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中断了和袁清联系有两个月时间,却选择在一个雨天给袁清送一本书,我猜测h是故意这样做,h目的已经初步完成,过多与袁清接触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h欲擒故纵,有意在制造自己和袁清的距离,而偏偏距离是突破情感最好的催化剂。”我一边洗杯子一边说。

“在这点上我的看法和你一致,

从袁清在日记中的描述,h极其擅于控制和引导他人的思维,他知道如何才能制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但这些都不是关键。”程曦在屋外大声说。“你就不好奇,h为什么会突然在袁清面前情绪失控吗?”

“是啊,h突然和另一个人发生争执,这好像与h的性格特征不吻合,h很擅于克制自己的行为和心理,以h的城府不可能直接把个人的情绪展现出来。”我想了想回答。“你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h故意在袁清面前的伪装。”

“伪装?”

“h在袁清面前表现的太完美,但问题是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或者事存在,因此h必须要让自己存在某些缺陷。”

“难以抑制的情绪?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袁清在心理学方面的能力相当出众,她能分辨什么是伪装什么是真实,你认为h是靠伪装来接近袁清的吗?不,h自始至终展示出来的都是真实的自己,我告诉过你,h是一个拥有极致人格魅力的男人。”

“优雅极致的男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情绪失控的。”我辩驳。

“那要看是谁。”程曦意味深长回答。

我从厨房探出头:“你知道和h通话的是谁?”

12月24日,多云。

再一次看到h是在平安夜,h带来了一瓶红酒,他又恢复了我印象中的优雅和神秘,h因为上次和别人争执的事又向我道歉,我没有责怪h的意思,反而让我感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坚信。

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通那个困扰我的疑惑。

到底谁能激怒h。

那应该是一个对h很重要的人,重要到能轻易伤害到h的人,同时在这个人不会忌惮h所拥有的能力和威严,这个人会肆无忌惮的去攻击h,但并不担心会有任何后果。

最终我想到了这个人。

h的儿子!

h知道时令蔬菜的价格,知道如何做菜,知道如何添置生活用品,这都源于这个孩子,h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围绕着这个人。

h的解释证实了我的推测,他很无奈告诉我,他感觉和自己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儿子已经不愿意再和他分享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并且也拒绝他的建议和要求。

h看上去很孤单,一杯红酒还没喝完,他已经瞟了七次手边的电话,他好像在等待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在我面前表现出心不在焉。

凌晨的时候手机响起短信的声音,h匆忙的拿起电话,然后在他脸上绽开孩子般的笑意。

我瞟见短信的内容,很简短,只有四个字。

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h的生日,他在等儿子的祝福,h向我讲述那个孩子的叛逆和任性,但言语中我更多听到的却是一位严父的溺爱。

这让我想起了246病患,我把病患的经历讲述给h,明明是一个天才的孩子却无法得到认同,我建议h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理解,而不是束缚和禁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作为父母应该去引导而不是干涉。

h又变成了聆听者,对我的建议并没有明确的表态,不过那天h在收到祝福短信后心情莫名的好,他拿出钱包,里面有一张全家福,向我介绍了他的家人。

照片中站在左边的是h的妻子,和我想象中出入很大,很婉约精致的女人,举手投足散发着温柔和贤淑,右边的h抱着一个孩子,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唯独那个孩子用双手遮挡住脸,眼睛从指缝中透出来,好像受过什么委屈依稀还能看见眼眶中的泪水。

哐!

我手中的水瓶掉落在水槽中,程曦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跑到厨房诧异看着我:“你的手怎么了?”

我不停蠕动着喉结,抖动的手从身上摸出烟,手被水瓶碎片划破,鲜血把烟浸染成血红,我点燃烟,血让烟变的潮湿,我吃力的深吸:“最后一句,最后一句再被背一次。”

“……”程曦愣了一下背出声。“唯独那个孩子用双手遮挡住脸,眼睛从指缝中透出来,好像受过什么委屈依稀还能看见眼眶中的泪水。”

我的嘴角抖的厉害,手上的伤口很深但我却感觉不到疼痛,我转身回到屋里,拼命深吸着烟试图让自己平静,鼓起很大的勇气望向面前的照片墙,很久没有回来,灰尘已经模糊了那些记录这个家甜蜜瞬间的照片。

我记得那是一个周末,在得知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忘记了给我买双层巴士遥控车后,我愤怒的哭喊,一切落在大人的眼里却变成了开心,父亲抱起我拍照,但我极力的反抗,以为这样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我缓缓抬起手,抹去相框上的灰尘,伤口的鲜血涂抹在照片上分外的刺眼,程曦站到我旁边,当她看见那张照片时瞬间目瞪口呆。

一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唯独那个孩子用双手遮挡住脸,眼睛从指缝中透出来,好像受过什么委屈依稀还能看见眼眶中的泪水……

我吃力的呼吸,感觉胸口被压的快喘不过气:“我,我父亲的生日也是12月24日。”

……

第二十七章 另一个方法

我想起景承最后一次离开时的表情,他的沉默让我误以为是紧张,现在想想景承当时应该和我一样震惊,他把我关在治疗室中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景承在听到录音笔里袁清的记录后就已经还知道赫楚雄不可能是凯撒,但景承也觉察到凯撒就在赫楚雄的身边,所以他才会单独去见赫楚雄,是为了证实这个人的身份。

凯撒没有想过要铲除景承,比起我来说,景承才是更了解他的人,凯撒需要一个可以分享的人,并且不在乎这个人是朋友还是敌人,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凯撒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基础上。

景承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但他却没意识到距离真相越近死亡也会如影随形。

作为一名警察,我具备分析和甄别线索的能力,我能从一大堆零散的信息中准确找出有价值的部分并且拼凑出完整的事实真相,袁清的日记就如同被撕碎的藏宝图,我一直寻找的宝藏就隐藏在其中。

程曦呆滞的站在我旁边,她脸上的震惊足以说明她已经找到了宝藏,但我却不敢去相信这个结果。

又点燃一支烟,试图靠尼古丁来让自己平静,然后坐到沙发上开始回想过往所有被我忽略的细节。

当警察并不是我的理想,我甚至对于这个职业没有半分热爱,至少我在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是这样认为的,之所以选择成为一名警察,是因为我想成为秦沈峰的骄傲,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我努力想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所以我违背了他的意见偷偷更改了高考志愿,早就拿到的警校通知书也被我一直偷偷藏起来,我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想着自己以学员的身份站在他面前时的情景。

在我的想象中秦沈峰的吃惊会让我很开心,但结果却并非如此,我告诉了他自己的选择,秦沈峰在电话里极力的阻止,父子之间的交谈演变成争执,而且愈发的激烈,他的呵斥最终变成了责骂,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就是从那天起,我们父子之间多了一堵无形的墙,曾经的父慈子孝变成形同陌路。

我记得那天,因为那是秦沈峰第一次对我发火。

11月26日,小雨。

我深吸一口烟,手依旧抖的厉害,即便我再不愿意承认,但我比谁都清楚,袁清日记中提到的h就是秦沈峰。

在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秦沈峰会极力反对我成为一名警察,我明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为什么他会让赫楚雄将我调入报警中心。

他在保护我,像任何一位普通的父亲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不希望从事这份危险的工作,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我曾经是这样为他解释的,可现在我想到了另一个理由。

秦沈峰在担心,担心有一天我在涉及的凶案中发现他的踪迹,他从一开始就在回避这种可能性的发生。

景承在很早之前就调查过秦沈峰,原因是在叶良月的凶案中,警方从凶案现场提取到秦沈峰的指纹,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他早就被列入重点怀疑的嫌疑犯。

可一名经验丰富的刑侦警察出现在儿子被诬陷的凶案中,似乎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就连景承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景承去调查过秦沈峰,在警校两人有过面对面的接触,我还记得那场针锋相对的较量,我一直认为景承是最后的赢家,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秦沈峰陪同赫楚雄在袁清那里出现,而赫楚雄希望袁清能在心理上辅导景承,那么在接触的过程中秦沈峰是认识景承的,可在警校时秦沈峰却表现出对景承的陌生,他分明在回避和景承的交织,并且如同当年反对我报考警校一样极力阻止我与景承的往来。

秦沈峰在害怕,害怕我成为景承那样的人,我当然认为从意识形态上,秦沈峰是不喜欢景承的,现在回想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幼稚。

秦沈峰是害怕的不是我变成景承,而是害怕我和景承一起揭开真相的迷雾,诸如此类的疑点实在太多。

为什么我的指纹和dna会出现在叶良月凶案的现场,谁能轻而易举得到这些东西呢?当然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除了秦沈峰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

血月凶案中让严烈最终妥协答应契约的也是秦沈峰,景承曾经指出过,以秦沈峰的侧写分析能力,他不可能在对血月的心理画像中出现严重的偏差,如果不是秦沈峰的偏差呢?

刘煜并不是极难对付的凶犯,可警方用了五年时间都无法将其锁定,不是刘煜有多狡猾而是警方追查的方向一直都基于秦沈峰的侧写,万一,万一秦沈峰给出的是错误的侧写呢?

景承还提到严烈之所以答应契约,因为提供这份契约的人知道严烈的道德底线在什么地方,说明这个人对严烈极为了解,还有谁比秦沈峰更了解严烈?

我不敢再往下想,或者说是我刻意在逃避。

“你父亲就是袁清日记中提到的h,他也是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程曦一针见血。“他是唯一能从袁清口中获悉景承信息的人,知道为什么你们一直都找不到恶魔吗?hades!拥有隐身铠甲的死神,他就在你们面前,却没人能看到他。”

“不,不可能。”我用力的摇头。“这是误会。”

“秦沈峰就是凯撒!”程曦说出我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死了!他死在凯撒手上,他又怎么会是凯撒。”我辩解。

“死亡有时候是最好的伪装,就如同hades的隐身铠甲,谁会去怀疑一个死掉的人?”程曦意味深长说。

“你想说什么?”我有些愤怒冲着程曦咆哮。“你在指证我的父亲,在指证一名殉职的警察,你所有的推断仅仅来源于袁清口述的日记。”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一个。”程曦竖起一根指头。“追查凯撒的人,但凡有丝毫接近他的人最终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凯撒在影厅展开杀戮时,是那样干脆果断,他点名让你前去,知道你会选择自我牺牲的方式来拯救人质,可凯撒却在最后时刻接触了炸弹,是什么原因他没有杀掉你呢?是凯撒突然良心发现收手,还是凯撒的怜悯和仁慈只会用在你的身上?”

“目的呢?动机呢?秦沈峰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就是需要你找出的答案。”

我颓然的倒在沙发上,用力搓揉着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突然回想起自己暂时失明的时候,凯撒出现在我身边,我无所畏惧的向凯撒表示,终有一天会将其绳之以法,而凯撒的回答却是。

希望你能做好准备,结局未必会是你所期待的那样……

我很难把秦沈峰和恶魔联系在一起,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至烟头烫到手。

“我也很意外凯撒为什么没有杀我,我问过凯撒,他的回答很晦涩,他提到了克拉苏。”我对身旁的程曦说。

“克拉苏?罗马三巨头之一。”程曦有些疑惑。“如果没有克拉苏也就没有后来的凯撒大帝。”

“他留下了一句话,说是我以后会明白。”

“什么话?”

“克拉苏忘了告诉凯撒,获取认同和名望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

“另一个方法?”程曦陷入沉思。

“凯撒好像在暗示我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可我始终找不到答案。”

“克拉苏和凯撒……”程曦在嘴里反复念着这两个人的名字,突然一怔激动不已对我说。“克拉苏和凯撒虽然并并称为罗马三巨头,但实际上凯撒的年龄比克拉苏要小很多,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父子。”

“父子?”

“克拉苏出钱资助了凯撒,而凯撒利用克拉苏的金钱收获了人心和认同,而在凯撒羽翼渐丰的时候,克拉苏却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把凯撒驱赶出罗马。”程曦有着和景承一样的渊博,对于古罗马史如数家珍。

“克拉苏既然资助凯撒,为什么又要迫使他离开?”我疑惑不解。

“磨砺,只有经受过艰难磨砺的人才能得到成长。”程曦向我解释。“凯撒没有辜负克拉苏的期望,等到凯撒再次返回罗马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军队和权力。”

“你是说克拉苏在培养凯撒。”我看向程曦,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想暗示什么?”

“另一个方法……”程曦慢慢抬起头。“我想,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另一个方法是什么了。”

第二十八章 天选之人

“你成一名普通的报警中心值班警员到开始接触c档案,再到现在你成为民众心目中英勇无畏的英雄,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凯撒的存在,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凯撒,你现在什么都不是。”程曦很冷静对我说。

“我……”

“别试图去找理由来辨别,我需要你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回答我,到底是景承或者赫楚雄成就了现在的你,还是凯撒?”程曦加重音调。

我舔舐着嘴唇,沉默了良久艰难回答:“是凯撒。”

“那你有没有想过,凯撒为什么要选择你呢?”

“我和景承讨论过这个话题,景承认为我对于凯撒来说有唯一性,但我不确定这个唯一性是什么。”

“你从一名值班民警被诬陷成杀人凶手,表面上看你是被迫害,但凯撒留给你的第一个提示却是让你去精神病院找景承。”

“我说过,凯撒希望有人能与他分享,当然,这个人首先要有资格,景承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在这件事中相当于一个信使,为景承带去凯撒邀请函的信使。”我解释。

“真的是这样吗?”程曦直视我平静说。“在最开始你刚接触景承的时候,你一定不会相信精神病院的一个疯子会成为你的同类,更不会想到他能帮你洗脱罪名,但凯撒知道,他比你要了解景承,凯撒很清楚只有景承才能还你清白,既然凯撒要诬陷你,为什么又故意让你接触到景承,凯撒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叶良月凶案的结局,以景承的能力他早晚都会找到真凶。”

我再一次陷入沉默。

“而你从这次诬陷中得到了什么呢?你获悉了c档案,知道了凯撒的存在,并且在与景承逃亡的过程中建立的信任,你经过过太多的凶险,但最终都神奇的活了下来,不是你有多幸运,凯撒自始至终都没打算让你死。”

“赫楚雄曾经也提到过此事,他告诉我,在我被诬陷后秦沈峰去找过他,私下以朋友的名义请求赫楚雄网开一面,我和景承之所以能数次逃脱警方的围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赫楚雄暗中的安排,他在这件事违背了自己的职业操守,他不是相信我,而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秦沈峰。”

“凯撒不会无缘无故去诬陷你,把你卷入到c档案中,表面上看你是受害者,但结果却并非如此,景承为你背负责任,而把你推倒掌声和鲜花的面前,你成为对抗罪恶的英雄。”程曦不慌不忙继续说。“你从受害者变成了最大利益获得者。”

“你,你是说凯撒有意让我成为英雄?”

“叶良月凶案结束后,你正式开始参与c档案的侦破,也开始了与凯撒的正面较量,你们破获了众多重大的凶案,但却始终无法触及到幕后被你们称之为恶魔的凯撒,表面上看你们一次又一次挫败了凯撒的阴谋。”

“表面上?”

“这些凶案真正的始作俑者都是凯撒,而且每一件凶案都错综复杂,既然是凯撒在主导,为什么会被你们侦破呢?”

“你不能无视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惩奸除恶。”

“你们的对手是凯撒,到现在你们连样子都不知道的恶魔,可你们却能一次又一次挫败这个强大的敌人,是你们太厉害还是凯撒只是徒有其表?”

“你想说什么?”

“我刚才说过,磨砺是让一个人成长最好的方法,在凯撒眼中你就是那个需要磨砺的人,他不惜牺牲自己的门徒和追随者,把一起起凶案呈现在你们面前,就是希望通过你侦破这些案件获得历练,直至你成为凯撒需要的那个人。”

“就如同克拉苏把凯撒驱赶出罗马?”我眉头一皱有些意外问。“可克拉苏是为了让凯撒在磨砺上强大,如果按照你的逻辑,凯撒磨砺我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们破获的那些凶案中,你收获了什么?是完善了凯撒的侧写,还是积累了对付凯撒的办法?或者是对凯撒有了深入的了解?不,都不是,你们到现在对凯撒还是一无所知。”程曦一边给我的伤口包扎一边说。“你们虽然抓到了凶手侦破了凶案,但对凯撒来说他一点损失也没有,凯撒从来都不缺乏追随者。”

“你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仔细回想还真是这样,每一起凶案中那些凶犯即便被抓获,但我从来没有在这些凶犯眼中看见后悔和失败,他们好像清楚自己的结局但却并不介意,我感觉他们更像胜者。”我迷惑的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程曦。“你认为我们收获了什么?”

“不是你们,是你。”程曦神情严肃。

“我?”

“这些凶案在改变你,最直观的就是你肩膀上的警衔,然后是你收获的荣耀以及民众对你的认可和信赖,或许你还没有意识到,当你把炸弹丢入护城河中,你赢得了民众自发的掌声。”程曦抿着嘴和我对视。“凯撒在重返罗马时,同样也得到了这些。”

“他,他在让我收获荣誉?!”我瞪大眼睛。“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凯撒因为获得了认同和民心,最终成为罗马的主人,他登上了那个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王座,而如今那个人在做和克拉苏相同的事,他也在把你推上荣誉的巅峰,让你成为一面旗帜。”

“我不认为他这样做是明智的,我不在乎荣誉也不在乎权力,我只想履行自己作为一名警察的使命,即便我成为旗帜,我也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凯撒在成为罗马的国王后也是这样想的,他认为自己因为拥有所有人的爱戴和拥护,所以他的权力和地位是坚不可摧的,但结局却并非如同凯撒所预计的那样。”程曦在摇头。“凯撒在他荣誉的巅峰,却被刺杀在元老院。”

我疑惑的皱眉,不明白程曦话中的深意。

“这就是克拉苏没有告诉凯撒的另一个方法,另一个获取认可和名望的另一个方法,罗马并没有因为凯撒的遇刺而土崩瓦解,在第二天屋大维就继承了凯撒的统治,同时也继承了凯撒的名字还有他的名望。”程曦冷峻的看着我。“你现在明白了吗?所谓的另一个方法,就是替代已经拥有名望的人,克拉苏之所以没有告诉凯撒,就是不想成为被凯撒替代的那个人。”

听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我此刻已经明白程曦提到的替代是什么意思。

只有站在荣誉巅峰成为旗帜的人才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凯撒是有机会杀掉我的,而且有很多机会,他让我活着并且收获荣誉,就是为了让我成为站在巅峰上的人。

只有到那个时候,我的死才会变得对凯撒有意义,因为当我真正成为旗帜时,我所代表的就是正义,而我的死也代表了正义被摧毁。

旗帜的倒下远比一名警员被炸死更有威慑力,我不由自主蠕动喉结,这才真正明白凯撒为什么要一反常态在公开场合行凶,他的暴行不是为了彰显他有多邪恶,而是为了衬托出我的自我牺牲。

我没有伟大到想要成为倒吊者,但凯撒却让所有人看见了这份伟大。

“我就是他最终要杀掉的那个人。”我抹了一把嘴。

“到现在你还认为凯撒会杀你吗?”程曦依旧在摇头。“杀掉一个代表正义的旗帜的确会引发恐慌,但你很清楚,凯撒要的从来都不是恐慌,凯撒想要颠覆正义和法制,你的死并不能为凯撒带来期盼的结果。”

“凯撒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了,凯撒虽然遇刺身亡,但他的名字还有名望并没有消失,而是被继承并且延续。”程曦神情凝重。“试想一下,一面代表正义的旗帜倒向黑暗面将会是怎么的结果,你在引领着民众,如果连你都选择了黑暗,跟随你的民众会怎么样?”

“我,我为什么要倒向黑暗?”

“你有机会选择吗?或者说你哪一次选择出于你自己的意愿?凯撒做了这么多事,他早就想好了未来和结果,他是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将成为那个继承他名字和思想的那个人。”程曦短暂的停顿,声音很无奈。“他不是告诉过你,结局不会像你预计的那样,因为最终的结局是你成为下一个凯撒。”

路西法!

我惊愕的说出这个名字,事实上凯撒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了我结局,但我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现在是民众需要的光明和正义,这和路西法何其的相似。

恶魔为什么会诱惑路西法反叛,就因为他是神最杰出的作品,如今恶魔在重复同一件事,一旦我堕入地狱,信仰的坍塌会导致民众对光明的质疑,这才是凯撒真正需要的结果,也是凯撒选中我的原因,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而且还是我没有能力去改变的结局。

第二十九章 圣杯

程曦将一张便签递给我:“和录音笔放在一起的,我想这应该是景承留给你的。”

我接过便签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

钟慧佳。

“你认识这个人?”程曦问。

我在脑海中寻思了良久:“不认识,我对这个名字没印象。”

在得知袁清日记内容后,我根本无法让自己精心思考除了秦沈峰之外的事,我打算和程曦去见见这个叫钟慧佳的女人。

我特此向蒋正东请了一个星期假,苏锦告诉我蒋正东被召回公安部汇报工作:“出了什么事?干嘛要请假?”

“我……”从未有任何事隐瞒过苏锦,刚张开就看见程曦在提醒我收声,景承把如此重要的线索留给我,并且刻意要求我不要泄露,想必这其中一定有他的用意。“私事,都以后再告诉你。”

“私事?”苏锦显然不高兴。“你有什么私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第二张塔罗牌破译有进展了吗?”我岔开话题。

“有进展就好了,蒋正东日以继夜在研究第二张塔罗牌,但好像没有什么结果,蒋正东说倒吊者上的线索相对简单,但后面的越来越复杂,而且凯撒故意留给我们的塔罗牌上面都有明显的改动,出现了不规则的字母和数字像是某种密码,目前从军方抽调了最优秀的解码员在破译,不过形式不容乐观。”

“最优秀的解码员……”我叹息一声,我在惋惜最擅长破译谜题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我听你声音很疲倦?”

“两天没睡了。”苏锦有气无力回答。“凯撒一次性留下八张塔罗牌,说明这八次行凶全都是提前计划好的,凯撒不需要缓冲期,他随时都有可能作案,何况凯撒公开宣布死亡预告就隐藏在这八张塔罗牌之中,外面的民众都注视着警方的一举一动,如果我们不能提前阻止凶案发生,民众会对我们失去信心的。”

“我知道案子的严重性,可你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受不了,和雨晴换着休息,等我回来替你们,这一个星期得辛苦一下了。”

“雨晴最近事也挺多,我有两天没见到她了。”

“雨晴不在警局?她最近在忙什么?”

“她,她好像谈恋爱了。”

“什么?谈恋爱?”我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猜的,最近她的办公桌上一直都有鲜花,我猜是有人送给她的,而且最近雨晴好像心情挺不错,我琢磨着应该是谈恋爱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多正常的事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案子不破之前不考虑自己。”苏锦见缝插针埋怨一句。

“不对啊,上次我见到她办公桌上的鲜花,那是白菊啊,谁这么脑残会送女生白菊?”

“你管这么多干嘛,只要雨晴喜欢就好。”

“不和你说了,我今天就得走,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进展及时告诉我。”

挂断电话后我还茫然的想了半天,我知道雨晴对景承的情感,她不可能这么快遗忘那个让她无法自拔的男人,我很好奇,到底谁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陆雨晴重新敞开心扉。

我和程曦去了机场,在候机厅我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如果,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会让他和你走的。”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登机口。

“你是在忏悔吗?”程曦看向我。

“曾经我以为邪不胜正,以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以为我自己能除暴安良,事实上我什么都做不了,既然结果早就是注定好的,还不如放他走。”

“会后悔的。”程曦淡淡一笑。

“是啊,我现在是挺后悔的。”

“我说的不是你。”程曦的目光也望向登机口。“是我,会后悔的那个人会是我。”

“你?”

“我爱上了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男人,他带给我的快乐和甜蜜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遗忘,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他,人畏惧死亡是因为死亡是未知的,没有谁能知道死亡何时会降临,亦如我不知道他何时会苏醒一样,你说的没错,他一旦恢复了记忆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他注定是一个充满悲情的英雄,我爱他越深受到的伤害也越多。”程曦抿嘴笑的有些惨然。“我其实不应该记恨你的,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说你是打算放下了。”

“我为什么要爱一个不真实的男人。”程曦点点头。“当初我就不该走,我要让真正的他也喜欢上我。”

“哎,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儿好了。”我苦笑一声。“该放下的时候还是学着放下吧,他已经不在了,尝试着开始你的新生活。”

“你能放下吗?”程曦反问。

我沉默不语,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提到景承,不管时间过去再久,那种悲伤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不说这些。”我岔开话题,拿出手机给程曦看。“你在影厅出现,说明你破译了凯撒留下的第一张塔罗牌,帮我看看第二张,能不能发现凯撒隐藏在牌面中的线索。”

“塔罗牌中的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