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回:该收拾的人收拾

容吉阳开着费镇南的小本田,把墨兰送到了楚昭曼的住所。到达目的地后,容吉阳在楚昭曼门前熄火停车,仔细地嘱咐她:“我会在外面等着。我们的人也在,就在这附近停车。如果有什么事,你马上给我个电话。我带人冲进去。”

如果真有意外发生,能等到她发出求救再行动吗?墨兰对于他的好心,只能是摇个头,当然,对于对方的心意是要感激的。依然道个谢,她却是把手伸进拎包里,把费镇南给的手枪换上了特殊的麻醉药子弹头,然后,她拎着这个防范于未然的拎包,按下院子门口的电铃。楚昭曼从门口的监视器能看到是她,马上打开了门。墨兰一个人独自走进了屋里,步伐不轻不慢,全身焕发着光彩动人的流光。

进了客厅,见当中坐了韩贵浩、楚昭曼和楚娇娇共三个人。墨兰现在看到他们这三个人在一起,反而没有了任何感觉。知道了韩贵浩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三个狼狈为奸的凑成一家子,倒也合适。想到此,墨兰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是感到好笑。

“墨兰。”韩贵浩首先站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向她殷勤地装着一副讨好的慈父面孔,“既然你回来了,就此回家住吧。我和你妈妈都商量好了,你想住哪间房就住哪间房。”

一听说这话,楚娇娇立刻嘟起了小嘴巴,嚷嚷:“爸!那房间是我的!是属于我的!不是这个贱女人的!”

现在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上了?能容得了你小孩子撒野吗?韩贵浩向楚娇娇一瞥,平日里的爱父目光荡然无存,代替之的是凶狠毒辣的颜色。那是由于,都知道了这个女儿也不是亲生的。所以,哄她还是哄墨兰不会有什么两样。他韩贵浩当然是要见风使舵见机行事。

楚娇娇从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凶样,当场委屈的泪汪汪的向楚昭曼哭诉:“妈,爸帮这个贱女人欺负我!”

“娇娇!”结果,楚昭曼同样喝了一声女儿。

楚娇娇吓得吸住了眼泪。

墨兰在这三人中,倒是比较留意起了楚娇娇。从昨晚上由aida录下的监视录像,再有今日今时的表现,怎们看,这楚娇娇的一言一行都与正常人没有来那个样。说明了什么呢?楚娇娇之前因绑架的事件患的自闭症康复了?她让金暗中使的手段没有奏效?如果真是,事情就复杂了,肯定有缘故。回去得查一查此事。墨兰深思着。

“请坐吧。傅墨兰小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楚昭曼不会傻得像韩贵浩那样假殷勤,比较有大将风度的打算来个开门见山。

墨兰不会与她客气,坐了下来歇个腿儿,毕竟这房子本来就是她和她妈妈的,于是她也不再二话,翘个腿儿恣意怡然道:“长话短说。我来,是想告知你们三件事。”

“告知?”楚昭曼扬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贵浩吞着口水,小眼珠子里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色好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野兽。

“一是,这房子我要收回来。而是,韩氏与楚氏被傅氏收购,因为我丈夫答应了楚东文先生,也鉴于楚东文先生的及时悔改,楚氏被收购后,会在傅氏旗下留下个自己名字的子公司。三是,被收购后的公司内部所有属于楚氏韩氏的家族人员,一律一辈子都不得再继续留在合并后的公司。”

听完墨兰三条宣告,等于要将他们楚氏全部人遣出这个国家,并且不能带走一分财产。

韩贵浩没有老婆骄傲,两条腿马上跪下来向墨兰哭嚎:“墨兰,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爸。千错万错我都是你爸!”

“你不是我爸。当然,娇娇也不是你的女儿。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墨兰冷冰冰地截断他的话。

韩贵浩满口的泪水只能吞回肚子里,这回不止要面对墨兰的敌视,还要面对楚娇娇惊愕的双瞳与楚昭曼的怒眼相对。他一不做二不休,拍了拍膝盖起来:“我拿你们的钱,被你们戴绿帽子,天经地义的交易。”

“你这个白痴!”楚昭曼一个拳头朝他脸上狠揍过去。不用说也知道,墨兰会得到这些信息都是韩贵浩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

韩贵浩早已躲着老婆的报复。见楚昭曼拳头打来,马上拎了件西装逃出了屋子。反正,在这屋子里他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该贪的,他都贪完了,也花完了。但没有关系,他一直以来就是干小白脸混口饭吃。没有傅尚惠和楚昭曼,他可以继续去外面找能养活他的女人。

楚昭曼看他一路跑出家门像老鼠一样快,像是躲着她这只蛇蝎。她扶住门框,一个颓下,差点儿哭噎起来。女儿确实不是韩贵浩的,是她年轻时在酒吧风流时与一个下流痞子生下来的,她当然不能找那种下流痞子结婚,不得已才找了韩贵浩保全面子。现在,她要怎么办?找回那个落魄不堪的下流痞子吗?

“妈,我爸是谁?”楚娇娇窝在沙发里面,以惊悚的声调向她喊。如果连韩贵浩这种人渣都能被老妈充当老爸,亲生老爸是什么样的货色可想而知。她不感到害怕就奇怪了。楚昭曼愤怒的转回了身,向着墨兰:“我为什么会答应你让楚氏被傅氏收购?”

“那么你想坐监狱,让你女儿变成流浪儿吗?”墨兰轻轻地把一沓资料摔在了桌子上。

楚昭曼如狼一般扑过去,边翻资料,边双眼有翻白的迹象,指头哆嗦着要把这些载满她罪证的纸张撕成一条条,明知不会改变结果。

“梅姐现在人在我手里,也录下了口供。所以,我劝你最好接受我的提议,不然,我立即交给公安厅。你这是蓄意绑架并谋杀我弟弟,判个十年以上的牢狱是坐定的。”墨兰手指交错在膝盖上,轻轻的说。

楚昭曼到了这会儿“哈,哈”干笑两声:“你倒是聪明。知道弄你入狱的事不是我干的。”

“以你这样的能力,还真干不出这样的成绩。”墨兰起身,论反讽的口才,会输给她这种人吗?在楚昭曼气得被吐血之前,她环顾了一下屋子,道:“对了,两个钟头后,最迟两个钟头后,我必须看到这个屋子里属于你们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还有,我相信你不会做出烧房子或是毁坏房子内部这么愚蠢的事情。房契留在这客厅里头就行了。楚氏的移交手续,会由楚东文来交接,不需你出手了。至于皇后传媒,你移交给小安吧。”

   “小安?!”楚昭曼想到自己苦心造诣拼打出来的事业要全部奉献给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助理,感觉不如一刀把她自己杀了算

“我给你两个钟头的时间是为你好,不然公安厅的人追查起来,最迟也是两个钟头的时间杀到你这里。”墨兰清清淡淡地说,像是用指头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飘的语气。

“你够狠!傅墨兰!”楚昭曼撕心裂肺怒吼。

“为你女儿着想,楚总经理。”墨兰向她微微一笑,拍拍她肩膀,奉上最后一句“忠告”。

两个钟头后,当楚昭曼匆匆带着女儿准备上机逃亡楚氏原来的大本营新加坡时,张士浩带的两名刑警在登机口出拦截住了她,道:“楚昭曼,因你涉嫌绑架并蓄意谋杀案的主犯,现我公安机关刑警大队将以此罪名向地方法院起诉你。”

一双铁冰的手铐戴上了楚昭曼的手腕,刺激了楚昭曼前段日子的同样记忆。她像发疯一样叫喊着:“我要杀了你!傅墨兰!”

楚娇娇见有刑警向自己走过来,惊惧地大哭:“妈妈!妈妈!他们要抓我!”

“你们抓我女儿做什么?”楚昭曼刚要举起手铐打警察,就被人用电棍击打了下。

“虽然她是未成年,但也涉及了与恐怖分子进行勾结的活动。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足以同样对她进行起诉。”张士浩把一双冰冷的手铐同样戴上了楚娇娇的手腕上。

楚娇娇不敢反抗,眼看妈妈反抗就被电棍打。

听说这对母女都被送进了监狱。墨兰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无聊:“没想到她这么蠢,居然会全信了我的话。枉我以前还认为她比较聪明。”

给她报消息的张士浩这时轻轻地道了一句:“希望能早日抓到陷害你入狱的人。这样我的良心也会好过一点。”

“张队,你这么明着与你的队长干,没有问题吗?”墨兰轻蹙着眉,想到与他唱反调执意送她入监狱的那个上司。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三少在上面疏通。他暂时不敢动。”张士浩虽是这么说,但明白卢大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护住楚东文他们,恐怕不是由于省政府厅施压这么简单。说不定是有人给他另外下了指示,让他切不要轻易妄动。说到后面,张士浩隐忍不住冲动,问了一句:“你生日是在这几天吧。我可以送你礼物吗?不要误会,只是以类似长辈兄长那样的身份。”

“我不过生日的。”墨兰觉得奇怪,自己与他算不上熟悉,难道他这是由于愧疚,这么直接拒绝人家的好意是不大好,便是接着说,“当然,如果生日当天有礼物收,谁会不乐意呢。”

张士浩接到她的肯定答复,宛如中了六合彩,兴高采烈的挂了电话。接着想马上给罗铮报这个喜讯,却碍于费镇南的叮嘱。所以,费镇南能得到他的鼎力协助,归根于向他透露了墨兰是罗铮女儿的这个消息。

在这楚氏韩氏移交的这两个钟头间,墨兰马不停歇的准备召开傅家家族的内部会议,所有与傅家家产有关的傅家子孙到要到场,并宣布,不到场者等于自动放弃继承傅家家产的权利。

傅鸿烈他们在老太太中风后,一直时刻紧盯傅氏的动静。所以一接到墨兰的通告,立马聚集起来,商议如何应付。

“这丫头很厉害。傅氏最赚钱的两家公司,珠宝产业和金融产业,全部落在了她的名下。”墨兰的傅二伯点燃熄灭一根又一根烟,都不能稍微缓解心头的焦虑。

“不知这样,她让楚东文和韩贵浩交出的楚氏韩氏,明着说是给了傅氏,其实也都到了她名下。”墨兰的傅三伯感觉是。侄女一人明摆着已是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帝王了。为何召集他们?肯定是来给他们下马威,让他们心里不好受又忌妒。

“但我们不能不参加。”傅大伯傅鸿烈干脆脱了一件又一件衣服,仍满头大汗,“我们没有办法违抗她的命令。她连大股东们都私底下联系好了,如果我们不去,怕是连手中握有的这丁点财产都得被她剥夺了。”

因此,当墨兰走进傅氏家族内部会议的现场时,所有人低头偷偷看着她,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墨兰对于老太太费了心血却养出了这样一圈白吃饭的废物,其实是痛心疾首的,远比对于楚昭曼楚东文这样的恶棍还要痛恨。人家楚昭曼楚东文毕竟是付出了心力去争取,而这群人,只想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想着坐享其成!至于这群人最后恩将仇报,竟然枉顾老太太的性命之忧,更是狼心狗肺必须狠打!

占到了会议桌顶端宝座的椅子面前,墨兰没有就此坐下。她的眼睛,慢慢地扫过这张椭圆形会议桌两边坐满的一张张面孔,里面,唯独没有她认为是至亲的老太太和蕙兰姐。这些人,于她而言其实也没有一点亲缘关系。

接到她目光的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她的眼睛,像是针,能刺到他们内心里最黑暗的地方,释放出来的亮光让他们羞的无以面对。

“我今日是以傅氏、楚氏、韩氏三家的总董事长名义站在这里。”墨兰站着,就这么俯瞰着他们,审视着他们。

他们畏惧的垂着头,心跳猛速,不知她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惊天动机之举。

“时代在进步。不进步的企业和人,只能被潮流淘汰。同样,我领导下的公司,不需要不进步的人才。包括你们。”墨兰道完这话,拉开椅子,坐下来就是打开秘书准备好的资料夹,一出口就是大刀阔斧地杀,“傅鸿烈先生,你的业绩在公司同行里面是倒数第一,我不以为有任何理由公司会继续留你任职,这样,你在今天之内向公司递交辞职信吧。”

傅鸿烈倏地站起,怒红的脸膛在接到墨兰冷丁丁的一个扫目,顿时软了腿儿,坐了下来。因他能看得见,墨兰手里捏的那页纸里面对他的宣判,如果他不愿意放弃现有不用做事安于享乐的经理职位,他会马上对她的私有股票财产进行动手给予全部吞灭。

“不要着急。我对于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墨兰轻轻的扬着眉,一脸的风平浪静,对所有人说,“所以你两个弟弟,因为涉及转移公司财产的罪名,公司内已经将所有证据上交司法机关。现在,请你两个弟弟从这个会议厅出去吧。外面经济犯罪侦查科的同志已经等了你们两位许久。”

傅鸿烈不由摸住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架:自己比起两个坐牢的弟弟,只是没了钱,终究幸运的多了。

接下来,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该有的制裁。包括那个被勒令来旁听的小羽。

“小羽。我明白你处境艰难,但是因为这个原因,就丢掉了良心,我认为如果老太太醒来,必定对于你相当失望。”墨兰对于犯错的孩子,同样不会纵容。一旦纵容,这孩子肯定像楚娇娇走上末路。何况,这孩子是老太太和蕙兰看重的,必须在她一开始犯错的时候就进行惩处。

小羽捂着脸,呜呜呜地嘤泣起来:“我知道错了,墨兰姐。”

“对于你的惩罚是,你的学费,必须由你自己打工获得。生活费会由我自己的经费里面支出给你。当然,我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打工。你打工的地方,我会让人专门安排。但是,你不要指意会像你的大伯二伯那样借助家族势力以图一个舒服的工作岗位。一开始,可能只是洗碗钟点工这样的肮脏体力活。”墨兰宣布完对所有人的安排,也乏了,合上文件,说:“都各自去忙吧。”

两排人,灰溜溜的向门口撤退。

墨兰抬手,望一下表,打了电话让金自己来一趟。

金全身的擦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岳涛仍不放心,亲自把她送了过来。一见这双人进来时岳涛像疼媳妇一样扶着金,墨兰耸了耸眉,直接问:“岳大队,打报告没有?”

岳涛被她这一问,倒是惊醒,镇定地答:“打完报告上交了。”

“孺子可教。”墨兰点着头,心想,要是个个都像岳涛和金这么乖巧,自己和老公就不用天天操心这些闲事了,只不过自己会少了捉弄人的乐趣。

金羞赧了脸,把岳涛推出去,自己搬张椅子坐到上司面前,说:“笔,我已经让人带来了。”

在楚昭曼交出的所有物品中,墨兰最关注的其中一件,自然是费镇南送给她的那支钢笔。不在于笔的价格昂贵,在于这可以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定情之物。

指尖细细抚摸着金递来的钢笔外边,没有二想,她直接插进自己身着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明目宣告她与他的关系。

看到头儿对待婚姻恋情的大方和洒脱,真不是一般女儿家能有的仪态,金以为自己对于墨兰更是崇仰了。

“怎么说?”墨兰紧接问重点问题。

金点头道:“是这样的。我们请来的那个脑科专家,是国外的一名一流专家。当时我们给的报酬丰厚,我认为他不可能是对于我们的报酬不满意,才在私下里不对楚娇娇动手,却是把楚娇娇的病给治好了。”

“你这样说,是指这人仁心宅厚,所以不对幼小的女孩动手做坏事?”墨兰的手指头放在桌子上敲打,一边思索一边以自问的口气说,“感觉不大可能。我们要求他做的事情,也不是让他置楚娇娇于死地,只不过让他不要让楚娇娇用药,而且楚娇娇本身的疾病,属于心理疾患,不需用口服药。与他给楚娇娇开些维生素之类的药品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金顺着她的思路想:“头儿的意思是,这个医生很厉害,作为一个脑科专家,也可以把自闭症给治好了。”

“是。”墨兰反倒是被金这个话给点醒了,“一般来说,自闭症不是脑科专治的范畴。这个医生的来路,你能再查查吗?”

金这时候是苦恼地咬了紧唇:“头儿,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据我所知,这个脑壳专家不止与跟我们合作,好像跟你的二伯三伯也有合作。”

墨兰一惊:“你说什么?”

紧接下来她与金对望上一眼,马上意识到了最可怕的危机:老太太——

费镇南结束完下午的记者招待会后,与费家老太太曼青通了电话,确定要公开面向媒体举办婚礼的事宜。具体日期,有奶奶让人去查完以后再告诉他。

接下来,妻子墨兰马不停蹄地去办傅氏、楚氏、韩氏的家产纠纷。他呢,则向妻子说的那样,一如平常,悄悄到桥梁工程地点走一圈。

这桥,离这个城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坐个车,得三四个钟头时间才到地点,毕竟这个城市并不靠海。但一旦桥梁打通,省政府厅同时会开通几个邻近城市通往这座举国瞩目跨海大桥的高速公路,各市到达大桥的交通时间将会大大缩短。现在他每次一去,都是下午傍晚去,晚上一两点方能回到家。考虑到不能让妻子在晚上久等自己归来,因此他发了条短信,说有公事,让妻子夜晚不用等自己回来。

结果,车刚开上市郊的公路,妻子忽然一通电话打来。

“镇南。”

结了婚,妻子对待自己的口吻渐渐变了,由三少改为了直呼其名的镇南。费镇南每次听着妻子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也跟着叫她的小名:“华儿,我现在在外地,有什么事等我回家说行吗?”

“不。我是想问四少的联系方式。奶奶说,他现在去了哪个军校征兵,征兵完好像马上要拉自己的队伍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事。我还没听他说,不过有可能是真的。但我知道,他是留下了相关的研究人员与aida的人继续合作。所以,他不在,也没有关系。”费镇南以为妻子是担心整个计划的进度问题,向她细心解释舍弟的为人不是这样一甩袖子走人的人。

“不是。我是想找他,让他来给老太太看一下病。”墨兰的语气逐渐变得焦躁和不安,最终几乎是在他面前失去了冷静一般的掩盖不住。

“你之前不是说不需要吗?”费镇南反问她。这是奶奶曼青与老爷子之前都有建议过的事了。只是,当时她说有信得过的傅义博在给老太太治病。而且,老太太的情况实在好转,不见得需要再麻烦其他的专家。毕竟,她和蕙兰需要顾虑傅义博的自尊心,傅义博是停止了在美国的高薪工作专程为老太太回来的。

“只是,事情现在貌似又有变化了。”墨兰心口里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不好的预感。

听得出妻子起伏的情绪,费镇南眉头一皱,当机立断让开车的司机折回城市里头,边询问她现在的动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前往老太太医院的路上。”墨兰吸着气说。

“我现在也过去。如果君臣赶不回来,我代你联系aida那边的人。”费镇南边替她安排这些,边蹙着眉轻声的安抚她,“不要太担心。老太太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何况,她撑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醒过来见你们吗?”

“我知道。”墨兰道了三个字,挂断了手机通话,她知道的是,他这是在安慰她,不然不会这么紧张的着手安排aida 的人火速赶来。他对事情变化的直觉力,与自己是一样的敏锐,肯定是有直觉整件事情开始又发生变异了。

结果,她这辆前往医院的轿车,刚好遇上了连环车祸后的大堵车。本来人就焦急,一见堵车,她更是频繁地望表,此刻一秒钟相当于一年之久。

当费镇南到达傅老太太的医院时,碰到了aida与fate刚刚抵达的东风铁雪龙。两方人马会面,吃惊的发现墨兰尚未来到,应该还在堵车的路中。

“你和我是从市郊赶过来的,所以没有遇上城市里面的塞车流,这很正常。”aida解释说有这个完全可能的结论,因此双方都不需要担心墨兰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导致迟到。

“我们先进去看看老人家的情况吧。”费镇南边说,边大步子走在了前面。如果他能在妻子到来之前代替妻子见到傅老太太一切安然无事,想必妻子抵达时也能安心了。

fate对于他和墨兰的焦虑,倒是不太理解的:“我们一直有监视这边病房内的情况。在你打电话给我们的时候,老太太在病房内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不会有危险的事情要发生的迹象。”

费镇南对此没有对于fate多做解释。fate还想说,被aida的眼神止住了口。

在费镇南前去医生办公室先寻找傅义博时,aida站在病房门口,取下墨镜,碧绿的眼瞳在医院的走廊四处望了一圈。走廊里,干净、也清净,因为病人不多。老太太住的这间病房时贵宾房,位于角落里,不让人探病,更是僻静。

“aida?”fate对于aida脸上掠过的一丝疑云特别在意。

“这里。我闻到了被监视的味道。”aida眉尖细微地拧着,幽闪的绿眼垂了下来,好像是在摒心静气地感觉这四周微妙的每一处,哪怕是只虫子爬过的触觉。

“这里安装的监视器应该不止我们一家。”fate说,以为此事合情合理。因为傅家有太多不孝的子孙贪图老太太的遗产,这是不争的现实。

“不。我的意思是——专业的。”aida一语否定他的说法。

“他们也有情报科专门跟踪此事。是不是海军部门的人?”fate再来一个建议,固然他看出aida所指的应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比海军要更专业些。”aida一个抬眼之际,手握住门把直接推门而入。

正好费镇南找到了傅义博两人走到走廊。傅义博看见陌生人闯进老太太的病房,叫道:“你做什么?!”他叫的是,明明他出来时为了以防万一把老太太的门反锁了。这人不知道密码怎么能直接推开安装了电子密码锁的病房门。

傅义博在前面飞跑,费镇南在后面大步跟上去。两人是在aida和fate一步之后进入了病房。结果,四个人都站在了病房门口,一动也不动。

病房的窗口开着,白色的帘布随着风,扬起又落下,像只手在轻拍着打开的窗玻璃。傅家老太太宛如沉睡着一般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可是,连接着她心跳的监护仪上却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旳——”,那是心电图呈一条直线的狂叫。

傅义博双腿发着软,没有办法上去做急救动作,因为老太太的额头上磨出了个窟窿,不停地淌出黑血。

费镇南一只手扶住了发烫的额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对老太太痛下了毒手,除非,对方已经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当然,他现在要面对的最大问题不是这个。他深吸口气,果断转身:必须赶在妻子来到见到之前……

正文 第九十二回:爱人之间的信任

刹——

车载急刹在医院门口。车门“嘭”剧烈的一声从里面被踢开,墨兰从后座迅速出来。连车门也没有关上,她直奔向医院前面的台阶。自己的丈夫费镇南伫立在门口,一张铁森严峻的军容,缄默的嘴唇,无声漆黑的眼瞳,都是在无言的向她告诉了什么。

他如钢铁一般的屹立,如磐石一般的不动。墨兰心里一恸,垂下了眼皮:一切,都已经清楚明白了。于是在她擦过他身边时,他的手在她小臂上突然的紧握住,用力的,像是要掐进她骨头里。

“我不会倒下。”

她轻轻的一句话,有如羽毛飘然落地,却始重如泰山。他的指头用力曲起,从她手臂上一寸寸的离开。她的手在他掌心里一个落空,身影如燕子般向病房飞去。

病房门口,傅义博颤抖着将手深入白大褂口袋里,预备报警。这时,一只手带了两只指头请落在他肩膀上,他的耳畔同时响起了一个冰凉如铁的女声:“你不要报警。”他心中蓦地大惊,一掉头,见到是恢复了身份的侄女傅墨兰。

“小叔。让老太太走的安静些吧。她已经老累了大半辈子。当中报警,就等于要继续折腾她了。这个事,由我来办。”墨兰尖下巴的小脸无波无浪,声音像是一条直线一样的平直,唯有稍微苍白的唇瓣,能隐现出她心中的一点情绪。

傅义博抓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或许是侄女的话有几分道理,也或许是侄女此时此刻的样子更令他生畏,无法抗命,

墨兰在进病房之前,能见到丈夫跟来了,在走廊里徘徊,费镇南低着头,像是凝视着自己的鞋尖,口中不断通过手机发出各种指令。他的果断利落,让她心头搁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住了所有的不安。她便是火速命令傅义博先走:“小叔,不要告诉任何人,一切由我来安排。”

傅义博对于她的话不敢有一句辩驳。今天以来,他已经听说她的雷厉风行,使得家族里的人全部臣服在了她的底下。

见了小叔离开,墨兰踏步进病房,目不视老太太,走到aida面前,果决发话:“我不会让他们验尸。所以,你能看一眼老太太最后一面吗?”

“没有问题。”aida面对着她,绿瞳里没有悲伤和安慰的话语,对她仅简单地含了下头。就此,他在病室里面慢慢地踱了一圈,最后来到老太太的病床前。

fate对此相当紧张。因为不定那个杀手还没有走,因此他堵在那面敞开的玻璃窗户,环顾四面和天花板,严阵以待。

aida白皙的指尖拂过老太太的额发,露出当中几个像针孔一样细小的窟窿。从窟窿里流出的黑血是遇到空气很快的凝结成了细小的痂块,堵住了窟窿。看起来,就像是老太太不小心额头有一块类似的擦伤。

“怎么样?”墨兰此时站到了他对面,对着他无言的面孔,问。

“应是策划了许久。而且是这方面很专业的人士。”aida手移开,让刘海盖回了死者的伤疤。

“哪方面?”墨兰眼神愈变幽深,深不可测。

“这里。”aida指了指头。

“你认为是你的叛徒做的吗?”墨兰尖利地目光直视着他。

“我的叛徒还做不到这个程度。”aida对于她的期待,只能是无情地泼一桶冷水,“是我爸的叛徒。所以,他们杀老太太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要找的东西,只是认为该到时候杀杀我们的锐气了。”

“这么说,真正的幕后黑手终于动手了,是不是?”墨兰冷冷地笑着。

aida没有回答,绿瞳安静的凝望着她,稀薄的嘴唇蹦出的字眼是:“对于我们杀手来说,没有仇人,只有战场上厮杀的敌人。我希望你不要想着报仇,报仇只会让一个人蒙蔽了眼睛。一双眼睛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是最至关重要的。敌人何况如此了,你呢?”

墨兰的两道眉尖就此蹙在了一起。

“我们是在和一群敌人战斗,不是在做私人报复。”aida说着这话,将白色的床单轻轻拉起,温柔地盖住了老太太永世沉眠的脸。

“我知道。应该集中精力保护活着的人。”墨兰抬起脸时,又是一张平心静气。

aida则是将眼睛垂了下来,带了似无力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哭一场,却不知道谁能帮到你这么做。”

“这时候怎么可以哭呢?哭是让敌人笑话的。”墨兰冷冰冰道完这话,转身走出了病房,背影果断干脆,不带一丝拖曳。

见者她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似地走过自己面前,费镇南在她巍巍的背影上留驻了许久,方是拨开手机打了傅蕙兰的电话。

晚上,在老太太的老屋里办了个吊唁的灵堂。老太太的死讯没有对外公布,墨兰是不愿意让铺天盖地的谣言打扰老太太的休息。来跪拜的只是老太太生前最好的几个朋友。傅家的子孙也不是每个人都被允许进来吊唁的,像是给杀手有机可乘的傅二伯傅三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到了深夜,守灵只剩下墨兰一个人。

费镇南始终在门口等着,偶尔看一看跪在老太太遗照前的妻子。妻子并没有跪,只是安静地坐在蒲席上,一身的白色丧服,显得她的身形更如一张随风而逝的白纸,他慢慢地吸着气呼着气,替她的心口缓解痛楚。此事,他还没敢告知自己的家人。固然,所有人都有打电话来问候。几个兄弟说要来帮他,曼青要亲自来吊唁。他都一一代替妻子婉拒了,只称:老人想安静地一个人走。

现在,他知道只有一人能让妻子从心里释放。于是,他耐心地在门口守候着。

到了凌晨三点钟,终于他在沉沉的墨色中望见了傅蕙兰娇小的身影在路口出现。

“三少?”傅蕙兰看见他守在大门口,面戴很大的惊奇,他不是应该这时候陪在妹妹身边搂着妹妹吗。

“我以为,由你进去陪她比较好。我进去,她更不愿意哭了。”费镇南看着她,一直紧皱的眉宇代表了他对于她的期望。

“我明白了。”傅蕙兰严肃作答,擦过他身边迅速进到灵堂里面。走到了现在老太太面前的妹妹身边,她轻唤一声:“墨兰。”

望着某处眼神处于空洞状态的墨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调马上抬起了脸,傅蕙兰挨坐在她身边,然后把手轻轻地抚摸到她的头上,说:“没事。最少还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是不是?”

“姐。”一刻,墨兰眼眶里一涩,两条清泪滑落了下来。

傅蕙兰的头挨着她的头,浑浊的泪珠早已一颗颗流落了下来:“没事儿。老太太看见,肯定也说,没事儿,没事儿呢,不久摔一摔跤吗,孩子恩,爬起来就行了。”

“是,爬起来就行了。”墨兰深深地吸口气,稳住了泪花,紧紧地搂住了姐姐的手臂。

费镇南一直静悄悄的等候着,直到屋里没有动静了。他拿了条准备好的毛毯走进了灵堂,轻手轻脚,将毛毯轻轻盖在了这对熟睡了的姐妹身上。指头,走在妻子的眼神拭去了那颗渐干的泪珠。

夜浓浓,月光从黑云里露出了一角。只要这么一点亮光,却足以让在谷底的人望到了温暖。

aida伫立在窗前,望到的就是这抹折射人心的月光。

“老哥,这样好吗?我们不去姐身边吗?她现在肯定伤心死了,需要有人安慰。”路米抱着脑袋,左右为难的抱怨。他是想去,可是老哥不同意。打电话给姐,姐又是不接,这不是折磨死他了吗?

fate对此也略有赞同:“哪怕是献束花给老太太也好。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国人的礼俗这样做是否合适,可是心意能表达到,49肯定能感受到安慰的。有许多人在支持她的。”

aida回头,对他们两人是一摸严厉的扣目:“安慰能让人死而复生吗?她需要的不要安慰,而是明白。人,终究是有一死的、活着的人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好好活着。”

“可这些话,不说给她听,她能明白吗?”路米睁着大大的眼珠问老哥。只以为老哥是不是太蠢,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老哥这么明白事理,好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物体。

“不需要。”aida撇下三个简单利索的字,回身直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fate和路米都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都不由得瑟缩身体。因为他们最畏惧的愚者生气了,而且是真正的愤怒了。所以,这世上肯定有人要遭殃了。

老太太的后事,即使再快,也是办了三天才消停。下完葬的隔天,墨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起床。这几天丈夫体贴自己,早餐中餐晚餐都是由费镇南一手准备。为此,费镇南是向单位告了几天假。昨天,葬礼办完了。今天,费镇南不得不回单位上班了,还是为她准备了餐点。墨兰刷牙洗脸后来到食厅,发现餐桌上压了张纸条,写有丈夫的字迹:帮你煲了粥,在炉子上搁着,点火热一下就行了。

心口,一股暖流充满了胸膛,这么好的丈夫打哪里去找,她乖乖地遵照丈夫的指示把粥喝了,然而心口某处仍是堵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空碗呆了许久。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老太太这条线索是断了。母亲遗留下来的线索,如果黎少卿和费老爷子那边没有,不,即使有,也是属于组织内部的秘密不会向她泄露。所以,能主动提供给她线索的,只剩下了aida了。即是说,是时候上愚者的家看看吗?

对于此,路米早已邀请过她,只是等她答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