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林凉立马问。

“本来说好这周二开课的。可那老师没空,推迟到下周三四开始。但你不用担心,他是固定日子下午的一两个小时讲课。”

“只是讲课吗?”如果只是口头讲讲,听老公笔记可能受益更大,林凉兴趣缺缺了。

谭美丽不是不知她宝贝那个张授讲课录音,稍带妒忌的口吻说:“行。知道你有贵人相助,不屑我帮你找的路子。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你最好和这个老师打好一点关系。”

“为什么?”

“据说,这次外科生补考,临床技能考核统一由这位老师安排,可能他会是主监考老师。”

林凉听说是这么回事了,态度神马一变,紧捉住室友的手:“我错了。请告诉我,这位老师喜欢红包吗?还是喜欢礼物?”

“你什么志气啊?!”谭美丽叫。

“开玩笑啦。”林凉呵呵两声后,眉色肃穆地说,“我主要是想了解这老师的为人。”

谭美丽知道:她一定会努力考试,只担心遇到一个黑心肠的老师,变相地想收取学生的利益。谭美丽便是扶了扶额眉处仔细地回想后说:“我只听说刨生周,具体名字还不大清楚,明天可以帮你问问。”

——《四少和林凉的番外》——

费君臣送完老婆回去后,回头找自己队里一帮兄弟找到了大排档。

兄弟们本想着他今晚得到老婆的吻应该是春风得意,哪知道他一出现,面色严峻并不像是有多高兴的样子,个个都疑惑住了。

费君臣其实是思来想去,既然都得到老婆的吻了,接下来得到老婆的心身应该不遥远,可是,如果老婆不能跟自己进部队,一切还是枉然。最重要的,老婆的档案得先到手,他的心才能安一半。尤其是今晚在老婆口里再次听闻到那个胡志修古怪的性情,实在令他惴惴不安的。

奉书恬被他招到了另一张桌台单独对话,对于他提出的问题,捉着下巴颌说:“政委,说起来,这位胡老头你以前也见过面啊。”

“那时候我和他说送北大高材生到他这里受教,他当然对待我很热情很高兴。那时是我送人才给他,现在是我向他讨人才。”费君臣道出此时不比彼时,两件事完全不能同论。

“嗯。后来杨科的档案,是我去向他讨的。”奉书恬深深地皱眉,含头,做愁思状。

林队走进来插入他们两人中间,见他们两人像钻入牛角尖一样愁眉苦脸,便提议:“不然,先上胡老头那里打探一下风声,也好及时作出相应对策。”

奉书恬听完后,拍下桌板,赞同道:“我赞成林队的意见。”

“现在刚好九点。事不宜迟。”林队听有人赞成,马上举起腕表,进行现场表决。

费君臣心里急,当然不会反对。

奉书恬先打了通电话到胡家,表明身份及拜访的意图,问对方胡老头在不在家。接电话的不是胡老头本人,是胡老头的妻子,胡太太答应说他们随时可以来窜门,并告诉他们这里的具体地址。

于是接下来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先回去换了军装后,顺便在路上买了个西瓜,拎着准备上门拜访胡志修教授的家。

胡志修是与自己的太太在大学分配的房子单住,因为是许久以前的单位分房,这套教师公寓安落在大学校园里。

路途很近,不到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立在了胡志修家的门口。

听到电铃声给他们开门的是胡太太。胡太太早年是一名幼儿园教师,现已退休,脾气不像老公那么刁钻古怪,性情温和。热情地迎接两位来客入门时,胡太太边解释:“真不凑巧,刚刚又来了位客人,在我丈夫的书房里谈着呢。”

费君臣和奉书恬在玄关处换室内拖鞋时,也发现了外人的皮鞋,看来是位男宾客。

“两位军官同志,请在客厅里先坐会儿好不好?”胡太太请他们先坐下,然后将他们拎来的西瓜抱进了厨房里,奉上茶水。

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各端起一杯香郁的花茶,品闻着,眼角打量四周环境。

以前的教师公寓面积都不会大,几十平方米最多。在这个狭窄的客厅里,仅一套古色古香的博古架子占了几乎一面墙的面积,在这个制作精良并且有些历史的架子上,搁放的除了一两件玩物以外,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奖状和奖杯。

见来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架子上的物品,胡太太笑吟吟地说:“都是孩子们的。我那老头的性子就喜欢炫耀,你们别见怪。”

看来不止是胡家孩子的,更多的应该都是属于胡老头的学生赠送给恩师的。

“我们可以看看吗?”费君臣对奉书恬互对了下眼神后,问。

“当然可以。”胡太太欣然应许。

两人站了起来,一人左边,一人右边,仔细地在博古架上浏览每一件物品。具体来说,是搜索有关胡老头的一些私人信息。

很快的,费君臣发现,这些奖状里头,有老婆的名字。扶扶金丝眼镜架子,对着这张奥林匹克化学奖状,忽然深感自己对老婆的了解太少。不过,老婆的这张旧时奖状能落到胡老头的手里,是否说明了老婆嘴头对于胡老头怨言很多,实际上两师徒感情十分深厚,与杨科一样。说起来,杨科这小子当年,若不是先在北大听了454的讲座被454诱惑了,恐怕毕业时一样很难挣脱胡志修的魔手奔往他们454吧。

如此若有所思地感慨着,思量着,左边奉书恬突然轻微地咳一声。

费君臣循声往左望去,见奉书恬手里举着个奖杯。眼镜摘下来后,是比2。0精准的视力,一眼锁住了奉书恬手中奖杯刻画的名字:周紫东。

咔。轻微一声,像是房间门把扭动的声响。

胡太太本在厨房里切西瓜招待客人,听到声音立马走出来,应是遇到了从书房走出来的来客,微笑着问:“周老师,谈完公事了吗?”

“还没有。胡教授想再要一杯茶。我这来帮他换掉茶叶添点水。”

这个拥有温文到犹如完美老师形象的声音,是周紫东。费君臣戴回眼镜,向奉书恬点了点头。

“刚好,我切了西瓜,你一块端进去。”胡太太在厨房给老公添水的时候,顺便对周紫东指着西瓜盘子说。

“刚买的西瓜?”周紫东看出不是搁在冰箱里的西瓜,因而随口问了句。

“外面的客人买过来的。”胡太太被他这一问,仿佛才想起,急着道,“我还忘了进去说呢。有客人来了。”

“哪里的客人?教授的学生吗?”周紫东问,“还是教授的朋友?”

“应该是朋友吧。两个部队的军官。”胡太太道。

“哦?”周紫东像是被提起了兴趣的调子底下含了层冰,“哪个部队呢?或许我认识。”

“几个数字的番号,我想想啊。”可能每天都有部队的人来探访都说不定,胡太太一时是分不大清楚太多的部队番号。

在这时候,响起了一个略带严厉的老者咳咳两声清亮的清嗓子,接着是像孩子似的顽皮调子答太太的话说:“是454那群目中无人又忘恩负义的小子们来了吗?”

胡太太立马掩住老公无遮无盖的口,嘘声道:“你胡说什么呢?!人家在客厅呢!都听得见你说话!”

胡志修把太太的手抓了下来,整了整领子,甩过头粗着嗓子说:“都是干革命的,不怕革命。”然后匆匆脚步声踏进客厅。

这会儿,费君臣和奉书恬都从博古架那里撤退了下来,坐回沙发上,一人重新在手心里端上茶杯。听脚步声,抬起眼,发觉八年未见,这个古怪老头是愈活愈年轻,固然身形缩小到一米六几的身高,但腰背依旧挺得很直,可谓鹤发童颜,气色红润,精神烁烁,老目炯炯有神,说起话勾着嘴角儿一翘一翘的,十足顽童味。实际上,论目中无人的程度,454在这老头眼里只是小儿科。

“胡教授,许久没见。”费君臣和奉书恬两人同时搁下茶杯,起身向老教授行个军礼。

胡志修在成为军医大负责教学教授之前,曾在前方部队打过仗的,是名硬朗的军医汉子。

“坐吧。坐吧。我一把老骨头了,上了前线也得被人批下来。”胡志修像是对于他们的敬意视而不见,摆着手径自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来。

另两人没有急着坐下,是见着周紫东是帮胡太太端西瓜盘子走进了客厅。三人打了个照面。周紫东见他们两人感到陌生,属于正常。因为他从未见过454的官兵。但是454这样响亮的名号,他当然耳闻过大名,何况两个林家妹妹都在进行454的征兵考试。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两个军官仪态堂堂,一见就是不俗。其中那个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眼镜的军官,像是在哪里见过的面孔,令他稍微地一怔,却一时想不起来。

“这位是刚刚调到我们军医大就职的临床带教教学科研组组长周老师。”胡志修为他们双方介绍,“而这两位是鼎鼎大名454部队的费政委和奉参谋长。”

“久仰大名。”周紫东殷切地伸出手,能在这里遇到两个军队里富有传奇色彩的大人物,他高兴都来不及。

“周老师好。”奉书恬随和地接一接他的手,便松开,话语保持在礼貌和客套之间。

费君臣是连他的手都没有接,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紫东对此并不介意。这两人可都是的的确确的大人物。而且早有听闻两人的行事风格。奉书恬是八面玲珑派,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亲近。费君臣是个红四代将门之子,有傲气的资本不谈,据闻想拥有和他握手的资格,在军队中的同辈里面也就寥寥几个人而已。

然而,胡志修明显对待周紫东更热情一些,见周紫东被费君臣冷落了,招呼他坐下,道:“周老师,他们来我这里的目的和你一样。”

“胡教授?”周紫东因胡志修这话稍微一小惊,做个在官场上奋斗许久的聪明人,他根本不会想和任何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为敌。

“如果我没有弄错来意的话,费政委,奉参谋长,你们是想来问我那个学生的档案情况吧?”

费君臣扶了扶眼镜,与奉书恬看一眼胡老头嘴角明挂的那抹捉弄,之后并不出声。他来这里,是勘察敌情的。做戏的功夫向来都是由奉书恬摆平。

“胡教授。你这样拆穿我们的目的,是不是认为我们有资格从你手里拿你学生的档案呢?”奉书恬捏着欧式茶杯的耳朵,若笑非笑地说。

“你——”胡志修搁在沙发上的手举起来,一手指住他,“别以为我还会像八年前一样拱手奉上。”

“胡教授。我自认我八年前没有对胡老做过任何事情,你这样说的话,外人,比如周老师听了,误解了可不好。”奉书恬伸出手,让胡太太给自己的茶杯里斟水,一边口气仍若有若无地顶着胡老头的话。

周紫东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绝对不敢随意插声。

然胡志修似乎早有所想,老目一眯,看着他们三人,手有一下没一下拍打在椅子扶手上,说:“既然你们都上门来了,我拒绝哪个都不公平。当然,之前不止你们,也有不少单位过来和我要人。所以,公平起见,我向所有跟我要我学生的单位宣布了,想要人可以,比诚意。谁对我的学生诚意诚心最大,我胡老头拱手把人奉上。”

第三十二章:老公,以你道行想和我斗?

比诚意,有他诚心吗?都把自己献给老婆了。费君臣提眼镜,稍微思考要在什么时候在胡志修面前摆出结婚证这招杀手锏。

知道实情的奉书恬微笑不语。可以说,胡志修这招,是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来,暂时隐瞒结婚这个真相,有利无弊。

胡志修本来放了大话,想镇镇他们,结果见他们两人纹风不动,不由像猴子抓不住蚂蚁有些急,老眼瞟向了周紫东:“周老师,你认为呢?”

周紫东温和地笑一笑。说:“我认为,作为一个师长,向学生提出正确的指导意见是很关键的。所以,要看这位师长对学生关心到哪个程度,了解到哪个程度。”

“这么说来,周老师的意见与胡教授的提议貌似并不一致。”奉书恬接到费君臣递来的眼色后,绝不能给敌人任何有机可乘的机会,“周老师的话语里面,未免不是隐含了完全替学生做主分配就业的意思。胡教授是让学生自由选择未来。”

周紫东秀气的长眉轻蹙,第一次发现,这两个大人物好像对他有敌意。为什么?因为他和他们抢胡志修的学生吗?

胡老头再懵,也同样听得出嘲在贬低周紫东,同时却不与他胡老头为敌。这本是符合他放下鱼钩,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策略。问题在于,他刚在书房里听说了周紫东让他把学生留下当老师的提议,有了动心的倾向。

一方面,周紫东基于自己对林凉实力的了解,始终认为454或许对自己有误解,道:“不知道贵方是对胡教授的哪位学生有兴趣?”

“周老师这话真是爱说笑。胡教授近八年来只收了一个正式的学生,这你我都清楚。”奉书恬回道。

林凉?还真是林凉?!周紫东眉宇深皱,想起了昨晚上林艺璇在面试后急急忙忙找上他……

昨晚

“林凉在笔试里面考了第一。”林艺璇摸着水杯的两只手在夏夜里打了似抖。

这事他在她打来的电话里面听说了,便是惊奇她如此在意使得此事一提再提,笑道:“你是提干,她是普通兵,不能相比。”

“可我在提干里面并没有拿到第一。”林艺璇听他安慰的话,喝了口水后并没有安下心。

“王子玉是吗?”周紫东早有所料似的,于是不像她深受打击。

“紫东哥,你认得这人?”林艺璇见他风轻云淡的,轻拧着眉追问。

“见过一次面,而且有幸见他操刀。”周紫东从来不畏惧天才这类人,论学业,比他优秀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在事业上不是才华斐然便可,更重要的是讲究交际手腕,因此他才能在几年之内远远反超对手,温文地笑着将一只手搭在林艺璇肩上,“即使他真的是曰内定要录取的考生,你和他并不同科,况且454今年重点招麻醉师。你的条件比他有利多了。”

林艺璇赞成他这番话,因此并不怎么介意王子玉考第一这事,让她内心受到震惊的,是林凉。虽然五年前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林凉已经不同以往,对她和她的家人忽然冷漠到了极点。以致她和她父亲都怀疑,林凉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或是探究到他们的秘密。为此,她妈妈还很生气地说:“早知道不邀请她过来小住!”

她父亲当即甩了她妈妈一巴掌:“你要知道事情轻重!”

不管怎样,林凉走的时候,彼此是维持了客气的表面。况且谁都知道林凉的继父一家根本不能与林家相比,林凉作为一个女孩子未来想找个稳定的公职,肯定需要回头寻求林家的扶持。哪怕混到了现在的周紫东,也必须多少依赖林家的人脉。因此林家上上下下一直等着这个小丫头回来跪着哭着说自己错了。

可一等等了五年,林凉没有回头。固然表面客气还在,但若不是她和柯怡这次亲自过来找林凉,并且在454征兵考试中碰上,再过些时候,她和林家可能根本认不出林凉了。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脾气执拗,非要想方设法让林凉回来低头认错。”林艺璇猛地灌上口水,情绪起伏气息微喘,“可今天的林凉,我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向林家回头了。”

周紫东疑虑顿生:“林凉惹了两个老人家生气吗?我记得五年前,林凉不过是当了老人的面说取消和我的婚约而已。”

“你是听人家转述而已。当时,林凉拒绝这桩婚事时,是把林家所有人都讽刺了一顿。”

“脾气暴躁,没大没小,偏偏自己能力不足,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女孩子?”周紫东点着头说,因上次林凉向他发话说要在454考试中超过林艺璇。

林艺璇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眼睛里立马打了个警惕:“林凉和你说了什么吗?”

“不要放在心上,她想超越你,八辈子后的事呢。”

周紫东记得,昨晚上自己是这么笑着与林艺璇说,林凉始终是只没用的跟屁虫。可是仅过了一天,到了今天晚上,454正式上胡志修这里指明要林凉的档案。他不是不知道林凉这几年可能有所进步,但还是认为林凉考上了胡志修的博士生只是走了狗屎运,现在454的两名大人物亲自上门要人这个结果,还能只是林凉的狗屎运吗?

扶着额眉处,一时冷静不下,心里烦躁地浮现出:如果林凉打败了林艺璇,林家人和自己的面子会被往哪里搁?林艺璇的顾虑不无道理。林艺璇昨晚急着找他的缘故,他如今也想到了七八分。

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保证绝不发生。幸好今晚自己先一步来找胡志修了,胡志修应该是被他说动了。优势在他这一边,只要他坚持。

对。454可能只是被林凉的笔试第一和胡志修学生这个名头给迷惑住,并不了解林凉的实力远远不及林艺璇。只要他再三引导,告诉他们真相。

可惜,当他刚要把自己是自小为林凉长辈这个身份亮出来喝人时,奉书恬又是先他一步,搁了茶杯,说:“听闻周老师与胡志修教授的学生是旧识啊。”

“啊?”胡志修没有听说过这个事,疑问的目光扫向了周紫东。

周紫东勉强接住这一招,道:“刚在书房其实想和教授提起的,我是陪着林凉自小一块长大的,算是干哥哥一样亲切的关系。”

“原来如此。”胡志修摸着下巴的胡茬,点头。

奉书恬却是咦一声:“是吗?”

“怎么了?”胡志修听他口气不善,问。

“我听说的是,林凉与周老师关系很不好,多少年没有见面了。”奉书恬微微笑着说,“至于我们为什么会知道,因为——胡教授,您知道我们队里的杨科吧?”

“废话,那小子当年背着我与你们勾结!”提到八年前自己的宝贝弟子被454挖走的心疼,胡志修粗话破口而出。

“因为两人是同门师兄妹关系,杨科作为同门长辈,多少会关心小师妹的生活学习上的忧愁烦恼。我想,周老师到了胡老这里,肯定不是想对胡老提出让林凉进我们的部队。但事实是,林凉参加了我们部队的征兵考试。这点胡老知道吗?”

胡志修的确对此事毫不知情!林凉不告诉他的原因很简单,她根本不想进啊,拿考试气林艺璇等人而已。可胡志修不知道学生的真实目的!一看,奉书恬将林凉在面试中的录音亮出来,mp3录音器里面播放出林凉述说自己想进454的原因。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林凉这个行动表现出了她是要进454的意图。

胡志修震惊过度,坐在沙发里两只老眼像小孩子眨个不停。

周紫东是防不胜防,干杵了至少半分钟。

奉书恬笑眯眯地总结:“按照胡老一开始的意思,要由学生自己选择。明显,林凉本人认为,我们钮邀请她的诚意更能打动她的心。”

费君臣扶着眼镜上闪过的亮光,满意地看着奉书恬打出这张王牌震得对方无话可说:自己和自己的人是阴险了点。如果媳妇之后知道,难保会不把他抽打一顿。只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媳妇也无可奈何吧。好比今晚上这个强吻,媳妇气归气,心里头还不是偏向他了默许他了?

嘟——手机上突然来了短信,而且寄信人写明了是媳妇,莫非媳妇与他心灵相通洞察到他正在做什么事?费君臣一表严肃地摁下短信展开,见上面写着:睡了没有?

媳妇此话含义?一要么是洞察到他的诡计了?二要么是今晚突然睡不着想找他谈情说爱?看来今晚这个钢琴演奏会和强吻把媳妇的心给勾住了。费君臣摸摸下巴颌,情愿相信后者,媳妇今晚被自己撼动了,终于愿意把心交出来了给他看一看。

指头在键盘上敲打几个键后,媳妇竟然等不及了,又发来一条短信。

费君臣再打开来一看:我知道你在装睡,心虚了对吧?

心虚?两个字如一桶冷水泼到了他头顶。媳妇不是要谈情说爱,是洞察到自己的阴谋诡计!

装死!挺尸!删删删,马上把写了一半的回信删掉。

于是接下来媳妇哪怕再来十条短信,他也能装着躺着中枪已亡。

林凉坐在写字台边,对着没有回信的手机屏幕缓慢地蹙起了额眉:老公今晚喝了几杯酒?说是因为要开车,其实是心疼两万块一瓶的红酒,滴酒未沾。既然没有喝酒,能醉成这样?怪,怪,怪!太怪了,只能证明老公心里边有鬼!

没关系,再去一条短信,肯定能把装死的老公从棺材里骗出来!

嘟——再来一条,费君臣不动声色打开,媳妇写着:今晚听你的录音,发现其中有一个手术环节操作不大理解,本想再问问你。

这什么意思?媳妇这是解释自己为什么找他吗?还是引诱他现身,再打他个措手不及?以媳妇的智慧判定,应该是后者居多。

眼下费君臣防心大于一开始燃烧的火焰了,决定:继续装死吧。

林凉瞪足了手机屏幕一分钟:没回信?!没天理!这样都震不出来?!什么原因?

撇着眉毛,把手撑足在额眉上抚慰思虑。想她今晚是好心了,事后没有责怪他欺骗她,当然同时怀了小心思,是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报复回去。但现在她是给他机会套近乎了,他不会又犯了蠢劲吧?不知道她这是主动向他邀约进一步联络感情?这是多少年前的恋爱招数了,他再毗也应该知道的。不对!整件事十分不对头!

指头摸到手机键盘,这回来一招惊天动地的,对待弟弟装死时屡试不爽的,绝对有效的必杀技!

在手机沉默了三分钟后,费君臣本以为总算从媳妇那里瞒天过海了。哪知道,突然的嘟一声,差点把他惊飞。默闭两秒钟后,只能继续煎熬,打开媳妇的催命符:如果你在一分钟内给我继续装死,下次,你就得请我吃十万块的大餐!以我发出这条短信为证据,任何辩护无效!

果然是能把他的魂都震飞的短信,要不是在胡老头这里,他都要摸起胸口了。这是在挖他心头肉啊。今晚的两万块红酒已经让他够心疼了,再来个十万大餐,他不是得吐血。纵使如此,见着周紫东这个大敌坐在对面对自己媳妇的未来虎视眈眈,哪怕媳妇再要他请个百万大餐,也绝不能泄密。

闭眼,装死,十万百万都不能撼动他此刻钢铁般的意志。十万,百万,有什么了不起的,把媳妇拐进部队后,能滋生不止百万,而且最主要的是,媳妇是用钱都换不来的。

这一边,林凉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钟分钟数跳过了整整十分钟。

老公没有回信……。

以老公那种两万块都心疼的小气性子,十万块都撼动不了的事件,会是什么……

胸口里的心跳嘭嘭嘭起来,从开始的笃定不疑老公在装死,到现在悄悄弥漫开的不安。当然,她不以为老公在今晚得到她一个吻后立马会找上别的女人,但是,出意外呢?生病?车祸?

心口跳得厉害。举起手机,在一个电话号码上果断地摁了下去。

在大排档为了打点好以后单位关系的王子玉,与一群454官兵在联络进队前感情的过程中突然接到了姐姐林凉的电话。

“我姐的电话。”王子玉在接起电话前,先对454的师兄们和首长禀报最新情报。始因今晚之后,他姐姐在。里的地位节节高升,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454的首长大人们对他有交代,有关林凉的任何动态,希望他能以诚实的态度进行间谍工作,当然,每泄密一条都有嘉奖。王子玉何乐而不为呢,可以一方面促成姐姐的好事,又可以一方面拿奖赏,公私双赢。

林队向他满意地点下头,发出指示:“千万别透露了你姐夫的消息。”

王子玉接到命令后,方接起了姐姐的电话。

“很好。你没有和你姐夫一样装死呢。”林凉担心老公,但是尚未失去理智,先打电话给弟弟打探情况。

听见姐姐凉拨拨的调子,王子玉心头有点打虚,姐姐的口气愈是像姐姐的名字一样冰凉,意味如果事后得知他被暴打的程度会与之成正比的。可是,四周一群454官兵们也是不好惹的。如果他在这里当众泄露454最高首长的机密,可能在被姐姐暴打之前,先在这里被枪毙了。

“姐,姐夫不是送你回去吗?什么装死?”王子玉如今经过了姐夫费君臣与一群454师兄们的调教,装起糊涂来,一板一眼,没有破绽。

“你不知道你姐夫去了哪里?你没有见到你姐夫?”林凉前所未有地把眉头簇到了中间,表明事态严重。

“姐。我真不知道!今晚你把吴平安叫走后,我才知道你和姐夫在一块。”王子玉叫屈,“而且,如果你想知道姐夫在哪里,你直接打个电话给姐夫不是更清楚吗?你找我干嘛?”

如果之前对于老公是不是装死还有疑问的话,弟弟随口抛出的这句让她自己打电话给老公,立马揭穿了两个人都在装死的阴谋。因为如果老公是在公务中,弟弟一定让她先安心而不是让她自己打电话。如果是老公出意外,弟弟肯定比她更着急。

技高一筹魔高一丈。给弟弟打电话这步棋果然是没有错的。林凉小巫婆的呵呵呵笑声通过手机先传给了弟弟:“小玉,我和平安回去的时候,鉴于平安的表现有忏悔的诚意,我决定饶恕他了。所以,这今晚你还欠我的一万多玫瑰,记得两天后给我补齐了。如果你认为你姐夫比我疼你,没有关系,你可以去向你姐夫要买花钱。”

道完,爽快地“啪”,断了线。

之后弟弟如何向454官兵和老公哭诉,她才不管了呢。现在第一要事是,收拾装死的老公。

好啊,想装死是不是,看谁装得更像!

哒哒哒,短信急速发过去,必须赶在弟弟和454那群滑头给老公发出敌情到来的信号弹之前。

费君臣在胡老头家里,翘着一条腿吃胡太太切的西瓜。媳妇已经整整二十分钟没有电话过来了。同时间,他的得力助手奉书恬使出的王牌,震得现在胡老头和周紫东两人快一个钟头了,都没能想出反击的策略。只能证明,今晚他不止实力雄厚,运气也特别好。在马克西姆耍够了威风后,继续在胡老头家里将以前情敌打倒在地,犹如战无不胜的将军威风凛凛。或许,他今晚回去后,得去彩票站买个六合彩刮刮,说不定中了百万大奖,可以阔气地请老婆吃百万大餐。

这会儿,嘟——手机版面跳出媳妇来信的信号。

媳妇竟然还不死心?!与自己一样是打不死的小强!

可谓英雄夫妇之间惺惺相惜。不过,他是枭雄,在关键时候更喜欢装狗熊。只要装死能逃过生天,他凭什么要去撞枪口当英雄。反正之后再耍赖皮,他脸皮够厚,不怕。老婆再来几巴掌他都不怕。照常镇定以对,装死。

啃完的西瓜皮搁回桌台上,慢条斯理抽出条纸巾仔细擦拭完手指,宛如批阅公文一般拿起手机,打开媳妇来信:请问是林凉的朋友吗?急事儿!我是林凉的室友谭美丽,林凉她现在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在厕所里面上吐下泻。我要带她去看病,她不让,非要我发条短信给你,说你有办法。

唰——

正在胡家客厅就坐的四个人,看费君臣突然间一个人站了起来,都不由一愣。

“出什么事了吗?”唯一的女士胡太太最受不了惊吓,第一个问。因着这一刻的费君臣,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震动,面色犹如铁一般的青色,嘴唇甚至有点儿泛白。

胡太太的声音将费君臣的理智稍微拉了回来,立马给旁边的奉书恬一个撤退的指示。

奉书恬只能猜测是有大事发生了,而且看起来这个突发事件不是好事,以费君臣受到撼动的面色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