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喜欢上她了?”我问。

景承默默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

“可惜我不知道他的过去,景承告诉我他患有解离性失忆症。”程曦的目光中满是期待的好奇。“他说你是最了解他过去的人,能不能告诉我,曾经的他是怎样的?”

“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而且还是一个怪物,能向我开枪并且带着我抢劫银行和挟持航班的疯子。”我分明是在向程曦炫耀,最后一句是说给我自己听的。“他是一个和死神同行的疯子。”

“这么说起来,现在的景承和过去的他反差挺大。”

“他现在是一个病人,你喜欢上一个遗忘过去的病人,他展现给你所有特质都是虚幻的,如果你已经决定和他在一起,那么希望你永远让他保持现在的状态,否则……”我没想到自己会对程曦如此尖锐。“否则你会后悔认识这个男人。”

“你这是干什么?”景承明显是被激怒。

“祝你们幸福。”我终于举起酒杯,脸上的微笑和祝福一样言不由衷。

这时我手机响起,是苏锦的来电,我像在压抑的密室中看见光亮般窃喜,终于找到离开餐桌的借口,但手机中苏锦告诉我的事,却让我大吃一惊。

“回警局,韩子笑来自首。”

第三十九章 自首

我起身礼貌的告辞,事实上我想当着景承的面掀翻餐桌,然后大声告诉那个叫程曦的敌人,景承不该属于她,也永远不能取代愚者在景承心目中的位置。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接受现在景承的准备,但看着景承遗忘过去那些曾经对他弥足珍贵的记忆时又陷入矛盾,我分不清是为顾宛如心痛还是为自己失去同类而悲伤。

我关门时听见酒杯砸落在门后的声音,一场精心准备的晚餐就这样被我破坏,但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充斥着莫名的开心。

“景承呢?”回到警局迎上来的苏锦看看我身后。

“和女朋友在家烛光晚餐。”

“女朋友?你见到他女朋友了?”陆雨晴凑上来格外好奇。

我把晚餐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她们。

“你怎么能这样啊?”苏锦重重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景承是想程曦能得到你的认同,你就是不喜欢她也不至于打击人家啊。”

“我对程曦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的,只是……”我长叹一口气。“我是不想景承有一天会后悔。”

“他后悔什么?”

“他现在是挺喜欢程曦,但如果有一天他恢复记忆呢?到那个时候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决定?”我郑重其事反问她们。“他还会继续喜欢程曦?这本身对程曦就是不公平的,景承的潜意识中还残留着对顾宛如的记忆,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程曦是替代品。”

“景承的记忆不是遗失而是被封存,凌闻天说过这是凯撒为景承准备的礼物,我不认为凯撒还会恢复景承的记忆,我们必须学着去接受现在的他,不管景承变成什么样,他始终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和决定。”陆雨晴说。

“我知道,可……”我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一直都处于矛盾之中。“不说这个,韩子笑是怎么回事?”

“值班警员报告监控中发现有人一直在警局门口徘徊,见他形迹可疑就带回警局询问,他犹豫了很久开口就告之要自首,警员核对他身份后得知是韩子笑,就立刻通知了我。”苏锦回答。

我在审讯室见到神情恍惚的韩子笑,他是五人档案中我唯一认识的人,我观看过他的演出,记忆中韩子笑是一位具有艺术气质,很有内涵和修养的音乐家,但此刻透过单向玻璃,我视线中的男人显得惊恐彷徨,蓬松的头发和胡渣掩盖了他所有魅力。

我推门进去,态度依旧很客气:“韩老师,我是秦文彬警司,你有什么情况可以向我说。”

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他反复搓揉着头发神情犹豫不决,在身上摸索半天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抬头看我一眼怯生生问:“可以吗?”

我点点头。

打火机在韩子笑抖动的手里擦出火星,看得出他现在很慌乱,最后还是我为他点燃了烟。

韩子笑深吸一口烟,太过用力呛入肺里剧烈咳嗽,我用手背抹擦嘴角,在不停蠕动喉结后埋头问:“性,性侵会,会判几年?”

我心里一惊,慢慢坐直身体态度随之变的严肃:“性侵是模糊性词语,分很多种类,根据对被侵犯者伤害程度不同量刑也不同。”

韩子笑又陷入沉默,我们对他的调查很详尽,但都集中在韩子笑的人际关系上,试图找出他会行凶的动机和目标,但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自首,而且开口提到的竟然是性侵。

“都,都有哪些分类?”韩子笑不停舔舐嘴唇。

“性侵分为引诱、暴力、胁迫以及社交和滋扰型,按照刑法对不同性侵的定罪不同,如果情节严重恶劣最高能判处死刑。”

韩子笑夹着烟的手猛然一抖,烟灰滴落在他身上,看见他的举动我心里更加惊讶。

“如果,如果是自首呢?”

“自行投案并且承认罪行,按照法律会根据案情本身情况酌情减轻或减免刑事处罚。”我身体向韩子笑倾斜加重语气。“你有什么问题要交代?”

“我有罪……我,我性侵了人。”韩子笑声音颤抖。

“性侵了谁?”我翻开案件笔录准备记录。

“很多。”

“什么?!”我猛然抬头,一脸惊愕注视韩子笑。

韩子笑蠕动喉结脸色苍白:“有,有几十个。”

我瞪大眼睛震惊不已:“你,你说什么?”

“陆陆续续被我性侵的有二十七个。”韩子笑鼓起勇气回答。

我霍然站起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知道自己有罪,可我控制不住。”韩子笑额头渗出的汗珠在刺眼的白炽灯下格外醒目。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提笔时态度和声音已经变的低沉:“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

韩子笑迟疑了片刻,抖动的手从身上拿出一本笔记,诚惶诚恐推到我面前:“我都记录下来了?”

我再次瞠目结舌,没想到在众人眼中值得尊敬的老师竟然会是道貌岸然的禽兽,我翻开笔记本刚看了一眼,瞬间整个人如同被电击,快速翻阅笔记表情也随之从震惊变成愤怒。

“你,你性侵的是儿童?!”

“都是我的学生。”韩子笑头埋的更低。

“畜生!”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扔掉笔记本一拳打在韩子笑脸上,他踉踉跄跄倒地捂着脸不敢吱声,我冲上去像被激怒的野兽,那一刻我忘记自己身上穿的制服。

我是被冲进来的苏锦和陆雨晴拉开,地上的韩子笑满脸是血,我退下衣服遮挡住监控摄像头,像韩子笑这样的畜生打死他我都不解气。

“我去通知景承。”陆雨晴说。

“通知他干什么?”我等了陆雨晴一眼。“景承来了他能活着出……”

我忘了现在的景承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我曾经亲眼目睹他是如何蛊惑卢平自杀,而罪名正好和韩子笑一样。

恋童癖。

韩子笑被苏锦带回到椅子上,他用衣袖擦拭脸上的血渍,死灰的眼神和他整个人一样令人厌恶。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陆雨晴接替我继续审问。

“七年前。”

“七年前刚好是你进入聋哑学校的时候……”苏锦意识到什么,重新翻阅笔记本,指着上面详细记录的间和姓名义愤填膺问。“这上面的孩子全是残障儿童?!”

韩子笑牙齿磕碰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惊慌失措的点着头。

所有的崇高和品德都是韩子笑用来遮掩自己兽行的谎言,这个肮脏丑陋的恋童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把罪恶的黑手伸向那些聋哑儿童,这七年来他给笔记上记载的那二十几位孩子留下的只有炼狱般的恶梦。

“我有恋童癖,我看见那些孩子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韩子笑没有在隐瞒的想法,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我去查过资料,像我这样的情况属于生理病态,有研究证明恋童癖者的大脑中的白质异于常人”

我想挣脱一直紧紧拉住我的陆雨晴,指着韩子笑破口大骂:“你干的事丧尽天良,居然想要一句病态敷衍,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派警员去聋哑学校对笔记本上记载的孩子进行取证,等证据确凿法律会对他进行审判。”陆雨晴拦住我说。

“我,我是来自首的。”

“你以为自首就能为你的罪行开脱?”我渐渐冷静下来,实在不愿意再多看这个畜生一眼,离开时对韩子笑冷冷一笑。“像你这样的人死一千次都不嫌多,我相信判决的结果怕是不能让你如愿,我们国家对性侵儿童的刑法判处很严,你被判死刑相信所有人都会拍手称快。”

“如果我戴罪立功呢?”韩子笑的声音透着侥幸,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立功?”我露出蔑视的嘲笑。“一个衣冠禽兽还能立功?”

“我可以检举揭发。”

“你检举什么?”苏锦表情严肃。

“我有戴罪立功表现,能不能……”

“你当这里是菜市场?可以让你讨价还价?”苏锦重重拍在桌上义正言辞说。“能不能戴罪立功得看你检举的内容,至于量刑轻重是法官的事。”

“如果我揭发凶案呢?”

……

已经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我停住脚步,苏锦和陆雨晴神情严峻与我对视,我们一直在调查韩子笑有可能会发生的行凶动机和目的,没想到他竟然打算自己说出来。

第四十章 化学仪器

韩子笑在长达七年的时间内性侵二十多名聋哑儿童,以他的罪行不用法官量刑我也能估计到,不是死刑也是死缓,像他这样的人丢到监狱即便是犯人都会歧视厌恶,我见过这类罪犯在监狱的遭遇,生不如死四个字再合适不过。

可韩子笑来自首的原因居然不是良心发现,我从他惶恐的表情中觉察到,他应该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恶会为其带来怎样的惩罚,但似乎与这些想必,还有让他更为害怕的事。

“什么凶案?”我厉声问。

“不,不清楚。”

“你他妈耍我。”我勃然大怒。

“你,你们听我说。”韩子笑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生怕再被我殴打。“一,一个月前,我收到这,这本笔记。”

“笔记不是你的?”苏锦说到这里愣了一下,转头对我们说。“是不太符合逻辑,性侵是隐蔽行为,罪犯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掩饰自己罪行销毁所有证据,没道理把自己的犯罪经过详细记录下来。”

“谁给你的笔记?”陆雨晴问。

“我不知道,一个月前我收到快递,里面装着的就是这本笔记,上面的内容只有我能看懂。”韩子笑蠕动喉结,怯生生回答。“我一直很小心,没想到居然会被人发现。”

“快递里除了笔记还有什么?”

“还有一部手机。”韩子笑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上面只有一个号码,我拨打过去后接电话的人应该是用了变声器,我分不清是男是女,对方告诉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将我的做的事公之于众,要么就为其做一件事。”

“让你做什么?”苏锦追问。

“让我去机场的行李寄存处取回一件行李。”

“然后呢?”

“我只能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去做,把行李带回家。”

“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些做化学实验的玻璃仪器。”

我眉头一皱:“化学实验仪器?”

“我又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告诉我将这些仪器隐藏在乐器之中。”韩子笑说。

我们越听越迷惑,陆雨晴诧异问:“为什么要隐藏在乐器里面?”

“我不知道,不过那些仪器似乎是特制的,大小刚好可以装在乐器盒里,至于有什么用途我不敢问也不想问。”

“这些仪器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学校。”

我连忙让苏锦派警员前往学校带回韩子笑提到的化学仪器,郑重其事问:“那刚才说要检举凶案,仪器和凶案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告诉我会去杀人,我只要帮其带着这批仪器通过检查,那么就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

“用仪器杀人?”我眉头皱的更紧。

“化学仪器……”陆雨晴大吃一惊。“会不会是大规模杀伤的生化攻击!”

“我也是这样想到,所以我才来自首。”韩子笑一脸惊恐。

“你有没有见过和你通电话的人?”苏锦问。

韩子笑摇头:“我和那个人始终都是电话联系,对方的号码一直在换,要求我务必随时保持手机畅通。”

在对韩子笑进一步审讯后并没有再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我让警员先把韩子笑收押到关押室,并且联系机场行李寄存处,要求提供韩子笑口供中提到去机场取行李的监控视频。

凌晨四点警员从聋哑学校带回藏有化学器皿的乐器,一一拆除后发现竟然是一批普通的化学实验仪器,和我们猜想的生化武器相去甚远。

但和韩子笑说的一样,这批化学实验仪器明显是特制的,样式和规格还有大小都和正常的不同。

“这些仪器怎么杀人?”苏锦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选择韩子笑?”我来回在办公室走动。“为什么要让他把仪器藏在乐器盒中?”

“你们没发现这些仪器的形状和乐器相似,即便是通过安检也会被误认为是乐器的一部分,这说明要挟韩子笑的神秘人,是想借韩子笑把这批仪器带到能通过安检的地方。”苏锦冷静说。

“还有一点,携带这些乐器的都是聋哑儿童,人的惯性思维中都有同情弱者的特点,谁也不会苛刻的去对待她们。”陆雨晴说。

我把大家分析出来的线索总结起来,归纳出两点。

第一、

神秘人打算利用韩子笑的身份把这批特制化学实验仪器带到某个有安检的地方,并且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通过安检。

第二、

神秘人试图利用这批化学实验仪器杀人。

“现在的问题是,神秘人的谋杀对象和动机不明,还有……”

目光落在桌上那些仪器上,疑惑不解说。“从韩子笑的描述看,这些仪器可以看成是凶器,可怎么利用它们杀人呢?”

这时警员敲门进来,带来的还有刚从机场行李寄存处获取的监控视频,我们在视频中看到戴着帽子故意遮掩的韩子笑,他在画面中犹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出现在寄存处。

整个过程和他供述的一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他和任何人接触。

“既然他能取到行李,说明有人事先寄存。”苏锦灵机一动。“把时间往前调,看看行李是谁寄存的。”

技术员按照我们要求向前回放,这时一名拎着相同行李箱的人出现在我们视线中,但此人却被旅行团的人所遮挡,整个寄存的过程这个人始终没有正面出现在监控之中,我们反复播放了很多遍,也无法看清这个人的面容甚至也无法确定是男是女。

随后我们又调阅机场候机厅其他的监控视频,竟然没有找到这个人。

“神秘人应该很清楚机场摄像头分布,通过摄像头的死角避开被拍摄到,可见这个人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为什么是机场?”我喃喃自语。

“什么?”陆雨晴问。

“如果神秘人具备反侦察能力,那么此人就应该清楚,机场作为安保最严密的地方,出现在那里被发现的几率远远超过其他地方。”我冷静说。

“也是啊,神秘人让韩子笑去机场取回化学仪器,事实上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存放而且更不容易被发现。”苏锦也点点头。

“只有一个可能,把化学仪器存放在机场有特别的用意。”想到这里我连忙对警员交代。“立刻检查机场一个月前所有的监控视频,就是一帧一帧查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韩子笑提供的线索太凌乱和残缺,单凭这些我们根本无法锁定神秘人。”陆雨晴忧心忡忡问。“现在该怎么办?”

“咱们兵分两路,苏锦跟着机场这条线,雨晴你负责聋哑学校。”我说。

“调查聋哑学校?”陆雨晴问。

“神秘人之所以选择韩子笑,最主要是看重他的学生,这些孩子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其中大部分智力低下表达能力差,会认为化学仪器就是乐器一部分,因此不会乱说被人察觉。”我一边来回走一边说。“这些孩子会经常参加演出,调查一下最近他们都有什么演出。”

“韩子笑怎么办?”苏锦看看我们。“他是迫于压力才来自首,要挟他的神秘人并不知道,如果我们现在收押韩子笑岂不是会打草惊蛇。”

“他不是想戴罪立功吗?就给他一次机会,你去向他阐明警方立场,让他回到学校配合警方抓捕神秘人,如果能阻止这起凶案,他也算是有立功表现。”

“韩子笑既然是神秘人计划中的一部分,相信还会主动和他联系,让技术科的同事监听韩子笑电话,应该能确定神秘人的位置。”陆雨晴也赞同我的决定。

工作部署完成后,走到门口的苏锦停住脚步:“你,你不打算通知景承?”

“他现在还有心思管这些事?”我长叹一口气。“他都冲我砸杯子,估计现在还在气头上,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对我发火……”

说到这里我心里莫名的失落,像是赌气的孩子不肯先低头。

“是你对他要求太苛刻。”陆雨晴在旁边劝说。“他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人,只是你始终不愿意去面对。”

“我祝福他了。”我言不由衷。

“你很虚伪。”苏锦瞪了我一眼,并且拿出我的手机递到面前。“打给他,不管你想说什么,记住!他永远都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要我给他说什么?”

“道歉。”苏锦和陆雨晴异口同声。

“我道什么歉?”我执拗的偏过头。“我又没做错什么,何况我说的都是……”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起。

是景承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短。

“我们见见面吧。”

我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不过心里却很开心,至少他还知道主动联系我,但碍于苏锦和陆雨晴在场,我还是故作无所谓。

“什么地方?”我回他四个字。

“未央湖。”

……

第四十一章 冰释前嫌

看见短信上未央湖三个字,我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地方对于景承有特殊的含义,我再看看时间。

已经是早上的7点,一大早他约我去未央湖,我心里实在没有底。

我连忙驱车赶到未央湖,在湖边的长椅上我看见那抹粉红。

程曦抱着一本书安静坐在那里,见我过去露出如同春风般和谐的微笑,我来回张望并没有见到景承。

“对不起,是我偷偷用他手机给你发的短信,这里只有我,想和你谈谈。”程曦合上书笑容中透着歉意。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粗鲁,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生锋利的攻击,扪心自问程曦并没有错,想起自己在餐桌上的举动,真正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我不是针对你,有些情况你不了解,不过我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坐到她身边态度诚恳。

“正常的反应。”程曦表现的很自然。

“正常吗?”

“动物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比如我们经常看见的狗,会通过尿液来划分自己的领地,一旦领地被侵入就会发起攻击。”

“你,你是想说我是一条狗?”我有些木拉的望向她。

程曦噗嗤一口笑出声:“我可没这样说,是他说的。”

“他骂我?!”

“不,他一直都在维护你。”

“是吗?”

“如果你有女朋友,你最想得到谁的认同?”程曦一本正经问。

我想了想回答:“当然是我父母。”

“人总是尝试得到别人的认同,唯独在情感方面却很固执,一旦自己选择并且钟意的伴侣,即便不被别人认同也会一意孤行,但只听过被父母拆散的情侣,却很少听到被朋友拆散的情侣。”

“有,有区别吗?”

“在情感上,人重视父母的意见远多于朋友,这源于一种天性,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最爱你永远是父母,可见父母这种血缘关系是最让人感到安全的。”程曦和我对视,她的眼睛特别好看充满了知性的美。“你是我见到他第一个朋友,而且我看得出,他很在乎你的评价和意见,他需要得到你的认同。”

“真,真是这样?”我心里暗暗高兴。

“景承在你身上需求到一种安全感,这让我都感到好奇,这种安全感一般人只会从父母身上获取,我不知道你们一起经历过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现在很依赖你,他所有在你面前的情绪发泄是不带意识性,就如同孩子对父母的抱怨。”

“我真有这么重要?”我笑了,毫不掩饰笑意中的得意,但很快冷静下来。“你偷偷把我叫到这里,该不会就是为给我灌迷魂汤吧?”

“我就是在这里遇到景承的,记得当时他一个人静静坐在这里,目光空洞迷茫,久久望着未央湖像无助的孩子。”我从她声音里分明听到伤感。“后来每个周末他都回来,有一次下着很大的雨,他在雨里看着湖面荡起的涟漪入神,我看出他的悲伤里有茫然,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