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杨莲芝!”苏锦问。

“我爸妈一直忙于生意上的事,我从小是杨妈带大的,她是我家的保姆但我一直把她当自己另一个母亲,她不聪明也不睿智甚至连家务都做不好,但她却对我无微不至,她无法去理解我的想法和思想,但她从来不会去纠正和控制我,她给我的只有包容和溺爱,或许你们无法明白那种感受,好像所有人眼里我像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但在她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让她心痛的孩子。”

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在精神病院当我把血月凶案告诉景承时,他的表情和反应会那样悲伤。

我们没有打断他,我猜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该对景承说什么。

景承埋着头似乎不想让我们看见他眼中的哀伤,继续对我们娓娓道来,那个变形金刚模型是全球限量版,杨莲芝为了买到这个模型硬是排了两天的队,她没有素质也不将道理,甚至还插队和人发生争执,她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和人对骂撕扯。

最终杨莲芝如愿以偿买到了模型,当她兴奋不已站在景承面前时,景承看到的却是一个头发散乱衣服破碎,脸颊上还有淤青的女人,她双手将模型递到景承面前,笑起来的样子如同她才是那个得到生日礼物的孩子。

景承从来不会却玩具,只要他想要的东西父母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景承的父母一直认为钱的万能,但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杨莲芝给予他的那份母爱。

景承背过脸,我知道他不想让我们看见流淌下来的眼泪,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他哭,第一次是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救顾宛如的时候。

杨莲芝是他失去的最后一个亲人。

“那个模型并不是我最喜欢的,但对我来说却是最重要的。”景承一边说一边慢慢打开桌上的糕点,里面竟然是豆沙糕。

“你,你见过杨莲芝?”苏锦注视着豆沙糕吃惊问。“约杨莲芝出去的人就是你!”

当然是景承,还有人能让杨莲芝重新下厨,还有谁能让杨莲芝看着照片触景生情,我猜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景承,并不是因为景承的无情,而是他不想再因为自己失去身边至关重要的亲人。

“我生日,一个星期前是我生日,我并没有认为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但却让我想到了杨妈,所以我给她打了电话,我听到她在电话里哭,一边哭一边骂,问我到底去哪儿了,像一个找到失散多年儿子的母亲。”

“她特意给你做了豆沙糕……”

“事实上我并不喜欢吃豆沙糕,但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景承拿起一块豆沙糕细细咀嚼,我看见泪水流沿着唇边流进他嘴里,我猜那豆沙糕一定会很苦涩。“因为她没有修养也没有内涵,她只会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给我。”

“杨莲芝在见过你之后就……”陆雨晴声音细若蚊吟。“就遇害,血月行凶杀的所有人都和你有关,看来凯撒这一次的目标是你。”

“当然是我,你们应该还没有找到杨妈遇害的第一凶案现场吧。”景承一边吃一边说。

“没有。”

“就是这里。”

“什么?”

“父母死后我就再没有回来过,但杨妈还是一如既往来收拾和打扫,她坚信有一天会等到我回去,凯撒知道我不敢回到这里,知道我没勇气面对发生的事,但他还是把我引了回来。”

“这就是你刚才想要告诉我们,更吃惊的事?”

“不,不是这些。”

“这里承载了我所有童年的回忆,我拯救陆黎川让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向往着去揭开圣胡安城堡的宝藏秘密,我用生命去证实了真理,还有那份没有血缘关系的母爱,即便我老去的时候,这些回忆也都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瞬间。”

景承舔舐嘴唇咽下嘴里的豆沙糕,一个人默不作声独坐了很久。

“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一次凯撒的目的吗?我可以告诉你们。”

“是什么?”

“对于警方来说血月行凶谋杀的是人,但对于我来说,血月在谋杀我所有美好的记忆。”

“谋杀记忆?!”我们大为疑惑。

“这些记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凯撒却将我所有美好记忆用血腥和死亡的凶案来再现,他谋杀了我仅存的美好,他,他读取了我的记忆,但我却不知道凯撒是用的什么办法。”景承慢慢抬头看向我。“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你学会对敬畏和谦卑,我们的敌人强大到难以置信。”

……

第四十八章 疑点重重

景承的话让我们所有人震惊,我这才明白景承为什么会如此消沉,我们的敌人无所不知甚至无所不能,有那么短暂的瞬间,我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感觉这是一场我们根本无法取胜的战争。

“会不会和凌闻天有关?”苏锦突然问。

“你什么意思?”景承看向苏锦。

“凌闻天曾经封存过你的记忆,会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凌闻天读取了你的记忆?”

“不可能,我和凌闻天交过手很清楚他的能力,在精神控制力方面他远远达不到读取某人记忆的能力。”景承摇摇头一筹莫展。“我儿时的记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表现出来,我真不知道凯撒是如何做到,如果,如同凯撒真的具有这样强大的精神掌控力,那么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凯撒为什么要这么做?”陆雨晴细想良久。“凯撒完全可以直接把这些记忆告诉你,为什么要通过凶案现场来重现你儿时记忆呢?”

“这和血月当年提出契约的目的一样,凯撒要的是臣服和敬畏,他现在在向我们展示自己的力量,我们若是屈服就是下一个严烈,若是不屈服那么将面临毁灭。”

“毁灭?”

“我刚才告诉过你们,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想要亲手杀掉凯撒,但这一切仅仅停留在想象中,而凯撒却不同,他有机会同时也有能力删除对手,我们能活到现在并不是侥幸而是凯撒希望我们活着,征服远比杀戮更有成就感,还有什么比让宿敌屈服更大的满足感。”景承面色凝重。

“你是说凯撒想对我们动手?”我大吃一惊。

“你对血月用血来凝固沙堡的解释是正确的,血与沙铸就了罗马的辉煌,凯撒已经对我们失去了耐心,我猜这应该是凯撒给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他没有得到我们的臣服,那么他将彻底摧毁我们每一个人。”景承点点头。

我们面面相觑,直到现在我才清楚这场猫鼠游戏中,到底谁才是那只可以随意绝对老鼠生死的猫。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苏锦问。

“血月是最接近凯撒的门徒,不管是作案手法和风格与凯撒极为相似,如果我估计没错血月应该是最熟悉凯撒的怪物,如果我们能抓到血月就能距离凯撒更近一步。”景承说。

“你不是已经从专案组中筛选出五个人,我们就不能直接从这五个人身上下手调查?”陆雨晴问。

“不行。”景承斩钉切铁摇头。“这五个人是我们手里最后的筹码,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绝对不能碰,留给凯撒的最后一击必须是致命的,否则一旦凯撒反击我们无力抵挡。”

“那只能继续调查血月,可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根本无法锁定凶犯。”我忧心忡忡说。

“我承认血月凶案的匪夷所思,但血月并不是完美到无懈可击。”景承若有所思说。

“血月有破绽?”

“我现在还不清楚算不算是破绽,但至少有三点很可疑。”

“哪三点?”我们异口同声问。

“血月在凯撒的授意下,用凶案来重现我儿时记忆,每个受害者都是曾经在我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唯独南溪湿地凶案。”

“无名女尸。”

“血月刻意在掩饰受害者的身份。”景承点点头。“是不希望我们,不,是不希望我知晓这个人是谁,可见该名受害者对于血月来说至关重要。”

“你去南溪湿地放风筝时还有谁和你同行?”陆雨晴问。

“没有,我是一个人去的,没有告诉任何人。”景承不假思索回答。“包括后来我被雷电击晕然后苏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说实话南溪湿地的无名女尸凶案是这几起案件中最让我吃惊的。”

“也是啊,之前几起凶案虽然你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身边却有目击者,唯独你在南溪湿地放风筝的事却无人知晓,凯撒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我疑惑不解。

“关键不是这个,受害者是一名女性,如果凯撒在谋杀我的记忆,那么这名女性一定和我有着某种关联,我应该认识受害者才对。”景承用手撑着下巴说。“可我梳理过所有可能的对象,都和这名受害者不吻合。”

“血月在行凶时毁坏了受害者的指纹以及一切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到现在警方始终无法确定这名受害者的身份。”陆雨晴说。

“既然血月如此在意受害者的身份,那说明受害者很有可能是整件案子的关键,所以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确定受害身份。”

“第二点呢?”苏锦接着问。

景承目光移到我身上:“你利用戚微微写那篇专访稿,目的是为了激怒血月,你的目的达到了,但你的做法却是错的。”

“如果当时你在……”

“你认为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难道你不会?”

“不会。”景承的态度很肯定。“相反我认为你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结果比过程重要,这是你教我的。”

“结果是什么?戚微微因为你的谎言受到血月的惩罚,她对你的恨无以复加,在心理学上恨会成为依赖和信任的诱因,你把一名无辜的人推进了深渊。”

“依赖和信任?她,她信任谁?”

“血月为什么没有杀她?”景承反问。

“杀了戚微微就等于欲盖弥彰,承认戚微微专访稿件的真实。”我回答。

“血月是最像凯撒的人,你认为血月会幼稚到介意别人对其的评价?不,绝对不,你让血月看见了戚微微的影响力,在血月的施暴中戚微微展现出来的不是抗争而是妥协和畏惧,她的意志在血月面前已经彻底崩溃。”

“你,你的意思是说,戚微微会对血月产生依赖和信任?!”陆雨晴大吃一惊。

“精神臣服源于恐惧,没有什么比血月更让戚微微恐惧的人,她无力去反击和应对,因此戚微微唯一能做的只有敬畏。”景承不慌不忙对我说。“如果你仔细看过血月留下的视频,你就会发现血月一直在引导戚微微明白,到底是谁害了她,戚微微畏惧血月但憎恨的却是你,这里面有一个哲学问题,既然你在那篇专访中说了谎,那么真正的血月就应该和你阐述的截然相反,戚微微会把对你的憎恨演变成对血月的认同。”

“斯德哥尔摩效应!”陆雨晴脸色大变。

“血月没杀戚微微还有其他目的。”景承深吸一口气。

“什么目的?”

“血月契约。”景承重重叹息一声。“严烈当年答应血月契约其实就是一个错,我不从道德和操守上去评价严烈做法的对错,他和你父亲都没有看清血月契约背后的真实意图。”

“真实意图?”我眉头紧皱。

“凯撒授意血月提出契约最想得到的是什么?”景承一本正经反问。

“警方向罪犯妥协,摧毁警方的公信力以及权威性,动摇民众对警方的信任。”苏锦回答。

“对,但不全对。”景承漫不经心说。“你说对了凯撒的目的,但问题是,凯撒想要得到的这些东西怎么实现呢?难道你们真以为凯撒会仅仅通过严烈而获取满足?”

“凯,凯撒会公布血月契约的内容!”我恍然大悟。

“这份契约的时间越长造成的影响就越大,警方向一名罪犯妥协了十几年,还有比这个更打击警方公信力的吗?”景承点点头,视线依旧在我身上。“而你,你帮凯撒完成了这个阴谋最后一步。”

“戚微微,最具有影响力的专栏作家。”陆雨晴慢慢张开嘴。“她已经向血月屈服,接下来血月一定会把契约的始末告诉她,戚微微出于对文彬,不,文彬代表着警方,戚微微会把怨恨放大到整个警方层面,她会公布契约的内容,再加上自己的遭遇会让所有读者站在警方的对立面,并且信息会灾难性的在民众之间传播。”

“这才是凯撒最想得到的东西,凯撒一直在质疑并且试图证明警方和律法的失败,他要让所有民众都信奉自己的法则。”景承靠在椅子上冷静说。“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三个月的限期,戚微微公布血月契约只是迟早的事。”

“我去找戚微微谈谈。”

“没用了。”景承摆手阻止我。“你会原谅凯撒杀害自己父亲吗?我会原谅凯撒对我做的一切吗?不会,永远都不会,同样的情况在戚微微身上也相同,她对你的记恨犹如我们对凯撒,而敌人的敌人便是她的盟友。”

“我,我没想这么多。”我埋下头懊悔不已。

“你的出发点是正确的,你在等血月提出第二份契约,可你知道为什么血月至今没有联系过你吗?”

“不知道。”

“所有的凶案都和我有关,显而易见,第二份契约是准备留给我的。”景承气定神闲回答。

第四十九章 凯撒的选择

“第三个疑点又是什么?”陆雨晴追问。

“先不说这个。”景承显然在回避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争分夺秒追捕血月,最后一名受害者杨莲芝身上没有东西遗失,说明血月会暂时停止行凶,我还不清楚血月下一步打算,不过血月的计划应该还没有完。”

“要是有线索早就查了,最近接连发生的凶案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不,不是查现在的凶案。”景承摇头。

“那查什么?”

“查血月十几年前的旧案。”

“旧案?!”我们大为疑惑。“且不说血月旧案已经过去十几年,好多线索都无法继续调查,而且当年警方也和我们现在一样,根本没有证据和破绽去锁定血月,为什么一定要查十几年前的旧案呢?”

“现在出现的血月已经是凯撒的门徒,她自诩是光明天使,那么血月的一举一动事实上是由凯撒在背后操控,以凯撒的缜密是不会犯错的,所以警方无法在现场发现突破性线索,但十几年前的血月却并非如此。”景承认真说。

“血月最初作案并没有受到凯撒影响,完全是自发行为,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血月还仅仅是一名普通的精神变态凶犯,在没有凯撒的引导和协助下,血月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我领悟到景承的意思。

“马上重新调查血月早期的凶案。”景承点头说。

“调,调查什么?严处长当年负责血月凶案,调查了五年也一无所获,真要是有发现严处长也不至于想血月妥协,我们现在基本重新调查,可总要有一个方向吧。”苏锦面有难色。

“方向很简单,调查所有受害者之间的关联。”景承不假思索回答。

“没用,警察又不是笨蛋,谁都知道先从受害者的关联入手,可问题是针对受害者的调查很详尽,但始终没有发现这些受害者相互之间的联系。”我重重叹口气。

“血月有极端的完美主义情节,在血月被凯撒引导和同化之前,血月一定有自己挑选目标的准则和范围,血月不可能盲目随机选择目标行凶,所以受害者之间一定有某种交集,当年警方没有查到不代表没有。”景承波澜不惊回答。

“五年,五年时间。”苏锦摊开一只手。“关于血月凶案的档案我反反复复看过很多次,警方用了五年时间调查受害者的关联,可结果却是根本没有联系,即便现在我们重新调查结果也会一样。”

“你确定当年警方调查很全面?”景承意味深长问。

“身份、职业、年龄、经历以及社交圈甚至还有爱好和子女都调查过,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疏漏?”苏锦说。

“当年警方对血月是如何定位的?”景承继续反问。

“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变态连环杀人狂。”陆雨晴说。

“事实上真是这样吗?”景承气定神闲问。“血月行凶只是单纯因为精神变态?”

“不,我父亲对血月的侧写中指出,血月行凶是具有动机性的。”我说。

“秦沈峰是什么时候完成对血月的侧写?”景承饶有兴致看向我。

“在收到血月契约后,他根据契约的内容第一次完成了对血月的侧写。”

“然后呢?”

“然后,然后严烈答应了契约,警方对血月的追捕停止。”

“血月的侧写是在警方长达五年追捕后才完成的,这就意味着在此之前,警方根本不清楚追捕的对象到底是谁,动机是什么,心理行为又是怎样,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导致警方抓不到血月。”景承说到这里稍作停顿,迟疑了很久才对我说。“严烈在临死前告诉你,秦沈峰追查到血月的线索,但不久之后秦沈峰就遇害,你就没能从这条线索中发现什么吗?”

“我爸的死和血月有关。”

“表象,你总结的只是表象,是的,你父亲的死和血月有关,那么为什么血月要杀掉秦沈峰?”

“秦教授发现了血月的秘密和破绽。”苏锦在旁边说。

“有点靠谱了,但还是很笼统,秦沈峰到底发现了血月什么?”景承继续问。

我皱眉思索了很久:“这,这个我真没想到,估计只有我爸才清楚。”

“秦沈峰的死是血月杀人灭口,为什么要灭口,说明秦沈峰抓到了血月的尾巴,而这个尾巴会泄露血月的身份。”景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们再好好想想,秦沈峰遇害的时候,血月和谁在一起。”

“杜织云。”

“血月为什么要和杜织云在一起?”景承一边来回扫视我们一边问。

“血月协助杜织云完成复仇计划啊。”苏锦说。

“不是复仇计划,对于杜织云来说,她所做的是惩罚,惩罚那些罪大恶极的罪人,而实施惩罚的人便是血月,惩罚!惩罚才是血月行凶的主题,也是血月被凯撒选中的原因,血月行凶的目的和动机一直都是围绕着对罪人的惩罚在进行。”景承喝了一口茶淡淡说。“你们现在知道该调查那些受害者什么了吗?”

“你,你意思是说,那些受害者都是犯过罪的人!”苏锦表情震惊。

“对,至少在血月的准则中,这些受害者都是罪人,而当年警方却刚好忽略了这一点,秦沈峰从侧写里发现了血月的规律,所以才能找到血月也因此遇害,现在我们要调查的就是旧案中受害者到底都有什么罪行。”

苏锦和陆雨晴立马来了精神,准备回警局重新梳理血月凶案档案时,景承说想在家里多留一晚,我让苏锦和陆雨晴先回去,自己留下陪陪景承。

在露台上看见她们开车离开,沉默了片刻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第三点是什么?你发现的第三点一直没有说,你是不想当着她们面说,现在只剩下我了。”

“最近还做梦吗?”景承也没有再搪塞,直视我一本正经问。

“做啊。”我有些茫然和他对视。

“在梦里还见到蜂巢和那个一直停留在3:13的钟吗?”

我点点头:“经常,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东西好像出现在梦里的频率越来越高,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催眠过你,并且还进入过你的潜意识,你也知道,自己看见的那些东西其实是你被封存的记忆,秦沈峰在你记忆中建造了一座监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显然他不愿意你记起那段记忆。”

“你说过我父亲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

“那么只能证明这些记忆并不是美好的。”景承深吸一口气。“你频繁的在梦里见到那些记忆模糊的抽象片段,说明你正在经历的某件事触及到了这座记忆监狱,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被封存的记忆很有可能和凯撒有关。”

“我和凯撒有关?!”我大吃一惊。

“不仅仅是你,包括我也一样。”景承揉了柔额头低声说。“你被封存的是儿时的记忆,而如今凯撒谋杀的也是我儿时的记忆,我不认为这是巧合,我和你儿时的记忆中一定有某一点和凯撒有关,或许,或许我们见过凯撒。”

“会不会太牵强了?”我深思熟虑说。“我记不起儿时的事,但你却能记的清清楚楚,何况以你的智商,如果凯撒是我们之前接触过的人,你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找出他。”

“不牵强,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和我的相识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

“这些还用回忆吗,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叶良月的案子,凯撒诬陷你成为凶手,最终我们找到了真凶,可结果呢?”景承端着茶杯声音沉静。“结果是你被卷入c档案,而我再一次开始追捕凯撒,我们的命运因为凯撒被交织在了一起,接下来是杜织云的案子,凯撒用秦沈峰的死告诉我们,真正的凯撒并不是姜谨,然后是杀戮天使r,我们阻止了一场恐怖袭击,但我却失去了宛如……”

“是啊,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没有被卷进来就不会认识你,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些年和凯撒的战争中,我与你一直都在失败,并且每一次失败后都会遭受重创,但这种情况却没有发生在苏锦和陆雨晴的身上。”

“你,你想说什么?”我一怔。

“苏锦和陆雨晴同样也是凯撒的敌人,但凯撒从未对她们做过什么,一直在遭受波折的只有我和你。”景承慢慢放下茶杯。“为什么,为什么凯撒要把你牵连进来?你当时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值班警员,你到底有什么吸引了凯撒的注意?”

“我也很好奇,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还是当初那名值班警员。”

“凯撒选择你不是随意的,你和我身上都有唯一性,而且是对凯撒至关重要的唯一性,这两个月我在精神病院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景承欲言又止沉默了很久,最终深吸一口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你是认识凯撒的,而且我们两人之间一定在儿时有过交集,而这段交集或许就是凯撒选择我们的原因,可惜,可惜我始终想不到这段交集出现在什么地方。”

第五十章 抽丝剥茧

我和景承回到警局,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堆积如山的卷宗档案淹没了苏锦和陆雨晴,两人通宵达旦重新梳理了血月旧案,不过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毫无进展。

“盗窃算不算是罪人。”陆雨晴伸懒腰,把一份档案递到我们面前。“谷宝田,男,34岁,血月旧案的受害者之一,我翻查了此人的档案,他在遇害前因为盗窃被起诉,但最终证据不足被释放。”

“盗窃什么?”我问。

“电缆。”

“盗窃电缆可是重罪,谷宝田怎么会被释放?”我眉头一皱。

“我看过当年对谷宝田的审讯笔录,这个人有多次盗窃前科,不过都是小偷小摸涉案金额不足判刑,但谷宝田属于屡教不改也具有了反侦察经验,他挑选盗取电缆的地方没有监控,而且在他住处也没查获赃物,再加之谷宝田一口咬定自己只是路过,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警方只能将其释放。”

“谷宝田的档案中还有其他前科吗?”

“没有了。”陆雨晴摇摇头。

“你怎么看?”我偏头问景承。

“不会因为小偷小摸被血月选中,盗窃虽然在古罗马刑法中属于重罪,但血月挑选的目标一定有特指性。”景承冷静说完又看向苏锦。“谷宝田被抓获的地方在哪里?”

“苏阳市。”

“那他遇害的地方又是哪里?”

“长丰县郊外,谷宝田的户籍所在地就在长丰县。”苏锦回答。

景承要来地图,在上面标出苏阳市和长丰县的位置,然后接着问:“谷宝田遇害时间和被释放时间分别是多久?”

“他是在被释放后的第五个月。”

“苏阳距离长丰县有两千多公里,说明谷宝田一直都是在流窜作案,释放到遇害相隔了五个月……”景承摸着嘴细细思量半天。“说明血月并不是一开始就锁定谷宝田,那么血月又是如何获取谷宝田的资料呢?”

“结合血月旧案和现在发生的凶案,我们有理由相信血月是一名在职警务人员,如果血月是警察的话,那么会很容易获取受害者犯罪记录和资料。”陆雨晴说。

“为什么你们肯定血月会是一名警察?”景承若有所思问。

“这件事要从血月契约说起。”我起身一边倒水一边向景承解释。“我爸当年在调查血月凶案时一直无法对其做出完整的心理侧写,直到严烈收到契约,我爸根据契约的内容和书写方式才完成了血月的心理画像,其中最显著的特点便是,血月极有可能是一名警察。”

“何以见得?”景承表情深邃。

“契约不是血月亲笔书写,而是从不同的报纸中剪裁拼凑而成,这种形式的信件能反应出罪犯的谨慎,同时也暴露了一个问题,血月很在意自己的笔迹,他担心笔迹会暴露身份,那么就从侧面反应出,警方很有可能在没觉察的情况下接触过血月的笔迹。”我拿出秦沈峰对血月的侧写交给景承。

“秦沈峰这个推断没有问题,血月应该长期从事文字记录工作,所以担心笔迹被警方识破,由此可见血月的笔迹会经常被很多人看见,但是……”景承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秦沈峰对于笔迹的侧写有偏差。”

“偏差?什么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