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林凉把手搁在死党肩上,好言奉劝,“该记住的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爱情什么都是虚的。”

“你和费政委呢?”

“我们两个是夫妻,爱情比不上过日子重要,这点他和我都很清楚。”

谭美丽悟道似地念了句:“我明白了。结婚和爱情不一样。我暂且不想和他结婚。”

“去吧。”林凉将她一推,不要她在战前胡思乱想,要是为爱殉情多不值得。

谭美丽起来,走过去打开门,发现了林嘉方站在门口,不由皱眉:“有事吗?”应说454的人,对这批明显素质各方面有问题的进修生都没有好感。而且这人是林家人,对她死党不好的林家人,该仇视。

“我来找林凉。”林嘉方越过她,对着林凉的方向,“林凉,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一个堂姐已经被老公抓进监狱里十年半载是出不来了,余下的这个堂姐,林凉知道迟早得解决的,于是爽快地招招手;“进来吧。”

林嘉方走了进来。谭美丽把门一关,跟在她后面,打算在这里看着她想怎样。林嘉方为此降低了姿态,对她说:“我想和林凉独自谈一谈。”

林凉向谭美丽努了下嘴:没事。她不能在这里拿我怎样。

谭美丽走出去,把门拉上。

林嘉方坐在林凉旁边谭美丽原先坐的那张凳子上,额前的长刘海遮了她一半脸,垂着头好像很谦虚地说:“林凉,我知道你和454的领导关系不错。你看,我们以前也都是在林家老家一块玩大的姐妹。”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好吗?”林凉不想与她废话,更不想与她联系什么感情,顺便恫吓两句,“我们班里的人,快回来了。”

“林凉!”

突然的,手被林嘉方一抓,林凉微蹙小眉。

“求你帮帮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当爷爷奶奶的棋子了!我不想死!”抽抽噎噎地说着,林嘉方向她跪了下来,“我家里还有喜欢的人!”

“你起来。”林凉说一次后发现她不动,嘴角一撇,干脆不管她了,她想跪多久就跪多久,只说,“等会儿我们班里人回来,发现你是跪我要帮你说情让你得以当逃兵,你说你这逃兵还能当得成吗?”

林嘉方想要流下来的眼泪吞回了肚子,双膝仍旧不情不愿地在地上跪着。

林凉嘴角再一勾:“堂姐,不是我吓唬你。我们班长说了,我们队里对待逃兵,那是见一个毙一个的。”

“我知道。”林嘉方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我们队长想走,也没能成。”

“那你找我做什么?你们队长都办不了的事,你认为我能办到吗?”林凉一只手把堂姐激动的肩膀按下来,苦口婆心地澄清自己还是那个倒数第一的无能林凉,“你看,我名义上进了454,却是在炊事班,队里并不重视我,我能和领导说上什么话啊。”

林嘉方牙齿一咬,面色一变,一副豁出去的口气:“算了吧,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那天早上从首长的指挥所出来衣冠不整的,我们队长是因为被你们首长恫吓了才不敢吭声。”

林家人就是林家人,无论怎么装,到最终都会露出马脚。林凉甩开她的手:“你想告,去告。不过去告之前,你先想想林艺璇的下场吧。”

“有你的!”林嘉方瞪足了两只眼,咬牙切齿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狠劲,“你不怕我告到你老公那里去?”

之前那些话还好,听到这句,林凉差点喷了。只能说她和老公的做戏太过完美,到现在林家人还没有人能发现。或是说林家人怎么能蠢成这样,毕竟连谭美丽周紫东只要觉察到一点端倪马上能想到。林嘉方可好,都亲眼见到了,还不信。

“你真不怕?”林嘉方见她久久不出声,一愣后终于隐隐约约感觉到哪里肯定不对了。

“我只能告诉你,你想怎样就怎样。但是,我真是在这件事爱莫能助。”林凉说完起来,走一边去,宣布这场无聊至极的对话结束了。

林嘉方算是自取了个没趣,一走,谭美丽重新闪了进来,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想让我帮说情让她能回家。”林凉耸耸肩膀摊摊手,“其实我巴不得她回去少添乱子,但是,我老公那份人,你知道的,我去说也没用。”

费君臣是什么样的人,谭美丽仅凭他那次威震四方的征兵讲座,已经知道做他太太的,必定捞不到任何做军官太太的好处,于是一揽林凉的肩膀:“这会儿,我意识到了该稍微给予你一点同情。”

林嘉方出了炊事班,感觉头晕脑胀的脑子好像捉到了什么,昏头昏脑地回到进修生营房,迎面撞上了卫家鹏。

卫家鹏心情一样不好,自从调函被454扣了下来,他如无头苍蝇四处碰壁,打电话回家,家里人让他认命,说毫无办法,被高一层的人给卡住了,然后要他到前线的时候,尽可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小心保命。他听到这里,直接摔了电话:这容易吗?费君臣把他们扣在这里了,难保不把他们全调到最前面的阵地去作为补充卫生兵。

“卫队长?”林嘉方抬头,看他那张脸黑得可怕,不禁退了两步。

“你去哪里了?”卫家鹏正想找人出气,问。

“我,我去找我那个在454里的妹妹。”林嘉方战战兢兢地说。

徐林凉?卫家鹏眼神一暗,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威吓:“你找她做什么?老实说,不能撒谎!如果你想要命的话,我想,你肯定是要命的。今晚这里的部队都要出发了!”

林嘉方被他这一喝,脑子里捉的那道光破了云层,心里头某处一亮,说:“我不是说过她老公姓费吗?”

“现在提她老公有什么用。不是说只是个没用的陆军中尉吗?能帮到我们什么?”卫家鹏急得都快疯了,只想找到个能压住费君臣让费君臣把他的调函放出来的人。

“之前我们不是怀疑她老公和费政委或许是亲戚关系。”林嘉方愈到关头上,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慌。

“怎么?意思是求她老公让她老公去向费君臣说情,看能不能走费君臣的后门?”卫家鹏认真地思摸起这个方法,貌似也还成。

“不是。”林嘉方慎重地摇摇头。

“不是?”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让卫家鹏直接想揪起她的领子。

被他再一吓,林嘉方吐了出来:“我意思是说,或许她老公就是费君臣本人。”

卫家鹏啪一下,被一道闪电袭来,大脑一片空白,紧接四肢好像面条一样软了下来。费君臣是她老公,如果是真的话,他之前得罪费君臣老婆的事,费君臣能饶得了他吗?这压根不是什么好消息,相反,把他往绝望的悬崖深处推了下去。

林嘉方在旁继续喋喋不休地说:“这事是真是假,我只是一时猜测,也没有证据。但感觉有可能是真的。”

“你认为这事是真的?”卫家鹏受不了了,双手直接往她衣领子揪了起来,红了眼睛,“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你是在宣判我们是死刑!”

林嘉方被他这一晃,终于醒了,脸色一白。没错,如果是真的话,她和她家人是在宴会上直接得罪了费君臣本人。费君臣不把她和她家人往死里整才怪了。是这个原因吗?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装扮为三无军官欺骗他们林家,然后把他们林家耍得团团转,到了关键时刻像对付林家长房一样,一招打死不偿命。天!她该怎么办?赶紧告诉家里人这个重大消息?!不,即使告诉了,林家两老都自身难保了,还会顾上她吗?说不定更要把她当成弃子用了。所以这个消息无论如何得先瞒着,瞒下来。

两个人同时跌坐在横木上,都是垂着头,一时半刻沉默着。

半夜准时两点半,接到命令,营地里的人全部爬了起来。在半个小时的迅速整装后,林凉坐上了炊事班的车。往车窗外一看,发现进修生队的帐篷收了老半天还没有收好。

“不要收拾东西了,马上出来!”六六带了两个人去到进修生那里,喝令都出来排队。

25个进修生,除了个别几个积极的,其余都是被454的士兵像赶鸭子一样赶了出来。似乎费君臣早有所料,让六六将25个人拆分成了一至两个人一组,分到454的十几个班长那里监控。

“我们是818集团军的,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听到这样的命令,有人马上从队列里出来抗议。

“818的司令部,特别委托我们把你们带到战场上去,再与你们的818第一作战部队汇合,作为他们的卫生队补充人员。”六六将费君臣的命令继续转述下去,在走到这个抗议的人面前,脚尖猛地往对方膝盖下一踢,“上尉,有你这样和比你级别高的军官说话的吗?!”

对方嘭地跪到地上,疼得满头大汗,却不敢叫一句疼。

其他进修生没想到连这个温和的六六都这么狠,而且六六身后的那两个兵全拉开了保险,随时准备一听令响扣动扳机。早有听说454是蛮不讲理的,或许不会一枪毙了你,但绝对把你整得比死还难看。于是进修生们吓白了脸,都不敢出气了,乖乖地该上哪辆车就哪辆车。

林凉的炊事班分到了一个进修生,刚好又是她堂姐。

小民还在炊事班当支援,见是上回遭绑架时举手投降的进修生其中之一,摇头叹息:“不如把她先绑了,免得给我们添乱子。”

“我赞成。”林凉可不管林嘉方打算怎么样,只和小民担心的一样,就怕被这家伙在战场上给扯了后腿。

“你——”林嘉方嘴唇一咬,低下声音,“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林凉不答不睬的。

“我知道你老公就是费君臣吧。”林嘉方道出这个秘密,忽然古怪地笑了两声。

不错,总算开窍了,不过也太迟了吧。林凉嘴角勾勾:“现在是战时了,你想打电话告诉家里,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你打电话回家里告诉家里人这件事,又能怎样?”

“是不能怎样。”听她自己亲口承认了这个事实,林嘉方在一震之后,口里吐着几乎没法重新吸回来的气,脸色只得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我终于明白林艺璇为什么这么恨你了。因为你太好运了。”

“你不是从来不妒忌人吗?”林凉在堂姐的背上用手拍拍,帮堂姐顺顺气。毕竟现在是战时了,不同以往,若突然因这点破事情增加一个病号,给自己炊事班增加负担绝不是林凉所想要的。

“可你太好运了,能不让人怀疑妒忌吗?”林嘉方依旧艰难地吐着气,如果在监狱里的林艺璇得知这个事实,恐怕会干脆吐血自尽。其他林家人,一样心里过不去的,尤其是林家两老。

“好吧,就算你妒忌了怀疑了,可是,事实不会改变。”林凉给堂姐一个最重的打击后,希望堂姐就此死而复生,别表演半死不活的休克状态了,干脆一点,要么死要么活。

林嘉方哭了,是真的害怕得哭了,说是被林凉给吓哭了,还不如说是之前的绑架事件影响和接下来必须面对的血流战场的现实。她先是嘤嘤戚戚地哭,逐渐变成嚎啕大哭。赵班怕违反行兵路程里的安静原则,安抚她几句,但完全没有用,她越哭越大声。小民为此走了过来,说:“班长,我来吧。”说完,他果断地往她后脑的脖子那里拿手一劈,林嘉方应声倒下后,他又拿起绳子,很高兴终于可以把这个拖后腿的废物五花大绑起来,再拿毛巾塞了她的嘴巴。

赵班见这么做是有点残忍,但在听说其它班也有这种例子对付进修生后,心里安了点,吩咐小民:“到了阵地那里,把她放了。”

小民和林凉一听,额:赵班,你更狠啊,是直接将废物扔阵地里自生自灭。

“当然,不然怎么能当得了你们的班长。”赵班咳咳两声,为自己难得的一次腹黑狡辩。

紧接是一天一夜的急行军后,车子是进了山里的样子,听到了炮响。这回可不是演习的空炮,能听见炮弹配合机关枪横扫的声音。

454没有进山,是在山脚下一块隐秘的丛林地带中间,开始展开营地。同时818集团军的命令过来了,说是要把他们这二十几个进修生马上补充到基层部队里充当卫生兵使用。

这比在454更惨。818司令部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也是因为这批进修生里面有太多让人失望乃至心寒的事情发生,打算将他们全部投到前线战火中锻炼。希望接受完战火洗礼后的他们能有一番改过自新的出色表现。所以,赵班打算把进修生直接扔阵地里的想法,不止他一个,由818代劳了。而也理所当然的,听到这道命令的进修生们,大多数开始跳脚反抗并痛骂上边的领导:我们这么高的学历和军衔,为什么要下到最基层的部队补充卫生兵?

军令下来,能容得你违抗吗?

于是那群骂娘的人里,哪个骂得最凶,当场先被两颗削了头发的子弹给吓得尿流。接着,二十几个人,全被818派来执行军务的人赶上了运兵军车。818军官临行前向454的领导们敬个礼:“抱歉,首长们,我们的兵让你们见笑了,但放心,接下来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操练出军人的灵魂!”

林队稍微满意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我们拭目以待,看能不能朽木化为神奇。

奉书恬同样不带有乐观,在818的军车走后,与另两个领导说:“我看,我们接下来最好避开这群人。”

说到要避开哪些人,费君臣想到了岳父大人牺牲所在部队的那支独立师。

“报告!”六六小步跑了过来,“政委,林队,总参,133的电话。”

费君臣往刚刚搭起来的简易指挥所走,半路,望见了媳妇在帮炊事班支帐篷的身影,停了步。

四少与林凉的番外 第六十二章:与老公一块走

回到指挥所,听林队接的133的电话。与对方交流几句后,林队捂住话筒口对费君臣说:“庞师长说是想和小凉说两句。”

“告诉他,她刚好有任务出去了。有什么话我们会代为转达。”费君臣道完,脚步一转,又出了指挥所。

林队感觉到了他的心事重重,挂了133的电话后,问奉书恬说:“政委这是怎么了?”

“在让我查133。”奉书恬其实觉得莫名其妙的,“但政委又不说究竟要查什么。”

费君臣转身出指挥所,不见了老婆,只得一直走到了炊事班那里。老赵见到他,知道他肯定是来找林凉的,说:“小凉去了五班。”

5班?这时候去5班做什么?担心小舅子吗?费君臣一路这么想着,来到5班,结果发现老婆正与小舅子讨价还价:

“不用说。小东西由我来带。你这忙着呢。我在炊事班好一点。”林凉抱起已基本康复的豹崽,顺手要把弟弟套在豹崽上俗气透顶的红衣服脱掉。

“姐。你脱它衣服做什么?它刚好,会着凉的。”王子玉不让脱,那是他好不容易才给豹崽量身定做的新衣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难看死了!”林凉一直忍忍忍,忍到这会儿忍无可忍,虽然一直知道弟弟对衣服的品味实在令人无法接受,平常弟弟的衣服不是她买就是妈妈买,绝不能让弟弟一个人自己买。

王子玉被姐姐一句坦白的“难看死了”,直接打击不小,垂头不起。

费君臣走到了听完他们两姐弟这段对话,虽然不敢苟同小舅子的衣服品味,但是,也觉得媳妇这话太伤人了点,男人本来在这方面的天赋就比女人差,对小舅子表示一点同情:“子玉。你姐是说这衣服布料不好。”

“我知道。”王子玉勉强接了姐夫这句安慰话,头一抬,道,“姐夫,你有话和姐说吧。”说完要走开不当电灯泡,费君臣叫一句让他留下。

“那我走。”林凉听这话以为老公是来找她弟弟的,轮到自己提脚走。

费君臣赶紧走过去把媳妇拉住:“没有让你走。”

“你找我们两个说话?”林凉吃惊。

“家庭会议。”费君臣严肃地说。

林凉和王子玉都二丈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这时候快要打仗了,不是要开作战会议吗,开家族会议做什么?

“你——”费君臣指住小舅子,“和你姐姐的那位庞叔见过面吗?”

“庞叔?”王子玉头稍稍一歪,想了会儿,“姐夫说的是那个庞云辉吗?”

“是,133的师长庞云辉。”费君臣肯定。

“见过。他在我小时候常来我们家,每年过年都会打电话到我们家问候我妈和我姐。”王子玉道。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费君臣继续问。

林凉听老公这话越说越怪,不免拉拉老公的衣服:你这是问什么呢?有关庞叔的事我不是上回都和你说了吗?

“我这是当着你的面,问清楚同是一个男人的直觉。”费君臣无比细心地向老婆解释。

王子玉看费君臣问得这样正经,挠了挠头,所谓男人的直觉:“我只知道,他待我妈和我姐特别好。”

“这不是我和你说的一样吗?什么男人的直觉?”林凉跺脚对老公这么说,实际上是不想怀疑庞云辉的一丝一毫,这么多年来,他的确关心她们母女。

“你说他是作为你爸的战友对你妈和你特别好,对不对?”费君臣淡定从容,没有轻易被老婆驳倒。

“是。”

“为什么?你爸的战友会少吗?这么年来,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只他一人对你们母女特别好?”

经老公这番提醒,确实是。一开始,问候她们家的人很多,不乏老爸的战友和上级,但二十几年坚持下来的,唯独剩下个庞云辉还惦记着她们母女俩。

“你究竟想说什么?”林凉还是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因素,不由埋怨老公两句,“你就不能想人家和我爸感情深厚,是好人吗?”

旁边的王子玉倒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怪不得,我爸挺讨厌他的,说他到现在还不结婚,怪癖。”

“庞叔是一生奉献给军队。”林凉没听出弟弟话里的意思,批评道。

“姐。”王子玉叫了起来,“你还不明白吗?庞叔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是因为他喜欢我们妈。”

宾果!就这个答案,费君臣还是想了许久,到了今天庞云辉打电话过来问候林凉,他才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

然而,他老婆对这个答案木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皮后,完全不信,激烈反对:“你胡说什么!凭我们妈那姿色?!凭我们妈那火爆脾气?!我爸和你爸能看上她,我一直都觉得很奇迹!太不可思议了!有什么理由庞叔这种极品钻石男会到现在还为一个暴力女守身洁玉?!”

徐静要是在家里听见女儿这般贬低她,必定会冲过来与女儿死拼!费君臣和王子玉同时深有这番感受。

“姐。”做儿子的为妈妈辩护了,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姐姐,王子玉道,“你忘了,我们看过的,妈年轻时的照片,是在军队的幼儿园当老师,穿着绿色的连衣裙,长发飘飘的,看起来也挺养眼的。”

“那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她一开口,淑女变辣女,两句谈不拢,直接拿拳头。”林凉每次一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被老妈子拿鸡毛掸子打的经历,死活都不会承认老妈子徐静会是个淑女。

王子玉瘪瘪嘴,其实想说:姐,你不是和我们老妈子一样很暴力。还不是有姐夫这种人喜欢你,情愿被你蹂躏。

因此,似乎费君臣在这点上比较有发言权,咳了声后道:“这情人眼里出西施,很难说得清的。有人就好这口。”

于是林凉从他们两个的眼神,终于明白了他们是指她自己也该检讨才有资格说徐静,火气升起,道:“她打人是真打,哪像我,装着打。”说完朝老公那里一瞪,就因为你,矛头都对向我了。

费君臣还是很怕老婆为这事迁怒他了,急急忙忙改了口气:“是,岳母大人怎么和你比呢?儿子女儿,都是来自父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凉嘴角一勾:老公,你继续耍嘴皮子吧。

看老婆不理自己了,走出去,费君臣一路跟过去,苦口婆心地说:“我这也是很担心你。”

“你担心我什么?按你这么说,庞叔喜欢我妈,更不会对我不利了。”林凉感觉老公说的这理由一点意思都没有。其实她以为老公近来好像是患了恋爱幻想症,什么事都能给扯上爱情了。

“可你别忘了,你还是你爸的孩子。”费君臣说到这儿语气一沉,“你或许像你妈,但也有一部分像你爸。”

“然后,庞叔害死我爸,接下来会害死我?”林凉停步叹口气,“费政委,你是研究情杀案入迷了,是不是?”

“男人的妒忌心是难以估量的。”费君臣把手搭在老婆肩膀上,意味深长的,“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像我这样保有风度。”

老公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只让她想翻白眼:“你这叫做保有风度?我和周老师打个电话,你都能在旁边从头监听到尾。”

“防人之心不可无。”费君臣淡定的,为自己的小心眼做出最合适的理由。

林凉不想和老公胡扯了,道了句实际的:“好吧。就算你说的,他要害死我,可是我现在不是他部队的人,他能怎么害死我?”

费君臣眨眨眼睛,暂时哑口。

所以说,他来找她,只不过是因为突然想到了这个绝妙的爱情理由,急急忙忙来到她这里邀功逞能,向老婆证明自己在谈恋爱方面不再是无能了,相反,是爱情高手。

林凉早有所料,对老公努了下嘴:“行。费政委,我知道了,你有爱情方面的超能力。只要你脑子里一想,这猪和鸭都可以陷入一段不同种族之间,宛如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伟大的悲剧爱情。”

对于老婆一言道中的精辟语言,费君臣只差狼狈地在心里拍手叫好。

《四少与林凉番外》

818押载进修生的军车,在半路受到了拦截。截车的人亮出了133部队的家门,出示了一封调函。818的军官与司令部取得联系后,同意将林嘉方移交给了133部队的人。

本来似是注定了要被扔到阵地里自生自灭了,林嘉方抱了万念俱灰的绝望念头,现在突然形势一转,不明是好是坏,她战兢地走下了指挥车,进了133的指挥所。

作战部队的指挥所里,中间一张会议桌上摆了几张地图,一个中年男人背手站在地图前面,直着腰,眼睛往下,俯瞰地图。他的头发油黑,棱角分明的长脸,具有的是与电影明星一样的魅力,霸气,冷冽。

林嘉方确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因为这样极具魅力的男人,无论他是年轻时还是现在的中年年纪,都绝对会是让每个人印象深刻的人,自己不可能在见过一面后没有半点记忆。

带林嘉方来到的参谋向首长敬了个礼,道:“师长,林嘉方军医已经带到。”

“行,你们出去吧。”133师长庞云辉简单一句话,小帐篷里的军官们全部撤出了指挥所。

林嘉方听说亲自接见自己的是一支部队的师长,心里头更悬着了。两只手捏紧了裤边,拧了拧眉。

“林嘉方,是不是?”庞云辉问,语气没有像刚刚对待自己的兵一样冷,带了一丝长辈似的随和。

林嘉方抬起了头,对着他一双小眼睛里闪着怔疑不定。

“你妈妈云霞是我的一位堂妹。如果你跟你妈回娘家没有见过我很正常,我基本不在庞家,常年都驻扎在部队里。”庞云辉道完这番缘故。

林嘉方听到此,绝对是松了口气,原来是家里人获知她的窘境后,走了曲线救人的路子。也亏得妈妈云霞一直把娘家里人的身份都保留着,等到关键时刻用了来救她。

“虽然你妈妈说喜欢我能把你送回去。但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大可能的。”庞云辉踱着步,说出了下面一句转折的话。

不能回家,即使到了熟人的地方,还是不能回家?林嘉方真是后悔了,来什么454猎男人。这些454的人,不是男人,是魔鬼。也唯有林凉那种狗运的,攀上了费君臣可以沾沾自喜。

咬了咬唇,林嘉方故作坚强的:“舅舅,我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我是以我们部队急需外科医生支援的理由向818借了你,但是,谁都会怀疑,为什么我非借你不可。一般程序,是不会指名道姓要人的。所以我是欠了818司令的一个人情。当然,这事做得不能太过火了。我要是把你马上放回家了,不说我,就是818司令也得摘乌纱帽。现在谁敢放你走,就是在前线放了逃兵,罪责不小。”庞云辉一五一十地说着,不是在向她解释,而是在向她强调这事有多麻烦。

“是。我知道我给舅舅添了麻烦。”林嘉方嚅嚅啮啮地道歉,心里有种感觉,母亲云霞向庞云辉开这个口请求救人,肯定是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因为这个男人压根讨厌任何麻烦。

果然,庞云辉冷酷地继续说:“你这不叫麻烦,是制造麻烦。你知道现在盯住你们一举一动的是谁吗?号称全军最狡猾的男人费君臣。他们不把你们都盯死才怪了。所以,你们是怎么得罪了他?明知454是个完全不讨好的地方,去那里就要懂得安分守己,而不是去惹了你根本惹不起的人。”

林嘉方顿觉自己是太委屈不过了,自己压根没有把自己看得很高要去惹费君臣,要说是谁惹了费君臣,也是林家两老和长房,她这是无辜受累。

“报告。”残留的自尊令林嘉方改了对庞云辉的称呼,“庞师长,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请批准!”

“电话在那里。”庞云辉在她饱含愤怒的脸上扫了一下,指到角落里的小办公桌。

电话通到了家里,看了来电显示后,应是云霞接了电话,口气很虚:“是辉哥吗?”

“妈,是我。”林嘉方嗓子沙哑着答。

“嘉方,你是到了你云辉舅舅的133部队吗?”云霞一听女儿的声音,也是百感交集,泪声透过了电话线传了过来。

“妈,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林嘉方哭的是,让妈妈为了救自己,还得来求庞云辉这样的人。

“别哭了,嘉方。你到了133部队就好。虽然你暂时回不来,但是,毕竟他是你舅舅,绝不会让你有性命安危,会护着你安全回来。”云霞这么安慰女儿,或许也是听出了女儿在庞云辉面前受的委屈。

“可是,妈,你知道我们家得罪了谁吗?”林嘉方抽噎完,知道了妈妈有娘家人的势力在这里,她才敢开口说林凉的事。

“谁?”云霞不由地低了声音,从女儿话里的严重口气来看。

“454的首长费君臣。林凉骗了我们,她的老公不是普通的陆军中尉,是少将费君臣。”林嘉方边说边喘,“林凉亲口对我承认这事了,还说我即使向家里人说了,也无济于事。”

对于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云霞绝对是林家里第一个能扛得住重击的大人,只因她一直都感到这事不对劲,才会从一开始不停地叮嘱女儿小心行事,别上了林家两老的当,走林家长房的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