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卫认真地看了他会儿,发现他说这话是认真的,于是更无话可说了。侄子的逻辑思维与常人不同。所以,大概天才都是这样常人无法理解的思维方式吧。反正,他自己是想不明白侄子其中的道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帮助自己家人的原则。

“如果有需要,随时给我电话。我近期都会留在国内,时刻专注你和你女儿的情况。”罗卫敲定道。

“小叔。谢谢你!”罗铮不会拒绝他的帮助。罗铮的原则是,人多力量大,一个成功的大丈夫,更需要能屈能伸。

听到侄子这句感谢,罗铮突然觉得,自己对侄子背后的力量一点都不了解。侄子去找Aida,提供了什么样的帮助。他本想问,但是,想必侄子也只会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吧。

“喝杯酒再走吧。我这次专程从法国朋友那里带来了一瓶纯正的上百年庄园红酒。”罗卫在罗铮要走之前,亲自倒了两杯香醇的浓酒。

叔侄两人在这静夜中碰杯,相互笑了笑,都笑得高深莫测。

之后,罗铮回到了家。

在玄关脱了鞋子后,打开客厅的灯,兀然发现女儿还坐在客厅里面。

“爸。”罗婷婷见到他回来,马上站了起来,问,“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要害我担心吗!”

语气生硬,生气,但是充满了惊惶和不安。

这些,罗铮都听了出来,在心里做个深呼吸后,说:“是,我回来了。

罗婷婷一听到他这句类似平常的话,心里头的不安,却是加深了。她深深地望着他,望着他越过自己,向房间走去,然后啪关上门,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因此,她也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面,这次提起了行李箱,急速奔出家门。只是感觉,这个家,在他冷漠的态度下,变得令她窒息,仿佛即将溺死了一般。

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重新夺回属于她的这片温暖,只剩下一个办法。

安日晨的车子接到她电话后,在楼下等待她来到。

“去机场吧。”罗婷婷把行李甩上他的车后,毫不犹豫地说。

“如果她醒来,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安日晨对于她的怒气冲冲,依然是笑容盈盈的,“不然,我们的婚礼与他们的同一天举行,怎么样?”

“确实,如果暂时你不允许我对她动手的话,似乎这是你能唯一为我做到的事了。”罗婷婷没给他好语气,咬牙讽刺着。

“你不要这样想。至少,费镇南,我还是能帮你收拾的。”安日晨笑一笑,推推眼镜。

“你想怎么做?”

“他手残废了,想要怎么做,不是更容易吗?”

“他手残废了?!”

正文 第一百拾贰回:49,我要你死

术后第二天早上,费镇南精神很好,吊着受伤的左臂,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

只是伤一只手,他要求不要有人特别留下来照顾他。于是在这清晨五六点钟的时候,他的病房安安静静的,除了护士偶尔进来给他递支体温计让他量个体温。

“我太太——”接过体温计的费镇南问。

“她还没有醒来。不过司令不用担心,一切情况都在往好转的方面进展。”护士语声温柔地回答他。

费镇南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舍弟费君臣有命令在这里,不让他在术后第一天就跑到老婆那里晃荡。

护士合上门出去后,他在手机上摁下了妹妹的号码。

“三哥,你这么早起啊?”费海楠明显睡眠不足,声音疲倦,外带一点儿关切责怪的口气。

费镇南心知妹妹这两天守着自己老婆辛苦,说:“海楠,如果你觉得精神不济,我和你四哥说一下。让你先休息两天。”

“哥。你胡说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能临阵退缩吗?我们野战部队在阵地守株待兔的时候,几天几夜没有睡我都熬过。”费海楠羞怒地嚷道,兄长的好心只让她感到侮辱。

费镇南听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只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朗声笑了下:“海楠,你三嫂怎么样了?”

“放心。书恬说了,嫂子的一切体征都很好,要醒来,也就这两天的事情。”费海楠洋洋地说到这,忽然低了声音有丝忧愁的,“倒是你的手——我听四哥说了。三哥,你真的必须先想想你自己,把手伤养好了。不然,嫂子好了后,你怎么照顾嫂子啊?”

每个人都担心他这只手。昨晚手术后,费洋亲自坐到他床前与他有过一番深切的交谈。他这手,如果不积极进行功能锻炼,很难康复到原先最好的状态。

费镇南低头,看着悬挂的左手,暗黑的眸子里蕴藏了层层的暗诵。

“三哥?”费海楠听他老半天没有吭声,以为自己的话说重了,不由焦急起来,“你也别太担心。有我们这些人在呢。”

“是啊。我也这么想。”费镇南说。

费海楠怔了下:自己的话真的说重了吗?

费镇南挂了电话。

护士这时绕回来了,跟他取量好体温的体温计。

费镇南把体温计递给她,道:“好像有点发烧。”

“是。”护士看了眼体温计后,眸子里似乎惊奇地看了眼他,“术后几天的发热,是炎症未退,不用太担心。会有消炎药服用。”

“谢谢。”费镇南简单两个字,却似是带了忧愁。

护士不知从哪里来的感觉,感觉短短十分钟内他像是变了个人,却不知道是变在哪里。她带着疑惑走出了病房。

费镇南拉开窗审,望着楼下空旷的场地,是见着一辆银色奔驰驶进了医院里。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女人,抱了一束漂亮的黄色百合,一手摘下墨镜后,露出了娇美的五官。是罗婷婷。

对于选个女人的到来,他并不感到意外。

罗婷婷没有和安日晨一块来,是由于安日晨下机后称还有要事要做。因此,百合不是她买的,是安日晨托她送到这里给墨兰的。

被打了那巴掌后,她便知道他的表妹兜儿是49了。不过,她不会就此再挖苦脾气乖戾的未婚夫,免得自己再无趣地讨一巴掌。况且,能借他的名义顺道来挖苦49,不是很好吗?

登上电梯,来到监护病房,向护士道明来访的原因。

费海楠听说是她来探病,气冲冲从病房内走了出朱,立定在走廊里对着她:“你来做什么?”

“我未婚夫与傅墨兰小妞交情甚好,听说她病了,托我送束花给病人。”罗婷婷端的是自若,“还有,傅墨兰这次能得救,我未婚夫也有功劳的。不信,你问问四少?”

费海楠捉摸不定这女人究竟是想来干什么的,一通电话打到费君臣那里道明此事,询问兄长:“四哥,让不让她去见病人?”

“见!”费君臣答应地十分爽快。说不定,昏睡的墨兰受了选个刺激,反而醒的快了。

费海楠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一愣,继而悻悻地挂了电话,对罗婷婷说:“你跟我来。”

罗婷婷好像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唇角得意地勾起,笑了笑。

费海楠走两步后,回头狠狠地瞪她:“我先警告你,如果你敢在病房里生事——”

“费上尉,你我都是没有涵养的人吗?”罗婷婷满不在乎地打断她的话。

费海楠眼珠子一转,收住了口。

两人遂之进入了病房。

在病床上躺着的善兰,面色红润,闭着双目,呼吸均匀,只像是熟睡了一般。

罗婷婷把花交给了费海楠。费海楠把花先搁一边,始终警惕地着着她动作。罗婷婷嗤笑一声,问:“三少呢?老婆都选样子了,他没有守在老婆的病床边吗?”

就知道女人不会安什么好心。费海楠昂着头说:“我三哥的动向需要告诉你这个外人吗?”

罗婷婷手捂着嘴口,呵呵呵笑了出来:“我知道三少昨晚动了手术,今天肯定不便。”

“所以你想去探望我三哥,那是不可能的。”费海楠不客气地抛个白眼给她。

“我可以等三少的情况好一点,再来探望他。”罗婷婷针锋相对,“毕竟,我曾径也是三少的红颜知己。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嘛。”

红颜知己?这女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吗?费海楠捏了捏拳头,忍道:“病人现在就是这样,还没醒过来。所以——”

“没事。我在这里坐坐,陪陪病人也好。”罗婷婷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拉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

费海楠已经把拳头举了起来,这时候,病房的门咔一声,见是奉书恬走了进来,她只好忍耐地将拳头放下。

奉书恬见病房里多了个人,疑问:“这位是——”

“罗关长。我三哥当年甩掉的红颜知己之一。”费海楠终于找到了机会,狠狠地在口头上嘲讽回去。

罗婷婷脸色一黯:这丑妞,以为自己攀上了黎家就很了不起了吗。

“哦。”奉书恬从费海楠的话里马上洞察到了敌我情况,也立即意会到费君臣特意让这人进病房的意图,所以,并不打算遣客。

“奉教授,我从我未婚夫口中听说你的大名了。”罗婷婷抬头,对他笑道。

奉书恬只觉得她笑起来的眼睛很刺眼,转身避开她的目光,答:“我只是个做研究的,和安先生不能相比,和罗关长更不能相提。”

这人,挺会说话的嘛。罗婷婷暗地里琢蘑着:听说,如果当时不是这人在飞机上,49肯定没命了。可见得,这人是真人不露相的那种。

“罗关长,与病人很熟吗?”奉书恬像是随意地提起道。

“熟,倒不是很熟。只是我身边的人,与傅墨兰小姐有些交集。说起来,都是因为傅墨兰小姐的一片感情,很容易让人推却。比如我未婚夫,比如我父亲。我父亲昨晚听到这个事后,还说:这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突然就在飞机上得病了呢?”罗婷婷煞有其事地拿捏罗铮的口吻,说。

奉书恬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头注意病人的动向。在见到病人的小指头似乎动了一小下,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弯,抬头向费海楠说:“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要拜托你。”

费海楠毫无所觉,听说要出去,丢下罗婷婷一人在这里,说什么都不能安心,道:“等会儿吧。”

奉书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是个绝好的机会,马上将她半强迫地拉出了病房门口,一边则斯文她说:“费上尉,你听我说,因为我可能要出差,接下来的治疗——”

罗婷婷听着病房的门一关,只剩自己一人了。而且,隔着扇窗门,能隐约听见奉书恬唠唠叨叨地在向费海楠进行宣教,声音由近去到远,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折回来。罗婷婷站了起来,把头凑近到墨兰的面前,充满憎恶的目光仔细端详病人这张脸。

虽然安日晨一再警告过她了,但是,眼下是个绝妙的机会,她不能错失。只要弄死49,罗铮就能完全属于她的了。她要罗铮,无论如何,仅余的这个父亲,她必须护住。

打开随身的挂包,从里面摸出了一支黄色的液体往射剂。她如死神一般微笑着,拔掉注射剂的头盖,将针头对准了病人的输液管加药口。

就在针头快插入加药口的时候,忽然,一道冰寒的目光射到了自己身上。罗婷婷周身僵硬,眼皮勉强地抬起,见的竟然是病人转过了头,睁开了一双乌黑漆亮的瞳仁着着自己。

啪!

手里的针剂掉到了地上不说,她浑身吓得发抖的一个瞬间,往后跌坐到了地上,感觉整颗心都跳了出来。嘭嘭嘭,嘭嘭嘭!她用力地楸起胸口的衣物,闭上眼时好像就能望见49那双星辰一般但对她来说宛如是贞子的眼睛,再睁开眼皮,愣住了:病人仍是像之前一样平躺着,没有睁开过眼睛的样子,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仿佛熟睡的永远不会醒来的。

罗婷婷飞快地眨起了睫毛:莫非,刚才是自己看走眼了?

在定了将近一分钟后,见病人始终没有醒来的动向。罗婷婷重新站立起来,捡起了注射剂,这次,她以飞快的速度将药打进了病人的输液管里,一边恨恨地说:“你去死吧,49。我爸只能是属于我的。”

药剂推完后,放回包里。

房门咔一声,是奉书恬一个人走了回来。

“对不起,罗关长,接下来我们要给病人进行早上的会诊。”奉书恬似乎略带歉意地说。

“我明白。”罗婷婷嘴角俊使劲儿抽起来,勉勉强强弄出一个笑容,“那我就此先告别了。如果病人醒来,请务必告诉她我来探过病。”

“行。没有问题。”奉书恬和气地说。

罗婷婷维持冷静的步子,走出了病房。

毕竟做贼心虚,她出了病房后,飞也似地逃出了医院,连本想去费镇南病房里的念头都遗忘了。

奉书恬拉开窗帘,在看着她的车子离开后,才走回到病人的病床前。他拉开那条作假的根本没有打入病人体内的输液管,仔细看着那个被针扎过的加药口,研究那个加入的药会是什么。

“应该不是高钾了。我见是黄色的液体。”

虽然在监视屏幕上见到病人是醒来过一次了,但是突然听见像是完全昏睡过去的病人说话,奉书恬与罗婷婷一样,被吓得不轻。抬手摸了摸胸口,他苦笑道:“她已经走了,你不用装了。”

“就为了等她过来,睡得我累死了。”墨兰动一动酸痛的脖子,牢骚道。

“你,醒来多久了?”奉书恬微眯一下眼睛,问。

“昨晚半夜吧。你可能去值班房睡觉了,海楠趴在我这里睡着了。然后,早上你和四少不是提前到过我这里看过吗?提到安日晨和她搭昨晚的飞机。我就想,她应该会来,不如装下去。反正,你和四少也有守株待兔的意思,不然不会搞一条作假的输液管在这里。”墨兰说,边说还边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睡太久,反而更想睡。

“其实,如果你能先告诉我们你醒了,我想,会更好一些。”奉书恬以斟酌的口吻,向她略提意见。

“骗不了自己人,还怎么骗外面的人?”墨兰给他“你傻了”的眼神,完全拒绝他的建议。

奉书恬耸了耸两边肩膀,把罗婷婷加过药的输液管拔了下来,准备拿去化验室查明成分。

“对了。”墨兰向他要走时的背影,唤住,“我老公的手怎么样了?”

“三少的手,需要好好进行康复治疗。”奉书恬答。

墨兰轻蹙一下眉,淡淡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奉书恬从没有见过像她这样诡异的女人。一般人,听到自己老公手快残废了,不是哀愁也该关心焦急,不是吗?她呢,一副无动于衷又不太像,却一点也没有哀恸的神态。

“那个——”墨兰招呼他坐下,并且让他把费君臣叫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费君臣对于自己被她随叫随到的狼狈,有些怨气:“你醒来应该先和我们说一声。”

墨兰懒得和他纠结,说:“我知道她是谁了。”

“你说什么?”费君臣扶扶眼镜,让镜片闪过一抹光。

“我一直觉得她对我的恨意很奇怪。不提我老公的缘故,她对我的怨恨明显不止是因为我老公。今天她终于口漏了,叫我一句49。”墨兰扬着眉,看向费君臣,“你知道她是谁了吧?”

“在九年前与你49有过纠结的女人只有一个,47。”费君臣嘘呼出口气,“知道这点,马上就可以知道我们内部什么人出漏子了。”

“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查。”墨兰挥挥手。

奉书恬保持沉默,不敢出声。

费君臣果然怒了:“我们要去查,也是由我们安排。”

墨兰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咳两声后,蹙着眉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有件事情,我觉得我还是该和你们先通一下气比较好。毕竟,接下来,敌方可能不止找我,也有可能找上你们。”

“什么?!”费君臣难得把眉头狠狠地皱了一把。

“是这样的。奉教授你给他们的那本摩斯码通解,应该是做过手脚的吧?”墨兰道。

“是的。”奉书恬略感惊异,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事实上,我在给你这本书之前,自己先做过了手脚,但是忘了和你说。”

奉书恬一怔:这明明不是忘了,好不好?

“然后,我只看了这本书的半截。也就是说,如果敌人想取得我妈妈留下来的完整的摩斯码通解,必须同时抓住我,和你,或者是你们部队里都看过这本书的人。”墨兰缓缓道出玄机,“有了我这趟飞机出事后,保不准两方敌人会合作,那两本通码会集中到一个人手里。那人研完了其中一本那么久,肯定能看出我们做了手脚。所以,今后我和你,或是四少部队里的人,是不能同时暴露在他们面前了。”

奉书恬听完她这番话,还能怎么办,苦笑。

费君臣脸色不大好看,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对他的人耍这招阴狠的。

“四少,我是不得已才把你们部队的人,包括你拖下水了。只是,看在你送给我老公那本育儿经的厚礼上,我想,幸好我预先准备了丰厚的回礼。”墨兰轻描淡写地剔着指甲,慢慢一句句地表明。

费君臣捣蒜似地点着头:“你放心。有你这份丰厚的回礼,我一定会告诉你老公这本育儿经的天机在哪里。”

“四少,说真的,你以为把孩子培养成你这种,会很好吗?我看你讨老婆都很难讨到!”墨兰忍无可忍,露出了爪牙。

“我老婆现在很好,不用你关心。”费君臣一向自持对于老婆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机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婆是你的兵吧?”

奉书恬眼看战火愈燃愈烈,这时开声了:“嫂子,我们政委的媳妇是我们部队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动她。不然,是和我们部队的人都为敌了。”

墨兰冷丁丁地收了声。费君臣是一回事,她确实必须考虑到他部队里,还有她的教官在。对于六六,她无论如何可是都出不手的。

正文 第一百拾叁回:婚礼的前奏

墨兰一醒来,便是歇不得的。为了让她得到最大程度的休息,费君臣帮她帮上了请勿打扰的休息牌子,谢绝一切探访。仍是由费海楠照顾她。

“婚礼奶奶有说什么时候安排吗?”

听到墨兰这句问话,费海楠一惊,说:“三嫂,你和三哥这个情况,婚期应该是推迟吧。”

“是这样吗?”墨兰的口气,听起来不大想拖。

之后,在费海楠出病房外头为她斟水时,墨兰已与曼青通了一次电话,解决了这个问题。

“婚礼不拖延,下周五举行。”墨兰对回来的费海楠说。

费海楠在惊诧之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这么急?三哥他——”

“他下周应该可以出院的。”墨兰以专业的角度说,语气淡淡的。

若不是知道他们两个的夫妻感情一向很好,费海楠简直要误以为墨兰这一刻不爱自己的丈夫。

“所以时间蛮紧的。”墨兰像是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径直往病房外走,“我先去看看你三哥。”

费海楠急急忙忙跟上她,着急地喊:“三嫂,你今天刚起来,小心点身体。”

两人下到骨区病房。

费镇南倒是很安分,术后第一天在病房里面安静地体养。

墨兰在门前犹豫了下后,径直推门进去。

费海楠想了想,在门外徘徊两圈,不进去了。

本躺在床上半合眼的费镇南,在听见响动时便睁开了眼睛。

夫妻两人互对上第一眼,同时发觉一件很囧的事情:都没有穿病人服。

墨兰是从床上爬起来后,立马换掉了病人服,才不管医院的人怎么发牢骚。她忒讨厌病人服上的消毒水味,令自己浑身蔫蔫的。

费镇南是在手术醒来后,里面的衣服就换成自己的。如果有舍弟带人来查房,意思一下把病人服套在外面,没有医务人员来的时候,当然不需作假了。他的自我感觉是,身体一级棒,除了左手暂不能动外,穿病人服有点儿玷污了病人服的含义。

见丈夫的精神与自己一样济济,完全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墨兰呼出一口长气,嘴角一弯,对丈夫露出了一个非常美的笑容。

费镇南坐在床上,伸出右手,眸子里含了一抹笑意:“过来。”

墨兰小心把病房门反锁了,才踱步过去,接住丈夫的手,放在掌心里蹭着:“好点了没有?”

“你说呢?”

“每个人都说你会残废。”墨兰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摩丈夫的手,发砚丈夫的掌心指间都布满了厚茧,蹭得她的皮肤生疼。但足以说明他这手,是多么的孔武有力。她不敢想象,不,是觉得他一只手也能撑住天下。

费镇南没有答是,或是不是。那是由于他没有从妻子的口气里听出疑问。他便是把妻子一拉,让妻子坐到了自己身边,说:“我们举行婚礼吧。”

老实说,墨兰不是不担心他一只手,听到他手因为自己出事的时候,她心头其实急成了一团火,酸涩苦涩的滋味他人无法想象。她富含深意的眸子自进病房后,是一直盯着他那只受伤的左手呢。只是,她是有学过医的,知道这个事急不得。康复治疗是必须按照步骤来的,急了反而会变成反效果。所以,这时候她越是不能向丈夫总是提起手伤的事。让信赖的医生一步步安排她丈夫康复治疗,她从旁协助就可以了。她需要给丈夫的是心理上的一片海阔天空。

她定定地回答丈夫的问题:“我和奶奶商量过了,婚礼定在下周五。老人家会帮我们全部安排好。我们到时候准时出席就行了。”

“我吊着一只手结婚,你不介意吧?”费镇南还是有点儿忌惮形象问题,说了句。

“那我捧着大肚子结婚,你不介意吧?”墨兰提着眉梢,一口反诘他。

费镇南笑了,笑得很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