就将她推倒在了沙发上:“会让人突然忍不住就想要征服你。”说着,他便低下头去,在蓝希音的脖颈处亲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向上移开始慢冬斯里地品尝起这道美味的大餐来。

那一天,他们在沙发上完成了一次激战,当身体被某个坚硬的物体贯穿时,蓝希音忍不住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感受着那股强烈的冲击和刺激,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

是不是真的准备好,要当段轻寒的太太,从此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不离不弃,永远不变心,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两人白发苍苍,过往的照片全都泛了黄,还依旧不改内心最初的想法,至死不渝?

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个晚上,蓝希音没能找到。

49绑票

从蓝家回来之后,段轻寒准备结婚的脚步就变得更快了。双方家长都见过了,也都没什么反对意见了,最难搞定的他的那个妈,也不再来烦他了,世界清静得就像早晨清爽的空气。

求婚戒指蓝希音已经戴上了,对戒也在赶制中,这个月就能出来了。婚纱礼服之类的,段轻寒请了在这一行相当有名的设计师,给蓝希音度身定做。蓝希音去那设计师的工作室好几趟,商量了很多细节,对方也很耐心,体谅她初为人妇,力求将婚纱和礼服都做到最完美。

蓝希音每次从那工作室出来,心情都会很好,想象着自己穿上那衣服的情景,不免也有些少女情怀总是春的感觉。就像曾经一直住在梦里的童话。一下子就要变成现实了。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蓝希音的心却在渐渐地温暖起来。临近年关,医院里突然就变得忙起来。很多人大鱼大肉吃得不少。肠胃病患者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蓝希音每天除了上班化验东西,就是回家和段轻寒你侬我侬,日子过得有些混乱,都快分不清楚哪天是哪天了。因为工作的缘故,她过年的七天不能都留在家里,只有除夕和大年初一回了趟家。吃了几顿饭后又匆匆地赶了回来。

好在父母都知道她在忙着结婚的事情,哪怕她不在身边,心里也觉得欢喜。段轻寒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回家去了顿团圆饭,报了个道就回来了。

他要结婚的事情己经通知了下去,亲戚朋友几乎全都知道了,连冯乔也收到了通知,气得差点毁了多年的淑女形象。

段轻寒搭了大年初二中午的班机回了家,一进屋就看到蓝希音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收拾什么。外面虽然寒冷,屋子里却是阳光明媚暖意融融,让人从心底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觉。

这里不是他的房产,只是前一阵子为了方便腿脚不便的蓝希音上班,才临时租下的。他们两个对于结婚后住在哪套房子还没有定论。段轻寒最近也一直在看房子,打算再买一套新的,作为他们的婚房。蓝希音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太在意,也就随他去弄了。她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做个完美的新嫁娘,然后住进段轻寒替她准备好的豪宅,幸福快乐地过一生就可以了。

大年初二一整天,他们都在家里收拾屋子。初三那天蓝希音要值班,早早地就起了床赶去了医院。科室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小年轻,两个人对着一堆工作忙活了一整天。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蓝希音也没让段轻寒来接,直接拿了东西就往医院外走。刚走到楼下大厅。就见迎面走来了两个中年人,一见到她,其中的一个就像是身体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大过年的,蓝希音还没给人磕头拜年,却突然被个和她父母一般大的人给跪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扶他们。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像是两口子,看着都挺纯朴的模样,似乎还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们见到蓝希音,情绪便开始激动起来。那男的用力搀扶起了那个女的,说话都有点哆嗦:“老伴儿,你别这样,这是医院,快起来,起来。”

那女的却是瞬间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当场就开始哭起来。

这个时间医院里人不多,平时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也就稀稀拉拉几个人。蓝希音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那两人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便帮着那男的把那中年妇女扶到了一边的椅子里坐下这才问道:“你们是来找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那中年妇女嘴唇抖得厉害,半天也没听清她到底在说什么。还是那个男的稍微镇定一些,面色紧张地问道:“你是蓝希音,是不是?”

“对,我就是蓝希音。”

“你好,我们是顾琳琳的父母。上次在医院见过的,你还记得我们吗?”

蓝希音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觉得他们有些面熟,原来竟是顾琳琳的父母。因为隔得时间有点长。也不常接触,她一时没有想起来。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们她心里就有种不安的感觉。段轻寒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

他说过,他不可能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段雯珊。一旦离开了段轻寒的管制,这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

“叔叔阿姨,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琳琳她最近好吗?”

蓝希音这一问,顾琳琳的妈一下子就放声大哭了起来。那声音大的,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医生护士病人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朝这边望了过来,脸上带着探询的疑惑。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琳琳她不好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琳琳,我们家琳琳,不见了。”顾妈妈大哭着叫了一声,随即又是满面泪痕。

大厅里正好走过几个医生,跟顾琳琳也算相熟,一听到这话便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消息来。顾琳琳的妈一个劲儿地只知道哭,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没说出句整话儿来。大家只能听顾爸爸讲了一下事情的大概。

原来那天段雯珊大闹顾琳琳的住处之后,她就被送进了医院。她和孩子都只是受了轻伤,问题不大,住个几天就出院了。那段时间穆萧声一直没出现,顾琳琳也不方便再在这个城市住下去,便带着孩子回了老家,一直跟父母一起住。

本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前几天突然有人就给顾琳琳打了个电话。说是穆萧声让他来找她的,要她带着孩子回来这边,说穆萧声想见见他们。顾琳琳不疑有他,而且也确实想见见穆萧声把事情给解决了,便不顾父母的反对跑了回来。

这一走,她便再也没有音讯。顾爸爸说顾琳琳离开的时候除了留下个手机号给他们,什么都没说。那个手机号是她常用的,他们早就背熟了。在她离开的第一天,他们还给在路上的顾琳琳打过电话,当时电话是通的,顾琳琳的情绪听上去也没什么不妥。

然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女儿。那个电话之后,手机便再也打不通了,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他们当时还以为女儿手机没电了,充了电之后就会开机打回来的。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天,一个电话也没等来,那个号码打过去永远都是关机状态。顾琳琳就像是搭上了一班通向死亡之路的班车,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顾家爸妈急坏了,连夜搭车过来/找/女/儿。可是在这个城市里,他们什么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女儿来了这里会住在哪里,没头没脑地找了大半天,这才想起来要到医院里来碰碰运气,这里是女儿待过几年的地方,一定有朋友在这里,她要是回来,说不定会来找朋友借宿也有可能。

他们刚一进医院,就碰上了蓝希音。顾妈妈眼尖,一下子就认出她来,知道她是跟女儿曾经住一屋的女生,于是便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蓝希音听顾爸爸讲述的这一切,只觉得像是在看一场电影。太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令人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大活人,突然就这么失踪了,来无影去无踪。那个打给她电话的男人也没处可寻,对这两位老人来说,现在己经到了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蓝希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带他们到旅馆住下,然后一起去警局报了案。之前段雯珊打人的事情其实有报过警,不过警察是不敢得罪段家人的,这个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蓝希音在警局的时候,就可以憾觉得出来警察们对这个事情的态度。

或许他们见得多了,什么离家出走,什么突然失踪,过几天乖乖出现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一碰到这种事情,他们就不怎么来劲儿,问话的时候也是懒洋洋的。很多细节还是蓝希音主动提供给他们的,她要是不说,他们也不问,一副敷衍的态度。

蓝希音被那几个警察弄得一肚子脾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先安顿好顾琳琳的父母,然后回家和段轻寒商量这个事情。

她心里总有种隐隐的猜测,却不敢明说出来。倒是段轻寒,在听了她的描述之后,直接问道:“希音,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不如说出来听听,或许和我想得一样。”

蓝希音想了想,点头道:“是,我确实有了个想法。虽说那个人是你的堂妹,但我一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她的心。我觉得这一次十有八九是她找人把顾琳琳骗回来的。现在琳琳人在哪里,大约也只有她知道。我说这个话一点根据也没有,完全是凭第六感,你也可以不赞同。”

“不,我很赞同你的想法。事实上从上一次雯珊大闹顾琳琳的住处开始,我就知道,这事情总有一天会演变成这样。”

寻找顾琳琳的事情,已经不得不麻烦到段轻寒了。蓝希音在这个城市里能求助的人,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虽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那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同事和朋友,两入在同一间屋子里住过那么长时间,感情总还是有的。

更何况现在消失的不止是个成年人,还有一个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婴儿。这种情况如果明知道他们有危险却放任不管,蓝希音觉得那跟畜牲也没什么差别了。

段轻寒也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严重,以他对自己堂妹的了解,这事情搞不好到最后要出人命。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有打听穆萧声的下落,听说他被送回段雯珊那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死不知。

他曾打电话去向堂妹求证过,得到的回答是:“哥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他的。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孩子还没学会叫爸爸,我怎么会让他死呢?谢谢你把他送回来,我现在只想让他陪着我,一直陪着我才好。”

段雯珊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听在段轻寒的耳朵里却觉得有一阵凉意。他甚至觉得,堂妹的精神状况己经出了一些问题。看起来把穆萧声送回去后,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更糟糕了。

他本来是打算让穆萧声跟段雯珊好好谈一谈,是分是合都谈出个结果来。但现在看来,他显然高估了穆萧声。

这个男人在生意场上,也算是聪明有头脑了,没想到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竟会如此失败。有胆子包/养/情/人,却没办法搞定她们。即便东窗事发了兜不住了,也只会寻找酒精来麻痹自己,却不知道要怎么寻求合理的解决途径。

段轻寒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堂妹到底看中了他哪一点?就是迷他颜正身材好吗,除此以外,这男人真是一无是处,毫无可取之处。

段轻寒从堂妹的话里推测出,穆萧声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但日子一定不好过。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找人去联系顾琳琳,再让她过来见一面之类的。说句不好听的,穆萧声现在能不能走出他家大门,都是个未知数。

那个男人明显是个幌子,一定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好把顾琳琳给骗出来。在蓝希音面前段轻寒不敢把话说得太严重。但他心里清楚,现在的顾琳琳,即便还活着,处境也一定堪忧,对方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又顾忌在她老家动手会有麻烦,才会把她先骗出来。

仔细想想,除了段雯珊外,谁会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她的命不可。别人就算想找顾琳琳的麻烦,也没这么本事。这年头绑架一个成年女人和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是不行的。更何况,就算有钱也未必办得成这个事情,还得有足够的权力,保证事情被揭穿后自己可以安然脱身。

寻常人就算想要教训顾琳琳,最多就是雇人打她一顿罢了。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种方法,段轻寒真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只有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才会惯用的手法。他以前甚至听说过。把人直接杀了抛尸,公然放话是他杀的,警察也不敢上门的例子。

权力这个东西,有时候就像是一柄可怕的利刃,一刀扎下去,可能连血都见不到,却已经要了人的命。

段轻寒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唏嘘。记忆里那些模糊的影像又慢慢地浮现了出来。具体的情况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还很小,一直在大声地哭着,有几个人在那里互相撕扯着,争抢着要他跟他们走。

妈妈似乎就在身边,几次想要抓住他,最终却还是抓了空。这段记忆其实在段轻寒十五岁之前,一直是模糊的,几乎不曾出现过。一直到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后,他才慢慢地明白了过来。年幼时的自己,只记得似乎不是妈妈亲生,和二哥是不同的,和大哥又是另外外的一种不同,但究竟怎么不同,他却说不清楚。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们段家三兄弟,拥有同一个父亲,却各自拥有不同的母亲,这个事情说出来挺好笑,却是事实。段轻寒联想到现在的顾琳琳和她那个孩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去,虽然年纪小并不懂得绝望的含义,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括在纠结之中。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后悔。

如果当年没有跟父亲走,现在的人生应该会很不同吧。没有那么亮眼的光环,什么都需要靠自己努力。但是否会生活地更幸福一些,更闲适一些?他也说不清楚。

因为想到了从前的那些经历,在寻找顾琳琳这件事情上,段轻寒显然并不只是在帮助自己的未婚妻。他先是派人在这个城市里打听顾琳琳的消息,然后又找了警局里的朋友,开始调查顾琳琳的手机通话记录。

在顾父说的那个通话的晚上,确实有一个号码打了顾琳琳的手机。只是对方也不是傻子,买了张不记名的手机卡,根本就查不到头绪。

顾琳琳的手机,他也通过警局内的朋友,通过微弱的信号查找到了具体方向。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那里除了一只手机,什么也没剩下。

那是一套旧公寓的主卧室,那只手机安静地躺在床边的地毯上,没有损坏的迹象。段轻寒站在那房间里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可以想象得到,顾琳琳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或许她在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第一个被带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然后,她便被人转移去了其他地方。至于是哪里,屋子里没有线索可寻。事实上,段轻寒心里很清楚,带走顾琳琳的人是谁。只是他一直不希望与堂妹撕破脸,或许他一直坚硬的心也偶尔会柔软一下,希望这件事情最终不要牵扯到段雯珊的身上。

这大约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最后能想到的妹妹的一点好了。只是这点好他心里也清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段轻寒派出去的人找了大约三天,回来后却报告一无所获。也对,这么大的城市,一个没什么关系网的人,来到这里后直接被人带走,甚至没和人接触过,确实非常不好找。而且时间太短,没办法细细排查。段轻寒就算再有关系,让整个警察局的人为自己工作,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些什么。

如果过个一两个月,或许那些线索会慢慢浮出水面。可是,他哪里有这点时间来等?一两个月后,顾琳琳母子或许骨头都可以拿去打鼓了。

蓝希音看得出来,段轻寒对这个事情很上心,并不像是完全在为自己办事情。她虽然心存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用心了总比不用心好。

只是一直找不到顾琳琳的下落,还是令她有些焦急。她虽然不如段轻寒知道的详细,凭着女人的第六感,也明白这个事情不可能有个圆满的结果。她只希望能尽量减少损失,只要顾琳琳母子还活着,就什么都好说。

段轻寒最终决定,不能再这么苦等下去。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段雯珊,让她把人交出来。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必须交出来。段轻寒不想和堂妹撕破脸,但目前看起来,这层面子已是保不住了。

蓝希音也赞成这个想法,并且表示要一起去。她虽然不想再面对段雯珊,但现在事情紧急似乎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段轻寒于是开始给段雯珊家打电话,得到的消息却是,段雯珊一家已经搬走了。这里的房子空了,他们全家包括保姆司机之类的人,全都回了北京。

段轻寒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段雯珊回北京的时间,和顾琳琳失踪的时间前后相差只有一天。这更加证实了他的推断,顾琳琳或许已经被她带回了北京。

只是她要这对母子做什么,带回北京又有什么意义?

这一切的答案,都得等见到段雯珊才能有所解答。段轻寒当天就预订了两张去北京的机票,蓝希音向院里请了假,又是异乎寻常地顺利。她以前每次这么做的时候,还会仔细琢磨一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她。这一次却是连琢磨的时间都没有,她甚至顾不得收拾行李,就跟着段轻寒匆匆去了北京。

临行前,她不敢和顾琳琳的父母多说什么,只说有了一点她的稍息,要先去证实一下。两位老人这些天为了女儿的事情已经是心力交瘁,再也折腾不动了。听得蓝希音愿意帮忙,自然是感谢不己。

蓝希音走出旅馆的时候,想起顾琳琳的父母刚才拉着自己的手不停说谢谢的情景,就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和上一次去北京的忐忑不安不同,这一次她除了不安外,还感觉到了一股深深地绝望,前方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她站在那里,找不到出路。

50威胁

蓝希音和段轻寒到了北京后,几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段雯珊。当时段雾珊刚生完燕子,正在家里做月子。他们家住得离段轻寒家不远,也在同一片的一个四合院里。段轻寒当时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做了另外的一个决定。

他让人先送蓝希音去酒店,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到堂妹家里。蓝希音本来以为段雯珊在北京另有住处,不会和父母一起,这才想着要找上门去。现在一听这个,也觉得自己这时候不方便出面,就将事情全都交给了段轻寒。

她看得出来,段轻寒在这件事情上有种出乎意料的执着,好像不只是为了自己才上心似的。蓝希音总觉得段轻寒一接触这个事情,精神状况就有些不同。但她也没细问,反正段轻寒这个人做事向来很有分寸,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那天到北京的时候,大约是中午时分。段轻寒先是陪着蓝希音吃了顿午饭,然后便让人送她去预定好的酒店。自己则转身去了趟北京的总公司,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一直到下午时分他才给段雯珊家打了个电话,提前知会一声,说自己要过去。

毕竟现在段雯珊住在娘家,她的爸妈就是段轻寒的叔叔婶婶,他也不能太不给两位长辈面子,二话不说就冲过去。

段雯珊的父母听得段轻寒要过去,不由眉开眼笑。一直以来他们家和段轻寒家就走得很近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来,段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在段轻寒父亲这一辈来说,他们家是真正的中流砥柱,谁都想攀着他们家捞点好处。

段雯珊的父亲也是个身居高位之人,但和段轻寒他爹一比,就有些不够看了。虽然级别上来说未必差得很多,但是从掌权上来说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关系。更何况段家有三个儿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自在某个领域里混得风声水起。

相比之下段雯珊头上只有一个哥哥,而且还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二世祖。祸倒是不怎么闯,平时做事也不太高调,只是天生脑子不够用,机灵聪明程度还不及他那个妹妹。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家人安插进了政府部门,这几年也就是吃老本罢了。这辈子日子是不愁了,但想要有太大的建树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段轻寒他们三兄弟,就成了段雯珊的父母想要巴结的重点对象。一听说他要来家里拜访,从挂上电话起就开始忙活了。

段雯珊当时正在给孩子喂奶。见她妈激动地到处找人吩咐买菜做饭,又寻思着要不要去饭店里订几个像样的菜回来。一会儿又给段雯珊的爸爸和哥哥打电话,让他们晚上早点回来陪客。又琢磨着要不要让人把家里打扫一下,顺便让人去酒库挑几瓶上好的红酒出来。

所有人都在瞬间被调动了起来,只有段雯珊依旧镇定地抱着孩子在那里冷笑。她这个三堂哥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天来家里明面上说是来拜访长辈,实际上十有八九是来找自己的。

她算算日子,觉得也差不多了。以她这个堂哥的性子,能忍这么久也算不错了,说实话,在做这个事情之前,段雯珊还真有点担心,万一段轻寒追究起来她要怎么办。但既然做都做了,她便再没有回头路了。在她的字典里,从来只有她对不起别人,没有别人对不起她的道理。一旦触到了这个原则,她便会变得疯狂起来。

顾琳琳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在她看来这样的人死一个和死一百个并没什么差别,任何一直妄图破坏她婚姻的人,全都是不可饶恕的。

她这么想本无可厚非,可是她总是选择性地会遗忘蓝希音这个人物。或者在提到她过去的事情时,总是显得不屑一顾。这样的双重标准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若是仔细翻阅段雯珊的成长经历,便会觉得这其实也不是件什么太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当天晚上六点的时候,段轻寒准时开车到了段雯珊家门口。他来的时候很低调,没让司机派车接送,自己随便开了辆旧车就过来了。他车上还带了些给叔婶一家的礼物,是上次一个客户从吉林给他带来的灵芝燕窝。他当时收了也没在意,这会儿就拿来孝敬长辈了。

段雯珊她爸妈其实也不在乎他会带什么来,他就算是空手来的,他们也一样欢喜,说说笑笑地把他迎进了屋,一点儿也没有长辈架子。和上次蓝希音去段轻寒家受到的冷遇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一顿饭吃得倒也算愉快。段轻寒并没有在饭桌上点明自己的真正来意,只说是回北京来办点事情,顺道过来看看叔婶,顺便也看看自己的堂妹和她刚出生的孩子。

段雯珊的父母一面陪着他说话,一面给他杯子里倒酒。段雯珊的大哥也在一旁拉着段轻寒说着话,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这一桌上的人,除了段轻寒和段雯珊两兄妹外,谁都没有想到这突然的拜访其实还暗含着深意。

吃饭的时候,穆萧声并没有出来,段轻寒谈话间特意提到了他,以示自己的关心。段雯珊的妈倒不疑有它,直话直说道:“萧声最近感冒了,接触孩子不太好,就回他们的小家去住了。雯珊住在这里我们也能照顾照顾她,幸好回了北京,要不然放他们小夫妻在外面,我还真是不太放心。你看这萧声刚回北京就感冒了,说起来都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里过得怎么样,要不明天让人过去看看。”

段雯珊当时正在吃一块鱼肉,听到她妈的话后,似乎被鱼刺扎了一下嘴,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妈,他没事儿了。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了,我白天和他通过电话了,他说感冒己经好了。我就想着明天搬回去住了。”

段雯珊结婚之后在北京另外置办了一套房产,平时并不和父母一道儿住。段轻寒让手下的人打听过了,段雯珊一回到北京就回了自己家,穆萧声则被“送”回了他们另买的那套房子里。

其实他知道,所谓的“送”只是说得好听罢了,段雯珊的父亲在军队里虽然不算大有实权,但也不是个小人物。手底下给他办事情的人也是多如牛毛。段雯珊从小就懂得利用他爸的这层关系给自己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