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逸风回到自己的住处,婢女告诉他,颖夫人正在房里等着他,不禁有些诧异。“娘,您怎么来了?”宇文逸风走到母亲对面坐下。那个时代,妻妾等级森严,因此宇文逸风一向称呼长公主为母亲,而称呼生母颖夫人为娘。

颖夫人疼爱的看着儿子,见他个子像是又长高了,心里欢喜,笑道:“端午过后,就是你的生辰,这一晃,你已经十八岁了。可在娘看来,跟孩子也没两样。”宇文逸风淡然一笑,道:“您怎么想起说这个。”颖夫人瞅着他的样子,见他脸上虽然尚存着稚气,却已是英俊青年模样,感慨道:“十八岁,已经成年了。也该婚娶了。”

宇文逸风猜到她要说什么,推搪道:“二哥才成亲没多久,我急什么,再两年也不迟。”颖夫人知道他爱玩,不愿早早的成家立室,也不深说,只是道:“娘先替你慢慢物色着,有了合适的姑娘,先把亲事定了,晚两年成婚也不迟。那郗家……”

“您别和我提郗家。他们家的女孩子我不喜欢。”宇文逸风打断母亲的话。颖夫人如何不知他性子,知道他厌烦郗家的小姐,必是因为宇文长风没有看中他家的小姐,他自然也不愿再和郗家攀亲。她这儿子虽然不是嫡出,可处处不愿低人一等,最是争强好胜。

颖夫人叹息了一声,宇文逸风以为她不高兴,忙道:“娘,您别为我的事操心。该娶什么样的女子,我心里有数,总不会让您不满意就是了。”颖夫人点了点头,道:“我倒不求那女孩子的家世如何高贵,只要她本本分分,相夫教子,就很好了。”“得,八字还没一撇,您连相夫教子都想到了。”宇文逸风笑道。颖夫人也是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至今不会包粽子的人飘过╮(╯_╰)╭

(╯﹏╰)b饿一直在文写得平淡还是狗血间纠结,最后还是选择了平淡。。

端午

端午节当天,天气十分炎热。溪月第一次在齐王府过节,也不知该如何装束,既怕失了礼数,又怕盛装引人注目。

妩儿替她细细的梳好如云的长发,挽成发髻,用玳瑁发钗挽了,又在她发间插上两支金步摇。溪月拉开妆台的抽屉,取出一副明晃晃镶嵌珍珠的翠玉明珰戴在耳垂上。一抬眼,看到宇文长风进内室来,她转身向着妆台的铜镜。

妩儿看到宇文长风,悄悄退了下去。宇文长风走到溪月身侧,目不转睛的打量她,见她穿着烟霞色锦绣襦裙,外面罩着藕荷色曳地纱衣,雪白的颈项上带着赤金璎珞的项圈,项圈下悬着一个新月型的玉玦,整个人纤细秀美。他不禁赞道:“今天怎么打扮的这样漂亮?”

溪月戴好翠玉明珰,扭头看着他,笑道:“今天不是端午节吗,不打扮一番岂不是缺了礼数。我知道这府里最讲究这些。”宇文长风轻抚着她的耳垂,托起那翠玉明珰看了看,笑道:“重不重?”“重啊,不信你戴着试试看。”溪月抿嘴一笑,拿起青黛石画眉。

宇文长风见她秀眉弯弯,那铜镜中只是模糊的影子,从她手里接过黛石,细心的替她画了眉梢。画好了眉,溪月用长长的指甲从雕花的象牙盒中挑了一点胭脂,抿在红唇上。眼角淡淡傅了一层金粉,她又在眉心贴了梅花状的粉金色花钿。

这一番妆容,娇艳中平添了高贵之气。她向丈夫微微一笑,他扶着她起身,牵着她的手,两人一同离开竹雨斋。

五月天,花园里没有一丝风,溪月边走边拿团扇遮阳,抱怨道:“好热的天,金陵怎么这么热?”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道:“金陵的热是有名的。今天这样的天气算不得热,只是有点闷,午后恐怕会下雨。”“又要下雨啊,不是刚下过吗。”他走的快,溪月不得不加快脚步。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府花厅。众人已经落座,只等他夫妇俩姗姗来迟。溪月的到来让众人眼前一亮,心里均赞叹她的美貌。

宇文长风和溪月向诸位长辈行了节礼,就坐到宇文啸风夫妇的下首。他虽是嫡子,但一向尊重宇文啸风的长子身份,处处以他为尊。而宇文啸风恰恰也是随意之人,兄弟间相处的倒也颇为融洽。

宇文啸风的妻子青鸾却不似他这般豁达,青鸾出身名门,是太原王氏的后人。未出嫁时,她就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嫁给宇文啸风之后,宇文啸风也对她言听计从,府中上下无不尊称她一声少夫人,因此她心里不免也存了骄气。

自溪月进门,青鸾就有些不是滋味。她明显的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她丈夫虽是长子,却不是嫡子。在当时的豪门大户,嫡庶之分非常严明,直接关系到家业和爵位的承袭。嫡子的地位往往高于长子。

长公主是齐王嫡妃,她生的儿子理所当然是嫡子。因此,将来齐王宇文松百年之后,继承王位的必定是宇文长风。对这一点,王府上下心知肚明,宇文啸风和宇文逸风也没存过夺嫡之心,兄弟间一向相安无事。

青鸾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一向要强,怎能甘心。自己丈夫处处不比别人差,只因不是嫡出就要低人一等,这是什么道理?溪月若是名门之后,倒也罢了。她只是小小的南阳太守之女,家世和青鸾没法比。

太原王氏世代为官,青鸾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是三公之首,朝廷的肱骨之臣。将来,她这样的名门之女,却要眼睁睁看着家世不如她的溪月成为王妃,她自己则不得不屈居于溪月之下,仅仅因为她嫁的不是嫡子。每次想到这些,青鸾就莫名的烦躁。

那溪月有什么好,不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宇文长风看中了,娶回来像个花瓶似的摆在那里。除了打扮的花枝招展,会笼络男人的心,她有什么资格当王妃?

这府里的男人似乎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她丈夫宇文长风就不用说了,恨不得整天把她捧在手心里;而小叔子宇文逸风和她之间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暧昧,青鸾常留神的看在眼里;就连宇文啸风,偶尔提到溪月,也总是夸她娴淑美貌。

青鸾转着这些心思,眼神复杂的看了溪月一眼,见她垂着眼帘坐在宇文长风身侧,那娇羞的姿态,别说男人看了会心动,就是女人看了,也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溪月自从进了花厅,就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当她想去寻觅,却怎么也找不见这目光的主人。她原本以为是长公主这么注视她,但看长公主和两位侧妃笑眯眯的交谈,似乎并未多留意自己,心中倒有些奇怪。

她看了宇文长风一眼,见他正和大哥宇文啸风饮酒,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再看宇文逸风,他坐在自己母亲颖夫人身侧,正在替自己母亲布菜。大嫂青鸾低着头吃菜,也不像是注视过自己。倒是璎璎,她端着酒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见溪月目光移向她,璎璎举杯示意。溪月也倒了满满一杯雄黄酒,和她对饮。雄黄酒味道很冲,没喝之前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喝下去之后更是从喉咙到胃里一路火烧火燎。溪月喝的猛了,被酒呛到,不得不用长袖遮住口鼻,咳嗽了两声。

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问:“喝不惯雄黄酒?”溪月点点头,道:“在我家乡,端午喝的都是菖蒲酒,味道比这个淡多了。”宇文长风微微一笑,叫来婢女换了花雕梅子酒给她。溪月尝了一口,味道淡了许多,这才放心的和府中其他女眷对饮。

齐王宇文松乐呵呵的看着自己满室的儿女,向长公主和两位侧妃夫人叹道:“要是咱们那两个女儿今天也在,该有多好。”长公主点点头,劝慰道:“只要女儿们在夫家过得好,就是不回来一起过节,咱们也放心。”

颖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只要她们过得好就行。乐风前些日子还差人捎了信来,说要跟随她夫君去荥阳,若是回程时得空,就回乡来省亲。”宇文逸风听到这话,忙放下手里的筷子,喜道:“二姐要回来了?”颖夫人点了点头。众人听她这么说,都有了喜悦之色。宇文松更是高兴的饮了一大口酒。

璎璎坐到溪月身侧,悄悄告诉她,宇文乐风是颖夫人的女儿、宇文逸风的亲姐姐,她嫁给了长沙王为妃,原本住在金陵,后来随夫君去了冀州之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回乡来探亲。溪月点了点头,对宇文长风的这个异母姐姐,她早有耳闻,听说她非常聪明,是有名的才女。

忽然间,她又感觉到了那两道似有若无的目光,正要去寻觅,却见公公宇文松似乎变了脸色,心里一惊。果然,片刻之后,宇文松忽然倒了下去。

众人看到宇文松倒了下去,忙离席去看。慌乱中,长公主吩咐金管家去请太医。宇文啸风扶起父亲,掐着他人中,叫道:“父王——父王——”见宇文松像是昏了过去,兄弟几个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到后院厢房。溪月跟在几位夫人身后也去往后院。

太医来之后,替宇文松诊了脉,又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心中有了底。他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中取出银针,小心翼翼的替宇文松扎了针,宇文松渐渐苏醒过来。众人见宇文松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太医捋着胡须向齐王府众人道:“王爷这是饮酒过量,引发了痛风,阴火流滞经络,故而四肢麻痹。”宇文啸风道:“我父王一向喜好饮酒,平日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忽然昏倒了?”太医道:“王爷猝然昏倒是因为痛风引发的关节肿痛,此症状尚轻,还可以调治,若是再饮酒过量,症状就会加重。”

长公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丈夫,叹息了一声道:“叫他不要饮酒,他总是不听。这回看他能不能吸取教训。”宇文松听了她的话,眼皮动了动。虽然他没说话,可是长公主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颖夫人坐在床榻旁,听太医说着宇文松的病情,不时关切的看着丈夫。

太医道:“下官这就开方子,请府上照方子抓药。等王爷醒后,务必照方子煎药让他服下,同时佐以犀角汤化热。”菊夫人忙吩咐婢女去准备犀角汤。

送走了太医,长公主吩咐众人各自回房去,只留了颖夫人和菊夫人和她一同照顾宇文松。宇文长风见父亲醒了,有母亲和两位姨娘照顾,也稍微放了心,带着溪月返回竹雨斋。

回到竹雨斋,溪月道:“我瞧你今天也喝了不少,去睡一会儿吧。”宇文长风解下腰带,脱了长袍,躺在西窗下竹塌上午睡。溪月替他盖好薄被,见他额角有汗沁出,拿帕子替他拭了,坐在他身侧拿扇子轻轻替他扇着风。他渐渐睡得踏实,溪月端详着他清俊的脸,幸福的感觉一点点漾开。

手里摇着扇子,溪月也渐渐有了倦意。瑞雪看到溪月困倦的样子,走到她身侧轻声道:“少夫人,天气热,您也去睡吧。”

溪月摇了摇头,振作精神道:“我不困,公子饮了酒,务必要让酒力发散出去才不伤身。”她站起来走到外面,拿清水绞湿帕子擦了擦脸才又进屋来,仍是在竹塌边坐下,拿起扇子替宇文长风扇着风。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绷到端午节再发,结果没绷住~~~~()~~~~

关于女主的妆容,饿参考了许多资料,才发现那个时代的贵族女子很时尚啊很时尚,衣服饰物无一不是精致考究。

龙舟

宇文啸风夫妇回到自己住处之后,见青鸾不大高兴,宇文啸风问了一句:“谁又惹你了,怎么皱着眉?”青鸾撇了撇嘴,不屑道:“除了你那弟媳妇,还有谁。”“她怎么了,我没看见她和你说话,怎么惹着你了?”宇文啸风不以为意的倒了杯茶喝。

“她出尽了风头,难道你没看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是教坊司的歌舞伎,哪有一点端庄的大家风范。”青鸾刻薄鄙夷的说。宇文啸风笑喷了一口茶,知道青鸾是嫉妒溪月美貌,也不便直接反驳她,只得道:“你何苦说的这么刻薄,给二弟听见他要不高兴。”

“他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怎么不去管管他媳妇。咱们府里,有谁像他媳妇那样妖妖娆娆的?”青鸾见丈夫不搭腔,生气的从他手里夺过杯子,仰脖将茶一饮而尽。

宇文啸风又是一笑,揽着她的肩道:“他们小俩口爱怎么着怎么着呗,长公主都没管,你何苦操这个心。再说,我也没觉得溪月怎么妖娆。女子长得漂亮,多半都是那个样子。”

“你还叫她名字?不许叫她名字!”青鸾秀眉一皱。“那我叫她什么?”宇文啸风无奈的望着妻子。“二弟妹。”青鸾没好气瞥了她丈夫一眼。“好好,以后就叫她二弟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宇文啸风懒得和妻子争辩,顺着她的意思说。青鸾这才有了一丝笑意。

他夫妇俩正说话,婢女茜雪走进屋来,向宇文啸风道:“公子,三公子来找您。”宇文啸风一听说宇文逸风来了,忙走到门口,看到宇文逸风正站在院子里逗着鹦鹉,笑问:“今天是端午节,怎么没出府去玩?”宇文逸风近前几步,向着他笑道:“我这不是来找你一道出去了,大哥,咱们去玄武湖看赛龙舟去如何?”

宇文啸风最喜欢热闹,一听这话连连点头。回望了青鸾一眼,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知道她并无异议,这才扭头向宇文逸风道:“三弟,咱们这就走。”宇文逸风看到他夫妇二人的神情,心中暗自一笑。

兄弟二人骑着马离开王府,去往玄武湖。到了湖边,见湖边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他俩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处开阔地站着,遥望着湖面上的龙舟。

还没有开赛,湖面停泊着七八条龙舟,正在等待。宇文逸风在人群中看到郗子祈,叫了他一声:“子祈。”郗子祈也看到他,向他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妹妹凤藻。

“你们怎么来得这样晚,已经赛过一场了。”似是前一场非常精彩,郗子祈不无惋惜的说。“我父王忽然病了,不得空出来。”宇文逸风解释道,余光瞥见凤藻看着自己,故意看也不看她。

“哦,令尊病况如何?上次在贵府看到他,看起来气色不错呀。”郗子祈紧着问候了一句。宇文逸风道:“大夫说是酒喝多了,没什么大碍。否则我和家兄怎么能出来看龙舟。”“那就好。”

凤藻自看到宇文逸风,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见他像是没看到自己,心里有些无趣。恰好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湖面上的龙舟已经开赛,她便专心看向湖面,关注着龙舟。

和前一场一样,龙舟上的舵手们无不拼尽全力,奋力划桨,一只只龙舟箭一般飞出去。凤藻看着看着,就有些烦了,再看那三人,正兴高采烈的注视着湖面,不时交谈着。

她忍不住又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又看看周围的男人,忽然觉得他是那么出众,足以将周围的男子都比下去。瞬间,她的心中又如小鹿乱撞。

再一抬眼,忽然不见了他的身影,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找寻。谁料,他已经站到她身后,她顿时红了脸。“你不看龙舟,东张西望的是找我啊?”宇文逸风淡淡一笑。凤藻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撇着嘴掩饰道:“谁找你了。我不过四处看看。你怎么忽然站到人家身后,吓人一跳。”

“你后脑勺上不是长了眼睛吗,还会吓一跳?”宇文逸风不无嘲讽的说,说完向前走了几步,几乎要站到水边上。“唉——你不怕掉下去啊。”凤藻见他站到湖边,关切的问了一句。宇文逸风看了她一眼,挑着嘴角又是一笑,道:“我掉下去不是正中你的意,没长眼睛的人落入湖中,怪得了谁。”

“你这人,怎么总是抓着别人的一句话不放啊。”凤藻秀眉微蹙,侧过脸。宇文逸风见她美丽的脸上隐隐有着惆怅之色,不再和她斗嘴,转过脸去看着湖面。凤藻瞧着他,心中忽然有一丝甜蜜之感。侧目看到哥哥郗子祈正抱着胳膊,审视的看着她,目光里似有疑惑之意,忙含羞低了头。

龙舟赛过后,宇文啸风提议去汤山温泉。“这么热的天去泡温泉啊?”宇文逸风挑了挑眉。“三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在太阳底下这里站了这么久,热得流汗,这会儿去泡温泉正好可以将热量发散出来,而且温泉还可以舒筋活血。”宇文啸风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宇文逸风点点头,扭头问郗子祈去不去。郗子祈向凤藻低语了一句,就跟着宇文家兄弟走了,凤藻只得自己坐马车回家。

坐上马车后,她掀开帘子往外看,见那三人骑在马上并肩而行,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忙吩咐车夫调转车头,远远的跟着他们三人。

在汤山温泉,三个男人惬意的泡在露天温泉里。此处风景甚佳,午后的山上云蒸霞蔚,四周林木葱郁,山间的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大概因为天热,再加上端午节的缘故,来温泉的客人并不多,这一处池水中只有他们三人。

郗子祈忽然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宇文逸风侧目看了他一眼,不解道:“好好的,叹什么气?”郗子祈伸了个懒腰,道:“我下个月就要订亲了。”宇文逸风嘿嘿一乐,道:“这不是喜事吗,你烦恼什么?”郗子祈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何喜之有。不过是依着父母的意思,盲婚哑嫁。”

宇文啸风听到这话,忍不住也笑起来,道:“女人其实都差不多,等你成了亲就知道了。”郗子祈笑笑,望着他道:“宇文大哥是经验之谈。”宇文逸风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你那时说过的,兰陵萧家的女儿?”“是,他们家的三小姐。”“长得如何?”“还可以。”

“还可以是怎么个可以法?”宇文逸风皱着眉问。郗子祈撇撇嘴道:“还可以就是还没有我两个妹妹漂亮。”宇文逸风忽然笑了,揶揄道:“比她俩还难看?哈哈,那真的只是还可以了。”

郗子祈听他取笑自己的妹妹,泼水淋了他一脸。“你小子心气儿还挺高,嫌我妹妹不漂亮,我倒要看看,你将来娶个什么样的女子。”

宇文逸风笑容收敛,仰脸看着天空,见天边阴沉沉的翻滚着阴云,像是要下雨,思忖片刻才道:“我将来,必要娶一绝色女子。”郗子祈和宇文啸风对视一笑。“这世上又有多少绝色女子?貂蝉、西施、甄宓?可都是名副其实的红颜祸水。”郗子祈笑着说了一句。

宇文逸风笑而不语,仍是淡淡望着远方的天幕,一个女子美丽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怎么会在此刻想起她,他也有些惊异。她确实很美,让人想到她就心里一暖。然而,他也知道,他不该想起她,所以很快打消了念头。

温泉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郗子祈见宇文逸风走了神,故意拍了下水面道:“嗨,想什么呢!”宇文逸风回过神来,有些颓然,道:“没什么。”郗子祈诡异的笑道:“我以为你在想哪个绝色女子,怎么样,有看中的没有。”宇文逸风摇摇头。

郗子祈见他不想说,也不再细问,笑道:“韶音坊又进新人了,改日一道去见识见识?”宇文逸风点了点头。“你们去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宇文啸风插话道。他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韶音坊三个字,来了兴致。

郗子祈点点头,低声道:“我看中一个乐伎,堪称色艺双绝,准备买了她留在府里。”金陵的官宦人家素有养歌舞伎的习俗,多的几百人,少的也有几十人,似石崇那样养了上千歌舞伎在府里的人也大有人在。因此,宇文家俩兄弟听说郗子祈看中乐伎要买回去,并不觉得奇怪。

宇文啸风笑道:“子祈老弟这么看重的,必是妙人,改日倒要去瞧瞧。”郗子祈点头笑笑。三人正闲扯笑谑,天空中乌云翻滚,远处雷声轰鸣,很快起了阵大风,飘飘洒洒落起小雨来,轻轻的雨丝打在水面上、身上,甚是惬意。

“我的妈呀,她怎么来了!”郗子祈忽然喊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诧之意,像是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事物。宇文兄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撑着油纸伞,自远处花间款款而来。雨中独行的身影,纤细苗条,分外飘渺清逸。看那形貌,依稀是凤藻。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已经发到十五万了,到了想想下面的情节该怎么铺展的时候了。

大家的意见如何呢?

温泉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闯到男人洗浴的温泉来了,在场的三人全愣住了。“凤藻……你,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到这里来成什么体统!”郗子祈见妹妹这般大胆,唯恐被人耻笑,急的声音都变了。

凤藻撑着伞近前,向他微微一笑,道:“你们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这里又没有挂着女子免进的牌子。”她瞧了一眼宇文逸风,见他仍是那副无所谓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绪。

“来这里的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子家,闯到这里来,太不知羞耻了。快走快走。”郗子祈又尴尬又恼火。凤藻扑哧一笑,走到他后的水池边蹲下,笑道:“哥,你怕什么呀,水这么深,我又看不到什么。再说,你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一起长大,小时候光屁股的样子,又不是没看过。”

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让郗子祈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妹妹居然这么口无遮拦,脸上有些挂不住。看了宇文家兄弟一眼,见他二人都竭力忍着笑,郗子祈更加尴尬。可是对这个妹妹,他真的没辙。

凤藻自幼被父亲宠惯坏了,除了芷烟,谁的话也听不进。此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胡闹,光溜溜在温泉里泡着,又不能冲出去打她。凤藻似是抓住了这一点,对他挑衅的嘻嘻一笑。郗子祈气得头上差点要冒烟。

凤藻眼珠转了转,最后定定的看着宇文逸风,宇文逸风只看了她一眼,就转移了目光,嘴角似乎有一丝轻蔑的冷笑。凤藻向他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池边蹲下,替他打着伞,道:“天下雨了,你们怎么还不出来?”“你在这里,我们怎么出来?”宇文逸风斜了她一眼。

凤藻咯咯一笑,故意道:“你不是什么都不怕么,怎么我在这里,你就不敢出来了?”宇文逸风抹了把脸上的水,忽然从水里站起来,道:“我是不怕,你别不好意思就行。”凤藻被他吓了一跳,见他站起来,吓得立刻转过脸去,面红耳赤、脸红心跳。

宇文逸风站在水里哈哈大笑,水漫过他的腰,凤藻却已经吓得不敢看。他从池边拉过一条长长的帛巾,裹在身上,从容的从池中出来,取了衣服到别处换去了。他从凤藻身旁经过时,看到她捂着脸,似是非常害羞,玩味的一笑。

温泉池中那两人看到这一幕,直笑得前仰后合。凤藻听到他们的笑声,心中还在砰砰直跳。宇文逸风那家伙,还真是出人意料。她偷偷的侧目看了一眼,却见他颀长的背影早已走远。想起他刚才在池边看自己那一眼,那无所谓的眼神、潇洒的态度,真是令她魂不守舍。

宇文逸风,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嫁给你的。凤藻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说了一句。

回府的马车上,郗子祈有意没有骑马,陪妹妹一同坐马车。车上,他审视的看着凤藻,问道:“妹妹,你是不是对宇文逸风有意?”凤藻正有些神思不属,不知想着什么心事,听哥哥问起,也不隐瞒,抿嘴道:“是,我喜欢他。”郗子祈摸摸脑门,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一个女孩子家说话这么不顾羞耻。”

“我为什么要羞耻,喜欢一个人难道是可耻的事?”凤藻咬着嘴唇,反驳了一句。郗子祈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叹道:“你和芷烟虽是亲姐妹,怎么性子差得这么远。你就不能和大妹学学,不要这么外向。”

凤藻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姐姐的确是什么都好,我比不上她,但如果她不是那么矜持,宇文长风怎么会娶了别人。姐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有所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一点我不会学她。”

她这番话让郗子祈心中一动,的确,他妹妹芷烟对宇文长风一片痴情,可人家最终娶了别人,看着芷烟黯然神伤,他这当哥哥的心里也不好受。然而男女之间感情的事,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他也明白的很。

“你看中谁不好,偏偏是宇文逸风。”郗子祈叹了一声。凤藻见他皱着眉,撅着嘴道:“怎么了,他不是你好朋友吗?”郗子祈道:“正因为我和他相知,才了解他这个人的脾气。他看起来散漫不羁,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心气高的很。你喜欢他,只怕要吃苦头。”

凤藻不以为然的一笑,道:“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不好,我就不喜欢婆婆妈妈的男人。哥,你不要瞧不起我,你妹妹我也不是寻常女子,将来你就会知道。”郗子祈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耸了耸肩,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女孩子家上赶着追男人,掉价!你不要忘了你是谁家的女儿。”

凤藻又是一笑,偏着脑袋向郗子祈道:“你放心,就算丢脸我丢的也是自己的脸。不会连累到你郗二公子,更不会连累到父亲。”“切!”郗子祈不屑的一笑。“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说不清,就是总想看到他,没事也常常会想起他,尤其是他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我觉得他和别的男子不同。”凤藻说起宇文逸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

郗子祈看了妹妹一眼,就知道少女芳心已许,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便再多言,然而有些话,他又不得不说。“齐王宇文松当年就是朝中有名的美男子,宇文家的三兄弟长的都像他,女子们无不趋之若鹜,你看中宇文逸风,也不奇怪。不过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他说,他要娶绝色女子。”

凤藻听了这话,心里一笑,歪着脑袋看她哥哥,道:“哥,你看我不漂亮么?姐姐虽然温柔,但是论美貌,她不如我,是不是?”郗子祈看着她自大的样子,撇撇嘴,笑道:“哪有你这么自称自赞的。漂亮和绝色可不一样。”

凤藻抿嘴一笑,道:“一个男子若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自然会觉得她就是最美的。所谓绝色,那是个人看法不同。”郗子祈点点头:“有道理。”“哥,你可要帮我呀。”“这种事我怎么帮?”

“难道你不希望他当你妹夫?”凤藻看着哥哥的眼睛,见他似在思索,又加了一句:“你只要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我也好投其所好。”

郗子祈思忖片刻,忍俊不禁道:“他喜欢什么?我还真没留意。要说他的爱好,我看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凤藻哈哈一笑,想起在皇后的茶会上第一次见到宇文逸风的情形,他的确是不停地吃。“有爱好就行,爱好往往就是弱点,一个人若是没有爱好,那才真难对付。”凤藻若有所思的说。

宇文啸风和宇文逸风回到府中时,已是天黑。刚踏进家门不久,就看到金管家从正堂出来。看到两位公子,金管家忙上前招呼:“两位公子好,就等着两位回府呢。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自行宫里赏了端午节礼,每人都有份,此时大家都聚在花厅。”

宇文啸风向金管家点点头,和宇文逸风一道赶往王府花厅。青鸾正站在门边,看到丈夫,忙向他招手。宇文啸风便向她走过去,夫妻俩一同进了花厅。

花厅里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太皇太后和皇后的节礼颇为全面,不仅是宇文家的众人人人有份,就连婢女和家人也都各有不同赏赐。

宇文长风和溪月站在花厅的一侧,宇文长风看着桌上摆着的物件,道:“每年的节礼都差不多,艾草香囊、坠了铜钱的荷包、五色丝线、湘妃竹骨的扇子,给女眷的都是团扇和丝履。”

溪月看着宇文长风手里的湘妃竹扇,道:“你这把扇子不错,给我吧。”宇文长风把扇子递给溪月,她接过去,笑道:“回去你给我题几个字,我拿到集市上去卖。”宇文长风也笑,打趣道:“我的字又不是钟繇的字,能值许多钱,拿去卖给谁。”“谁说的!你的字就是好。”溪月嫣然一笑。

“你俩笑什么呢?”璎璎见他夫妻俩笑语宴宴,忍不住走过去问。宇文长风和溪月默契的笑而不语。宇文逸风本在看皇后给颖夫人的节礼,听到璎璎和宇文长风夫妇说话,不禁看了他们一眼。

烛光下,溪月肤光胜雪、眉目秀美如画,梨涡浅笑间,别有一番清灵的韵致。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宇文逸风的目光,向他淡淡一笑,就别过了脸,看着丈夫宇文长风。

长公主叫了宇文长风到一旁说话,商量着次日进宫谢礼的事。璎璎则拿着皇后赐给溪月的白玉簪,笑道:“娘娘赏给你的白玉簪比给我的好看多了。”“你喜欢,就拿去好了。”溪月无所谓的一笑。璎璎摇摇头:“我不过是玩笑话,再说这是赏给你的,我要来干嘛。”说完把簪子还给溪月。

“在你看来,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宇文逸风挑着嘴角向璎璎道。璎璎白了他一眼。他没有在意,向溪月道:“你那天让我吃你包的那些半生不熟的粽子,害得我胃里难受了半天。”溪月看到他的表情,莞尔一笑道:“你二哥也吃了,他怎么没说难受。”

“我二哥呀,他就是难受也不会和你说的,说了你不掐他才怪。”宇文逸风笑谑。溪月听他打趣,可爱的耸了耸鼻子,道:“又胡说,我什么时候掐过他。”宇文逸风抿嘴一笑,道:“我这把扇子也送给你。”说着,把手中湘妃竹扇送到溪月面前。

“我不要。”溪月知道他听到了他们夫妻的对话,侧目摇了摇头。“那你把这些五色丝线送给我吧。”宇文逸风笑着指了指溪月那份节礼中的五色丝线。“你要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也要绣花?”溪月凝望他一眼,揶揄道。

“我生在端午后,一出生,我娘就在我手腕上系了五色丝线当护身符,说是可以辟邪。你看,戴了这么多年了。”宇文逸风撩开衣袖给她看。果然,他手腕上系了丝线结成的彩绳。

溪月看着那彩绳,思索片刻道:“这么说,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样好了,我用五色丝线编一条新的给你,算是给你的贺礼。”宇文逸风故意撇嘴道:“我一年一度的生辰,你就送条彩色绳子给我当贺礼?未免太小气了,起码也绣个荷包啊、香囊啊,装上二两金锭子。”

溪月知道他是故意说笑,也笑道:“我给你编的护身符,肯定比你现在戴的这个好看,你不要拉倒。值钱的贺礼,你跟你二哥要去。我没有那些金锭子什么的。”宇文逸风笑了笑,道:“好,你可别忘了答应的事。”

青鸾瞧见溪月和宇文逸风说笑的样子,胳膊肘悄悄捅了捅丈夫宇文啸风。宇文啸风看了一眼,只笑笑,没开腔。青鸾白了他一眼。

宇文逸风正笑着,看到宇文长风向他和溪月走过来,淡淡的收敛了笑容,转头去和璎璎说话。溪月向宇文长风道:“皇后赏你的这块墨,配上我那时送你的砚台,正是极佳。”

宇文长风想起那方砚台,忍不住一笑:“那砚台早被我劈成两半了。”“什么?”溪月薄怒的眉头轻锁。宇文长风揽了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道:“回去我告诉你。”哼,看你有什么说辞,溪月心里想着,撅了撅小嘴。

宇文长风又是一笑,轻轻执了她手,两人悄悄离开花厅回竹雨斋去了。宇文逸风看着他俩携手而去,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青鸾也看到宇文长风和溪月离开,下意识的看了宇文逸风一眼,却见他侧着脸,像是没看到一样,倒有些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族就是这点不好,你不琢磨别人,别人却会琢磨你。

齐大非偶,《金粉世家》里清秋说得没错,不过每个人个性不同,且看女主如何化解吧。

生辰

凤藻听说端午后没几日便是宇文逸风的生辰,央着哥哥郗子祈到时候一定要带自己去。郗子祈为难道:“他又不是办寿宴,齐王府不会下帖子邀客的。咱们怎么好贸然前去。”

凤藻道:“切,你别瞒我了。你们这些人,每到谁的生辰,便会呼朋引伴的出去游乐,别当我不知道。”见郗子祈仍在犹疑,凤藻索性挑明道:“哥,我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上,你务必要帮我。”郗子祈无奈的笑笑,点了点头。

竹雨斋里,溪月正坐在西窗下编着送给宇文逸风的五彩丝绳。为了让丝绳显得更精致,她编的时候,加了几颗小小的玉珠和玛瑙珠,又精心结了穗子。

很快,一条精美的五色嵌珠丝绳编好了,她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竟有些爱不释手,想留给自己丈夫,舍不得拿去送人了。转念一想,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大不了她再编一条给宇文长风。

思索片刻,她决定提前把丝绳送给宇文逸风,免得到时候和大家的贺礼放在一起,反而显山露水。她这条丝绳物件虽小,在多心的人看来,很可能会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把丝绳放到袖子里,溪月离开竹雨斋。瑞雪看到她,问了一句:“少夫人要出去?”溪月淡淡一笑,道:“我……我去园子里逛逛。”瑞雪见她不肯言明去向,不禁有些纳闷。

溪月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想往宇文逸风的住处去,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俩是叔嫂。虽说彼此心里是坦荡荡的,但有些事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正坐在溪水边,仰望着满园飘飞的花瓣,落在水面上,逐流而去,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又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什么呆啊?”宇文逸风走到她身后站定。溪月回头看到是他,喜道:“总算是看到你了。”

“哦,看到我这么高兴啊?你就不怕我二哥不高兴?”宇文逸风饶有兴趣的笑谑一句。“去,别瞎说。我正想去找你,可巧在这里遇到,省得我再去了。”溪月站起来,上前一步。“还真是巧了,我也正打算去竹雨斋看看,你答应给我编的丝绳有没有编好。”宇文逸风看着她的眼睛笑道。

溪月从袖中取出五彩丝绳递给他,“喏,给你,你看看好不好。比先前那个好看多了吧。”宇文逸风接过去一看,只见那丝绳分外精致,五颜六色的丝线中编进了红色的玛瑙珠、碧绿的玉珠,还结了彩色的穗子,不禁看了溪月一眼,没想到她竟这么用心的编了一条丝绳给她。

溪月看他瞧着自己,笑道:“怎么样?”宇文逸风解下手上那条丝绳,握着手里那条新的,向溪月笑道:“你给我戴上好了。”溪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会戴啊,不是长着手吗。”宇文逸风低头把丝绳在手腕上缠了几道,最后打结的时候,打了半天也没打上,溪月这才走近,替他打好了结。

“嗨,真是个小孩子。”溪月取笑的说。“什么小孩子,我比你大好不好!”宇文逸风撇着嘴道。他和溪月同岁,月份比溪月还大几个月,他是五月里的生日,而溪月则是十月里。“你不过比我大几个月,我可是你嫂子。这次序不会灭了的。”溪月淡淡一笑,转身欲走。

她似是又想起什么,看了宇文逸风手上那丝绳一眼,道:“三弟,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编的。”宇文逸风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伸出手去,故意道:“你要是怕被人说,就拿走。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

溪月嗯了一声,又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作为交换条件,你别对别人说,就当是我害怕好了。”宇文逸风审视的看了她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令溪月几乎不敢逼视。她忽然非常后悔把这丝绳送给他,但是现在想要回去,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好!我答应你。”宇文逸风半晌才说了一句。溪月感激的抿嘴一笑,就转身而去。如果她不这么谨慎的加最后这些话,宇文逸风或许还没有想那么多,可是她加了这么一句,反而令宇文逸风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站了一会儿,叹息一声之后也走了。

可是他们谁都没想到,他俩不过在花园中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听了回报,表面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了一丝阴影。

宇文逸风的生辰当天,齐王府众人纷纷送上贺礼。午膳过后,宇文长风要去官署,宇文逸风便和大哥宇文啸风一道去韶音坊游乐。

韶音坊中,他俩和郗子祈、卫玠等名门公子坐在一处饮酒、欣赏歌舞。教坊的丝竹班子演奏着乐曲,舞伎翩翩起舞。

宇文逸风留意的向乐伎伶人中看了一眼,问郗子祈:“你上回说你看中一个乐伎,是哪一个?”郗子祈指着坐在一群乐伎伶人中间的一名红衣女子,笑道:“就是那个穿红衣裳的。”

宇文逸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那红衣女子正在吹笛,雪白的肌肤在红衣的映衬下,分外晶莹。“不错,她叫什么?”“小婵。”郗子祈看着红衣女子,眼中尽是喜爱之色。只见他招手叫来一名教坊中的小厮,吩咐了他几句。那小厮点着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小婵跟着小厮向这边走来。

见了众位公子,小婵盈盈一拜,扫了众人一眼之后,她的目光停留在郗子祈身上。郗子祈叫她坐下,她这才缓缓上前坐在他身侧。郗子祈向众人介绍了小婵,小婵一一颔首施礼。众人看着她温婉的样子,心想果然是个美人儿。

宇文啸风在郗子祈耳边道:“这女子不错,子祈老弟,你趁早把她赎回去,不然很快就会被别人看中。”郗子祈饮了口酒,看着小婵清秀的容颜,微微点头。小婵见他面有笑意,猜到他和别人说起自己,心中一甜。抬眼瞧着这群公子,见他们个个都神采飞扬、服饰华丽,知道他们都是城中名门大户的公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悄悄在郗子祈耳边道:“公子,我有个同屋的姐妹,才色不在我之下,去找她来陪您这些朋友饮酒如何?”郗子祈思忖片刻道:“是不是你总提起的那个紫苏姑娘?”“正是她,难为公子还记得。”郗子祈淡淡一笑,道:“去叫她来吧。”小婵嗯了一声,起身而去。

“她怎么走了?”宇文逸风好奇的问。郗子祈直了直背,淡然道:“她说她还有个姐妹,才色不俗,找她来陪我们一同饮酒。”一位蓝衫公子笑道:“如此一来,小婵姑娘便可只陪你一人。”众人听了这话,无不笑起来。

“你们啊,真不识好人心!今日是逸风老弟的生辰,有醇酒无佳人,算什么饮宴。我好心想让你们玩的尽兴,你们却以为我有私心。”郗子祈指着众人不满道。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小婵走到那群乐伎令人中间,向一位弹奏箜篌的女子耳语。“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弹箜篌的女子皱了皱眉。小婵劝道:“平日你不愿应酬客人也就算了,今日这些客人与往日不同,都是金陵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位卫玠卫公子是当朝有名的才子,还有齐王府的三公子,都是平日里难得遇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