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除了用来读阅之外还能有什么用途?”杜近再一次把书籍整理放好。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到,因此专注力一直在书的内容上,直到我在苏锦家中发现她摆放在一起的书,突然意识到这些书还有其他的用途。”景承开始有些认真。

“你发现了什么?”我问。

“你负责城北监狱的图书馆,里面的图书是按照什么方式归类?”景承问杜近。

“按照书名第一个字拼音的顺序。”杜近很肯定回答。

“拼音的顺序?!”我灵光一闪有些激动找出凯撒的借书清单,按照他借阅的顺序,把桌上图书重新排列,然后把每本书书名拼音第一个字母抄写下来,得到一串字母组合很快发现竟然是一句英语。

“我能赐予你力量和权力!”景承不假思索翻译出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凯撒每一次借阅那么多书籍根本不是为了看,而是通过这些书籍在传递消息。

“不是传递消息。”景承摇摇头指着借书清单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姜谨每次借书不多不少刚好是26本吗?”

“姜谨每次所借的书刚好涵盖了26个不同的字母,这和英文字母吻合。”杜近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立刻明白其中的奥秘,凯撒是用这些书相互组合产生的单词来传递信息,每次借26本书并非为了传递一条信息,凯撒在图书馆的2个小时内他一直都在和某人实时交流。

“姜谨在图书馆的时候,一直由齐国栋还有疯狗严密的看管,根本没有人可以接触到他,这些用字母组合出来的信息又是传递给谁呢?”我疑惑不解。

“姜谨每一次来都会提前清场,除了负责看管的狱警和齐处长之外,绝对没有其他人在场。”杜近也很确定。

沙沙的写字声吸引了我和杜近的注意,景承似乎并没有听我所说,埋头在便签上随意的涂画,然后才放下笔走到叶文德夫妇被杀的房间,也就是叶良月的卧室。

“姜谨的手稿笔迹有轻微的变化,这对于一个心理异常强大的变态来说是绝对不该出现的,我一直试图去分析他笔迹发生改变的原因,直到我在苏锦的家中看见桌上的便签才明白其中的奥秘。”景承注视着血迹斑斑的卧室声音平静。

我很好奇走过去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景承抬手时我看见他拿在手中的便签,上面还有他刚随意的涂写,他指着便签对我和杜近说:“姜谨的笔迹其实并没有改变,只不过他在写手稿的时候加重了书写的力度,这导致笔迹有细微改变。”

“他为什么要加重力度?”杜近问。

“因为姜谨写的手稿在疯狗眼里只不过是认罪的口供,但他是在写能影响并归化门徒的教科书,但姜谨很清楚所写的手稿其他人无法接触到,所以姜谨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景承撕下第一页被他涂写的便签。“他加重了书写力度,手稿的内容会印刻在第二页上面,人总是专注看见的事物,所以在疯狗眼里只能看见手稿却看不见印在第二页的痕迹。”

“疯狗虽然收走了手稿,但是内容却还在第二页的纸上!”我顿时明白过来但很快眉头又皱起。“即便疯狗和齐国栋还有其他狱警都没发现这个秘密,可是谁又能帮姜谨把手稿内容传递出去呢?”

“图书馆里还有一个疯狗他们看不见的幽灵。”景承自负的翘起嘴角,指着卧室中的案发现场说,之前他已经推算分析出,叶文德夫妇被杀的时候,这间房里一共有两名凶手。

其中一个是行凶者,萧映真。

还有一个是在现场没有留下痕迹的人,景承将此人称之为观察者。

为什么是观察者,因为这个怪物成为凯撒的门徒时间并不长,远没有萧映真那样熟练和习惯,需要在变态的杀戮中彻底的扭曲心理和精神思维,因此在杀叶文德夫妇时,这个怪物是以欣赏的姿态目睹了整个虐杀过程。

这是凯撒为这位门徒精心准备的洗礼仪式,让观察者尽情的享受剥夺生命的欢愉以及暴力血腥的快感,这便是凯撒第一次借阅书籍时,拼凑的那段文字。

我能赐予你力量和权力!

由此可见观察者是凯撒在被关押后在俘获的门徒,因为观察者并没有直接参与对叶文德夫妇的虐杀,所以根据现场遗留的线索无法对其有精准的心理画像,但通过掌握的资料大致能得出。

观察者是男性,有很严重的强迫症,现实生活在性格内向不善于交际,内心空虚对现状极度不满,但性格软弱不会抗争,因此崇尚暴力有轻微幻想症,迫切想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

同时能接触到警方,第一时间掌握警方的动向并且了解警方详细的运作流程,这也是为什么凯撒会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原因,甚至还能把手铐钥匙放在审讯室内,综上所述观察者肯定是一名警员。

“这个我之前也想过,观察者很可能就在我身边。”我点点头说。

“你身边的警员是不可能接触到姜谨的。”景承笑着摇头。

我眉头一皱突然反应过来:“是狱警!是城北监狱的狱警!”

“城北监狱的狱警大多甚至都不知道姜谨的存在……”

景承在血迹斑斑的卧室中来回走了几步不慌不忙继续往下说,姜谨每天都会去图书馆两个小时,他是在利用这个时间通过书名的字母和那个神秘的幽灵交流。

既然是交流当然不是姜谨一个人自言自语,他需要得到回应,通过这样的沟通方式,姜谨成功将这个幽灵变成了自己的门徒,从而通过幽灵把书信和手稿的内容传递给指定的人,这就是姜谨和外界联系的办法。

“这样说观察者应该是图书馆的狱警。”我眉头紧锁还是有些疑惑。“可即便姜谨用书名字母传递消息和这个幽灵沟通,但当时有疯狗和齐国栋在场严密监管,狱警是不可能做出回应的啊?”

“回应并不需要语言,姜谨能用书名组合传递消息,那么这个幽灵当然也能用同样的方式和他沟通。”景承笑意斐然对我说。

“这更不可能啊,狱……”我突然整个人愣住,在图书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用来全神贯注戒备姜谨,任何人即便在细微的异动都会被觉察,这两年来姜谨一直在和幽灵交流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呢。

景承说过一句话,每晚都会出现的明月,从来没有隐藏过它的存在,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可谁会去注意头上的明月呢?

要和姜谨保持实时交流,就必须不断组合各种书籍,但这种持续的动作绝对无法逃脱监管的疯狗和齐国栋。

但是谁又会注意一个本来每天就负责图书整理归类的人呢?

这个幽灵一直就在所有人的视线先,但却没有谁留意到!

我震惊的慢慢转过身看向还坐在客厅中的杜近。

“叶文德夫妇被杀的时候,图书馆的幽灵就躺在这张床上。”景承转身对着客厅露出贪婪的笑容,犹如看见食物的猎食者。“你好,观察者!”

第四十八章 猎食者

杜近用充满茫然的表情和我们对视,还回头看看身后确定房间中没人后,才指着自己异常诧异:“你们怀疑我?”

“上一次齐国栋带我们去图书馆时,我始终感觉有什么地方奇怪,但当时没想起来,城北监狱图书馆规模不小,为了便于图书整理和分类正常情况下会按照书籍种类摆放。”景承望着杜近很平静说。“但是你却是按照图书字母顺序排列。”

“这个也不足为奇啊,按照字母顺序检索更方便查找。”杜近解释。

景承拿出两张照片竖在杜近面前,分别是疯狗在提审凯撒时拍摄的,这些照片被收录在c档案中,第一张照片中是凯撒在图书馆,从照片拍摄的时期显示是凯撒第一次去图书馆的时候,照片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图书是按照种类摆放。

第二张照片里图书馆的图书已经变成按照字母顺序摆放。

“完成图书重新归类是一件很繁琐的工作,对于一个厌倦自己工作的人根本做不到,而且人很难轻易改变熟悉的环境,除非受到外界很强烈的刺激和引导,你并非是改变而是在迎合。”景承淡淡一笑。

我注意到景承手中的照片,第二张照片中图书不但按照字母顺序归类,而且在书架正面出现醒目的字母,姜谨在图书馆的时候,通过不断组合书籍顺序拼凑出单词来传递信息,而杜近只需要在标有不同字母的书架下移动,便可和姜谨完成沟通。

但整个过程疯狗和齐国栋还有负责看守的狱警完全觉察不到,一个原本就是负责图书馆的人,穿梭在书架中整理图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些都是你们武断的推测,谁规定我不能改动图书馆的分类检索方式?”杜近据理力争。

“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改变检索方式的事吗?”我勃然大怒盯着杜近。“你被洗脑之后和姜谨狼狈为奸,为他传递消息出去,他被秘密收押在城北监狱就是为了防止他和外界有联系,姜谨去图书馆没多久便收到神秘来信,他和门徒取的联系后就从国外召回萧映真,并且开始谋划死亡名单,还有我!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观察我一举一动的吧。”

“凡是都要讲证据,这些都是你们不切实际的猜想,有什么证据能支撑你们的假设吗?”杜近皱眉义正言辞问。

“没有。”景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顿时哑口无言,杜近和姜谨是在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完成沟通,理论上永远也无法证明杜近和姜谨之间有关联。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景承依旧保持着轻松的笑脸,忽然一本正经问杜近。

“是苏队约我来这里了解情况。”杜近对答如流,来回打量我和景承反问。“苏队负责抓捕你们,为什么她会把你们带到这里?”

“苏锦打电话给他时,我担心苏锦说错话,所以特意教了苏锦怎么说。”景承看向我笑着问。“你记不记得我教苏锦怎么说的。”

我回想一下点点头:“你让苏锦告诉杜近,有些关于凶案的事需要了解,请他来时代小区的案发现场。”

景承把手中的照片收好目光又落在杜近身上,重复之前那句话:“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杜近似乎不明白景承问这个的用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锦让你来时代之星案发现场。”我突然明白景承的用意,从一开始他就给杜近设下了陷阱。“可是苏锦在电话中并没有告诉你时代之星案发现场的具体地址,因为警方从来不会透露案件细节,包括新闻媒体在报道时也不知道,做为狱警的你是不可能知道时代之星案发现场具体的位置,可是你却准确无误出现在这里,说明你曾经来过这里!”

“你现在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怎么会来过凶案现场呢?”景承笑着问。

“……”杜近不再辩驳,双手交叉在桌上低头不语,过了良久他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笨拙。“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景承还是回到的很干脆。“因为你心里清楚,这个房间中绝对找不到能证明你曾经出现过的证据,所以你才会有恃无恐,但是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杜近声音开始变的低沉。

“警察才需要证据,可偏偏我并不是警察。”景承脸上的笑意在慢慢收敛。

房间中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杜近缓缓取下眼镜,等他抬头时如同换了一个人,目光阴冷狡诈不断抽搐的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得意,整张脸扭曲如同深渊中丑陋的怪兽。

“凯撒让我遇到你时千万不能多说一句,我已经尽量在回避和控制没想到还是在你面前露出破绽,凯撒让我一定要加倍提防你,在他心目中你远不我们要优秀太多。”杜近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手扶在旁边座椅上。“不过现在看起来凯撒好像高估了你。”

看着露出真正面目的杜近我突然大吃一惊,景承把外套脱在椅子上,我们如今站在卧室里,可外套中还放着一把上膛的枪现在正拿在杜近的手中。

“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我涉案,除了对秦文彬情有独钟的苏锦之外,也没有谁会相信两个变态杀人狂说的话,而且我也不打算让你们再开口。”杜近举着枪表情阴沉的向我们走来。“公安部下达了命令,秦文彬和景承是高度危险罪犯,在任何情况下军警一旦发现踪迹,被授权可以不上报当场射杀。”

“你是打算杀人灭口?”景承面无惧色问。

“我受苏队邀约前往时代之星案发现场协助提供线索,期间和在逃凶犯秦文彬、景承不期而遇,凶犯持枪预谋不轨,在争斗中我夺枪并且当机立断击毙凶犯。”杜近笑的极其阴冷。“你们会变成两具尸体,而我会成为英雄。”

“苏锦怎么办?你一直在暗中观察秦文彬,应该清楚苏锦和他之间的关系,你认为苏锦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秦文彬呢?”景承一本正经对杜近说。“所以你必须在苏锦回来之前开枪杀了我们,这样就能推说你是临危不惧惩恶扬善。”

“你!”我大吃一惊看着景承。

“还有一点你没考虑全面,就算你在苏锦之前把我们灭口,可是苏锦带我们来这里说明她已经选择相信我们,你就这样贸然杀了我们,你猜苏锦会不会怀疑你?要知道苏锦可是一条很敏锐的毒蛇,万一被她盯上你早晚也会露出破绽。”景承从容不迫来回走了几步。“你想要做到天衣无缝就必须多做一件事。”

“什么事?”估计杜近都好奇景承要说什么。

“有句话叫死无对证,如果这间房里只剩下你一个人,那么你说什么别人都会相信,你受苏锦邀约前来时代广场案发现场协助破案,其间秦文彬和景承为报复苏锦跟踪自此试图杀人泄愤,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在搏斗中苏锦不幸被凶手枪杀,而你临危不惧拼死反抗最终力挽狂澜将凶徒击毙。”景承看着杜近一本正经说。

我目瞪口呆望向景承,知道他是疯子但没想到他居然疯到这种程度,如果杜近按照景承所说的去做,不但我们会当场毙命而且苏锦也会被杜近所杀。

杜近应该都没有料到景承会说这样的话,先是一愣很快笑的更得意,枪口已经对准了景承。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苏锦出现在门口,她买的奶茶掉落在地,一脸震惊快速举枪对着杜近,声音惊诧不已。“发生了什么事?”

“苏锦!小心杜近,他就是凯撒的门徒!”我抢先说出来,即便死在这里也不能让杜近逍遥法外。

“苏队,他们是在逃凶犯,被我发现后意图逃跑被我夺枪阻拦。”杜近表情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憨直,他的目光落在景承身上大喊一声。“别动!”

我这才注意到景承的手放在衣服中,像是打算拿出什么东西,这个举动在杜近眼中肯定被视为危险。

“你还是没学会,你让我们说的越多你越洗脱不了嫌疑。”景承根本没有理会杜近,手缓缓往外移动。

杜近神情立刻警觉不安,眉头一皱露出凶相,对准景承就扣动扳机,我心里一惊脑子里一片空白冲到景承前面。

呯!

枪声回荡在房间里,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可身体却没有任何感觉,睁开眼睛才看见杜近的手在抖动,不断蠕动的嘴角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缓缓低下头白衬衣上透出一抹血红,犹如一朵绽开的花快速向四周扩散。

杜近吃力的转过身去,我看见苏锦从容冷静举枪对准杜近,他的后背赫然一处枪伤不断向外流淌鲜血,苏锦这一枪并没有击中杜近的要害,只是试图阻止杜近对我们开枪。

“杀了她!”景承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充满了很强的暗示和邪恶。“这是你唯一不被发现的机会,只要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死了你就安全了!”

我和苏锦顿时震惊无比看向景承,他的语调似乎拥有某种魔力,具有强大的精神力极其容易感染和引导心智,受伤的杜近明显被他的话蛊惑,孤注一掷向苏锦吃力的举起枪。

“杜近!放下枪!”苏锦开始有些慌乱。

杜近并没有听从,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苏锦出于本能连开两枪击中他胸口,杜近偏偏倒倒向后退踉跄的倒在卧室床上,景承用高傲的笑容注视着他,缓缓蹲到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的杜近身边。

景承的手从衣服中拿出来,那是一个轻轻抓紧的拳头在杜近面前慢慢展开,手心中赫然是一把子弹,看着痛苦万分的杜近,景承用更加冰冷的笑容嘲讽他。“凯撒忘了告诉你,猎食者永远比猎物要聪明!”

杜近捂着胸口鲜血不断从他指间涌出,他吃力的喘息用尽最后的气力露出诡异的冷笑:“荣耀和辉煌总是建立在废墟之上!”

景承笑出声透着轻蔑的鄙视和不屑:“凯撒说这句话时是以胜利者的姿态,你呢?一个即将死去的怪物,荣耀和辉煌从来就不属于你。”

杜近愤恨的注视景承,用沾满他鲜血的手颤抖着伸向景承,目光中透着不甘和暴戾,景承纹丝不动盯着他如同猎食者在享受猎物垂死挣扎的欢愉,杜近的手在离景承脸只剩下一寸距离的地方重重低垂下去,直到断气那刻他还睁大眼睛,涣散的瞳孔预示着这条罪恶的生命消亡。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灼烫在杜近的尸体上,我有些震惊的看向景承,记起他曾经对我说过,他最擅长的就是游走在黑暗之中,去追捕那些潜藏的各种怪物,让它们暴露在光明之下无所遁形,让它们万劫不复,直至被光明灼烧的灰飞烟灭……

第四十九章 罪恶的轮回

陆雨晴曾经叮嘱过我千万不要让景承变成怪物,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意识到当初我从精神病院带出来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天才,他拥有无以伦比的智商和思维,总是观人入微可以轻而易举看穿你内心深处,有些时候他会展示出优雅迷人的一面。

但一旦景承的黑暗面被唤醒,他比任何怪物都要凶残暴戾和冷酷,他把极度的优雅和极度的暴力融汇一身,我对他的过去愈发的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单纯的天才变成嗜血的猎食者。

唯一可以肯定除了他父母惨死的原因之外,一定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这让我想起从c档案中消失的那两份密封文件袋。

“一切都是你计算好的。”我看着杜近已经开始冰冷的尸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苏锦的家中,我看见她书桌上涂写的便签,她因为太想帮你洗脱罪名以至于抓狂,用力在便签上乱写导致笔迹印刻在下一页,那个时候我就解开了凯撒传递手稿的秘密,直到我看见苏锦摆放在桌上的书,她说是向杜近借阅的时所有的谜团也随之迎刃而解。”景承很平静回答。

“你在我家中已经证实杜近就是凯撒的门徒,为什么不告诉我?”苏锦大口喘气问。

“因为没有证据,可偏偏警方做什么都需要证据,我能猜到杜近是凯撒门徒和警方能不能证明是两回事,我如果说出来你们绝对无法定他的罪,即便他承认一切,因为他并没有参与虐杀,他有很多种借口和理由为自己辩解,杜近最后得到的惩罚不过是被关押监狱。”景承甚至都不愿意再多看杜近一眼,走到门口捡起刚才苏锦掉落的奶茶。“监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对于向凯撒臣服的怪物我习惯用自己的方式惩处。”

“所以你找我要枪的时候就已经策划好一切,你故意把放有枪的外套留在杜近触手可及的地方,你用心理暗示和精神引导教唆杜近动了杀机。”我看向景承声音有些无力。

“只要我在场是不会让杜近有机可乘,所以你故意让我去买奶茶,你甚至分秒不差计算好我回来的时间,你借我的手击毙杜近。”苏锦义愤填膺怒视景承。

“杜近在这里目睹叶文德夫妇被虐杀的全过程,他的罪恶必须在这里得到惩罚这是对死者的交代,他不是曾经很惬意的躺在床上享受剥夺生命的欢愉,他以为这就是力量和权力。”景承喝了一口奶茶声音缓慢。“我只不过用同样的方式让他再经历一次,唯一不同的是,我相信现在他对死亡有了根深的体会。”

我喉结蠕动一下,或许在苏锦看来景承不过是借刀杀人处决了杜近,但只有我清楚景承的可怕之处,从他得知观察者就是杜近以后,他就谋划好所有一切,不管分毫不差的时间还是最后杜近被杀的过程,都在景承的掌握之中,他甚至让杜近最后死在他曾经行凶的床上。

这是一个罪恶的轮回,景承用这样的方式在暗示他会把所有和凯撒相关的怪物都扼杀在最开始出现的地方,这就意味着杜近所有的想法和心理完全被景承牢牢掌控,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他一直游走在黑暗和光明之间,在光明中他能成为强大的守护者,但如果他堕入黑暗,他将成为超越凯撒的怪物。

很庆幸他选择站在凯撒的对立面,否则有这样的对手将会是一种绝望。

我知道苏锦的道德价值观是无法接受景承的思维,我安慰苏锦几句后走到景承身边:“即便你要用自己的方式处决杜近,可他是观察者,为什么不先从他身上调查出其他门徒的下落?”

“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能引导杜近失去理智,凯撒关押在城北监狱两年,每天有2个小时和杜近交流,凯撒之所以选择杜近是一眼就看出他内心的邪恶和对现状的不满,以凯撒强大的精神影响力完全能对杜近彻底的洗脑,他已经是一个怪物。”景承把另一杯奶茶递给我。“一旦成为变态的怪物,邪恶便会根深蒂固,怪物是不会出卖同类的,所以惩罚怪物最好的方式就是毁灭!”

“你把杜近是处决了,可是我们之前的推测根本没有证据支持,开枪的是苏锦你让她怎么办?她怎么交代和解释开枪射杀一名狱警?”我心急如焚问。

“我不需要证据不代表就真的没有证据。”景承喝着奶茶漫不经心回答。

“有证据?”我一愣。

“以我对他的心理画像和分析,他一定会从这里带走一样东西证明自己的强大。”景承对苏锦淡淡一笑说。“带人搜查杜近的家,一定会发现他从叶文德家中带走的东西,只要能证明杜近来过这里,那么他就难脱干系。”

苏锦将信将疑,我对她点点头示意可以相信景承说的话,苏锦担心枪声很快会引来警察,让我们先去她家等消息。

回去的路上景承给陆雨晴打了电话,还在询问上次关于魏平海尸检结果的事,电话中陆雨晴告之晚上会出报告,景承把见面的地方告之了陆雨晴。

回到苏锦的家中我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景承凑了过来笑嘻嘻说:“有话就说,憋了一路你难不难受?”

“下一次你有什么安排和计划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我把头偏到另一边表示不满。

“我要是早说了,你又怎么会让苏锦以身犯险,再说了你有什么事全写在脸上,杜近再傻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景承不以为然回答。

“所以你就利用我和苏锦。”我沉着脸问。

“这怎么算是利用,这叫配合。”景承耸耸肩一本正经回答。“猎食者在追杀猎物的时候,会有一只专门负责驱赶,另一只负责发起攻击,你看我们现在配合的多好。”

“是这样的吗?”我白了景承一眼。“至少负责驱赶的提前会知道谁是猎物,而不是傻不拉几站在枪口前。”

“说了半天你是怪我这件事啊,就是要你在杜近面前表现出紧张和震惊,这样才会让他肆无忌惮开枪。”景承搂住我肩膀问。“为什么要帮我挡子弹?”

“我是一个警察!”

“警察会帮任何人挡子弹吗?”景承笑的意味深长。“什么时候我在你心里变的这么重要了,居然让你可以用命来保护我。”

“你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你是唯一能抓到凯撒门徒的人,如果你死了那我这一辈子都得背负凶手两字逃亡,只要你还活着就能还我清白。”

“你是想在苏锦面前证明自己清白吧。”景承一语中的淡淡一笑问。“凯撒门徒的事被解决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你还真是健忘,凯撒门徒即便全被抓获,但我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魏平海的人,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要么继续亡命天涯要么后半生就得在牢里渡过。”我苦笑一声回答。“你呢?”

景承捋了捋长发沉默了片刻:“我想去天空之境看看。”

“和愚者?”

景承抿着嘴默默叹息一声透着无奈的遗憾,第一次看见他没有把握和迷茫的表情,看得出他还没有从七年前的阴影走彻底走出来,他用最决绝的方式去保护顾宛如,即便她如何哀求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一句承诺。

我和景承在凌乱的房间中陷入沉默,只要凯撒的余孽没有被清除干净,我和他都会一直停留在黑暗的深渊之中。

天黑的时候苏锦回来脸上带着兴奋和欣喜,一进门就告诉我们,调查中证实杜近性格内向孤僻,和监狱同事很少有交集和往来,杜近在郊区有一间平房,搜查后有了重大的发现,平房的下面是地窖杜近将其改造成房间,全用隔音材料和吸音棉加固。

在房间中贴有城北监狱领导的照片,每一张都被杜近用刀划的面目全非,发现多只被殴打致死并且割去生(和谐)殖(和谐)器的狗,这符合景承对杜近的心理画像,他一直对现实极度不满内心暴戾残忍。

地下房间中专门有一面墙,上面贴满了我的照片以及各种资料,时间最早能追溯到两年前,从查获的资料上看杜近对我的生活习惯已经工作归类还有人际关系掌握的一清二楚。

“而且还在房间中发现了两样东西,其中一件是陶瓷人偶,我比对过叶文德夫妇凶案现场照片,在他们卧室中刚好有一套陶瓷人偶,杜近拿走了其中一个,另一件是手机链在上面提取到庄怡秋指纹,这两样东西足以证明杜近去过两起凶案的案发现场,并带走属于死者的物品当战利品收藏。”苏锦激动不已说。

“除了这些还要其他发现吗?”景承神情严峻。

“在房间中除了提取到杜近指纹外,还提取到萧映真的指纹,但是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暂时没被证实身份的指纹,鉴证科正在核对指纹信息。”苏锦回答。

第五十章 刀斧手

根据苏锦的描述,杜近秘密修建的地下室更像是牢房,在里面发现有各种变态的刑具以及被关押过人的痕迹,推测杜近和萧映真在地下室里折磨和摧残过某人。

“还在房间中搜出一些信件和手稿,经过鉴定上面的笔迹属于杜近。”苏锦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给我们看她在现场拍摄的照片。

我和景承很快就辨认出,这些信件和手稿正是凯撒在图书馆所写,这也证实了景承的推测,杜近就是通过临摹凯撒留下的笔迹来帮其传递消息。

“在他家里可有搜查到关于萧映真的线索?”我问。

“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下令封锁杜近已死的消息,叶文德夫妇和庄怡秋两起命案杜近都有参与,说明萧映真要再次行凶的话一定要得到杜近的协助,因此我派人包围了杜近住所严密监视,一旦萧映真出现就能被抓获。”苏锦回答。

景承的注意力还在苏锦手机的照片上,放大一张照片仔细看了半天:“十二表法?”

“杜近在整个房间中用血写满了古罗马的十二表法,经过鉴定血液属于动物,推测杜近丧心病狂杀掉狗后用血在墙上书写,可见此人极其残暴。”苏锦点点头说。

“十二表法是刑法的早期雏形用于处决违反的罪犯,可以看着一部死刑法律,杜近的心智被凯撒扭曲后开始崇尚死亡但他却选用了动物的血液,这反映出杜近怯弱的心理,他还不具备杀人的勇气和胆量,但有急于想展现自己的力量,这是一种内心软弱胆怯的表现,这也是为什么他成为观察者的原因。”景承摇摇头否定。

“就是说真正的主导者其实是萧映真,她亲手对死亡名单上的人处决,而让杜近在一旁欣赏,用最直接的方式唤醒杜近的暴戾和杀戮。”我说。

“对了。”苏锦滑动手机上的照片,放大其中一张后指着墙上一个图案问。“这个图案是在地窖墙上发现的,图案像一把斧头,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权力!”景承看了一眼后脱口而出。

“斧头代表权力?”我和苏锦异口同声问。

景承点点头告诉我们,斧头的图案在古罗马其实是一种权力的象征,在拉丁文中斧头被称为ligare,意指被束缚的权力,后来演变成一种官职便是古罗马著名的执法吏,也被称之为刀斧手。

“就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苏锦问。

“有本质的区别,刽子手作为行刑人是一种职业,但其意是贬义,而刀斧手却是一种身份和地位崇高的官职,是作为握有统治大权长官的护卫。”景承摇摇头继续解释。“凯撒是执政官,因此他身边有十二位刀斧手。”

“杜近已经臣服于凯撒,因此想要成为凯撒的刀斧手。”我恍然大悟。

“成为和想要成为是两件事情,真正的刀斧手会配带斧头,象征着被赋予的公权力,除了保护凯撒之外,刀斧手必须根据命令处决违反法律的人,因此刀斧手具有极大的权力和崇高地位,这也是杜近迫切想要得到的认可。”景承声音平静对我们说。“但是要成为刀斧手,首先得为主人处决一个人!”

“杜近只是观察者,他虽然参与了凶案但并没有杀人,所以他还没有成为刀斧手,这就是凯撒许诺他的权力和力量。”我说。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交谈,苏锦顿时紧张起来,毕竟她的屋里还坐着两个被通缉的人。

“谁?”苏锦声音有些不安,示意我和景承先躲到卧室。

门外没有回答的声音,我们在卧室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苏队?!”

“陆检?!”

知道是陆雨晴我才松了一口气,从屋里走出来时看见苏锦一脸的震惊,陆雨晴表情也惊诧不已,估计两人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和我们在一起。

直到陆雨晴看见走出来的景承,所有的不安和慌乱顿时荡然无存,直直走过去一把抱住景承,剩下我和苏锦很尴尬看着他们两人。

“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景承手悬在半空中,好像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就这样举着。

“你,你们认识?”苏锦关上门还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我摇摇头试图去解释:“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我觉得陆雨晴和景承挺相配的,可惜景承心里一直都有顾宛如,不过我能感觉到景承对陆雨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里面,如果说他推开顾宛如是为了保护她,那么景承在陆雨晴面前,就像是连他自己也没搞清楚相处的模式。

“七年前我开始追查凯撒,我需要一名法医负责对受害人尸检,我最终选择了她,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并没有告诉她凯撒的存在,她一直以为接手的是普通凶案,我们在一起合作了五年。”景承的手最终还是落在陆雨晴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笑着对我们解释。“然后,然后就这么认识了。”

他总是避重就轻,只说了他和陆雨晴认识的经过,却可以忽略掉最重要的环节,专案组人员由景承亲自挑选,为什么唯独在选择陆雨晴时隐瞒了凯撒,因为从他看见陆雨晴第一眼开始就想保护她。

这恐怕也是让景承都感到迷惑的原因,为什么想要去保护陆雨晴,在他和陆雨晴认识的五年时间中又发生了什么,可以让陆雨晴不问任何缘由义无反顾去信任和帮他,景承在我们面前选择逃避他和陆雨晴的关系,可在我看来他真正在逃避的是他自己。

“魏平海尸检结果出来了吗?”景承声音柔和问。

陆雨晴从他胸口直起身,背着我们抹着眼泪她是发自肺腑担心景承的安危,即便在我和苏锦面前也情难自控,很快陆雨晴又恢复了镇定,把尸检报告交到景承手中。

“魏平海肾功能慢性衰竭,情况及其严重达到尿毒症阶段,双肾萎缩明显,按照病情发展趋势他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有没有可以治疗的办法?我是说能让魏平海继续活下去的办法?”景承一边翻看报告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