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国安部的?”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机里的资料,我只要按下发送键,你的身份就会曝光,相信你应该清楚对于一个造成公司重大损失的商业间谍会有什么结果。”景承又望向远处的女人和孩子。“我猜,我猜至少你不能像现在这样享受美好的下午时光了。”

“你们想怎样?”

“你是谁,做过什么,对于这些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景承心平气和说。“不过我不太习惯在枪口下交谈。”

andreas迟疑了片刻还是收起了枪,我打量了对面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很久,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在国外服役的特种兵。

景承把一张照片放在andreas面前,指着上面的人:“认识他吗?”

“sariel!”andreas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人,即便andreas看见的是照片,但神情还是充满了不安的谨慎,已经习惯处变不惊的脸瞬间变的阴沉“他在什么地方?”

“他和几起凶案有关,我们现在正在找他,需要你提供关于他的资料。”我说。

“这个人是死亡的代言人,有他在的地方死亡必定如影随形,相信我,他不会只杀几个人,作为忠告,我只能劝你们远离这个人,否则,在我眼里你们和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

看来andreas很了解昔拉,景承表现出淡定:“和死人如影随形的人应该在地狱,那里才是他的归宿,我们就是送他回地狱的人。”

“我和他曾经一起在ksk服役,他是一名狙击手,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狙击手,在部队的时候他各项训练成绩都相当优异,他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人交谈,那双灰色的瞳孔让他像一头冰冷的野兽,而ksk让这头野兽拥有了娴熟的猎杀技能。”

“你们既然在一起服役过,有没有他的照片?”我问。

andreas摇头:“他一直戴着口罩,任何时候都戴着,包括训练也是,我们从来没看见他取下过口罩,即便是教官好像也默认他这样做,除了他的名字外,我们对他没有任何了解。”

“他和你参与过什么任务?”

“没有。”

“没有?”

“ksk的训练极其严格甚至是残酷,我们被派往北极进行炼狱式的训练,那是无法想象的环境,恶劣的天气和严寒让很多人无法坚持,一次野外生存训练中,我和sariel一组在冰川模拟狙击实战,我是他的观察员,训练任务是我们必须在冰川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潜伏十三个小时。”

我在警校也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强度肯定是无法和ksk的训练科目相提并论,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下潜伏十三个小时,这需要超强的意志力和承受力。

“我们完成了任务,但身体消耗已经达到极限,任务结束后sariel没有按照命令撤离。”

“为什么?”

“他发现一头迷路的小北极熊,400米的距离一枪击毙,他违反了训练要求并且不肯撤离,我只能独自返回营地。”

“他为什么不肯撤离?”

“成年北极熊会寻找走失的孩子……”景承声音低沉。

“sariel被带回营地已经是八小时后,他在冰川一共射杀三头北极熊,整个过程中他没有移动过位置,他在冰川一共潜伏了二十一小时,找到他的时候他像一块冰雕,但眼睛里却透着杀戮的兴奋。”andreas取下眼镜对我们说。“因为这件事sariel被部队除名。”

景承问:“你最后一次看见sariel是什么时候?”

“2009年7月5日。”andreas想都没想回答。

“你,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有些诧异。

“2009年我奉命前往索马里执行救援任务,有多名德国记者被抵抗军扣押,我们的任务是在尽量避免冲突的情况下营救人质,任务原本很成功,快要到达撤离地点时遭遇到抵抗军攻击,我奉命和另外五名兄弟掩护撤退。”

“根据资料显示,那应该是你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发生了什么事?”景承问。

“部署行动时情报显示抵抗军装备落后,火力不足以和我们抗衡,但在撤离途中一名兄弟腿部中枪倒地,通过枪声判断是狙击枪械,营救过程中又有三名兄弟中枪,全是击中腿部。”andreas说到这里声音逐渐黯然。

“抵抗军里有狙击手。”我说。

“还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狙击手,并不直接毙命而是造成伤员无法行动,以此来吸引更多的救援人员,最后只剩下我和好友karl,受伤的兄弟被抵抗军抓获,我们隐藏在树丛中准备营救,但敌人人数太多而且我们弹药不够,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他……”andreas用手捂住额头仿佛不愿意再去回想。“sariel,那个穿着迷彩服脸上涂满伪装色的野兽,在他面前全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受训的兄弟,他掏出枪一个接一个对着他们眉心开枪,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怜悯。”

“sariel怎么会和抵抗军在一起?”

“他没有信仰、责任和荣誉,他需要的只有死亡,而雇佣兵正好能满足他无法填满的杀戮,相信我,那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继续问。

“karl是队长,他命令我先行撤离回营地报告,他留下来清理阵亡兄弟遗体,可我还是违反了命令,我无法容忍那个屠杀我兄弟的人活着,我扣动了扳机可惜没有击中他,抵抗军开始大规模追捕。”andreas解开衣服纽扣,裸露的右胸赫然一处愈合的枪伤。“我中弹受伤,是karl把我推着逃离包围圈,赶到接应地点时karl把我背上直升机,但他却……狙击枪子弹从他后背穿透身体,我是看着他从直升机上掉下去。”

我虽然不是军人,但我能体会他们之前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一时间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2009年7月5日,在这一天是我兄弟阵亡的日子,可至今他们的遗体还留在索马里,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andreas重新穿好衣服,偏头望向远处的女人和孩子。“她们不是我的妻女,是karl的妻子和孩子,她因为工作生活在这个国家,我的命是karl救的,我欠他的永远无法弥补,所以我必须照顾好他的家人,这是我的责任。”

景承在手机上删除了档案资料,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我伸出手语气平和:“很高兴认识你,frank。”

“谢谢。”andreas握住手感激的微笑。

“我在兄弟们的墓碑前发过誓,我会找到sariel。”刚走出几步andreas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找到他时能不能告诉我?”

“这不是你的战场。”我回头指向远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有洋溢着幸福的女人:“你的战场在那里,需要你兑现承诺和责任的地方,当好你的frank,让她们永远这样开心和幸福才是你该做的。”

第二十五章 鬼迷心窍

虽然没能从andreas身上了解到昔拉的更多资料,但我们对昔拉的危险和残暴有了新的认识。

“你怎么找到andreas?”我一边开车一边问。“ksk的服役人员档案都是绝密,国安局不可能掌握andreas的身份。”

“警局的监室里不是有一个侵入过北美防务系统的人嘛。”景承漫不经心回答。

我一愣大吃一惊:“你找妖精帮忙了?”

“我只不过给了她一台能上网的笔记本而已。”

“你脑子进水了吧,她有电脑就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我瞪了景承一眼。“你最近这智商真是让人捉急啊。”

“问题是,她现在是我们需要的人。”景承不以为然回答。“她黑入ksk档案系统,在里面找到昔拉的部分资料,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任何人际关系,入伍后表现优异,专注、冷静、隐忍、坚韧还有执着,他具备了一名合格军人所有的特质,但心理测评报告显示昔拉有极强的攻击欲望和不稳定的情绪波动,可奇怪的是,我看过昔拉在孤儿院的成长经历,他的心理扭曲似乎不是环境因素造成的。”

“有什么关联?”

“心理变态又称心理障碍,指人的思维、情感、人格等心理因素的异常表现,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异常来源于意识抑制,属于心理范畴的疾病,但这一点我在昔拉身上完全看不见。”景承把腿翘起若有所思说。“所以我怀疑昔拉的心理异常是病理性的。”

“生病也能让人变态?”我很是惊诧。

“算了,一时半会也给你解释不清楚,总之结合昔拉的面部特征来看,我怀疑昔拉患有某种遗传学疾病,暂时还不清楚具体的病症,我还在让陆雨晴从这方面入手调查。”

“现在怎么办?按照andreas的描述昔拉一直处于杀戮状态,发布会的召开真能把他引出来?”

景承舔舐嘴唇目光狡黠:“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拿回《理想国》并且杀掉所有知情人。”

听到这里我心又悬起:“苏锦在发布会上露面,而且宣布案件由她负责,她现在已经会成为昔拉的目标,我很担心她的安全。”

景承没有否认而是看向窗外:“昔拉不惜一切阻止《理想国》隐藏的真相曝光,应该会很快下手。”

“宫文心把《理想国》给你就是希望你能破译上面的秘密,你从那本书里难得就没有新的发现吗?”我焦急问。

“我最近智商捉急。”景承反呛一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点,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苏锦为了我以身犯险,她要真出什么事,你良心就不会痛?”

“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万能的神,而且还是一个无所不知有求必应的神。”景承指着自己一本正经反问。“你看我像是神吗?”

“你在法学院的时候能轻而易举破译凯撒的司芬克斯密信,而《理想国》上的秘密是一个普通人留下的,为什么你无法破译呢?”

景承双手支撑在脑后说:“在我破译司芬克斯密信时,我能通过凯撒留下的凶案现场来推断他的行为特点以及心理状况,从而勾画这个人的逻辑轮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那么凯撒留下的密信也在这个模式范畴之内,通过角色代入我能尝试用凯撒的思维替代自己,这样我就能破解他留下的密信。”

“别给我说的这么复杂,我只知道凯撒远比在《理想国》上留下秘密的人聪明,你既然能角色代入凯撒,为什么这个方法不能用在这个人身上?”

“代入谁?我们连《理想国》是谁邮寄的?这个人从事什么职业?多大年龄?社会背景、性格习惯,行为举止没有一样是知道的,你总不能让我凭空幻想出一个人。”景承忽然欲言又止。“不过,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我本来就心急如焚,见他支支吾吾更是着急。“都这个节骨眼你倒是痛快点啊,我们越是耽误时间苏锦越危险。”

“其实问题没那么复杂,根本不需要我破译什么秘密,如果能找到邮寄《理想国》的人不是什么都清楚了。”

“你少给我绕弯子,说了半天你脑子里装的还是妖精。”我算是听明白景承的弦外之音。“她犯的是刑事罪,赫部长都没有权力释放她何况是我,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全力配合警方,其他的想都别想。”

“我不认为一个掌握北美防务机密的人会心甘情愿向警方妥协,她是独角兽,神秘而高贵的生物,据说只有心灵最纯洁的人才能看见,好像怎么看我和你都不是纯洁的人。”景承漫不经心说。“她是主动让我们看见,她选择了信任我们,为什么我们不能同样相信她呢?”

“你所谓的相信就是放她走,我知道你没底线,是不是为了这个妖精你还打算劫狱啊。”我本来是想挖苦景承的,看见他没有表情的脸愣住。“你,你该不会是真想劫狱吧?!”

“我还有劫狱的本事?”

“你连银行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要不这样,放宫文心出来让她协助破案,等到案件结束以后再说。”景承很执着看向我。

“你看我干什么啊?”我瞪了景承一眼无可奈何说。“看我就有用了,上一次放走严漠生你以为赫部长是因为我啊,他是相信你的判断,平白无故放走一名在押犯人这个锅现在赫部长还替咱们背着呢。”

景承默不作声望着我,那眼神我实在受不了,从认识他到现在我一直没反驳过他。

“别,别用这眼神看我,真的没用,凡事都要讲证据,就凭她现在说的这些,我给你保证赫部长都不会点这个头。”我一本正经对景承说。“公安机关是国家公器服务于民众的,赫部长虽然位高权重可不代表他能随心所欲,我劝你最好打消找赫部长的念头。”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老狐狸提要求?”景承反问。

“那,那你什么意思?”我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鼻子哭笑不得。“我,你指望我放了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那就没办法了。”景承摊手。

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紧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办法说服你去帮宫文心,那么只能靠我们自己去解决问题。”景承反应很平静。

可这不是我熟知的那个疯子,他只会按照自己的行为逻辑去解决问题,至于制度和约束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试想一个在真相面前没有免疫力的反社会人格疯子,怎么都不会向我妥协。

“不是,你这算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人家吴三桂不惜背负千古骂名为一个女人,好歹吴三桂也对陈圆圆知根知底吧,你呢?你前前后后才见过宫文心几次啊?”我面向景承一脸严肃说。“何况见面礼就是把你给骗了,你怎么就像被她下了降头,得,你还是当那个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天才吧,愚者的世界太危险不适合你。”

“停车!”景承的注意力好像根本没在我身上。

停下车他快步走进街边一间精品点,看他的神情很专注,还想问他打算干什么,不过景承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在车上等了很久,看见一个泰迪熊公仔从店里走出来,拉开车门冲着我露出可爱的笑容。

景承的头从旁边探出来:“把后备箱打开。”

“你买这么大的泰迪熊干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让我继续当天才吗?天才总是寂寞的,所以我打算给自己找个伴。”景承晃动泰迪熊的手,嘴角上翘挂着神经质的微笑。“晚上睡觉没那么孤单。”

“你打算抱着泰迪熊睡?”

“难不成我抱着你睡?”

景承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但我实在想不通他买泰迪熊的目的,事实上他的床根本放不下这么大的泰迪熊,而且在第三天早上起床我发现泰迪熊便离奇的消失,我猜景承是不会告诉我他的床伴下落。

房间里流动着寒冷刺骨的气流,景承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边,暖气已经无法抵御凛冬的严寒,他手伸向窗外一言不发静立。

“你在干什么?这么冷的天……”

“下雪了。”

我一怔脚步停在窗边,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变成白色的世界,飘风的雪花连成片如同灵堂的白布。

手机就是这个时候响起,苏锦在电话里声音急促:“城西郊外废弃厂房发生凶案,鉴证科初步判定凶手和中州湿地森林公园凶案系同一人。”

……

第二十六章 浪漫杀戮

我们赶到城西时苏锦和陆雨晴已经在那里,城西郊外的拆迁区残垣断壁一幅破败的景象,从昨晚开始下的大雪让这里看上去更加萧杀。

凶案在废弃厂房内的一间屋里,因为拆迁的缘故常住人口都被迁移,这附近成了人迹罕至的无人区。

苏锦把手套递给我们:“凶案是项目施工队发现的。”

我们戴上手套走进房间,潮湿的屋内迎面而来浓烈血腥味道,探照灯把阴暗的房间照射的如同白昼,警员在凶案现场井然有序收集证据拍照。

房屋的中间是一张陈旧的桌子,两边的椅子上坐着已经僵硬的死者,在桌子的中间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是一只飞舞的蓝蝶,在桌子上方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一旁的血泊中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人。

“现场一共有三名受害者,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2点到4点之间。”陆雨晴站起身取下口罩对我们说。

景承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石台上,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三排物品,有手机、钱包、身份证。

“凶手留下的,这些物品证实属于三名死者,凶手没有打算隐藏死者的身份。”苏锦说。

陆雨晴指着桌子左边的男性死者告之,胡阳初,28岁,通讯公司主管,右边的女死者叫吴云珠,26岁,私企白领,两人是相恋3年的情侣,昨天刚从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躺在血泊中的男死者叫郭城,56岁,无业靠捡垃圾为生。

“只是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物品摆放在这里。”陆雨晴面色沉稳说。“根据发现凶案的施工人员反馈的情况,这片拆迁区已经空置了很久,白天会有一些收破烂的来捡垃圾,项目规划今天开始正式施工改建,凶手把行凶地点选在这里,说明凶手在完成作案后希望警方马上发现。”

“傲慢,自负的傲慢,他是在藐视我们所有人。”景承注视面前的死者物品冷冷说。“和前两次凶案比,凶手的行为在升级,他变的更加自信和暴戾,这是一种挑衅报复的心理。”

“报复什么?”苏锦问。

“新闻发布会,这是凶手的回应,他采用了极端并且强硬的方式,他反击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还要早,可见我们触动了凶手最薄弱的环节。”

我回头看了一眼屋里三名死者:“胡阳初和吴云珠是情侣关系,既然已经领证他们现在是夫妻,凶手会在下雪的时候猎杀特定关系的男女,这符合凶手的心理侧写,为什么凶案现场还有另一名男性受害者?”

“郭城和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景承问。

苏锦摇头:“已经核实过,郭城和他们没有关系。”

“你对死者已经做过初步的尸检,他们的死因是什么?”我继续问。

陆雨晴摊摊手:“这一次不需要我做尸检。”

“为什么?”

“鉴证科在现场的石台上发现一部持续拍摄的手机,确定是凶手故意留下,他在行凶的时候用手机拍摄了整个过程。”陆雨晴从证物中拿起手机。“上面没有发现指纹,我和苏锦准备等你们来了再看。”

景承接过手机,我们围到他身边,按下视频播放键后画面一片漆黑,依稀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在支吾声,随着一抹光亮在画面中绽放,有人点燃一支蜡烛放在桌子的中间。

画面借助微弱的烛光逐渐变的明亮,首先在抖动的画面出现的是郭城,他双手反绑一脸惊恐的坐在地上,胶布封住他的嘴,支吾的声音就是从他口中传来。

视频中有人走到的声音,视频画面也随之延伸,直到画面不再抖动,从拍摄的角度看,应该是凶手将手机放在了石台上。

从视频中我们看见一个影子蔓延到对面的墙角,在桌上发下装有蓝蝶的玻璃瓶后消失在烛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郭城惊恐的望向角落,不停的挣扎试图摆脱,嘴里的支吾声连成单一持续的音符。

手机拍摄的角度刚好对准房屋中间的桌子,穿着黑色礼服的胡阳初和一袭洁白婚纱的吴云珠身体被捆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画面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徒劳挣扎的郭城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静止的,角落中的人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夜风吹拂烛光,摇曳的光线偶尔会触及到那片漆黑。

黑暗中一双灰色的瞳孔出现在画面里,流露出嗜血野兽的暴戾和冰冷,让画面瞬间变的更加诡异阴森。

继续播放的视频中,忽然胡阳初的头微微摆动一下,渐渐他的身体开始缓慢的活动,很显然他被带到这里之前先被迷晕,角落中的人仿佛很有耐心,一直在等猎物苏醒。

逐渐清醒过来的胡阳初用茫然的目光扫视四周,看见自己身上的礼服时露出疑惑的表情,说明衣服并不是他之前就穿在身上的,当他看见旁边一脸惶恐的郭城时吓了一跳,用力摇晃头应该是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视频中胡阳初大声喊着吴云珠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担心,随着吴云珠的清醒,两人目光短暂的呆滞对视后,对眼前未知的一切充满恐慌。

“这是什么地方?”吴云珠一边恐惧的环顾四周一边问。

“不,不知道。”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胡阳初还是摇头。

“我,我怎么穿着婚纱?”婚纱拥有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魔力,可如今落在吴云珠的眼里变成恐惧的源头。

“云珠,别害怕,你好好想想来这里之前最后记得的是什么?”胡阳初毕竟是男人,可以看出他在尽量控制自己的害怕。

“我们,我们去民政局取结婚证,然后一起去吃饭庆祝,接着打算开车回家,然后,然后……”吴云珠表情很艰难,似乎在吃力的回想。“我记不起后面发生什么事。”

“我也是,我也只记得我们开车回家。”

在地上喘息的郭城又开始挣扎,把胡阳初和吴云珠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胡阳初惊慌失措问。

换来的只有含糊不清的支吾声。

视频中突然传来缓慢而苍凉的声音,像是亡魂的独白。

什么是爱?

爱就是笼罩在晨雾中一颗星。

没有你,

天堂也变成地狱。

……

“德国浪漫主义诗人海涅的诗。”景承一边看着视频一边说。“这首诗收录在他的诗集《罗曼采罗》中,也是他生前完成的最后一首诗。”

画面中三个不知所措的人同时惊恐的望向角落的黑暗。

“爱情的美妙在于能让两个人一见钟情,如痴如醉,山盟海誓,这样的爱情固然让人动容,但注定不能持久,只有领悟到爱情的真谛才会永恒。”男人的声音深沉而犹豫。

“你,你是谁?”胡阳初战战兢兢问。

“我是准备让你们领悟爱情真谛的人。”

“放我们走,我不要留在这里。”吴云珠一边挣扎一边恐慌的喊叫。

“我会放你们走,到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问什么?”

“告诉我,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怎么样的?”

胡阳初和吴云珠面面相觑对视,最后吴云珠怯生生回答:“无时无刻心里都想着对方,只想和对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你呢?你的理解又是什么?”那声音在问胡阳初。

“保护爱的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爱人幸福。”

画面中胡阳初和吴云珠对视的目光即便充满惊恐,但依旧能看出对彼此坚定不移的爱恋,他们望向角落等待回复,很长一段时间画面里死一般寂静。

“你们所说的爱情太热烈,也太虚幻,真爱是平静的,是伟大的悲悯,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和激情。”声音略显失望和遗憾,但依旧平和。“你们既然认为深爱着彼此,那么今晚你们需要向我证明对彼此的忠贞。”

“我们为什么要向你证明,放我们走,我要回家。”吴云珠情绪有些失控。

胡阳初要冷静很多:“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会追究今晚的事,我们还有点钱,只要你放我们走,我都给你。”

“我们现在谈的是关于爱情的真谛,你居然和我谈钱,你在玷污最纯洁和神圣的事。”声音不为所动缓缓说。

“你他妈神经病吧。”胡阳初拼命挣扎大声咆哮。“书看多了把你脑子看傻了?你要什么真谛自己找个女人问去。”

视频里又是一段沉寂,我看见墙角的影子在向前延伸,推测坐在角落中的男人站起身。

“尊重是相互的,为了尊重这次交流,我特意为你们换上结婚的礼服,但你的反应有些过激,我想你还没明白现在的处境。”影子继续向前蔓延,声音也随之冰冷。“为了今晚我们能完成沟通,在正式探讨前我希望你们能遵守以下要求。”

第一、只能由我来提问,你们没有提问的权力。

第二、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不要试图拒绝和反抗。

第三、如果违反以上要求……

影子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在郭城身上,一只手抓住他凌乱花白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直至郭城抖动着身体跪在地上,一把带有消声器的枪抵在他太阳穴上。

啾!

身后的人扣动了扳机,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郭城头重重一偏倒在地上,头上喷涌的鲜血在地上汇成血泊,惊恐的吴云珠和愤怒的胡阳初瞬间震惊的安静下来。

随着郭城的倒下,那个穿着黑衣脸被口罩遮掩,一双冰冷而嗜血的灰色瞳孔男人出现在画面中,视频里的死寂让吴云珠牙齿磕碰的声音格外清晰。

昔拉坐在两人的旁边,他的沉静和对死亡的习以为常与噤若寒蝉的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把枪放在腿上,手指敲击在扳机上,来回看看桌子左右两边身体僵硬的两人:“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交流了吗?”

早已吓傻的两人瞟向地上郭城的尸体机械般的点头。

看到这里我们才明白为什么捡垃圾的郭城会出现在凶案现场,在昔拉眼里他只不过是用来威慑胡阳初和吴云珠的道具,他开枪的时候简单的如同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看得出昔拉对生命已经失去任何敬畏。

第二十七章 血色婚礼

昔拉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在视频画面中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急切,他保持的平静反而更显得令人畏惧。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明白今晚交流的基本要求,今天下午你们刚领取了结婚证,说明你们已经做好和对方彼此共度余生的准备,所以我决定亲自见证你们的爱情。”昔拉很有礼貌的询问。“今晚这里就是你们婚礼的现场,请问,我能当你们的证婚人吗?”

画面中两人迟疑了一下,相互惶恐对视后颤抖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