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完结)作者:央央

【内容简介】

他,君浣溪,平生没什么理想,

学学医,炼炼药,看看病,

在这异世混吃混喝也就是了,

谁知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莫名当上御医,做了天子面前的红人,

更位列名满天下的四大公子之首,

宫中府外,左右逢源,称兄道弟…

怪了,那几个外表风度翩翩,内里健壮如牛的哥们,

怎么一见他就多病多灾,体虚气弱,

个个宽衣解带,敞开胸怀,追着要他诊治,

他们不会是…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吧?!

——俊美御医,却原来是个清丽佳人…

那个,自己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职所在,不容质疑,

可是,这哥们中了媚毒,却要她怎么救,真要赔上身子又丢心吗

四人行必有我夫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一章 缘起四灵

夜幕降临,深黑笼罩,没有一点云彩遮挡,满天星辰如钻石一般缀满苍穹,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今夜的星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耀眼炫目。

平坦的旷野,一同出游的数名年轻男女围坐在篝火前,兴致勃勃谈论即将而来的实习生涯。

篝火熊熊燃烧,火焰炙热,仿佛这些医学院高材生张扬舞动的青春,这六年多的艰苦学习终于要告一段落,怎能不令人兴奋雀跃?

林浣溪独自坐在一角,抓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漫无目的划着,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毕业真好,可以彻底丢开那些厚重的书本,再也不必担心考试,可以穿上白大褂,坐在宽敞明亮的诊室里,治病救人…

——她,一定会成为一名好医生的。

“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玄武圈首于后…”

身后传来王思怡的低喃声,林浣溪不禁一阵好笑,转头唤道:“思怡,出来了就好好玩,别成天嘀咕你那些玄幻小说的术语,没人听得懂!”

王思怡合上手中的小说,抬头望向视野极好的顶上星空,扁嘴道:“你太无知了,哪里是小说术语,这是古代二十八星宿,东西南北四方各七宿,也叫做四方神。”

“星宿?四方神?”林浣溪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拍了拍头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难得有了共同语言,王思怡满是希冀地望着她,却听她一本正经道:“这个四方神,是不是圣斗士里面那个黄金十二宫里的?好像每一个都是美男子呢,呃,我最喜欢双子座的撒加,双重身份双重性格的黄金圣斗士…”

“停,你说的那个是日本漫画,都是虚幻人物,我说的是实实在在存有的星象——”王思怡打断她的话,指着天上繁星,耐心解释,“二十八星宿,分为四组,每组有七个星宿,称作四方神,分别是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王思怡讲得十分详尽,双手还不住比划着,林浣溪听得无聊透顶,翻了翻白眼,打了哈欠,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青龙,又是白虎,哈哈,我还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呢!”

“不乱啊,一点不乱的!”王思怡急了,赶紧把书打开,翻了一阵,找到地方,借着不远处的篝火光亮,大声念出来:“当天地初现之时,传说天帝派下四兽守卫人间,它们分别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兽完成使命献身于人间,以圣兽之血祭之…”

林浣溪见她念得兴起,哈哈一笑,摆手道:“我可是无神论者,你别拿你那套理论来忽悠我,呃,要是让导师知道你这样痴迷,看怎么教育你,要知道,你是医生啊,怎么能相信那些鬼神之说!”

王思怡瞪她一眼,很是执着,继续念下去:“从此四方之兽传说开始,举天下之间王者谁也?得四兽者得天下。何为四兽托生之人?天下间无人知晓,然古书记载:天下四分五裂之时,天地的意象,星相大变…”

林浣溪听得有丝头痛,揉一下额头,苦笑道:“你念的都是什么啊,怎么像是盗墓者的咒语,阴森森的?我不能再听了,越听越是头昏,我让小芙过来陪你聊吧。”

勉强站起身来,举目四望,那同室的周小芙也不知和韩伟跑到哪里去拍拖去了,篝火边上找不到两人的影子,刚走出两步,就被跟着站起的王思怡一把拉住。

“浣溪,不对啊,你快看…”王思怡的嗓音,忽然变得好奇怪,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无比困惑的事情,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一般。

“看什么?”哦,她看到了,那边帐篷背后,隐约映出一对紧紧相拥的人影来,不用说,正是那对小情侣躲在暗处卿卿我我,手指伸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别吓到人家了。”

“不是啊,你,你看天上…”王思怡哑着声音道,身子轻颤,手指收紧,林浣溪只觉得手腕上一阵痛楚,竟是挣脱不开,不由自主随她朝头顶看去。

怎么回事?刚才还是群星闪耀的夜空,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那些原本清晰可见的星辰,如同被蒙上了灰尘一般,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神力牵引,渐渐模糊远离,混乱不堪,直看得她心头一慌,几乎站立不稳。

见到这样的景象,为何,会心慌意乱呢?

“咦,出什么事了?”眼见顶上星光不再,天色黑得可怕,篝火边上的男男女女也察觉到不对,纷纷站了起来,胆小的女生已经是吓得惊叫起来。

“星相大变,星相大变…”王思怡喃喃念着,放开她的手,不住朝后面退去。

“王思怡,林浣溪,你们两个,赶快过来!”那边的人们已经退到了帐篷边上,正围靠在一起,班长黎予大声喊着,使劲朝她们招手。

“来了!”林浣溪不敢怠慢,赶紧去拉王思怡,正当此时,天际一道电光闪过,头顶上随之传来轰轰的雷鸣之声,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先前黯淡的星辰,忽然之间,光芒大作。

电光过处,那些刚才听王思怡念过的星宿此明彼暗,相互辉映,竟像是活了一般,越来越近,朝大地压了过来。

“思怡!”林浣溪低叫一声,只觉得身上压力陡增,心里又惊又怕,左右看去,山林,篝火,帐篷,人群,竟然全都无影无踪,不仅如此,就连近旁的王思怡也是不见身影,四周只剩下一片浑浊,仿佛天地初开之时的浑浊,整个世界,似乎只剩自己一人。

身躯是从未有过的僵硬,丝毫不能动弹,头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抬眼迎上那顶上的一片夺目亮光,光影晃动,逐渐变幻,慢慢地,星辰连成一片,组成越来越清晰的图像,五彩斑斓,艳光如炙。

“苍龙连蜷于左,白虎猛据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玄武圈首于后…”

位于最前方的,是一只展翅高飞的火红神鸟,高贵华美,每一次羽翼扇动,都带起阵阵烈焰。

大鸟之后,左边,一条青色巨龙盘旋天穹,鳞爪飞扬,具有包容万象的气势。

而在右边,一头雪色猛虎呼啸苍野,虎目闪耀,矫健异常,令得百兽伏身震惶。

末端,漆黑的玄龟与阴郁的灵蛇相互交缠,宛如一物,带着清幽惑人的气息,宜静宜动,神秘莫测,却最是让人移不开眼。

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就在她闭上双眼,强自镇定之时,一个奇异的声音在顶上响起:“唯有人间四兽之灵重现,方能辅助君主治理天下,四灵归位,世间重获安宁。”

“归位吧,他们,都在等你…”

“归位吧…”

连绵不断的呼唤声中,那火红神鸟倏地俯冲,朝着她直直撞了过来。

“啊——”

避不能避,退无可退,双腿战栗着,竟是半步也移动不得,身形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烈焰袭来,将自己周身尽数包裹,那其余三兽,面目狰狞,咆哮连连,也朝着她飞驰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这一场噩梦,何时是一个尽头?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二章 迫于生计

时光悠悠,岁月静好。

冬日,山谷的早晨,宁静而空旷,万籁俱寂,君浣溪推开房门,轻轻走了出去,一片银色映入眼帘,令得她有短暂的惊异,下一瞬,便是低呼一声,满是欣喜:“啊,下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下得不小,白雪皑皑铺满山野,屋顶与树木之上,全都罩上一层厚厚的雪,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一眼看去,不似人间之景,而是云海天宫。

地上积雪很深,人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君浣溪双手作捧,呵气成霜,稍一皱眉,就听见背后少年之声欢快唤道:“姑姑——”

是白芷这个鬼灵精,他与那勤奋老实的少年黄岑相反,最爱睡懒觉,今日怎么起来得这样早?

“芷儿,你怎么…”一边转身,一边漫不经心询问,话声刚起,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大大的,还有些松软的雪团迎面掷了过来,稍稍一偏头,雪团散开,粉屑尽数落在她的肩上与胸前。

君浣溪一愣之下,就听得一阵清脆的笑声:“哈哈哈…”,只见那头戴毡帽,身穿棉袍的少年像只圆鼓鼓的胖熊,飞快朝屋后逃去。

“坏小子,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顾不得拍去身上的雪末,赶紧大步过去,这个白芷,真是越来越顽皮了,当初从镇上把卖身为奴的他和黄芩带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是一般的低眉顺目,小心翼翼,老老实实给她做药僮,学习与协助制药之术,那个时候,可没看出他这样猖狂的本性来!

虽说这个身子痴长几岁,但毕竟是女子,总不如十二岁的少年来得灵活,那一声低吼,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不想一声过后,没等她走到近前,白芷已经被另一名略微瘦高的少年揪住了耳朵,正嘻嘻笑着,左躲右闪:“好黄芩,你干嘛?”

那名唤黄芩的少年一面推他过来,一面斥道:“白芷,谁叫你欺负姑姑的!”

“欺负我?就凭他?哼哼。”君浣溪板起面孔,顺手将白芷扯了过来,在旁边石台上抓了一把雪屑,揉作一团,从他后颈处一把塞了进去。

“姑姑,你好狠心,哎哟,真是冷死我了!”白芷一边叫着,一边拉扯着衣裳,朝着屋子连蹦带跳冲了进去。

“活该。”黄芩低低说了一句,望一下雪景,喃喃道:“这雪一下起来,天就越来越冷了。”

“是啊,”君浣溪伸手过去,帮他理一下稍显短小的棉袍,打起精神笑道,“下雪是好事啊,瑞雪兆丰年呢!”寒冬大雪,可以冻死一部分越冬的害虫,融化了的水渗进土层深处,又能供应庄稼生长的需要,谷外的农家,应该是最欢喜的,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下雪并不是好事…

黄芩点一下头,侧脸看向君浣溪,面带忧色道,“可是,姑姑,家里的米快没了…”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话是如此,一家四口住在这山谷里,就靠着老师每隔三日出谷去镇上一个小药行坐诊一日,赚一点微薄的医资以维持生计,这日子实在过得清苦,无米下锅,那是常有的事情,寒冬腊月的,她去哪里想办法?无非是让两个少年厚着脸皮,去谷外农家赊借一些粮食,度过难关罢了。

唉,真搞不懂,老师饱读医书,医术超群,为何就安于现状,隐居在这偏僻山谷,简陋屋舍,不问世事,不求富贵?他老人家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然,自己也不是追求功名利禄之人,自从九年前穿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朝代,进入这个流浪街头,奄奄一息的七岁女童身体,清醒之时,明白状况,几乎没气疯过去!若不是老师从街头把她拾回来,留在身边,估计早饿死了,哪里还能跟着老师学医数年,能够从最初的戒备,到打开心扉,渐渐融入这个世界?

虽然身处异世,但有一位对她宠爱有加,衣钵尽授的恩师,又有两个聪明伶俐,性格各异的少年朝夕相伴,还能学习到扎实的中医医术,清贫又算什么,那心灵的安宁,便胜过世间一切荣华富贵。

只是有时,看着桌面碗中的粗茶淡饭,看着老师与少年身上的简陋衣衫,嘴上不说什么,心底却是一声喟叹。是的,自己两世为人,再怎么不济,也能让一家人比现在生活得更好,至少不会为一日三餐发愁,但是这前提条件,就是要走出这山谷,去到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却是老师最忌讳之所…

叹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得黄芩低声道:“先生出来了。”侧头一看,只见那年近七旬的老师君正彦眉头微皱,搓着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对于这位相依为命数年的老人,基于雏鸟心态,在她内心深处,其实已经将之当作这异世最亲的人,这样想着,脚步却是不停,赶紧迎了上去:“老师,雪天冷,就不要出来了,在屋里歇着吧。”

君正彦在门口寻个小凳坐下,捶了捶腿,摇头道:“不能歇啊,今日该去镇上药行坐诊了,唉,只是这老毛病又犯了…”

君浣溪见得他的神情动作,知道是风湿旧疾发作,忙扶了进屋,待得坐定之后,蹲下身去,就着周围穴位,为之轻缓按摩起来,一面动作,一面问道:“老师,那甘草附子汤,已经不管用了吗?”

君正彦面色淡然,低声道:“还是有些效用的,只是这十余年来都是用的此方…”

后面的话,不用说她也明白,一个方子用的时日久了,总会产生抗药性,药效自然降低,要想祛风通络,散寒止痛,自己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土方子,即是用那眼镜王蛇制成药汤,配以其蛇胆冲服,只是,去哪里找那难得一见的眼镜王蛇?就算药行有卖,他们又哪里有钱去买?

捏了捏拳,暗下决心,总有一日自己要制出镇痛效果极好的药物来,帮助老师缓解这常年累月的痛楚,那药物在现代,叫做阿司匹林…

收回思绪,看一下窗外飘飞的雪花,让黄芩去内屋取了毯子,盖住君正彦的双腿,转身整理起榻边的背囊与药箱来。

正好白芷推门进来,君浣溪知道是他,头也不抬,吩咐道:“芷儿,你在家里好好守着老师,我跟芩儿去镇上,天黑之前回来。”

君正彦吃了一惊,疑惑道:“阿溪,你做什么?”

君浣溪笑道:“浣溪已经十六岁,也该帮着老师分担了,话说这雨雪天气,最易加重病症,这出门坐诊之事,就让浣溪代劳吧。”

“不行!”君正彦大摇其头,当即反对,话语逐渐严厉起来,“你一个女子,怎能抛头露面,为人诊病?就算此举无妨,别人能信服你么?!”

哦,险些忘了,这个守旧的朝代,女子地位低下,特别是医师大夫,收下女徒,传授医术,那是大违风俗的事情,不便流传,所以每回老师出诊,都只带黄芩或是白芷去,从来不让她随行。

君浣溪闻言笑了笑,并不说话,却是转身去了隔壁屋子,只剩下那一老二小愣在当场,相互望望,不明所以。

“姑姑这是怎么了?”白芷后来进屋,不知道前因后果,此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芩看了君正彦一眼,垂下头去,小声道:“好像是觉得委屈了…”

君正彦没有作声,方才话虽如此,内里很是遗憾,他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弟子,其实一直是钟爱在心,不舍斥责的,只是,天资聪慧的她,为何不是男儿身啊…

望向那房门的位置,想着那纤细柔弱的身影,不由自主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在那街巷之中抱起那昏迷不醒的女童,又是施针又是灌药,终于将她救醒,睁眼的刹那,他就喜欢上了那一双沉静莫名的漆黑眼眸——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浣溪,家住…太远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再也回不去了…”

“浣溪?跟着我吧,以后你就姓君,叫做君浣溪。”

“好。”

门口一声轻响,唤回沉思之人的神智,君正彦定下心神,抬眼看去,房门处立着一名挺秀绝伦的少年男子,朴素的青色深衣,裹住那平坦竖直的身躯,正温软含笑,朝自己深深一躬,抱拳施礼:“浣溪明明是男儿身,老师怎会认作是女子?”

卷一 初绽风华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寒风吹着雪花,一阵紧过一阵。

出谷的道路并不陡峭难行,只是药箱沉重,背囊也不轻便,两人又是穿着厚实,走了一段路程,便是气喘吁吁。

“姑姑…”黄芩刚唤了一声,就被君浣溪一把按住嘴唇,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乱喊什么?我哪是你姑姑…”

黄芩看了看她的衣着,反应过来,轻轻挣脱下,低声道:“都唤习惯了,不叫姑姑,那叫什么?”

是啊,当初老师本来是让唤作姐姐的,但是自己的心理年龄将近三十岁,实在没心情给两个小屁孩当姐姐,索性让他们叫自己姑姑,好歹也当一回长辈,反正老师对她是完全顺着心意,事事任她做主——要知道,以他的经济能力,再收养这两个孤儿,实则十分不易,除了恻隐之心,更多的,却是想到给她现时作伴,来日守卫与照顾啊。

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轻笑道:“我是大夫,你是药僮,你说该叫我什么?”

黄芩收敛神色,向她躬下身去,尊敬唤道:“先生。”

孺子可教也,君浣溪笑着点头,扶一下身后的背囊,拉着他加快步伐:“快走吧,多看一个病人,就多得一份酬金,争取到我们回家的时候,能扛回去小半袋米粮,给老师他们一个惊喜。”

前世学医,临床医学专业学了近六年,这一世又是学医,沉浸在中医又是九年时间,对于这坐诊看病,其实是成竹在胸,跃跃欲试。

这去到镇上的道路,黄芩陪着老师不知道已经走了多少回,自然是轻车熟路,拎着大大的药箱走得飞快,要不是时而停下来等她,只怕早就到那药行了。

约莫大半个时辰,两人总算站到那略显冷清的街巷之上,只见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窗,雪花纷飞,寒风萧瑟,街上连个做生意的小贩都看不到踪影。

君浣溪怔了一下,暗叫不好,这下雪天,不至于没人来拣药看病吧?

“姑…先生,今日这镇上看起来怪得很。”黄芩悄然扯一下她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不用他说,她也是注意到了,而且,眼角余光还瞟到那些隐在角落里的墨黑身影,空气里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随风飘来,一嗅之下,即是秀眉微皱,心头发紧,这平常的小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先生,我们怎么办?”黄芩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双目警惕望着四周,声音里带着强作镇定的意味,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以身相护,着实不易。

君浣溪见得他不假思索的动作,心中一阵感动,摇头道:“顶多是江湖仇杀,跟我们没有关系,走吧,别让药行掌柜等久了。”

黄芩点了点头,大步走在前面,君浣溪跟在他身后,刚走出几步,就见眼前一花,一名黑衣灰袄的瘦长男子面色冷冽立在两人跟前,肤色跟雪花一般苍白,声音颇为尖锐:“站住!”

君浣溪扯住黄芩,依言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

那男子一眼掠过黄芩,一双含着精光的眼睛盯着他身后的君浣溪看了看,问道:“你们两人,是从哪里来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君浣溪心中一诧,细看那男子身形相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也说不上来,身旁的黄芩已经急中生智,抢先答道:“这是我家先生,赶着去普济药行坐诊的…”

“你是大夫?”男子眼睛亮了下,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看着那略显稚气的俊颜,以及那单薄瘦削的身子,有些不信,面上惊疑不定,“坐诊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