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怪物在挑衅我,或者说不把你拖下水誓不罢休,他们站立的位置刚好是监控拍摄的盲区,只能模糊的拍摄到体型,这无疑是有意被拍摄到。”景承深吸一口气说。“他们知道我早晚会发现行凶者是女人,这样会和陷害你是凶手出现冲突,但监控照片的出现不显山露水就弥补了一切,你依旧是凶手只不过变成合谋杀人而已。”

“我被诬陷我认了,现在的关键是叶良月,如果没有进展……”

“冷静点!”景承偏头打断我,声音低沉说。“整个游戏是凯撒策划,他不会让你无缘无故去救叶良月,所有的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包括我们出现在这里,也是凯撒算计中的一环,时间还剩一个小时,说明一定还有其他事情会发生,你这样慌乱于事无补。”

“苏队,有结果了!”

另一个警员急匆匆跑进了,把几份资料交到苏锦手中,上气不接下气说,经过对萧映真的调查,她今年25岁,出生医学世家,父母都是很有名望的医学教授,家庭条件富裕,在国外知名医科大学毕业,现在是省立医院内科临床医生。

在医院因为业务知识扎实口碑很好,而且对病人极有耐心对其评价很高,并且性格开朗经常参与医院的文娱活动,因为极佳的条件和外形受到很多男士追求,但全都被其拒绝至今单身。

苏锦听完后第一个反应是用惊诧的目光看向景承,警员找到的萧映真资料竟然和景承对凶手心理画像完全一致。

我不得不佩服站在身边的这个疯子,他仅仅是去过一次案发现场,就能得知拥有二元人格的凶手特质。

“萧映真呢?”苏锦收回目光急切问。

“在一个月前,萧映真向医院请假至今下落不明。”警员回答。

时间也是吻合的,凯撒在两个月前中断和外界的联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萧映真在凯撒的指示下实施计划。

苏锦把手中资料交还给警员,下令立刻向各个分局传真萧映真照片,要求全面协查她的踪迹。

“虽然我和你在对案件某些地方的看法还是有出入,但很感谢你能指点我找到线索,因为案子让我压力很大,之前多有冒犯希望你别介意。”苏锦走到我们身边,向景承大方的伸出手。“认识一下吧,你好,我叫苏锦。”

景承迟疑了看向我,还是握住苏锦的手,突然变的语塞:“我,我叫……”

“你该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吧。”苏锦或许是因为案件有了进展,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不少,来回看看我和景承笑着说。“你们怎么还穿着尸检服,把口罩和护目镜脱了吧,我也好见识见识说我没长脑子的人是谁。”

我心顿时提了起来,景承也只能握着苏锦手机械性的摇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刚才挺能说的,怎么突然这么拘谨。”苏锦完全没有觉察到不对劲,还回头看向陆雨晴。“陆检,你手下居然还藏着这样的人才都没听你提过,是不是怕我挖墙角啊,看样子你不开口他们可是不打算听我的,总得让我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啊,往后有案子我还得上你那儿去请教呢。”

陆雨晴嘴蠕动了半天就是没发出声音,我猜她现在相比说什么都不对,我们三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站在苏锦面前,她开始还在笑,渐渐来回打量我们后笑意在缓缓凝固,毒蛇就是毒蛇任何细微的异常总是能敏锐的发觉。

“把口罩和护目镜取下来。”苏锦的口吻已经不是商量。

我和景承对视,第一个反应是看向房间中其他警员站立的位置,而我视线专注在苏锦身上,现在的距离相信在她拿出枪之前就能制服住她。

毒蛇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开始变的犀利手缓缓伸向腰后配枪的位置,就在我准备上前的那刻,听见哐当一声,所有人注意力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过去。

一个跑进来的警察因为太慌张被绊倒在屋里,但很快爬起来满头大汗冲到苏锦面前:“苏队,在房……房间中找……到的……第……二个指纹……”

“镇定点。”苏锦加重语气,注意力已经不在我和景承身上。

警员喘息了半天才能说出完整的话:“找到的指纹和一份失踪笔录中的指纹匹配,证明指纹属于叶良月。”

“叶良月?!”苏锦大吃一惊。

“省厅领导让你立刻回去亲自汇报案情进展。”警员点头回答。

苏锦被这个结果完全震惊到,已经忘了我和景承的之前的异样,她是怎么离开的我记不到,脑子里完全一片无助的空白。

我站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浴室中的浴缸,殷红的鲜血还在顺着裂痕渗透,我感觉内心冰冷到极点,颓然的抬起手倒计时的电子表上,时间刚好走完最后一秒。

我一直以为凯撒是让我在限定的时间内救人,直到现在才明白,绑架挟持叶良月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一步一步引到这里,他的这个游戏仅仅是为了让我见证他的强大和邪恶,浴缸中的鲜血是留给我的,只有在时间到了那一刻,我才能知道结果。

我看见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曾经一腔热血想要去守护的正义和生命,如今在那缸鲜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到头来我除了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消亡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国王

离开案发现场后,因为景承还要等陆雨晴那边尸体解剖结果,被陆雨晴暂时安排在不起眼的小酒店。

我倒床就睡希望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样一直沉沉睡下去,事实上我根本就睡不着,睁眼就看见手腕上已经不再显示时间的电子表,愤恨的取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杀掉一个人只需要剥夺生命,但打败一个人就必须摧毁其意志,对于强者来说,让人臣服永远比杀戮更有成就感。”景承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声音沉静。“除非你认为已经被凯撒打败,否则就重新振作起来。”

我做不到像景承那样的冷静,或者说我比他更有人性,至少目睹生命的消亡会感到消沉和无助。

“你父母被凯撒杀死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平静?”我用最恶毒的话语去攻击他。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我不介意。”景承坐到我对面的床上,声音波澜不惊但低沉了不少。“不过屈服比承认失败更可怕,会消磨你的意志和蚕食你的思想,最终变成一无是处的废人。”

原本是想激怒景承,哪怕是他上来和我打一架也好,至少我能发泄心里的压抑可他却在安慰我,从床上坐起来埋头说:“对不起,我心里憋的难受,想到自己无能为力看着叶良月的惨死……”

想到浴缸中盛满的鲜血我实在说不下去,景承拍拍我肩膀:“不是你的错,叶良月自始至终都是凯撒死亡名单上的人,你救不了她的,从叶文德夫妇被杀开始,凯撒把你陷害成凶手,你一直疲于奔命,而支撑你逃亡下去的就是拯救叶良月,这是你的优点,但在凯撒眼中也是你的弱点,所以他才会安排一切引你到庄怡秋家,在最后一秒结束的时候,凯撒用你最在意的东西摧毁你所有的坚持,这才是凯撒最可怕的地方。”

“好累。”我长叹一口气,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不断出现的证据如同套在我脖子上的绞绳越勒越紧,我试图去反抗可触及越多反而陷的越深,最绝望的是无论我怎么做都看不到希望。”

“这就是凯撒想要的结果,等你放弃并且妥协,他不但摧毁了你这个人,而且让你没有再去面对困境的勇气,到最后你会麻木的接受一切,包括默认自己就是凶手。”景承的话语黯然。“你已经快输掉这场游戏。”

“即便我想去抗争但现在还能做什么,凶手是按照十二表法来选择行凶对象,这个范围太广根本无从下手。”我揉了揉疲惫的脸颊。“唯一的收获如今知道凯撒的两个门徒,其中一个是萧映真但她知道身份暴露,一定早已销声敛迹藏匿起来。”

“萧映真。”景承在嘴里重复念着这个名字,从身上拿出苏锦遗留在庄怡秋家中的资料。“我反复看过关于萧映真的档案,发现时间轴上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时间轴?”

景承点点头指着萧映真的档案说,她七年前就读于国外医科大学,期间一直没有回国,而这段时间正好是凯撒出现并且作案的时候。

“你是说从这个时间轴上,萧映真和凯撒是没有交集的?”

“凯撒的公开身份是犯罪心理学教授,在这个领域他有极高的名望,他曾经是慕尼黑大学客座教授,并且因为学术交流的原因他在慕尼黑生活了三年。”

“然后呢?”我追问。

“我后来花了七年时间追查凯撒,通过他作案的规律和习惯,翻阅对比了很多类似心理变态杀人案,发现在慕尼黑曾经也出现过相似的凶案至今未找到凶手。”

“这么说,凯撒在慕尼黑学术交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杀人!”

“发生在慕尼黑的变态杀人案明显漏洞百出而且很生硬,和凯撒比起来如同牙牙学语的幼儿。”景承的手指向档案中一处地方。“在这份档案中我发现这个。”

我目光顺着景承手指看过去赫然一惊:“慕尼黑医科大学!”

“萧映真在国外就读的大学也在慕尼黑。”景承的目光变得狡黠深邃。“这说明凯撒和萧映真早在七年前就有过交集。”

“慕尼黑的凶案难不成是萧映真干的!”

“我一直有关注慕尼黑那边变态连环杀人狂的案件,但离奇的是在两年前慕尼黑变态连环杀人狂突然消失了。”

“萧映真在两年前回国工作时间刚好吻合!”我看着手中资料说。

“这个时间正好是凯撒被抓,她在慕尼黑就培养好了门徒,那些凶案就是萧映真不断蜕变的成果,从案件细节上不难看出她通过在慕尼黑的杀人磨砺,俨然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门徒。”

“所以凯撒在被抓之后把萧映真召唤回国,让这个女人继续他的罪恶传承,这就解释通了之前很多事,我们一直想不通凯撒在被抓后短短两年是怎么培养出门徒。”我恍然大悟说。

“但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景承把长发拨动脑后。

“什么事?”

“我研究过慕尼黑至今未破的变态连环杀人案,从这些案件中,我能看出萧映真的蜕变,她被扭曲的心理和黑暗思维已经近乎完美,从一个姗姗学步的懵懂少女彻底沦为驾轻就熟的怪物。”景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点头。“但是我看过写给凯撒的信件,内容却显得稚嫩,如同徘徊在阴暗罪恶边缘的人,迫切的希望找到开启黑暗世界大门的钥匙,那绝对不是萧映真的心理行为。”

我嘴慢慢张开,吃惊的看着景承:“你是说和凯撒通信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还记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凯撒,他和我博弈的那盘棋?”景承没有正面回答。

我点点头。

“凯撒当时说过一句话,输赢的关键就在比对手能向前多看几步,我们一直以为凯撒是在炫耀他滴水不漏的谋划,但我现在才发现凯撒这句话还有更深的含义。”

“什么含义?”

“棋盘中有有三十二枚棋子,分别是禁卫军、骑士、主教、战车、皇后和国王,每一枚棋子都有自己的用途和使用方法,可不管怎么用,这些棋子存在都只有一个作用。”景承手指有节律在腿上敲击。“就是保护国王。”

“凯撒要自己的邪恶思维和他的名字永远传承下去,他把希望寄托在门徒身上所以才会诬陷我是凶手,他想要保护自己的门徒。”我听明白景承的弦外之音。

“凯撒有两个门徒。”景承嘴角缓缓翘起,在我面前竖起一根指头。“可国王却只有一个。”

我一怔思索了片刻疑惑不解问:“难道凯撒只想保护一个门徒?可他会选择行凶者还是观察者?”

“你是棋子,你的作用是扰乱警方视线,好让他的门徒可以按照计划行凶,从表面上看凯撒在保护他的门徒可他却让你来找我,凯撒知道我的能力,在凯撒的这盘棋中我同样也是他的棋子,而我的作用就是为他清除掉门徒。”

我越听越迷惑眉头皱的更紧:“凯撒要的就是有人继承他的罪恶,为什么还要借你的手除掉门徒?”

“通往皇冠的道路总是布满荆棘,而我就是为他清除荆棘的人,凯撒知道我会穷追不舍,直至把他所有残余都赶尽杀绝,哪怕我心里还要丁点怀疑都不会善罢甘休收手,因此凯撒反其道而行之,他把这些门徒如同祭品一般推到我面前,等我吞噬掉这些祭品后才不会觉察到被他掩饰的皇冠。”景承自负的微笑写在脸上。“可惜,心思缜密的凯撒还是留下了破绽。”

“这些都是你的推断。”我一脸认真和景承对视。“你所说的破绽是什么?”

“萧映真暴露的太早,凯撒秘而不宣培养了那么久的门徒,居然这么快就暴露在我面前,如今警方也知道她的存在,她已经失去了作为门徒最基本的条件,感觉萧映真是被刻意安排被发现一样。”

“两个门徒中萧映真是行凶者,这么说凯撒想要保护的是观察者。”

“棋盘上最先冲锋陷阵的棋子结果都是被歼灭。”景承淡淡一笑摇头。

“那,那凯撒想要保护的是谁?”我一脸茫然。

“别忘了,还有一个和凯撒通信的神秘人。”

我震惊的张开嘴:“还,还有第三个门徒!”

“我看过这个怪物和凯撒所有的通信,虽然比不上萧映真和观测者的娴熟和阴暗,但是这个怪物对凯撒变态思维以及邪恶精神的理解堪称完美,是迄今为止唯一真正领悟凯撒黑暗真谛的怪物。”景承脸上露出猎食者嗅觉到猎物的狞笑。“这个怪物才是凯撒最后留下的皇冠,也是他不惜放弃其他追随者为之保护的门徒。”

“这就是凯撒临死前说那些罗马皇帝名字的原因。”我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气。“只有最优秀的继承者才可以成为凯撒。”

“这是凯撒的弱点,找到这个继承者并且铲除就能彻底摧毁他。”景承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这盘棋还没有下完,我们一定会找到最后的国王!”

第二十五章 怪物枷锁

我重新找到了希望和燃起斗志,为了被诬陷的生活也为了来不及拯救的叶良月,我一定要打败凯撒,正如同我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我要让他的名字随着六尺地底的尸骨一起腐烂,他最终将会被彻底的遗忘。

在酒店第三天晚上陆雨晴穿着便装来找我们,从包里拿出庄怡秋尸体解剖复印件。

“对庄怡秋的解剖发现她第二胸椎被人为损伤导致高位截瘫,这也是为什么她被萧映真装入铁笼之后无法动弹的原因。”陆雨晴靠在桌边对我们说。

“其他呢?还有什么异常的发现吗?”景承问。

“没有了,不过关于庄怡秋和萧映真的关系,我向刑侦组那边打听过,从调查结果看萧映真是在一年前开始和庄怡秋接触,两人的关系一直不为人知。”陆雨晴说到这里把一张照片递给我们。“这就是萧映真。”

照片中的女人楚楚动人美丽大方,举止端庄得体,怎么看也很难和心理完全扭曲的变态杀人狂联系在一起。

“警方现在可有关于萧映真的消息?”我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各个分局都已经收到协查通报,她的照片也被公布即便还没抓获她但相信她不敢轻易露面。”

“叶文德夫妇和庄怡秋之间,警方调查出这两起命案之间的关联了吗?”景承放下资料问。

“也没有,不管从任何方面交叉对比,叶文德夫妇和庄怡秋之间都没有任何交集,不过说到共通点,我在解剖庄怡秋尸体的时候倒是发现一件事。”陆雨晴双手交叉在胸前说。

“什么事?”我和景承问。

“庄怡秋患有严重的copd,尸检时我发现她肺部支气管粘膜上皮细胞变性,并且大面积坏死,我推测应该是她职业造成的病变,庄怡秋从事模型设计制作,长时间接触到粉尘和化学物质导致肺部感染。”陆雨晴一脸认真回答。

“什么是copd?”我茫然的看向陆雨晴。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景承伸了一个懒腰,身体靠在床头问。“有多严重?”

“按照庄怡秋现在的病情,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她应该会在两年之内出现呼吸功能衰竭而死。”陆雨晴声音很肯定。

“就是说萧映真杀了一个濒死之人。”我皱眉喃喃自语。

“不是一个。”景承忽然从床上直起身子。“叶文德有严重的冠状动脉疾病,他也是命不久矣的人。”

“从如今发生的两起命案来看,死者都患有致死的疾病,这是目前唯一发现的共通点,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陆雨晴点点头。

“凯撒为什么要让他的门徒杀两个快要死的人?”我大为不解。

“萧映真在一年之前就开始接触庄怡秋,如果要下手她有太多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现在,到底凯撒在等待什么?”景承走到陆雨晴身边顺手拿下她头上的发带,陆雨晴长发如瀑般垂落,或许是景承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她整个人看上去妩媚羞涩。

景承走到窗边把自己长发扎起马尾,慵懒坐在飘窗上:“这不像凯撒的行事风格,惩罚命不久矣的人远不能满足他对生命的占有和主导,说简单点杀两个本来就快要死的人,他无法从中得到任何快感和心灵慰藉。”

“先不管是不是凯撒的风格,至少从这里能发现这次连环杀人案的规律,萧映真只是负责处决的行凶者,她杀的这些人都是凯撒事先就挑选好的,从她一年前开始接触庄怡秋就不难看出,整个杀人计划早在一年之前就开始部署,现在的问题是,死亡名单上还有谁,如果不搞清楚我们只能一直这样被动……”

我还没说完,被一阵很陌生的电话声打断,手机铃声在房间中回荡,我和景承不约而同看向陆雨晴,她迟疑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转向我们:“不是我的电话。”

我和景承身上是没有手机的,随着电话铃声逐渐响亮,景承和陆雨晴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手机铃声竟然是从我身上传出来,连忙在衣服中摸索拿出来的是宋岚的手机,我这才记起从警局逃走以后,这部手机一直被我放在身上。

我都遗忘了这部手机的存在,上面显示着未知的陌生来电,我按下接听键并且开启免提。

“见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吗?那是你消磨时间的代价,很遗憾你输掉了这场游戏,相信你现在不认为这是玩笑,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游戏的名字叫救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你输了,浴缸中盛满的将不会再是别人的血。”

声音在房间回荡,我压抑的怒火终于被点燃冲着手机咆哮:“有本事正大光明站到我面前,你除了偷偷摸摸躲在暗处杀人还会什么,你就是一个懦夫!”

“你感觉到害怕吗?感觉到恐惧吗?”手机另一头的声音语调并没有因为我的愤怒有丝毫改变,然后在充满轻蔑狂妄的笑声中通话中断。

景承一言不发坐在飘窗上从窗帘的缝隙凝视窗外,通话中断的忙音久久在房间回荡。

“你感觉害怕和恐惧吗?”景承突然问我同样的话。

我迟疑了片刻并不掩饰的点头。

景承叹息一声便陷入沉默,很久才听见他阴郁的声音响起:“凯撒年轻的时候古罗马的执政官是苏拉,为了巩固权力他大肆捕杀异党,凯撒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立刻,苏拉嘲笑凯撒是懦夫而凯撒在离开罗马时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陆雨晴好奇问。

“懦夫在未死之前,已身历多次死亡的恐怖了。”景承声音平缓回答。“真正的懦夫因为胆怯而恐惧死亡,死亡未至,但那种死亡的感受就已经让其亲身经历,因此每次面对死亡,他们都会经历一次死亡的恐怖……”

景承说到这里看向我,这才意识到手机中那个声音问我是否感觉到害怕和恐惧的原因,在对方的心里我才是真正的懦夫。

“凯撒虽然选择离开,但等到他重返罗马时已经是无人能匹敌的大帝。”景承面色和他声音一样低沉。“对方是在暗示即便躲在暗处,但并非是畏惧和害怕而是在等待机会,当对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新的杀戮便随之拉开序幕。”

“对方在暗你们在明,始终会处于被动还是通知警方吧。”陆雨晴看看我和景承说。

“不。”这一次我决绝的摇头。“我害怕和恐惧并非是因为胆怯,而是我还有人性和怜悯敬畏生命,如果现在我站出去揭露一切不管能不能洗脱罪名,但我可以肯定凯撒的门徒会因此而蛰伏,不能让凯撒的余孽死灰复燃。”

景承神经质的笑了,充满了自负的欣赏:“你离成为一个疯子不远了。”

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简短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c市七里墩陈孝路8号113室,魏平海。

短信的最后是一张中年人的照片和开始倒计时的时间,72小时。

很显然和上一次一样,在规定的时间内救人,但不同的是,上一次叶良月被挟持带走,而如今凯撒的门徒给了我目标人物清楚的地址和姓名,这次游戏似乎要简单些,在规定的时间内确保魏平海活着。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陆雨晴很担心的看看我和景承。

“奉陪到底。”我干净利落回答。

“对付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另一个疯子,不过现在这群怪物要面对的是两个疯子。”景承看向我,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同仇敌忾的笑意。

“c市距离此地有两千多公里,你们只有72小时必须现在就动身出发,客车站和火车站都被严密布控,你们只要现身估计到不了c市就会被抓获。”

陆雨晴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叠现金,还有两张身份证和一部手机,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神情焦虑。

“身份证是我找人伪造的你们可以放心用,这些钱暂时够你们花,手机里存有我的电话,任何时候遇到麻烦打给我。”

我看着陆雨晴放在床上的东西,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我无法洗脱罪名,你为我做的一切会让你成为我的帮凶。”

“我的工作就是为了帮人说出真相,只不过这一次我帮的是活人而已。”陆雨晴优雅夹着烟,瞟了景承一眼后忽然很恳求对我说。“帮我一个忙。”

我不假思索点头。

“无论如何不要让他变成怪物!”陆雨晴这话似乎是说给景承听的,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我不知道的过去,陆雨晴好像在害怕什么。

我或许可以体会她的心情,毕竟和景承接触的时间越长,我越发现他一直都游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间,在他放荡不羁狂妄自负的外表下,隐藏着最凶残的怪兽,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这只怪兽彻底冲破枷锁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景承从飘窗上带着轻柔的笑意走到陆雨晴身边,握住她的手把香烟送到他嘴边,他距离陆雨晴很近,以至于她的呼吸可以吹拂他额间低垂的长发,不知道景承会抽烟他叼着烟的样子像痞子,取下马尾的发绳后双手环到陆雨晴的身后,重新帮她束好头发动作缓慢细致如同情人之间的亲昵。

陆雨晴明显很紧张就连呼吸都变的短促,他们的唇距离那样近,我以为景承会吻她,至少我很期望他们能在一起,景承和她对视只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

景承转身开门离去,我关门时看见陆雨晴支撑着手抽烟的样子,眼角有些晶莹透着淡淡的哀伤和眷恋。

第二十六章 真心话大冒险

我对景承的过去一直都很好奇,不过他始终在极力的掩饰或者说逃避,但我相信他是有故事的人,期盼有一天能听见他的讲述,当然前提是我赢得这场生死游戏。

赶往c市最快的方式是直飞的航班,对于通缉犯来说机场偏偏也是搜查和监管最严的地方,机场最难的关口是安检,我看见候机大厅明显增派了军警,牵着警犬来回巡逻的特警用犀利眼神审视来往的旅客,我和景承坐在安检口对面的咖啡厅已经快一个多小时,距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

景承买了两顶帽子,狡黠的目光隐藏在帽沿下扫视。

“你在看什么,都看了一个小时了?”我问。

“机场的监控是没有死角的,相信现在警方正在监控室注视着每一个出入口的旅客,只要你出现在监控中会立刻被认出来。”

“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再这么磨蹭下去,错过这趟航班等我们赶到c市估计魏平海已经是一具尸体。”我一边说一边拿出陆雨晴为我们办的假身份证。“这玩意能过安检?”

景承没有理会我依旧来回注视机场各个角落,端着杯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跟紧我,保持镇静别东张西望乱看,头别抬高尽量让帽子挡住你的脸。”

我看景承大有过五关斩六将的架势,他放下手中杯子矗立在原地稍作停留好像在等待什么,然后突然走出去,我连忙跟在他身后,发现景承的步伐时而快时而慢,总是能恰到好处利用旅客来避开巡逻军警的视线。

我这才意识到他用了一个小时在计算候机厅中监控摄像头时间差才会出现的盲点和巡逻军警交替的空隙。

有惊无险到达安检口排队的人群中,我手心竟然全都是汗压低声音在景承耳边问:“你打算怎么过安检?”

“现在开发的六个安检口,我分析过每一个入口的值班员,现在这个最合适。”景承不露声色淡淡一笑。

我的视线穿过前面的人群,看见穿制服的安检员,年纪和我们相仿,体型有些胖,双眉紧凑在额间印出川字,看面容应该是挺严厉的人,而且对旅客态度不是很好。

“为什么要选择他?”我好奇问。

景承不假思索回答,安检员制服的胸口有食物污渍,应该是刚才换班时就餐不小心弄上去的,可见他交接班时很匆忙,污渍是沙拉,他旁边的垃圾桶里有汉堡包装纸,这不是机场配餐,距离安检口最近的汉堡点在t1航站楼,说明他在换班前特意去t1买早餐,这也是导致他换班匆忙的原因。

体型过胖说明他贪食,并且食物的欲望超过工作,如今是凌晨6点,正常情况下人体机制还处于休眠状态,在这个时间进食高热量肉食,会导致他摄取的大量葡萄糖会减少蛋白质类激素的分泌,让他感觉到困倦和反应迟钝,从安检员对旅客的态度和表情就能证明。

最后是他的坐姿,身体倾斜曲背双腿交替,这属于封闭型性格,表现出闭锁和消沉的倾向,同时在精神上处于劣势,有自我抑制和拘束的紧迫感,厌倦目前的环境和工作,所以表现出焦躁,安检员紧皱的眉头可以印证这一点。

我微微张嘴看着景承的侧脸,他竟然在毫不交流的情况下对六个安检员做出心理画像,并且评估出最适合的安检口,我知道他是天才,只是不清楚他还能给我多少惊讶。

景承说完这些刚好轮到他,我在后面提心吊胆注视着景承从容不迫站到安检员面前,并且把登机牌和身份证递过去,安检员甚至都没有抬头,简单核对一下后把证件和登机牌还了回去,然后用极其烦躁困倦的声音,下一个。

我也顺利通过了安检口,跟上前面的景承,他忽然自负的淡笑:“其实你可以说点恭维的话,我不介意的。”

我白了他一眼嘴上虽然没说,可如果不是亡命天涯,我还真想赞叹他几句:“你这个人好可怕,站在你面前就如同没穿衣服什么都能被你看透。”

“我可不想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景承笑意斐然等我走到他身边,他手搭在我肩膀上。“别爱上我,我可是标准的直男。”

“别恶心了,我爱谁也不会爱上一个疯子。”我苦笑一声,忽然想起离开酒店时陆雨晴落寞的哀伤。“一个女人能为你不问缘由赌上一切,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她?”

“这可是你挑事,你性格稳重温和,对人友善处事果敢坚强,为人重情义,虽然你样子比我差一点,不过也算中上。”景承偏头看我,一脸戏虐冲着我问。“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我愣了一下指着景承有些慌乱:“别给我做心理画像。”

“给我说说啊,我现在陪着你逃亡,你总得让我知道一点你的过去吧。”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员,能有什么过去。”我试图推开景承,担心这家伙向对犯人一样把我如同洋葱般一层层剥开。

可景承把我拽的更紧,我看他表情有些难受,压在我肩膀上的身体越来越沉,就连呼吸都变的急促,我连忙搀扶住他,对面开过来一辆旅客运送车,我招呼下来把景承送上去,司机见景承如此难受的样子关切问怎么回事。

景承捂着胸口回了一句,低血糖。

司机把我们送到候机厅的医务室,医生对景承检查后说无大碍,让他喝口服的葡萄糖并且叮嘱在登机前留在医务室休息。

等医生出去后我坐到景承旁边,本来就略显苍白的脸让人看着心急如焚,送些水过去让他喝:“好点了吗?”

“我知道了。”景承突然睁开眼睛。“你一直有喜欢的人,你的性格不是那种会选择主动出击的人,所以你即便喜欢也只会放在心里,但是你用情专一,所以才不会去接触其他女生。”

……

我目瞪口呆看着景承,他好像瞬间好了跟没事人似的:“你,你不是低血糖吗?”

话问出口才感觉自己可笑,这个疯子没去当演员简直就是浪费,他说谎都能这么投入,我猜他恐怕连自己都骗了只有这样被骗的人才会深信不疑。

“候机厅没有遮挡监控很快就会发现你,坐在里面等着被抓啊,而候机厅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就是医务室。”景承不以为然躺在病床上一副很舒服的样子。“别打岔,说来听听啊,谁对你这么重要居然能一直放在心里?”

我避开景承的好奇的目光,没多少底气回答:“没有。”

景承慢慢从床上撑起身体,用带着戏虐的眼神追逐我的目光:“有意思了,你的回避是因为害怕我知道,说明这个人我认识。”

我退无可退确信无法在景承面前隐瞒,这个疯子和我同样有很强的好奇心,越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越感兴趣,我声音透着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这样窥探有意思吗?”

“我都和你亡命天涯了,当然得多了解你一些,这可不叫窥探,这叫推心置腹。”景承不以为然浅笑。

“真的要推心置腹?”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