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问安日晨:安少是想要咖啡、茶、还是鸡尾酒?安日晨像是木头一样,两眼锁住屏幕里头的兜儿,过了会儿,说:“我想要支冰tang葫芦。”始料未及的答案。老板擦擦冷汗,迅速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十万火急地拨打手下的人:“赶紧,看附近哪里有卖冰‘叫葫芦,有多少口味买多少种?现在就要!马上就要!”

过不了多久,十几种口味的冰tang葫芦整齐摆放在安日晨面前,任君挑选。安日晨显碍相当随意的,捡起其中一支,塞进口里舔着,而且邀请老板:“你也尝尝。我一直认为北京的味道是最正宗的。”

几块钱一支的冰tang葫芦?老板哪能看得上眼。当然,为了迁就座上宾,老板一脸讪笑道:“安少是地道的北京人吧?”

“不。不是。我在南方长大的。”安日晨几口就吃完了一支冰tang葫芦,捡起了另外一支,相当有诚意地邀请,“真的很好吃,你不要吗?”

“不用了。”老板也很老实地坦承。

“嗯。这样好。”安日晨夸奖他,“不用因为我勉强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老板忽觉自己脸红了,想起小学时候被老师夸奖不说谎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兜儿的歌唱得很好听。我很喜欢。”安日晨继续舔着冰tang葫芦,说,“我今晚还有事,不方便。等她唱完,你把我的地址给她。让她明天来找我吧。”

老板捣蒜似地点头,双手恭谨地接过他递来的卡片。安日晨吃完第三支冰tang葫芦,明显留恋的目光还在其他十几支上面荡漾,轻轻吁着气说:“我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你知道吗?如果我在外面吃,被媒体或是下属见到,肯定会被笑死。”

老板立马会意,表示理解!“安少放心,今晚你在这里的事,我绝对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安日晨准备起身走人了,但他知道老板不会喜欢冰tang葫芦,唯恐自己一走老板会把余下的当成垃圾扔掉,便是交代:“你把刺余的打包了,送给兜几吧。我想,她会喜欢。”

“那是的。”老板再点头:安日晨吃剩的东西,肯定,不喜欢也得喜欢。

“行吧。我碍告辞了。”安日晨走到了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望着老板,脸从木呆呆的表情晃然一变,成了一表正经的厉色,看得老板直吞口水,“她现在是孕妇。你不要折腾她,明白吗?”

“明,明白。”老板吸口气,才能答上话。

于是,当兜儿下了台,发现老板对自己的待遇明显上了一个等级。有人给她递毛巾,有人给她送开水,有人扶着她坐,有人拿着蒲扇给她扇风。最后,有人向给杨贵妃进献贡品一样,在她面前捏了一大串冰tang葫芦,说:“安少特意给您留下的。安少说,您应该会喜欢。”

兜儿,也即是墨兰,捡起一支冰tang葫芦,倒是没有抗拒地用嘴巴舔了舔:她确实是,蛮喜欢吃冰tang葫芦的。

第九十七回:我知道他是我的

从橄榄枝清吧唱完歌出来,已是接盅夜晚办点钟了。

墨兰谨守回家的时间,打了辆的士,回到住宿的地方。

这是在三环路某个花园小区租下来的房子,普通的居民住宅,七层楼高,他们住在第三层。暂时就有她、路米和卢巧巧三个人住。平日里她去清吧讨生意时,路米和卢巧巧被喝令呆在屋内,不得外出。

今晚回来,墨兰在玄关脱下鞋子,自己有钥匙,就没有叫门。来到客厅,见的走路米和卢巧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是,路米这小鬼又在暗地里扯卢巧巧的辫子玩。墨兰朝这个好玩的小鬼头怒了:“你给我过来!”

路米被当场抓获,只得乖乖地走到她面前受罪:“姐。”

“我是怕,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你会不会把他当成足球踢?”墨兰叉着腰,言传身教。

路米嘴巴大张,久久不能合上:“姐,你怀孕了!”

“对。你老哥知道的。就你这个小笨蛋不知道。”墨兰边训边找张沙发坐下,这教导孩子的活儿就是累。以前怎么不觉得呢,是不是荣升为母亲后感觉不一样了。

路米听说只有自己被当成笨蛋不知道,也怒了:“你们个个都瞒着我!”

“你说,你这个喜欢欺负孩子的恶魔,我能告诉你知道吗?”墨兰歇口气,继续教育顽皮捣蛋的毛孩子。

“放心。姐,你这孩子出来,我肯定天天抱着他哄着他宠着他。如果是个女孩子,她就当我新娘子。如果是个男孩子,我把他当成小兄弟。”路米无比真诚地表示自己绝对会爱戴她孩子的决心。

“你说谁要当你新娘子了?”墨兰白他一眼:被他活活气死的心都有了。

“姐。你女儿啊。”路米一边口里咬定,一边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祈祷,“姐生的肯定是个女儿。这样我以后的老婆才有着蒂”

“去你的!”墨兰忍不住冒粗话了,如果不是有孕身,肯定像以往一样直接拿脚教训这个小混蛋。所以,她无比想念自己的亲生弟弟均世。

“姐。”路米还是很孝顺她的,给她倒了杯开水熄火,接着问,“今晚有收获吗?”

“收获是有。”墨兰模糊地答:主要是对于小孩子不想说太多。

路米知道她心思,悻悻的:“我给你去开电脑。我老哥应该在瑞士等你很久了。”

aida是一直在前愚者留下的城堡里养伤。她这次出来,与aida约好,如果有行动,一定要与他保持紧密联系。十圣心现在的互个军团,仍是aida掌控着,这点是毫无置疑的。尤其在aida受伤以后,十圣心没有因此遭受到打击,相反,比之前更是难以想象的齐整一心。此证明了aida在历代愚者里面,人望是最高的,没有人能替代aida占的位置。她能使唤的,只有那个一开始aida指令给她的杂兵团。

在与aida通话之前,她与杂兵团的四个兵长进行了联系。这要说到那个时候,四个兵长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各自送她的礼物。

权杖兵长代表部下送给她的是一枚勋章,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勋章,是一块记满每个权杖兵名字简写的特别勋章。因此不无意外,勋章很大,叫纸大小,几斤重量。路米对此的评价是有勇无谋,这勋章只能拿来当摆设用,但足以见得权杖兵对于新到来的团长的忠心。

星币兵长与其部下送她的是一支枪,一支狙击步枪。墨兰对于枪械的知识固然不够十圣心的人丰富,但是直觉力超强。这支步枪一到她手里掂一掂,她能直觉到它超强的射击力。而且光看枪壳上的斑驳痕迹,便知是一把具有历史故事的老枪,可能载有无数星币兵的荣誉。可以见得,星币兵的孤傲,只会臣服于强者。

圣杯兵长对于墨兰一直心有芥蒂,送给墨兰的礼物肯定没有前两位兵长诚心。但是,送的礼物她也不敢太寒碜,使得自己在其他兵长面前见笑。所以,她想了个主意,既不丢失面子,又可以捉弄墨兰。她送了墨兰一支化妆水。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女人美容用的化妆水,而是涂抹上去后能在几个小时内让皮肤变出老太太皱纹的化妆水。墨兰接收了这件神奇的礼物,对于十圣心里各种各样的人才有了新的理解。她相信,十圣心里有很多成绩斐然的科学家,包括aida本人。

最后,就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宝剑兵长了。宝剑兵长送她的,是一本簿子和一句话解释。

“团长。你可以把这本簿子叫做阉罗王的生死簿。你想让谁死,只要在这上面一写,马上就能生效。”宝剑兵长槽撸雪白的胡须,说。

别说她,路米听见这话后,差点儿想冲上前去拧了这人脖子。只是这人现在具体在哪里,路米也是不知道的。

杂兵团不属于22个正式兵团归属,是预备役部队。也就是说,连愚者都不能准确掌握他们的所在地和是否忠心。

墨兰收了这本生死簿,淡淡地一笑回了宝剑兵长:“如果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呢?”

宝剑兵长槽撸胡子:“只要你能知道我的名字。”

回忆到此结束。因此,墨兰一般有事儿,绝对不会去找这个宝剑兵长。不是怕他完成不了任务,而是怕这个杀人魔与他的部下借她的名义大开杀戒。现在暂时没有任务,她和三个兵长在保持联系的基础上寒暄几句后,断了通讯。紧接把通讯画面转到aida那里。

从画面上看,aida躺在一把藤椅上,指头摸着一本盲人专用的书籍,习习的风从窗口进来吹着他乌墨的长发和单薄的白袍,使得他看起来纤瘦不少。

“aida,身体还好吗?”墨兰通过对讲器问。

“一直都很好。”aida没有起来,维持着原姿态,不疾不徐的语速,心平气和的面容,仿佛已置身于人世之外的飙然。

墨兰以为,自己其实一直都不了解这个绝尘的男人,吸了口气说:“我和费教授交流过。他邀请你到他的军区研究所,或许能帮你的眼睛想点办法”。

“费君臣的好意我知道。他之前一直有和我提过,不止用药物,还可以动手术。但是,49,你知道失明的感觉吗?”

他这个语气,似乎失明不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墨兰稍加迟疑后,说:”你暂时不想复明,是不是?”

对此,aida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话题一转,转到她的身上:“你呢?49,费教授有没有和你谈过你的问题?”

“有。他说你很狡猾,把难题扔回到他手里。”墨兰转述费君臣那只货的说法。

aida轻声笑了起来,随着风声,可以听出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愉悦:“费教授是个怪人。”

墨兰在心里腹诽:其实你和他一样怪。还是自己的老公好,正常男人一代“所以在海军里面,我只和他一人打交道。”aida说,“费镇南也是个好人。但是,太好人了。”

墨兰第一次听他评论自己的先生,不由多问了一句:“太好人?”

“是。你先生的心灵就像个初生的婴儿没有受到半点污染,纯净无暇的完美。相比之下,你凶,我,费教授,哪怕是那个看起来明亮爽快的黎立桐少将和位高权重的费老先生,都是在心里存了阴影的。在敌人耍阴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地耍阴。可你的丈夫,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aida的话语冰冰凉凉的,所以是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的偏颇,纯粹的旁观者审视道出的实事求是。

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墨兰长长地吸口气,也以自己的看法说:aida,你是想说,我如果继续这样一条路走下去,迟早会配不上我丈夫的为人,要我放弃对不对?最好是做个循规蹈矩的妻子,只要呆在我丈夫身边就够了。可是,我办不到。”

“你办不到是因为你心里焦急,你认为你身边的人没有办法足以保护到你。”aida的口气说到这里又加重了一些,“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信任你身边的人,让他们保护你呢?”

“因为这是我的命运。”墨兰将这句话脱口道出来时,忽然心窝口上一震,能感觉到与母亲心灵沟通的相惜。母亲在知道自己的命运时,想到的是什么呢。和自己一样的抉择吗?面对命运迎刃而上。

“我明白了。”aida道,有点出乎人意外的轻易放弃了辩论,“你告诉我你接下来的安排吧。”

“我与安日晨碰上面了。”墨兰迅速收拾心情,投入到工作里头,“据张伯爵告知,我的母亲多年前与安元城有过频繁的来往。但是,安元城在三年前得了老年痴呆症后,基本上已经不能给我们任何线索。所以,我把目标订在了他的独子安日晨身上。或许,他有什么话曾留给他的独子。”

“安日晨现在是中行机构里很重要的一位负责人。”aida一边接听她报来的消息,一边帮她分析,“这人,为人处世,低调沉稳,可以说是富家子弟中少有的不会张扬的人,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送了我张联系卡片。要我明天过去找他。”墨兰道。

“你可以尝试与他接触,但最好是防范一点。他近来和关家走的近。”aida眉尖微动,任风掠过自己的眼皮。

墨兰对于这个新消息没有听说过,蹙了蹙眉。关家,不就是海关里面的一大势力吗。

“关署长退了。这个你知道吧?”aida寓意深长地问。

“这个我知道。关署长其实在几年前就公开退了。但是,手里势力还在,因此一直叫做幕后的署长。很多人,都还是把他称作关署长。这是不公开的秘密,与海关打交道的社交圈里的定律了。”墨兰对于这个关老头,了解真是不多。知道的这些消息,是从曼青口里探到的。曼青自称与关老头并不熟悉,不过是关老头为了自己的养孙女罗婷婷,派人到她这儿来求费镇南这门婚事,她才会找人多打听一些关家的事。现在aida提起有关关署长退与没退这个问题,墨兰自然留心这话语中的矛盾。

“关家在海关的地位可以说是纹丝不动很多年了。而且,也保持了很长时间的神秘。”aida说,“那是因为关署长号称清官。每个人都知道关家势力很大,但是想攀图的人极少。据闻,关署长曾经把要贿赂自己的人亲自送到纪检的,一年不下四百起案例。有了这个事后,基本是没人敢去攀关家这条高枝了。”

“关家是个清廉的家族,在外界一直享有很好的口碑。只是一一”墨兰想,如果不是楚昭曼透露出罗婷婷与楚氏有过交易,她真是没法想象关家会有不清廉的历史存在。因为罗婷婷既然是关家罩进去的人,罗婷婷的小动作,关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要么是,关家有意罩着罗婷婷,不大义灭亲。要么是,关家本身并不清廉。再有,关家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这里面云雾重重。但是,现在有了机会。关署长在这几天正式在内外宣布退出舞台,是由于他真的病了。”

“什么病?”

“与费老先生一样的心脏疾病。但是比费老先生的病情要严重的多。关家的人本是想,把病人送到美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手术。”

“最终无法下此决定的原因是,关署长的清官名头挂着呢。”墨兰冷哼一声,黄鼠狼总是会露出尾巴的。

“而且,费教授的团队比起外国的医学水平不会差。听说,上回一个美国兵在本土没有办法解决心脏疾病问题,送到了费教授这里碍到了彻底的解决。费教授的名声,其实早已享誉海内外。”

“可是,他会接受关署长这个病人吗?”墨兰把眉头皱了再皱,实在怀疑费君臣那只货会有什么不按理出牌的举动。

“不会吧。”比占在念到“吧”字时,带了愉悦笑了起来,“费教授不是针对关家,只是他本人一直讲究他的团队只做疑难杂症。关署长的病不是一般医院不能解决的问题,费教授当然是拒绝了。”

从这里可以看出,aida喜欢的都是怪人。除了费君臣,那个喜欢搞怪的白烨,也是入得了aida的心里。反观之,自己的丈夫,aida就不是很喜欢了。

“现在关署长是在北京最好的协和医院治病?”墨兰以到手的资料推测。

“是的。主刀医生认为,他的病在手术后不会有大碍。”aida同样是半推测地说,“但是,在治病养病这段期间内,由于是心脏疾病的特殊性质,不能劳心。他如果珍惜自己的性命,必须退出舞台。”

“那么,关家与安日晨突然在这时候走近是怎么回事?”墨兰把思路一路理到了最末,重点放到了眼下的工作对我“罗婷婷没有能攀上响当当的红四代费家,这不赶紧把目标转移到其它有利可图的对象上了。”w血继续说最近得到的可靠监视消息,“虽然安日晨这个对象是不是安署长安排的,这还不大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关浩恩与安日晨在保龄球馆一起度过了半天。据目击者听说,两人之间谈论起罗婷婷的次数很频繁。”

墨兰倒是不反对罗婷婷继续找对象,毕竟人家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论及婚娶的事儿了。只是,这罗婷婷为什么每次找对象,都和自己撞车了呢。

“49。”aida忽然停止了所有的讨论,唤了她一声。

墨兰神游回来,问:“怎么了,aida?”

“对于罗铮的事情,你了解多少?”aida问,表情仍没有半丝变动。

墨兰面对他这个突然的质问,胸口某处是被一枪击中的麻麻酸酸的,继而淌出了热流来。她清楚,在他面前她是瞒不住的,既然他都这么问了,肯定是看出来了。她痛楚地吸口气,想让语气变得稀松平常一些,说:“那天,他说请我去吃顿生日饭。在那餐愉快的生日晚餐里,我听说了他和他太太的故事。然后,一连串质疑的苗头就在我脑海里冒了出来。嗯到我丈夫对他的态度,想到他对于我左右为难的举态,想到他经常看着我偶尔的发呆以及他亲口承认的‘我像是他太太”你说,我能不疑问吗?”

“想知道真相很简单,取他头发,做个亲子鉴定就够了。”aida幽完全以科学的态度说话,是为了帮她平复下心情。

“不需要。”墨兰简单三个字驳了他,她明知猜疑的结果是不会错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与他相认吗?”aida停顿了下,问。

“我只知道我恨不得把罗婷婷抓起来毒打一顿,或是直接把她撕裂了。但是,每想到他在医院里为罗婷婷挨打的场面,我就想,即使他与罗婷婷没有血缘关系,然看得出他对于罗婷婷有养育之情。我不想让他为难的目的,当然还是为了顾全大局。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情,把许多人,包括我丈大,苦心经营的猎网给捅破个洞。”墨兰说到这里,心境是完全平复下来了,冷静的口吻在唇齿里流动,沸水似的激情只是一时达到沸点后迅速冷凝成了冰块。

aida这时睁开了不能视物的眼睛,冰凉的绿瞳透过摄像头,在她清冷的容颜上审视,道:“你会这么想,自然是好的。”

“是费君臣让你来问我,是不是?”墨兰有足够理由认为,以他的性格,他这个问题绝不会是一时兴起的。

“你跟他要求要把你弟弟带出军校几天。他担心他的学生,托我来问一问。”aida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把书准确地搁在了旁边的桌台上,流利顺畅自然的动作,完全让人看不出他如今是个瞎子。当然,从他十分冷卓的神态里,更别妄想能瞧出他有作为瞎子的懦弱之处,“他多此一举。”墨兰对于这只货一点好感都没有,从他一开始便是厚颜无耻地偷她的书开始,这只货的表现与强盗没有什么两样。

aida能听出她恼怒的情绪,无声地笑了笑,道:纲。不过,我的意见和他是一致的。暂时,别把你弟弟暴露在危险当中,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何况你弟弟终究是个孩子,年纪比我弟弟路米要小。既不像我们两兄弟自小接受各种各样的特训,现在才开始学习,可以说是手无寸铁之力。”

“我承认我是心急了些。希望他能和父亲见见面。”墨兰叹口气,面对自己的疏漏不会死鸠子嘴硬,有错就改嘛。

“你能想通,我很高兴。”aida似乎心情与他自己所说的那般一样愉快,面上像是享受着愉悦一样卷起了柚子,亲自用手磨咖啡机磨起了咖啡豆,说,“我的高兴,还在于这几个月间你的进步。你不再是一昧地偏见和固执,能听得进去他人的建议和见解。有行动,也会和我商量。对于此,我和费教授、你丈大费镇南先生等人,是感到安慰的。”

感觉这话是在夸自己,墨兰于默默中感到了一丝局促,干脆闭上口。

“可惜我是在瑞士,你在北京。不然,还真想让你尝尝fane新买来的这咖啡豆。”aida极力邀请她喝咖啡的样子,稀薄的嘴唇对着摄像头流溢出微笑。

“fane有给我寄来上好的咖啡粉末,他亲自研磨的。当然,他接下来开始唠唠叨叨地说我懒惰,不会懂得消磨时间。说我该学习一些当妻子讨好丈大的技巧。”墨兰每次想到沁业的过于热忱,不是普通的头疼。偏偏,自从那晚两支蜡烛点起的洞房之夜后,自己的丈夫对于fane是真正的崇拜加欣赏。

“‘fane是管家婆。’——这走路米的口头禅。”aida对于fane,不,是对于任何人都怀着一种宽容看待的态度,除了像罗婷婷这一种人。

第九十八回:让我抚养你的孩子

依照安日晨给的卡片,墨兰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准时来到了一家中行分行。

进入机关单位,她当然不能穿着兜儿那样上台表演的衣服,又不能显得自己太有水平。于是,她挑了件宽腰的米黄色碎花连衣裙子,踩着一双现今流行的芭蕾舞鞋配着,像个追求时尚但是低微的民间女子,走进了大厦里。

来到咨询台,她递上了安日晨的卡片,说:“安先生约我来见他的。我叫做兜儿。”

“这边请。”可能之前已有收到消息,安日晨的秘书马上放行,带她来到安日晨办公室隔壁的小接待厅,说,“请稍等。安先生在开会。”

墨兰终于记起机关部门早上一般都是要开晨会的,自己未免来的有些早了。她就此从旁边的报纸架子上挑了份报刊翻读起来。秘书给她倒来一杯茶,她没有喝,从自己的拎包里取出一个水壶。外面的东西和水,只要不是熟悉可信任的人给的,她现在都是不敢乱碰的。

过了约十五分钟后,安日晨走了进来。看见她一身清爽不失礼仪的打扮,他低醇的嗓音里发出:“嗯。”似有些欣赏的味道。

墨兰在他进来时就发现他了,不过等他开了这句口,才是站了起来。立着,她仍是低眉顺眼的,轻言轻语的:“安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兜儿。”安日晨待她,却不似一般人生疏,亲切的笑容在他那张木然的脸上绽开,仍是显得一丝不调和的怪异。

墨兰在他坐下后,才重新收起裙摆坐下。安日晨坐在她对面,对于她带来的水壶好像兴趣比较浓烈,问道:“你现在一日三餐,胃口还好吗?”

墨兰在思考了一秒钟后,答:“如果安先生是担心我的身休无法胜任工作的话——”

“不不。我绝对会安排给你适合于孕妇的工作。”安日晨说。

墨兰直到现在,还是摸不清这个男人是想对自己怎样。本来,她想象中会是个垂涎于美色的男人。但是,安日晨在清吧里首先流露出对于她的歌有兴趣,现在呢,貌似是对于她怀孕的身份感到兴趣?

“兜儿。我有个不情之请。”安日晨道。

“安先生,请说。”墨兰等他启口,他找地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是想,如果你老公是不在了的话,能不能让我帮你抚养孩子。”安日晨木讷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炙热的光,好比云无法掩盖的太阳,让人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

墨兰真真切切地一怔,继而佯出局促的模样儿:“为什么?”她心里想的是:莫非这男人真的是垂涎于自己的美色了?

“请不要误解。”安日晨因为手足无措,甚至是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子。黄色的荼水流淌到他昂贵的手工西装上,他却视而不见,只一心焦急:”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有阴影。”

“什么阴影?”墨兰倒真是好奇了。这男人是在撇谎吗?如果编织这样一个谎言的目的是什么?要替她抚养孩子?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送她冰u凹葫芦的男人,不是普通的怪人。安日晨嘴角咧出了一抹苦笑:“我小时候被我父亲抛弃过,所以对于单身母亲特别有感情,绝不能见死不救。”始料未及的答案。关于他的这点过去,或许是由于安家的污点,所以被特意隐瞒了,导致地和aida都没有查到。她瞧得出来,他说这话不似在撇谎。

“兜儿。当然,如果孩子的父亲回来,愿意抚养这孩子,我自然会退出。”安日晨恢复了木讷神态,条理清晰地阐述自己的安排,“我会在外面介绍说你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到首都这边寻找工作。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安先生的好意与盛情,让我无法推却。但是孩子父亲的问题,因我个人原因,暂时不能向安先生坦白。”墨兰答应他,是想,这样一个约定对自己并没有任何害处,况且,她本来就是想接近他打探情报的。

“我不会过问你的私事,这点你尽可放心。”安日晨口口声声给予地承诺。

“不知道安先生对于我的工作,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墨兰问着这话时,捏着小心和忐怎的语气,“我不想在要出生的孩子面前成为一个没用的母亲。所以,我想要有一份工作,哪怕是在酒吧里唱歌。”

“这样吧。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照顾病人?”安日晨木讷地笑一笑,让人感觉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假笑。

“什么样的病人?”墨兰问。

“你放心。粗重活不用你做。我只需要你每天陪病人聊聊天,给病人宽心。”

听起来,是一份非常轻松闲适的活儿。难道,他是要她去陪碍了老年痴呆症的安元城。如果是这样,也可以。或许安元城不能给她透露信息,但说不定有和安元城接触过的人来探病时给她线索。

墨兰答应下来,姿态当然是满怀感激。

只是,等他将她带到了协和医院。

是协和,而不是他父亲养病的住所。

想到aida提过的,关署长就住在协和等待手术治疗。

墨兰在乘坐电梯的时候提了个醒。

叮咚,电梯门打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表正经宛如阉罗的关浩恩,以及以端庄高雅女官员形象著称的罗婷婷。

墨兰心里头真是为自己感到幸运:若不是在这次计划假扮成歌手兜儿前,与圣杯兵长讨要了变脸面膜,这会儿岂不是穿帮了?

“介绍个人。我表妹兜儿。”安日晨对待两个海关官员并不生疏的样子,随口就把她介绍了出去。

“安大哥,是真的表妹还是假的表妹啊?”罗婷婷眉儿扬起,灵活闪耀的眼珠子,微咬的牙缝,都在表示她是在和安日晨打情俏骂呢。

“好妹子。我的为人,你应该向关大哥了解过了。不三不四不道德的事情,不要说我是不是官员,以我的性格,本来就是深恶痛绝的。”不要看安日晨貌似木讷,其实作为一个在官场打混许久的人,早就练就了四面逢源的官场语言。

罗婷婷听着他这番似真似假的话,明知有几分看着关浩恩面子的官腔意思,但心里还是会美滋滋的。地一扬手,指头几乎点在了安日晨的领子上,带着暧昧的目光望着安日晨那种木讷脸:“安大哥的为人,我怎会信不过呢?爷爷刚刚还在说你呢,怎么到这时候还不来?”

“关爷爷找我是?”安日晨对于老人家一表关切的眼神,往关家兄妹那处征询。

“我爷爷,说是想和你下棋。我,婷婷陪他下,他都不要,说我们不够格当对手。”关浩恩哀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老人家浓浓的敬意与担心,说,“医生明明嘱咐他,不能太劳心劳累了。”

“关大哥,这种老人家玩玩的事情,由我来做就行了。你和好好每天忙于公务,又不像我,八点打卡五点下班的人,中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安日晨诚恳地把自己胸脯一拍,“以后这种事,你和好好叫我一声,我马上随叫随到。”

关浩恩与罗婷婷对上一眼。罗婷婷对于哥哥问话的眼神里写着:这个男人,我很满意。

关浩恩的手便是在安日晨肩膀上拍一拍:“日晨,这事儿就交代给你了”。

“大哥,放心吧。”安日晨向他们两人慎重一个含头。

在墨兰眼里,安日晨的举止就只差像李莲英在慈禧太后面前来句“喳,娘娘”。

对关家的人奉承讨好到这个地步?

“兜儿,过来吧。”安日晨在关家两兄妹离开后,唤道。

墨兰跟在安日晨后面,小步跟着走。安日晨一边手插着裤袋,稍微带了公子爷的佣佬,然而一张木讷脸,将他优秀的身材马上拉了下去。路上,过目于安日晨的女人,绝不会回头再看安日晨一眼。相比之下,频频向她身上流连的男人目光,却是不少的。

“兜儿,不用担心。这家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医院,在综合排名中名刊第一。治安是不需要担心的。”安日晨清声嗓子,道这话替她宽心。

墨兰哪会担心这个,自己东南西北闯了那么多地方,监狱都蹲过了。她垂着眉儿,嗫嚅着应道:“安先生的安排,我不会不放心。”

“行。到地方了。”安日晨在病房面前站住,扣扣两声敲打门板。

“谁啊?进来吧。”一个粗哑的老年人声音在病房里面响起。

有护工为他们开门。

墨兰藏在安日晨的背后,走进病房里面。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刀削般的面孔,阎罗王一样的眼神,像个帝王一样指挥着病房里面所有的人:“都来客了,还不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

此人就是在海关生涯中独占整头多年的关老爷子关莫靖了。

病房里的三名护工,听到病人的命令,立即收拾桌上地上的茶水瓜子等。再有一今年轻女人,帮着整理床头桌上搁放的一沓文书。这些,有可能是关浩恩和罗婷婷走之前留下的。

“关爷爷,身体还好吗?”安日晨走到老人家面前,半弓着腰身说。

“这里的医生说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刨目信自己不会有什么大碍。”关莫靖气势如虹道,“所以,都是家人在瞎操心。”

“大家都关心爷爷,这不是好事吗?”安日晨笑一笑,在老人家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墨兰没有的坐,自然暴露在了关莫靖面前。

“你带了个什么人来?”关莫靖见是他带的是今年轻女人,语气里立马带了丝不悦。

墨兰到此可以推断出:罗婷婷和安日晨的事情,关莫靖是知道的。

“关爷爷不要误会,这是我表妹。她州到北京不久,想找份工作。我希望她一人不要在北京里瞎跑,怕她被人欺骗了,可我本人自己工作繁忙不能整天看着她,就想着,不然让她来这里陪关爷爷几天吧。听说关爷爷一直在医院里喊着无聊。”安日晨把指头往木讷的黑框眼镜中间按了按。

“你小子惫来愈会说话了啊?我无聊,所以给我找个解闷的小姑娘是不是?你小子是不给我安好心是不是?”关莫靖一边气急着,一边又显得一丝无奈的。但他人可以看出,他本人是蛮喜欢安日晨的。

墨兰想:这安日晨虽然很木讷,但是,出乎意外,很会讨老人家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