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不会被如此明显的心理分析所误导,他去见赫楚雄也并非如同你所想,他根本没有判定赫楚雄就是凯撒。”

“为什么?”我看向程曦。

“景承去见赫楚雄是为了证实另一件事。”

“证实什么事?”

“凯撒真正的身份。”

“赫楚雄知道谁是凯撒?!”我有些跟不上程曦的思绪。“这,这不可能啊,赫楚雄一直想要把凯撒缉拿归案,如果知道凯撒的身份,他根本不用浪费十几年的时间。”

“景承对凯撒的侧写中有很重要的一点,他认为凯撒是一名警察,一名现役的高级警务人员,并且把其他线索拼凑在一起,这让景承发现他所完成的拼图明显指向了赫楚雄,但景承在听完录音笔里的病历后意识到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也就是这个时候,景承开始转变了思路,能同时符合凯撒侧写的人既然不是赫楚雄,为什么不会是赫楚雄身边的人呢?”

“身边的人?”我眉头一皱。

“赫楚雄很熟悉和信任的一个人,熟悉到他会向这个人分享c档案,信任导致赫楚雄在这个人面前毫无保留,从而这个人掌握了警方所有的动向和机密,只不过赫楚雄怎么也想不到,他试图找寻的恶魔一直就在他身边。”

“所以景承去见赫楚雄,是想证实这个人的身份。”我舔舐嘴唇。

“这才是恶魔布置的真正陷阱,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所以景承和赫楚雄死于爆炸,并且嫁祸给景承,表面上看恶魔是想铲除景承,但恶魔真正的目标是赫楚雄。”程曦点点头。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突然镇定下来,程曦的言谈中涉及到很多我们从未对外公开的机密。

“我从752病历上得知的。”程曦很平静回答。

“752病历的主诉者是赫楚雄,他不会在治疗过程中向袁清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我直视程曦追问。

“你说的没错,752病历中记录了很重要的内容,但这份内容真正吸引景承注意的不是赫楚雄的心理辅导进展。”

“那是什么?”

“752b病历。”

“7,752b?”我瞪大眼睛茫然注视着程曦。“什,什么意思?”

“这是一份很奇特的病历,在病历里并不只有赫楚雄一个病患,袁清把赫楚雄定义为752a。”

“病历中还,还有另一个病患?!”我大吃一惊。

“袁清没有把这个人定义为病患。”

“不是病患,那,那是什么?”

“我在听752b病历时,感觉不像一位心理医生的治疗记录,而是一份口述的日记。”

“日记?!”我越听越诧异。

7月13日,晴。

和x病患一同前来的还有另一个人,安静,是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他坐在治疗室的外面,x病患要求我采用开放式心理辅导,很少有病患会对心理医生之外的人袒露心扉,可见x病患对那个人很信任,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个人,因为他太过安静,我甚至都会遗忘他的存在……

程曦很平静背诵病历里的内容,x指的应该就是赫楚雄,为了避免泄露病患隐私,袁清用病患名字的拼音来代替,x是赫楚雄名字最后一个字的拼音首写。

程曦说的没错,那完全不像一份心理医生的病历记录,怎么听都像是日记,袁清在赫楚雄的752病历中专门记录了这个人,可见她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以赫楚雄的职务和身份,他有很多事是不能随便透露给其他人,更别说是自己心理状况,他能当着那个人的面接受心理辅导,说明这个人在赫楚雄心目中极其信任。

“然后呢?”我追问。

7月28日,小雨。

x的焦躁和不安让心理辅导进展缓慢,在经过x同意的情况下,我对其实施了催眠,试图缓解x的压力和情绪亢奋,效果比较明显,在催眠后我开始整理治疗进展,我突然想起坐在外面的那个人,他依旧很安静,但那人的安静中并没有拘谨,安静的人擅于观察和洞悉,或许是因为那个人和我接触到的病患不同,我对他产生了一种好奇。

那个人好像对我的书很感兴趣,目光一直停留在书架上,然后是墙上的画,最后那人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我们彼此对视,处于职业的原因,我对其进行了心理侧写,结果让我很意外。

他就坐在那里,我却看不到他,他好像穿戴着能隐身的铠甲,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无法从心理学的层面获取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

只有拥有高超心理学知识的人才会如此谨慎的防备,所以我可以肯定,那个人和我一样,不,那个人掌握的心理学知识远比我要丰富并且运用的极其娴熟,因此我给那个人起了一个名字。

h!我认为那个人很符合这个名字。

我和h的对视很短暂,h很有礼貌的微笑,谦逊而真诚给人一种不设防的安全感,但我心里很清楚,就在对视的片刻中,h已经完成了对我的侧写。

h让我想起另一个人,246病历中的病患,事实上我并不认为246是病人,因此和其他病房不同,我没有用字母代替他的名字,我将其称之为来自春天的死神,身上同时汇聚了希望和毁灭的特质,谜一般的男人,就如同突然出现的h。

他们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比如都对我的书和墙上的画感兴趣,都在第一时间对我进行了侧写,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敢去直视h的眼睛,好像多看一眼我都会迷失在h深邃的眼神中。

背完第二段日记后我深吸一口气:“景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他总是能轻易的看透一个人,这种能力会让绝大多数人感到害怕,但袁清却没有表现出不安,反而对h产生了敬畏,这说明……”

“说明h的能力远在景承之上。”

“h……”我揉了揉额头让自己冷静。“袁清用病患拼音字母来代替名字,说明这个人的名字拼音中有h。”

“我不认为h是这个人名字的缩写。”程曦摇摇头。

“为什么?”

“袁清明显在把h和其他病患区分,她根本没有把这个人定义为病患,所以不会采用对病患的方式来给这个人取名字。”

“就是说h另有所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想我应该知道h代表着什么。”

“代表什么?”

“袁清在口述的日记中提到,h和景承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她把景承称之为来自春天的死神,并且还提到h像是穿了可以隐身的铠甲,以至于她无法看到h的真实心理,这里出现了三个词,死神、铠甲和隐身。”程曦胸有成竹对我说。“我把这三个词联系在一起,能想到和h有关的名字只有一个。”

“是什么?”

“hades!”袁清脱口而出。“哈迪斯,古希腊神话中的冥界之王,掌管着地狱的死神,在神话传说中哈迪斯有一套可以隐身的铠甲,可以让他悄无声息接近任何人,而且hades这个名字本身就有神秘的意味,希腊语中hades指的就是,他是看不见的人。”

……

第二十四章 人格魅力

程曦转述的内容让我震惊,谁能想到752病历中还隐藏着另一个人。

hades!

古希腊神话中的冥界之主,穿着隐身盔甲掌管生死的神。

袁清和那人接触两次后,已经判定那人和景承的相似,她用同一个词来定义他们。

死神!

我在脑海中开始去勾画那人的样子,我似乎嗅到了恶魔的味道。

程曦继续向我转述袁清的日记内容。

8月14日,阴。

x因为工作原因推迟了心理辅导,意外的是h却如期而至,他带来x的歉意和未到的原因,那是我第一次与之交谈,他给人的感觉是一如既往的谦逊礼貌,就连声调也经过精心的克制,让人惬意和放心。

我承认自己对h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亦如对246病历的患者,当然,h没有246病患的傲慢和自负以及很强的攻击性。

我们的交谈是从书架上的书开始的,从西方简史到哲学再到艺术甚至是建筑和神话,h都表现出令我吃惊的博学,h的涉猎范围和渊博的知识储备让我震惊,但在交谈中h唯独没有涉及到心理学层面的话题,我认为是h有意在回避这个话题,他似乎不愿意在我们共同熟悉了领域产生关联。

真正让我意识到h在心理学上超凡建树的是那副画,h用两个字对我的画做出评价。

希望。

风暴中飘摇的船,还有船上不安的女人,那是我内心的写照,但h专注的却是画中那座灯塔,那是整幅画的主题,丈夫在病故前叮嘱过我,沉迷于追忆只会湮灭希望,丈夫是希望我能从悲痛中走出去。

246病患也评价过这幅画,但他只看到了我的悲伤,却没有看到画中那座代表着希望的灯塔。

h引用了克鲁利的名言:对一切人们的疾苦,希望是唯一价廉而普遍的治疗方法;它是俘虏的自由,病人的健康,恋人的胜利,乞丐的财富。

而这句话正是丈夫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h与我的第一次交谈时间并不长,但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沉稳和阅历还有渊博以及智慧令人向往,我或许明白为什么x会如此信任h,谁不希望自己身边能有这样一位朋友呢。

“朋友?!”我一怔,吃惊的看向程曦。“袁清用朋友在定义赫楚雄和h之间的关系,但赫楚雄向来公私分明,他和袁清的接触是源于景承,他绝对不会把朋友卷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你需要发散性思维。”程曦表情平静。

“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吗?”

“每个人结交朋友的方法各有不同,但成为朋友的基础却很相似,有儿时的发小,有共同爱好的人,相同或者反差的性格等等,这些因素都会导致朋友关系的建立。”程曦稍微停顿了一下。“比如你,比如你和景承,我知道,你和他都认为你们像同类多过于像朋友,事实上同类这个词只是朋友关系的一种进化,那么你想想,你和景承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在追捕凯撒的过程中。”

“共同的目标让你们成为同类,剥离开你和景承的个人情感,就会发现你们的关系其实就是同事关系。”

“同事……”我猛然抬头看向程曦。“你,你是说h和赫楚雄是同事!”

“景承对凯撒的侧写中指出,凯撒是一名现役的警察,他的侧写并没有错,只是景承的视线错误的落在了赫楚雄的身上,而忽略了那个穿着隐身铠甲的人。”程曦慢慢点头。

“h是一名警察!”我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和赫楚雄一起出现在袁清这里。

“h通过袁清的画与之建立的关系,并且成功让袁清联想到景承,从这里开始h已经在引导袁清的思维,通过心理暗示让袁清把他和景承进行对比,而对比的结果袁清会在不经意间泄露出去。”

我连忙继续追问。“然后呢?然后的内容是什么?”

9月5日,多云。

和h的交谈变成我治疗x过程中最期盼的环节,x借助我的催眠缓解压力,在他熟睡的时间里我有充足的时间和h交谈。

我和h交谈的话题越来越多,但他一如既往回避所有和心理学相关的内容,我认为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h在心理学领域远远超过我的学识,他在我面前避而不谈是不希望让我对他产生距离感。

因此我们交谈的内容很琐碎,与其说是交谈更像是聊天,朋友之间的一种闲聊,h是很坦诚的人,给人真诚和信任,他是一位优雅的倾听者,总是能安静的听我讲述,并且从来不会发表带有主观性的评价,他聆听时的眼神很温柔,会用并不做作的微笑给我回应,他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但同时带着令人好奇的神秘。

h从来不会问我的过去,也不会主动挑选话题,在交谈的过程中,我始终占据着主动,作为回应我也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职业和经历,这成为我们彼此的默契。

h每一次出现都会让我莫名想到246病患,两人出奇的相似,如果剥离246病患的骄傲和锋利,我似乎感觉他就是年轻的h,我尝试着通过246病患去了解h的内心和心理,同时我也在与h的接触中摸索治疗246病患的方法。

很意外,作为心理医生的我居然会像一名陌生人敞开心扉。

“这段口述很关键,你从中能听出什么?”程曦停了下来,偏头和我对视。

“袁清认为h和景承很相似,凯撒也说过相同的话,他看到的景承就如同看到镜子中的自己,h没有在袁清面前掩饰,他展露了真实的自己,从而引起了袁清的好奇。”

“还有吗?”程曦问。

“袁清在日记中提到,她通过与h的接触摸索治疗景承的方法,那么在这个过程中袁清势必会或多或少泄露景承的信息。”

“袁清是一名具有职业操守的心理医生,景承之所以能向袁清敞开心扉,最主要的原因是景承判定袁清值得信赖,你也说过景承与生俱来拥有看透别人的能力,那么袁清是不可能向h泄露病患资料。”程曦靠在沙发上冷静说。“景承分析凯撒是以病患的身份取得了袁清的信任,在这一点上景承的分析是错的。”

“错的?”

“在这段日记中,袁清用了一些有特指性的词汇,比如坦诚、优雅、聆听、温柔还有成熟和神秘,这些词汇让你联想到什么?”

“形容词,她在很详细的形容h。”

“是抽象的形容词,在心理学上当这些词汇出现时,代表了主观意识脱离客观事实,模糊的身份、模糊的来历甚至模糊的名字,袁清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她判断对方不是通过客观认知而是感觉,在h面前,她不再是以心理医生的姿态出现,而是用了另一种身份。”

“什么身份?”

“女人。”

“女人?!”我一脸愕然。

“那些特指性的形容词根本不是心理学专用的词汇,只有当一个令自己心仪的人出现时,女人才会感性的运用这些词汇。”程曦抿着嘴对我说。“我曾经也是这样在心里形容景承。”

“你,你是说袁清喜欢上了h!”我大吃一惊。

“哪一个女人对坦诚、优雅、温柔、成熟还有神秘的男人具有免疫力呢?”程曦笑着点点头。“袁清在日记中提到,她和h的交谈过程中她占据了主动,但事实上这种主动是h制造的假象,真正占据主动的一直都是h,从他与袁清第一次见面开始,h就在引导袁清的逻辑意识。”

“引导?怎么引导?”

“h看出了袁清画作的主题,这是连景承都没有发现的秘密,可见h从一开始就完成了对袁清的侧写,h知道袁清的所有心理和需求,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h只需要把自己变成袁清最期盼的那种人,在所有的情感中,最能让女人迷失自己的就是爱情。”程曦苦笑一声。“就如同现在的我,在机场他让我遍体鳞伤,可他任何一个要求,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帮他完成。”

“h虚构了一个袁清无法抵御的完美男人形象,获取袁清的信任和依赖,h不是通过病患的身份,而是让袁清对其无法自拔,从而在袁清那里获取景承的资料。”

“你为什么要认为是虚构呢?”

“难道不是?”

“你们定义凯撒多会用的残忍、冷血、暴戾等负面的词语,可事实上凯撒并非是一个极端的精神变态,他和我们一样很正常,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凯撒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门徒?那么多穷凶极恶心智扭曲的怪物会心甘情愿对其臣服?”程曦一本正经对我说。“你们将其归结于凯撒的精神控制力,这一点的确毋容置疑,但你们却忽略了凯撒的人格魅力,凯撒是恶魔,同时凯撒也是极有魅力的恶魔。”

我陷入沉思,或许是我们一直都把凯撒定义成恶魔,从未去想过现实生活在凯撒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有一点景承是对的。”程曦淡淡一笑对我说。“h虽然用另一种方式却得了袁清的信任,但h要彻底让袁清敞开心扉,那么h就不能在她面前有任何保留,袁清在后面的日记中的确记录了关于h的很多细节,我想对于帮你锁定凯撒很有帮助。”

第二十五章 纽扣

9月30日,雨。

等待h的出现成为752病历带给我唯一的乐趣,我很好奇h是如何能始终如一的控制情绪和压力,他告诉我是玩游戏,对于这个答案我很诧异,怎么也看不出h是那种会把时间浪费在游戏厅的人。

x临时有要是提前中断了治疗,出于好奇我让h带我去了游戏厅,很幼稚的捕鱼游戏,可h坐在那里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成熟神秘的另一面有着孩子般的童真,我欣然接受了h的邀请,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褪去矜持和知性,肆无忌惮的笑毫不掩饰的宣泄自己的情绪,我想h应该是最出色的心理治疗师,在输光所有游戏币后我有前所未有的轻松。

出于感谢我邀请h晚餐,时间是晚上10点,我们谈论的话题从红酒延伸到生活,h提到了他的妻子,那应该是一位很幸运的女人,在h谈论他妻子时,我在他眼中看见了无以复加的深情。

在今晚我成为聆听者,静静注视着h听他讲述和妻子的点滴,从他们认识到相爱,都是一些零碎的琐事,不过h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今晚的h不再神秘,更像一个普通的居家男人,普通到他知道时令蔬菜的价格,知道如何煲汤,知道如何去选择一床舒适的被子。

知道餐厅打烊我们才结束了交谈,时间是凌晨1点,h很绅士的送我回去,好几次我想开口问他的名字,或许是喜欢他身上的神秘感,到嘴边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礼貌的告辞后h转身离去,我看见h袖口缺失的纽扣,等我想要提醒他时,h已经缓缓消失在夜幕中,时间是凌晨2点。

“袁清口述的日记中h的轮廓很模糊,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听完程曦这段叙述后我有些失望。“还有一点,你刚才说h通过自己的人格魅力成功吸引了袁清的注意,那么h的计划是先俘获袁清的心,然后从一个倾慕自己的女人口中获取信息,但h为什么要在袁清面前提到自己的妻子?”

“忠贞和长情是男人最稀缺的品质,女人喜欢对情感从一而终的男人,这是一种责任和担当的表现,能给女人最大程度上的安全感,而袁清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她办公室墙上的画足以反映袁清内心的孤寂和不安。”程曦不慌不忙向我解释。“这就是h高明的地方,他知道如何在袁清面前塑造自己。”

“袁清提到的那个游戏厅景承带我去过,景承告诉我这是袁清治疗他的一种方式,我想你分析的没错,估计袁清都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心理行为已经被h所左右。”

“袁清带景承去游戏厅明显是被h心理暗示的结果,说明袁清已经在潜移默化间把景承和h联系在一起,虽然袁清没有在日记中提及,但她早就被h所引导,景承很有可能成为她和h交谈的话题之一。”程曦点点头。

“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你说过h只有在完全俘获袁清的情况下,她才会完全对h不设防,可从日记内容看,h并没有对袁清展开攻势,这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很肤浅的层面。”我坐到程曦旁边认真说。“还有,还有h提到了自己的妻子,并且在言谈中表现出对妻子的深情,h在塑造一个完美男人的形象,可背叛和移情显然不符合这个人设,袁清是不可能对一个已婚男人产生感情。”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袁清的职业。”

“心理治疗师?这和她对h之间的情感有什么关系?”

“袁清是成熟而且理性的女人,她不会因为情爱而盲目,更不会像陷入爱情的小女生一样懵懂,她所掌握的专业知识会让其在第一时间分析接触到的人和事。”程曦笑了笑对我说。“在这段日记中,一共出现了三次精确的时间,晚上十点、凌晨1点和凌晨2点,你知道为什么袁清要如此强调这些时间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h的人设区域完美,他完全按照袁清喜欢的类型在展现自己,这其中就有对爱情的忠贞不渝,但矛盾的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却在晚上十点和另一个女人共进晚餐,一直持续到凌晨1点,并且在送这个女人回家后才独自返回,就是说h回到自己家里的时间在凌晨2点之后。”程曦和我对视笑了笑问。“你会把苏锦单独留在家,然后和另一个女人约会吗?”

“当然不会。”我回答的很干脆,眉头一皱问。“你不提醒,我还真忽略了这个细节,h的表现和所展现出来的自己出现矛盾,袁清难道就没有觉察到?”

“你太小看袁清了,与其说是晚餐还不如说是袁清对h的试炼,你见过有晚上十点邀约别人共进晚餐的吗?”

“很少有吧,这不是吃饭的时间。”

“别忘了袁清的职业,她是一名很优秀的心理治疗师,这就意味着袁清掌握着通过言行分析他人心理的能力,她不会盲目的喜欢上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男人,她需要从这个男人身上获取更多的信息,越是出色的男人越稀有,想要得到之前先要确定是否被占有。”

“哦,我懂了,袁清是故意在晚上十点邀约h,是想从侧面证明h是否有家庭。”

“h欣然赴约,我猜袁清是很高兴的,但估计她都没有想到,一直充当聆听者的h突然变得健谈,并且谈论的话题还是自己的妻子。”程曦停顿了片刻继续对我说。“善水者溺,袁清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剖析h,却殊不知坐在她对面的是深藏不露的心理学大师,从袁清提出邀约的那刻,我猜h已经知道了袁清所有的打算,h选择了主动,主动提及到自己的妻子,这就是h最高明的地方,不退反进让袁清措手不及。”

“可h这样做岂不是断绝了袁清和他进一步建立信任的可能。”

“一个优秀出色的完美男人,一边展现出对自己妻子的无比深情,而另一边却和其他女人促膝长谈,在你看来这很矛盾,但有时候越是矛盾越说明真实,你好好想想,在什么情况下h会不顾自己妻子的感受而和另一个女人共进晚餐?”程曦反问。

“晚上十点、凌晨1点,h回家的时间在凌晨2点之后……”我细想了良久眼睛一亮。“h的妻子并没有在家!”

“我很奇怪景承会什么会选择你成为他的同类。”程曦苦笑。

“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

“同类除了有高度统一的思想和共同的目标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旗鼓相当,很难相信景承这样聪明的人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同类。”

“你在是说我笨?”我有些不服气。

“男人的魅力表现在方方面面,但真正吸引女人目光的是工作状态中的男人,可h从未在袁清面前提及过自己的身份和从事的职业,却在交谈中表现出普通,亦如袁清在日记里的记载,h能知道时令蔬菜的价格,知道如何煲汤,知道怎么去选择一套舒适的床被。”程曦目光透着和景承一样的狡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不知道。”

“h所熟知的这些事在生活中应该由女性角色来扮演,h在做他妻子该做的事,而且还不止是一次,长时间内h会去买菜做饭会收拾房间,这显然不该是h去做的事,你从中就没有意识到什么?”

“h的妻子并没有在他身边。”我恍然大悟。

“就这么简单?”

“还有其他的?”

“你别像青蛙一样,我戳你一下你才知道往前跳一步,你能不能主动去思考。”程曦显然是对我失去了耐心。

“思考,你,你要我思考什么?”

“纽扣!袁清在日记中提到的纽扣!”

“纽扣?什么纽扣?”

“h送袁清回家后,在h转身离开的时候,袁清看见h衣袖上缺失的纽扣。”程曦捂着额头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奈。

“哦,我想起来了,是的,袁清是提到了纽扣。”我点点头。

“然后呢?”程曦目不转睛看着我。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衣袖上丢失纽扣很正常啊。”我卷起外套露出你们的衬衣袖口。“你看,我的衬衣上不也掉了纽扣……”

我一怔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工作太忙的缘故让我没有在乎缺失的纽扣,如果我是一个成家的男人,那么妻子在给我洗衣服的时候一定会重新补上。

h是有妻子的,她不会忽略掉这些生活的琐事,唯一的解释h的妻子并不在身边,又是什么原因让妻子长时间不在h身边呢?

“h,h的妻子去世了!所以h才会主动在袁清面前表现出深情的眷恋,这并不会影响h在袁清心目中的印象,相反对于丧偶的袁清来说,她会认为自己和h同命相连。”我张着嘴惊诧无比。“好高明的手段,前面晚餐时h和袁清的交谈内容都是铺垫,就是为了最后一刻让袁清看见自己缺失的纽扣,但袁清不会知道,她看见的都是h想让她看见的……”

第二十六章 全家福

10月15日,晴。

随着246病患治疗进展的顺利,x前来的时间逐渐减少,我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见到h,期间我去过游戏厅,并且带上了246病患,我认为这对他的心理辅导会很有效果,当然,246病患从某种程度上讲更像我的道具,掩饰和h在游戏厅相遇的道具。

我居然开始想念h,想念那个前后只见过四次面的神秘男人,我喜欢上捕鱼的游戏,感觉自己就像游戏中被扑捉到底鱼,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掉进h的网中。

11月8日,阴。

今天是x和我预约治疗的日子,x没有来,h也没有来。

11月25日,大雨。

x向我询问了246病患的治疗进展,我始终难以集中注意力,因为h还是没有出现。

11月26日,小雨。

h的突然到访让我很开心,虽然我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些,距离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有两个月,h没有随同x前来,我留意到他衬衣衣领的污渍还有倦怠的神情,我猜测他最近一定很繁忙。

他给我带来了礼物,罗素的《西方哲学论》,罗素的哲学三部曲中,我唯独缺少这本,h来的时候忘记了带伞,湿漉漉的头发上滴落下雨滴,他显得的很匆忙也没有过多的言词,h是特意过来给我送这本书,但他不会在我面前刻意去表现,轻描淡写解释看到我书架上刚好缺这一本。

我让他擦干头发再走,h也没有推迟,我找了一把伞让h带上,出去的时候看见他躺在治疗椅上睡着,他应该是太累了,我猜h一定好几天没合眼。

放在旁边的外套上我又看见缺失纽扣的衣袖,找来针线帮h缝补上,然后静静坐在旁边整理病历,不知道为什么,h在我身边时总让我感觉到踏实和安宁。

h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他疲惫不堪接通电话,我不知道和h通话的是谁,但很显然那个人对h很重要,我听出h的声音中透着奇怪的妥协和无奈。

交谈并不顺利,h的情绪突然失控,他冲着手机提高了音调,有呵斥也有责难,h的风度和优雅似乎瞬间被手机那头的人撕裂的粉碎。

我听到h的拒绝,他接连说了三个不字,每一次声调都在提升,最后变成歇斯底里的暴露,我甚至从h口中听到了脏话,他拍打桌子的声音让我心惊胆战,我猜那应该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电话,但我实在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把h激怒。

那似乎是一场言语上的战争,h表现出强势和专制,但结果却让我有些意外,h输掉了这场战争,他好长时间举着已经被对方挂断的电话呆滞的站在角落,我看见h无力的叹息,他抹去脸上的雨水,精疲力竭和有心无力就写满了他的脸。

h用了很长时间在调整好情绪,他向我表示了歉意同时也拒绝了我的挽留,我看着h疲惫的身体消失在门口。

“你对这段日记有什么看法?”程曦问。

我起身去厨房烧水:“h的计划显然成功了,袁清对h产生了情感的羁绊,而袁清带着景承去游戏厅,这也能从侧面反应,袁清无形中把景承和h相互关联,这会让袁清在不知不觉中泄露景承的信息。”

“还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