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溪月怎么还不来?”璎璎见溪月没来,无意中问了一句。宇文长风沉着声道:“我这就去把她带来。”宇文逸风见他气呼呼往竹雨斋去,像是要兴师问罪,冷冷道:“她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人了呢。”宇文长风听了他这话,回过头愤恨的指了他一下,却没有说话。宇文逸风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璎璎见兄弟俩似要起争执,忙把宇文逸风拉走。“三风啊,陪我看看姐夫的寿礼去。”宇文逸风瞟了宇文长风一眼,就跟着璎璎走了。青鸾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他们三人,脸上又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璎璎和宇文逸风往后堂去。璎璎问宇文逸风:“你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气长风?你们俩兄弟越来越怪。”宇文逸风冷哼一声,道:“谁叫他欺负溪月?”“他什么时候欺负溪月了?再说,他欺负溪月关你什么事,那是他媳妇儿。你管得着吗?”璎璎瞥了他一眼。宇文逸风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语塞。

璎璎见到他无语的神情,才笑道:“你别怪我说话直接,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你自己想去。溪月是长风的妻子,他们好不好,都不是咱们能指手画脚的。”宇文逸风知道她说的很对,可是心里总有些怅然。璎璎年纪虽不大,却于人情世故上非常通达,她是在点醒自己,不要越陷越深。

“奇怪了,你这话的意思,竟好像是说我对她有什么想法似的。”宇文逸风眉头一皱,非常直接的点出来。璎璎咬着嘴唇一笑,道:“我没这么说,你别乱想。我知道,你和长风从小是好兄弟,他喜欢的人,你自然也喜欢。这几乎成习惯了,是不是?”“唉,好好,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宇文逸风无奈的耸耸肩。

他们走了一会儿,看到郗子祈和凤藻兄妹俩从正堂拜了寿出来,忙迎上去。郗子祈道:“今日是令尊的寿辰,我和舍妹过来拜寿,一直没见你,还以为你不在府里。”宇文逸风笑道:“是你没看到我吧,我一直在府里晃悠。”

郗子祈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悄悄向宇文逸风道:“听说令嫂是有名的美人,怎么不见她?是哪一位?”他捅了捅宇文逸风的胳膊,向他眨眼睛。宇文逸风知道他说的是溪月,故意向着青鸾看了一眼,努努嘴道:“那不是,站在廊下的就是我大嫂。”

郗子祈瞧了一眼,笑道:“王青鸾谁不认识,我那时常去王家找她的几个兄弟一同出游。你就别跟我装傻啦,你知道我说的是你二哥的夫人,把我大妹比下去的那位。”“哦,你说的是她呀,她病了,没来。”宇文逸风假装恍然大悟,眉眼间却有些笑意。郗子祈惋惜的叹了一声。

凤藻站在一旁,见二哥和宇文逸风说笑,百无聊赖之下,看了璎璎一眼。究竟这小姑娘是什么人,连着两回看到她和宇文逸风在一处,两人的神情也颇为亲密。凤藻知道,齐王只有两个女儿,一位当了皇后,一位嫁给了长沙王,这小姑娘显然不是齐王的女儿,她会是谁?

璎璎见凤藻看着自己,也看着她,认出她就是那时在凤凰台被宇文逸风撞了一下,骂他没长眼睛那位蛮横的千金小姐。凤藻见璎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忙移了视线。璎璎莞尔一笑,仍是打量着她,见她不时羞怯的看宇文逸风一眼,心中忽然有些笑意。

“三风,你不去我自己去了啊。”璎璎向宇文逸风喊了一声,宇文逸风笑着向她挥挥手。璎璎这才转身而去。凤藻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宇文逸风和郗子祈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璎璎的背影,心里一沉。

她敲了敲脑袋,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明明很讨厌那家伙,却总是想见他。见不到他,也常常会想起他。见了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会和他斗嘴,反而想和他说点别的。看到他和别的姑娘在一处,竟会莫名其妙的难过起来。难道,她是在吃醋?

宇文逸风此时想的却是,一会儿等客人都散了,找璎璎和他一同去探望溪月。不知道溪月的病怎么样了,昨天看她的脸色很不好,这会儿必定已经病得起不来床。

看到凤藻敲着脑袋,宇文逸风打趣道:“你脑袋疼啊,脑袋疼去看大夫嘛。又不是木鱼,敲两下就会好。”若是在之前,凤藻听了这话必定火冒三丈,此时却仿佛听见了最俏皮的话,只抿嘴笑了一笑。宇文逸风对她的态度倒有些纳闷,以为她必会反驳一番,没想到她只是笑笑,倒有些无趣。

齐王府的家人来找宇文逸风和郗家兄妹去花厅用膳,说是寿宴已经摆好。宇文逸风要等璎璎,便请郗子祈和凤藻先去。凤藻跟在哥哥身后,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本没有在意,忽见她垂首而去,似是非常惆怅,心念一闪,唇边浮现出一丝笑意。聪明如他,如何不知这少女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竹雨斋内,妩儿正坐在厢房的廊下绣花,见宇文长风进来,忙站起身跟着他进了内室。“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别叫人进来。”宇文长风见溪月纹丝不动的歪在床上,心里怒火更甚。

妩儿见他脸色不善,怕他和溪月又起争执,忙道:“姑爷,小姐身体不适……”“行了,你下去吧!”宇文长风向她挥挥手。妩儿不敢违命,望了溪月一眼,无可奈何的拨开水晶帘退了出去。

宇文长风走到床边坐下,压低声音向溪月道:“你总是这样,心里不痛快便不理人。跟我过不去也就算了,今天是父王的寿辰,你这当儿媳的不去拜寿怎么着也说不过去。若是平时,你不爱理那些俗礼我也依你,可今天你不该如此。”

他见溪月对自己这番责备的话无动于衷,忍着气推了她一下。而溪月此时早已昏昏沉沉的失去知觉,动也不动。宇文长风有些奇怪,扳过她身子来看。见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依稀可见泪珠闪烁,脸颊潮红,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忙把她抱了起来。

“溪月……溪月……”他抱着她柔弱的身体轻声呼唤她。然而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她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腾出一只手试探她前额的温度,才发现她前额烫的吓人,难怪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宇文长风顿时心疼起来,轻抚着溪月的脸道:“溪月……醒醒啊……不要吓我……来人!快来人!”他放下她,到门口喊人进来。小蝶和妩儿、瑞雪一起围了过来,宇文长风道:“快去请大夫,少夫人病了。还有,去跟母亲说一声,就说我不过去了。”小蝶和瑞雪依言而去。

吩咐过后,他回到内室,拉过锦被盖在溪月身上。“她病了,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我?也不请大夫?”宇文长风皱着眉嗔了一句。妩儿撅着嘴道:“是小姐自己不让请大夫,说她躺一会儿就好。”宇文长风知道溪月固执,却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身子过不去。

妩儿见他看着溪月,脸色阴晴不定,大着胆子道:“您整天不在家,奴婢就是想告诉您,也找不到您。小姐都病了两天,您也没发觉。”说完,她哼了一声就走了。宇文长风听出她话里的责怪之意,苦涩难言。

不一会儿,长公主和菊夫人带着璎璎一同来到竹雨斋。颖夫人和青鸾则留在前堂照应府中来客。菊夫人试了试溪月的额头,惊道:“我的天,溪月的头好烫。怎么会病成这样,请大夫了吗?”她看着宇文长风,宇文长风却回避了她的目光,轻声道:“去请了,大夫还没来。”

长公主看着溪月憔悴的脸,皱着眉道:“怪不得昨天见她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病了。”菊夫人道:“金陵的天气说变就变,她是外乡人一时适应不了也是有的。估计是前两日下雨着凉了。”璎璎走到床边,也摸了摸溪月的额头,学着大人的语气道:“长风,你也太粗心了。”

菊夫人拍了下她脑袋。璎璎没好气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溪月肯定不是今天才病的,他到现在才知道,不是粗心是什么。”宇文长风没有理会她们的对话,只是心疼的看着溪月。

众人正着急的时候,瑞雪带着大夫从外面进来。大夫替溪月诊了脉,看了她气色,沉思半晌,才道:“少夫人是外感风寒、内滞气淤,吃两副药便可退烧。”瑞雪带大夫到一边开了方子,大夫又道:“照此方抓药,两副药下去,少夫人的寒热自会退去,只是府上要着人好生看护,否则风寒转为肺病可就不好了。”菊夫人忙命人拿着方子去抓药。

长公主和菊夫人又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大碍,向宇文长风道:“你好好照看她。本宫和菊夫人还要去前堂招呼来客,有什么事随时向本宫禀报。”长公主先出门去,菊夫人又向璎璎嘱咐了几句,摇摇头看了溪月和宇文长风一眼,才转身而去。璎璎目送着她们离开,却没有和她们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在饿滴小说里,女追男相当难。大胆的MM们加油!

牵挂

药煎好之后,妩儿端上来。宇文长风接过去:“我来!”他把溪月扶起来,把药喂进她口中,谁知药没进口就全流了出来。

璎璎忙接过碗去,道:“她病得昏昏沉沉,已经喝不下去。你扶着她,把她的嘴扳开,咱们灌也要灌下去。”宇文长风没办法,只好抱起溪月,让她倚在自己身上,轻轻扳开溪月的下颌,璎璎把药一勺一勺的喂进溪月口中。

忽然,溪月呛了一口,表情更加痛苦。璎璎忙取出帕子擦了擦溢出来的药汁。宇文长风道:“待会儿再叫她喝药吧。今天府里事多,你去帮着照应照应。溪月有我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璎璎撅了下嘴:“前堂有公主和颖夫人、我姐姐、青鸾在那里照应着,我去也帮不上忙。你这里就你一个人,我还不放心呢,你要是会照顾人,怎么会让我侄儿媳妇病成这样?”宇文长风苦涩的一笑。“是是,我粗心。”

“三风说溪月昨天就病了,可是你到今天才知道,你真够可以的。看你平时挺疼她,怎么关键时刻就不管用了。”璎璎仍是责备的语气。而宇文长风听她提到宇文逸风,抬头看了她一眼。

璎璎聪明伶俐,如何不明白他的想法,笑道:“他虽是你媳妇儿,但也是我们家的人,难道我和三风不能关心她?长风,你不许小心眼儿。”宇文长风见璎璎秀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戳了她脑袋一下,“小丫头!”

喝了药之后,溪月面上的潮红渐渐褪去,脸色越来越苍白,辗转反侧,额头似有汗珠渗出来。宇文长风拿绞湿的帕子替她擦拭着,见她痛苦的样子,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他把湿帕子放在她额头上,轻抚着她乌黑的秀发,希望她能睁开眼来。璎璎瞧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出神的看着溪月,嘴角有一丝笑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齐王府的花厅里,宾客齐聚一堂,早已落座。璎璎走进花厅,找寻了一番,才看到宇文逸风和郗子祈坐在一处。

她走到宇文逸风身边坐下,很快有婢女过来替她摆了碗筷。凤藻原本坐在自己哥哥身侧,侧目听他和宇文逸风说笑,此时看到璎璎落座,心中怅然,嘴角一抿。

宇文逸风知道璎璎和长公主、菊夫人一同去看望溪月,看着璎璎坐下,忙问:“她怎么样?”璎璎悄悄道:“发烧了,大夫说是感染风寒,只要用心调治,并无大碍。有长风照顾她,不必担心。”宇文逸风这才放下心来。

璎璎无意中看到凤藻敌意的看着自己,有些纳闷,联想起刚才在院子里那一幕,心中恍然。她本是俏皮的性子,觉得这事非常有趣,悄悄向宇文逸风道:“郗家那位小姐看上你了。”宇文逸风正在喝酒,听了这话差点要喷出来。

璎璎见状,哈哈一笑,在宇文逸风耳边道:“你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哈哈。”宇文逸风轻轻拍了她脑袋一下,嗔道:“什么你小子,小丫头。”颖夫人看见儿子没大没小的拍璎璎的头,暗中看了长公主一眼,却见她并未在意,心中舒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宇文逸风不以为意,向自己母亲眨眨眼。“你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宇文逸风装作喝酒,向璎璎低语。璎璎边吃菜边压低声音道:“明摆着的事,你装什么蒜呀。难怪那天她在凤凰台故意要找你的茬,原来是对你有意思。”

宇文逸风习惯性的嘴角一挑,道:“你也看到了,她有多刁蛮。这样的女人,我可不喜欢。”“我又没说你喜欢她,我说的是她喜欢你。要不要我帮你一下啊?”璎璎笑意十足的看了凤藻一眼,却见她低头吃饭,神情中有一丝落寞。

“算了算了,你少给我添乱就行。”宇文逸风没好气的说。璎璎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这位小姐厉害的很。我看你啊,迟早得乖乖的娶她。”

璎璎和宇文逸风交头接耳、低声私语的情形全被凤藻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失落。她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们,心想:他有什么了不起的,故意在我面前和别人那般亲密,就是要气我。她暗怪自己不争气,竟真的被他气到。

“妹妹,你怎么只吃饭不吃菜。”郗子祈看凤藻举止怪异,只顾着吃饭有些好奇,夹了一块鲈鱼给她。凤藻心里正烦着,撒娇的扭了扭身子,气道:“你只管吃你的好了,别管我。”郗子祈哼了一声,嘀咕道:“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把气撒到我身上。”

他扭头向宇文逸风抱怨道:“我这妹妹脾气大得很,无缘无故就能发火。家里从上到下没一个不让着她的,这脾气要是不改,估计很难嫁得出去。”宇文逸风淡淡一笑,道:“找个能降得住她的,收拾一下就好了。”郗子祈扑哧一笑。

凤藻见他俩忽然发笑,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狠狠瞪了哥哥郗子祈一眼。再看宇文逸风,见他脸上也带着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她撇着嘴正要低下头,却见他看了自己一眼,那似有若无的笑意,竟让她在一瞬间面红耳赤。

他的一颦一笑,已能牵动她的心情。凤藻不敢再抬眼去看他,生怕被人瞧出心事。一瞬间,她忽然理解了姐姐芷烟那时的心情,原来这种面如桃花的感觉,竟是这般牵肠挂肚、柔情百结。

竹雨斋里,溪月渐渐平静下来,面无血色、憔悴不堪。宇文长风关切的注视着她,见她眼角隐隐流出一行眼泪。这一来,宇文长风不禁内疚万分,要不是自己冷落了她,让她受了委屈,她怎么会病得昏昏沉沉还流下泪来。

轻抚着她的脸,他自责不已,守在床边始终不离去。小蝶叫他去吃饭,他也不肯去。直到夜幕降临,溪月烧退了之后,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妩儿端着粥进来,向宇文长风道:“姑爷,您要照顾小姐,不吃不喝也不成啊。奴婢熬了点粥,您还是喝了吧。”宇文长风这才接过去,吃了两口,问妩儿:“她是怎么病的?”

妩儿道:“前天您不在府里,小姐见外面下雨,就到竹林外等您回来。可是左等右等没等到您,她在那风口里站久了,想是那时就有点着了凉。昨天又出府去给王爷买寿礼,回来就不舒服。”宇文长风心里一痛,难怪溪月昨晚一直躺在竹塌上不动,原来那时就已经病了。他把碗拿给妩儿,也没心思再喝粥。

有一会儿,溪月微微睁开眼,看到宇文长风坐在床边。她努力想睁大眼睛,可倦意让她的眼皮直发沉,怎么也醒不了,于是又闭目睡去。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头也昏昏的。等她真正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冰释

天还没亮,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竹林中传来沙沙声,像是又下雨了。梅雨季节,金陵城中常常阴雨连绵。溪月勉强支撑着要坐起来,看到宇文长风疲倦的趴在床边。

他一夜没睡,看来是困得睡着了。溪月试探的伸出手去,轻抚了一下他的侧脸。见宇文长风醒过来,她下意识的把手缩回去。

宇文长风看着她的面容,见她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盈盈的望着自己,闪烁着迷蒙的神情,秀丽的小嘴嘴角微撇,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你醒了?”他淡淡的问候一句。溪月嗯了一声。“好点了吧。”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已经不热了。溪月仍是望着他,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想知道他的想法。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宇文长风很有耐心的问。溪月摇了摇头。宇文长风见她垂着头,神情有点萎顿,知道她身体尚未恢复,心中怜惜,终于道:“这些天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溪月听他这么说,心中反而有了一丝愧疚,目光黯淡了下去。宇文长风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又想起那天两人的争执,愁烦的叹息了一声。

溪月见他有点讷讷的,闷声不响,心中不忍,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轻抚着他的脸颊。宇文长风抬眼看着她,两人有一霎那的沉默。

他的眼睛深处有着痛惜的神情,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溪月从没有发觉,原来他也有这种神情,她这才知道,那天她的确是伤了他的心。她端详了他一会儿,见他转移了目光,心中忽然一阵说不出的痛。她缓缓的靠近他的脸,轻轻的往他的唇上吻去。

宇文长风诧异不已,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溪月第一次主动吻他。她轻柔的吻像是羽毛挠着他的心,那感觉既揪心又畅快,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情不自禁的紧紧抱着她,回应着她的吻。

大概是这个吻让两人都等待太久,竟是谁也不舍得先放开对方,直到溪月一阵咳嗽。宇文长风轻抚着她的背,让她顺顺气。溪月靠在他怀里,咳嗽了半天,小脸咳的通红。

好不容易她才平静下来,宇文长风道:“金陵的天气多变,你大概是有点水土不服,这次才病得这么重。”溪月苦着脸道:“这里的天气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宇文长风向她温柔的笑笑:“外面又下雨了,你再躺一会儿吧。”溪月摇摇头,道:“我躺的都累了,想去花园里看看池塘里的荷花。”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外面风雨交加,万一又着凉,大家又要说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宇文长风的眉宇间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谁说你了?”溪月好奇的问。

宇文长风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替她披上,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走到窗前,向她道:“璎璎、妩儿、逸风,母亲和菊夫人,每个人都说过我了。”宇文长风淡淡一笑。

溪月咯咯一笑,搂着他的脖子,轻轻揪了下他的耳朵,道:“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宇文长风抱着她掂了掂,故意道:“我以为你病了一场会轻一点,谁知道你非但没轻,反而比之前还重。”“我重了?”溪月刚说完这话就知道他是故意取笑,又揪了下他耳朵。

“那你快放我下来!”她撅着小嘴道。“不放!”他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又在她耳边加了一句:“除非你再亲我一下。”溪月见他慧黠的笑意,脸上一红,靠在他脖颈旁,真的在他颈上一吻。

两人正在亲密的嬉笑,却听到身后一阵笑声传来。宇文长风忙放下溪月,把她揽在怀里。来人是璎璎和宇文逸风。

“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随随随便便闯到别人房里来,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通报一声?”宇文长风笑着嗔了一句。宇文逸风学他的语气,不以为然道:“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我回回来都看到你们抱在一起,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光天化日之下?”兄弟俩同时大笑起来。

璎璎见溪月气色好了许多,但脸色仍苍白,上前道:“你好些了没有?昨天烧成那样,可把我们吓坏了。”“好多了,谢谢你关心。”溪月握着她的手道。璎璎向着她嘻嘻一笑,指着宇文长风道:“我帮你教训过他了。要不是他没照顾好你,你怎么会病了。”溪月瞥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

“三风担心你的病,一大早就拉着我来看你。他怕他自己来,你夫君不让他进门。”璎璎笑着调侃了一句。溪月忍俊不禁,看了宇文逸风一眼。

宇文逸风向璎璎瞪了一眼,道:“你又瞎说,我什么时候怕他不让我进门。不让我进门,我就爬窗户。”他笑着看了溪月一眼,见溪月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有片刻的交流,随即隐去。宇文长风注意到他俩的神情,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一笑。

溪月身体还没有恢复,站久了仍然觉得头昏。宇文长风扶她到床上躺好了,才去送璎璎和宇文逸风出门。璎璎边走边道:“别送了,快去照顾她吧。我们来看过就放心了。我姐姐和颖夫人还等着我们去回话呢。公主那里,你也别忘了说啊,她也担心着呢。”

“知道了,小大人。”宇文长风笑了一笑。璎璎撅着小嘴道:“什么小大人,我就是大人。我都快十五了。”“你哪里有十五,明明才过了十四岁。”宇文逸风打趣道。

璎璎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十四岁也是你的姨,你得叫我一声姨。”“得得,姨娘,请慢走,这路上滑,走不动我背你。”宇文逸风笑道。璎璎啐了他一口。宇文长风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才转身回房。

妩儿端着米粥进屋来,端到溪月面前道:“小姐,你两天没吃饭了,喝药之前喝碗粥吧。”溪月看了一眼,妩儿笑道:“奴婢知道你不爱吃甜的,这是菜粥。”溪月这才抿嘴一笑。

宇文长风走过来,从妩儿手里接过碗勺。“我来喂她。”妩儿看着他俩,笑了一笑道:“你们不赌气了?”宇文长风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溪月向妩儿眨眨眼睛,妩儿会意的向她也眨眨眼,退了出去。

溪月喝完粥后,躺下睡着。宇文长风倚在床边,靠在她身侧,拉过她一缕长发缠在手上玩。溪月想起一件事来,问:“你昨天看到我买给父王的寿礼没有?”“看到了。”“好不好?”“好啊。”“比别人的呢?大哥大嫂送了什么?三风送了什么?”溪月好奇的问。

宇文长风听她学着璎璎叫宇文逸风为三风,不禁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也叫他三风?”“璎璎叫得,难道我就叫不得。”溪月哼了一声。宇文长风拿她的发梢扫了扫她的鼻子,溪月推了他胳膊一下,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宇文长风这才仔细想了想,道:“大哥大嫂送的是婆罗国进贡的沉香木剑匣,三弟送的是西域葡萄酒两坛。”“沉香木的剑匣?父王喜好藏剑?”溪月攀着宇文长风的胳膊问。宇文长风替她盖好被子道:“我父王是武将出身,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藏剑和品酒。”“你都没告诉我。”溪月皱着眉道。

见溪月撅着嘴,宇文长风笑了一笑,道:“心意而已,何须挂怀。父王也不在乎这些。”溪月望着帐顶,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明年一定要送个别致一点的寿礼。”“别致一点的?那你生个娃娃好了。父王一定非常高兴。”宇文长风嘴角轻挑,莞尔一笑。

“瞎说,又不是我想生就能生出来。”溪月抓过被子蒙着脸。“你想生还怕生不出来吗。”宇文长风笑着拉开溪月脸上的被子,见她有些脸红,又把被子合上。溪月闷在被子里睡了一会儿,听到宇文长风没再出声,才悄悄掀开被角去看。

他睡着了,闭着眼睛。溪月坐起来,身子向里让了让,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他身上。依偎在他身侧,才踏踏实实的睡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以为他们会大闹一场,文斗加武斗,谁知这么快就和好了。

刺绣

很快,溪月身体就恢复了。时近端午,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溪月怕热,常常在沐浴之后就待在房里哪儿也不去。这日午后,璎璎来找溪月一同去菊夫人住处绣荷包、香囊。

“听说你手很巧,姐姐和我都想看看你绣工如何。”璎璎背着手笑道。“苏绣天下驰名,我怎么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溪月笑了笑,拿着刺绣团扇和她一同离开竹雨斋。

璎璎边走边道:“青鸾从娘家拿来御赐的香料,提神醒脑、清香宜人,到时候咱们给府里每个人都做一个。”溪月点点头,笑问:“你给谁绣?”璎璎眨着眼睛,道:“一风和二风有青鸾和你,三风有颖夫人,姐姐绣给姐夫,我自然绣给长公主和姐姐。”“哦,那你自己呢?”溪月听她独独没提到自己,好奇的问。

“每年都是姐姐绣给我。”璎璎秀丽的脸上有一丝微笑。“我三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她嫁到齐王府来,把我也带来。这府里人人都对我很好。”她说起这些,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虽是寄人篱下的处境,但丝毫没有感怀身世的伤感。溪月不禁看了她一眼,佩服这小姑娘的豁达。

说话间,已经到了菊夫人所居的院落。菊夫人和颖夫人、青鸾已经跪坐在厢房的屏风前低头绣着荷包。溪月和璎璎也坐下,细心地选着丝缎和彩线。

溪月想绣个香囊给宇文长风,放上些提神醒脑的香料,让他戴在身上。天热头昏的时候,拿出来闻一闻可以提神。菊夫人递了一个竹篮给她,篮子里有各色丝线和一包香料。溪月向菊夫人微微一笑。

青鸾拿来的香料确实很好,味道纯正,散发出一股清香,却不熏人,香味里微微透着薄荷的气味,非常适合用来做香囊。溪月取了一些香料,细细的掺在棉絮里,压成薄薄的一片,又选了一块浅绿色上等丝缎做香囊的面子。她想了想,比量着七彩的丝线,准备在香囊上绣一对并蒂莲。

璎璎绣了一会儿,走到溪月身边看。见她正在绣莲花,不禁笑道:“绣得这么好,刚才还谦虚。”溪月淡淡一笑。

颖夫人绣了一半,拿起来闻了闻,向青鸾道:“你拿来这香料真好,味儿正,又不腻,没有脂粉气,给男人戴正合适。”青鸾听她称赞,心里很是得意,笑道:“这香是宫里御赐的,我父亲得了两盒,给了我一盒。我想着我一人也用不了这么多,拿来给大伙分了,正合适。”璎璎眉眼一笑,道:“那是,独乐乐怎如众乐乐。”

菊夫人扭头看了溪月手里的绣活,赞道:“呦,你这颜色搭配的真好,清雅的很。你看我的,颜色重了点。”溪月看着她手里正绣着的荷包,见是葡萄紫色配着金色的丝线,很是灿烂,笑道:“这颜色正配父王,紫气东来,贵气的很。姨娘,您打算绣什么纹样?”

菊夫人思忖道:“绣些云纹和方胜儿就好,你们父王不喜欢那繁琐的图案。去年我绣的是喜鹊,他说这是什么鸟啊,跟麻雀似的。”说着,她自己先掩口一笑。溪月和璎璎也笑起来。“姐夫这人真是,连喜鹊和麻雀也分辨不出。”璎璎笑着打趣。

“他哪是分不出,他是不在意。你姐夫整天除了赏玩他那些藏剑,还关心过什么别的。”颖夫人笑嘻嘻的插了一句。菊夫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姐姐说的很是。上回长公主和我说,要替王爷添置些新衣,结果给他听见了,他说,新衣裳穿着哪有旧衣裳舒服,既不服帖也不软和。”说话间,和颖夫人相视一笑。

溪月见她俩关系融洽,心里倒有些诧异。照理说共侍一夫的女人,怎么说也有些隔阂,看她二人,再联想起长公主,不禁对这个家庭产生了些许奇异的感觉。

“你们聚在这里干嘛呢?”一个声音自廊子上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宇文逸风走了进来。宇文逸风走到自己母亲身侧坐下,手里拿着一个蜜桃在啃。

“你这张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璎璎揶揄了他一句。宇文逸风故意把蜜桃递到璎璎面前,璎璎忙推开他手,道:“去去,别碍着我做活儿。”“就你?也绣起荷包香囊来?小心不要戳到手。”宇文逸风撇着嘴角嘲讽了一句。

他看到溪月坐在一旁,正低头绣着手里的香囊,凑过去看了一眼,问道:“绣给我二哥的?”溪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宇文逸风偏着头看了一眼,思忖道:“我那时见他总拿着一方玉色丝帕出来看,丝帕上还绣着兰花的,是不是你的?”

溪月纳闷的看了宇文逸风一眼,随即想起自己那时在洛阳时确实拿过帕子给宇文长风擦脸,他有没有还,她也没在意。此时听逸风提起,倒是记起来这件事,唇边漾起一丝微笑。

宇文逸风瞧她神情忽然闪过温柔之色,猜到她心思,笑道:“果然你这一场病没有白生,现下连笑起来也跟沐了春风似的。”溪月瞄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抿了抿嘴。

黄昏的时候,宇文长风回府来,见溪月不在房里,好奇的问小蝶她的去向。小蝶道:“少夫人跟着姨小姐去了菊夫人那里,已经去了一下午。”“哦,有没有说去干什么?”宇文长风听说溪月去了菊夫人那里不禁有些惊讶。溪月一向很少和府里其他人互相走动,这会儿能去菊夫人那里,倒是个好事情。

“奴婢也不清楚,听姨小姐说,好像是找少夫人去绣端午节的荷包、香囊。”小蝶挠着头发,想了想才道。宇文长风这才点点头。“公子,晚膳开不开?”瑞雪从外面进来,问了一句。“少夫人还没回来,等她回来再开。”他说着进了内室。

溪月回到竹雨斋时,天已经黑了。她走进内室,见宇文长风随意的坐在屏风后,西窗下的矮桌上点着灯烛,像是正在看书。故意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她哑着嗓子变了声音道。

从她掀开水晶帘进来,宇文长风就已经听到声音,此时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覆着自己的眼睛,不禁一笑,逗她道:“猜不出,是哪家的小鬼?自己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本公子剑下无情。”“九天玄女娘娘是也。”溪月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也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

宇文长风“哧”的一笑,身子一侧,拉过她胳膊,溪月猝不及防,整个人失去重心。眼见她要跌倒在地上,宇文长风才伸臂一揽,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你老是这样,吓人家一跳。”溪月抿嘴一笑,不满的在他下颌上一点。

宇文长风望着她,笑道:“是你先想吓我的好不好?九天玄女娘娘。你倒不说你是王母娘娘。”“你又不是玉皇大帝,我怎么是王母娘娘。”溪月笑着坐了起来。

她从袖子里取出香囊交给宇文长风,问他:“你看我绣的好不好?”宇文长风接过去一看,只见淡绿色的香囊上绣着精致的一对粉色的并蒂莲,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再一闻,那清香沁鼻,令人精神一振,浑身舒畅。

“你还会绣这个?我以为你只会睡懒觉赖床。”宇文长风笑着打趣。溪月眉头一皱,伸手欲从他手里夺过香囊。“你不要就还给我。”“你给了我,就是我的,怎么能要回去。”宇文长风笑意更深。溪月撅着小嘴,哼了一声。宇文长风怜爱的吻了她一下,把香囊放到怀里。

“你刚才在看什么?”溪月好奇的问。宇文长风把一封书信递到她手里,道:“岳父大人差人送了家信来,这封是给你的。”溪月闻言欣喜万分,忙接过去看。

石俊在信里说,他已经辞官还乡,带同妻妾家小前往洛阳别苑安居,让溪月不要惦念,家里一切安好。溪月看了信满心欢喜,反复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宇文长风见她秀眉轻锁,知道她看过家信之后,起了思乡之念,轻抚着她的秀发。溪月回望他,轻轻靠在他怀里,眼神中有着难解的惆怅之色。

“我要给父亲回一封信,你替我差人送到洛阳去好不好?”溪月幽幽道。宇文长风搂着他的肩,嗯了一声,思忖片刻才道:“有机会,我带你回洛阳去省亲。”溪月眼前一亮,凝睇看着他。宇文长风莞尔一笑:“洛阳是个好地方。”溪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向他耸耸鼻子。

书房里,溪月坐在书案前写信,宇文长风则在一旁看着她。“你快一边呆着去,你老看着我,我怎么写得下去。”溪月抱怨道。“我看着你怎么了?你还怕给我看?”宇文长风嘴角一挑,有一丝笑意。溪月瞥了他一眼,手里的笔顿了一顿。

宇文长风淡然一笑,坐到一旁看书去了。溪月这才重新提笔写信。她在信中告诉家人,让他们不要惦记自己,宇文长风和齐王府的人对她都很好,开始时虽然吃不惯这里的饮食,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金陵的天气多变,她也渐渐适应。

写了两页纸,溪月凝睇不语,有桩心事始终盘亘在心里。她想知道云飞扬的近况,可是又不便相询。前几日在卫玠府也是,就是开不了口。

她下意识的看了宇文长风一眼,只看到他的侧脸。他垂着眼睑,专注的神情是那么俊逸出尘,仿佛尘世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注目于手里的书卷。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溪月凝望着他,忘记了刚才的惆怅。见他忽然翻了一页书,怕给他看到自己正呆呆的望着他,她忙一低头,脸上有一丝晕红。

溪月定了定神,终于写好了家书,随手装到信封里。她缓缓走到宇文长风身边,将书信交给他。宇文长风接过去,放进袖子里,“明天一早我就叫人送到洛阳去。”溪月点了点头,端着烛台放到他身侧的矮桌上,温婉道:“加一盏灯,不然眼睛看坏了。”

宇文长风仰头看着她,见她关切的看着自己,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我先回房去,你也不要看太久。”溪月轻声说了一句,款款步出书房。宇文长风眼中闪过温柔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绣荷包送情郎,古今大同。所不同的是,相比古人精湛的刺绣技艺,现代人能绣个十字绣就可以穿越到清朝去骗数字军团了。

粽子

端午节前一天,午膳后,璎璎拉着溪月的手道:“走,我带你看她们包粽子去。”溪月跟着她来到后厨,看到厨房里一片热闹景象,不时有仆妇进进出出,将一笼一笼的碧绿的粽子端进去蒸上。

“每年我们都要亲手包上几个粽子,才算是过节。”璎璎带着溪月去往厨房一侧的一间房屋。两人进屋一看,颖夫人和菊夫人已经坐在那里,正在包粽子。

颖夫人看到璎璎和溪月,忙道:“今日这后厨人来人往乱得很,你们怎么来了,快回屋玩去。”璎璎笑道:“我和溪月闲着没事,过来帮帮你们的忙。”菊夫人疼爱的看了妹妹一眼,笑道:“哪里用得着你们动手,我和姐姐包几个意思意思就够了。”

“那不行,不包粽子怎么能算是过端午。”璎璎说话间拿起几片粽叶,弯成漏斗状,将糯米装进去,又将粽叶一折,拿线绳紧紧的绑了,很快,一只精巧的小粽子就包好了。溪月看着有趣,也照样子学。她从来没亲手包过粽子,拿着粽叶装了糯米总是漏下去,好不容易不漏米了,怎么也折不成粽子的形状。

璎璎见了直笑,又拿了几片粽叶,示范给她看。溪月细细看了,才照着样子将手里的粽叶折好,拿线绳想绑起来,谁知手法不够娴熟,粽叶松了,糯米全都洒了出来。她只得泄气的将粽叶放到一边,看着颖夫人和菊夫人、璎璎三人边说笑边不紧不慢的包粽子。

下午,宇文长风进宫向太皇太后和皇后请安回府,见宇文逸风拿着一只粽子边走边吃,笑道:“每年府里总是你第一个吃粽子。”宇文逸风边吃边笑道:“你可知道这粽子是谁包的?”宇文长风一愣。宇文逸风这才诡异的笑笑,道:“是溪月包的。”

“哦?”宇文长风不信的看了他一眼。宇文逸风咂着嘴,笑道:“不过她包的真差,糯米都露出来了,还半生不熟的。”宇文长风哈哈一笑,“半生不熟的你还吃啊?”“粽子蒸好了,她自己不吃,拿给我说,三弟,我第一次包粽子,包得不大好,你吃一个看看如何?她怕自己噎着,倒不怕噎到别人。你媳妇可真坏。”宇文逸风揶揄了一句。

宇文长风大笑道:“你说你不想吃不就得了。”“她既然开了口,我也不好打她的面子,将就着吃呗。哎呀,可真难吃。”宇文逸风撇着嘴,勉强一咽,才将吃到嘴里的糯米咽下去。宇文长风又是一笑。

宇文逸风低头看到他腰间悬着一个香囊,像是那天看到溪月绣的那只,笑问:“你不是不喜欢戴香囊吗?说香喷喷的受不了。”宇文长风微微一笑,道:“这香味儿不冲。”“送给我吧,我喜欢这颜色。”宇文逸风明知道他不会答应,却故意这么说。

果然,宇文长风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宇文逸风这才坏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不过说着玩儿。你们就跟这粽子一样,之前半生不熟的,有些米还夹生,现在完全熟了,已经黏糊到一起。”宇文长风听他话里有话,忍俊不禁。“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嘛?”

“那当然了,我别的本事没有,平生最擅察言观色。她看你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宇文逸风终于把粽子吃完,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艰难的任务。“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宇文长风眉头一皱。

“那是你迟钝!”宇文逸风玩味的一笑,又道:“你最好去厨房吃点东西,不然回去她必定要叫你吃粽子。到时候,你就算不噎死,也得撑死。”说完这话,他向宇文长风眨了下眼睛,就向着自己的住处去了。

宇文长风回到竹雨斋,溪月看到他,掀开帘子从内室出来迎他。“你回来啦。”她走过去接过他解下的长剑,挂到墙上。宇文长风走进内室,溪月拿了外衣给他换下长袍,见他换好衣服,拉着他走到矮桌旁坐下。

“妩儿——妩儿——”溪月叫妩儿把粽子端过来,妩儿忙端着一盘粽子走进内室,放到矮桌上。宇文长风看到那一盘粽子大小不一,有的露出了白色的糯米、有的形状怪异,竭力忍住笑。

溪月剥了一个粽子递到他面前,殷殷的望着他,笑道:“我第一次包粽子,你不许笑我。”宇文长风看到溪月殷切的眼神,又想起宇文逸风吃粽子时无奈的神情,终于笑得直捶桌子。

溪月见他大笑,心里有些疑惑,没好气道:“说了不许笑,你还笑!”宇文长风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笑,看着溪月偏着脑袋撒娇的神情,心想:难怪三弟拒绝不了,你这样的美人,谁能打你的面子。就算是石头,也得当成粽子来吃。

他从溪月手里接过粽子,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咬不动,笑道:“不知道是我牙不行了,还是这粽子没熟,怎么嚼不动了?”溪月掩口一笑,道:“我包了一下午,你务必把这一盘都吃完。”

宇文长风啊了一声,看着那盘粽子,无可奈何道:“你这坏丫头,你自己怎么不吃,让我吃完,把我噎死了怎么办?”

“姑爷,我们都吃过了。呃……”妩儿在一旁笑道,忽然打了个饱嗝。宇文长风见状,又哈哈大笑起来。溪月向妩儿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妩儿这才笑嘻嘻的走了。

溪月跪坐到宇文长风身边,轻声慢语道:“你平日里说我只会抚琴临帖,这回我也包个粽子给你看看,看在辛苦一场的份上,你总该赏个脸吃下去。”宇文长风望着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怔怔的望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期盼,只得继续把粽子吃完。溪月这才展颜一笑。

看着溪月的眼睛,宇文长风忽然想起宇文逸风刚才说的话,心中一动。难怪古人都用秋水为神、神动能语来形容女子的美目,她的眼神确实非常动人。“把眼睛闭上。”宇文长风忽然道。溪月虽不明就里,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只悄悄从睫毛缝里看他。

宇文长风在溪月的眼睛上轻轻一吻,向她淡淡一笑。溪月侧目看着他的古怪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他又剥了一个粽子吃,咬着樱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