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软肋是什么?”陆雨晴问。

“笔友!”我回想这个故事,很快找到了答案。

凯撒在点头,然后继续对我们说,丁靖忠的另一个软肋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笔友,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和顾朝阳分享自己的美好,最终却成为他要挟控制自己的砝码。

他和那个女生彼此爱慕着对方,而丁靖忠的情感真挚和单纯,他见到了自己的狗惨死,这让他不惜放弃一切想要去保护那个女生。

顾朝阳知道只要控住住这个女生就能掌控丁靖忠,因此他找到那个女生,以丁靖忠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他展现出自己的精明和世故,加之之前那些往来的书信,他很快就俘获了女生的心。

然后……

然后他和那个女生结婚了。

听到这里我们全都再一次被震惊住,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往下台下,周思敏捂着嘴慢慢站起来,泪水从脸庞滑落毫无声音的抽泣,看她的表情和反应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真相。

“身份可以冒名顶替,名字也可以占用,但内在的学识和眼界是一个靠着坑蒙拐骗的盗贼无法拥有的,起初顾朝阳还能在女生面前伪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女生渐渐发现自己的丈夫好像换了一个人,她失落、抑郁和惋惜,但从未想过面前的丈夫根本不是自己的笔友,而时间改变的不仅仅只有那个女生,顾朝阳渐渐习惯了丁靖忠的身份,他甚至认为自己就是丁靖忠,自卑让他无法接受女生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他开始肆无忌惮的殴打和家暴。

然后把女生遍体鳞伤的照片拿给丁靖忠看,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泄愤还是报复,丁靖忠为了保护女生,一次又一次满足顾朝阳的要求。”

周思敏终于没有忍住,在台下放声嚎啕大哭,大厅中所有人全都用惊诧和愤怒的目光注视着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人。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慌乱和害怕,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后来了?”陈雅举着手机焦急问。

凯撒用低缓的声音继续讲述,顾朝阳利用丁靖忠的才华完成了他的财富拼图,他的资金开始分布到其他领域,这时顾朝阳意识到丁靖忠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于是他开始部署最后一步计划。

第一步是颠倒黑白,他通过自传误导所有人以为写出代码的是顾朝阳,然后他再指示人纵火烧到孤儿院,他真正的目的是烧到他在孤儿院的资料和档案。

第二步是鱼目混珠,在孤儿院失火后,他以顾朝阳的身份回去,并且出资重修孤儿院,目的是让人知道顾朝阳还活着,并且留下捐款支票上的签名为第三步计划铺垫。

第三步是瞒天过海,他再以顾朝阳的身份出国,然后再偷渡返回,这样所有人都认为顾朝阳在国外,接着每年像孤儿院捐款,支票的签名是为了证明顾朝阳一直健在。

第四步是偷梁换柱,丁靖忠告诉了他自己所有的事,加之丁靖忠小学毕业后就没有上过学,因此他没有朋友和同学,唯一的亲人是患有老年痴呆的父亲,而他自己在离开孤儿院后没有留下任何档案和资料,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冒名顶替丁靖忠的身份。

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顾朝阳锁上了那间地下室的门。

从此顾朝阳变成了丁靖忠,而真正的丁靖忠被永远留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你,你杀了丁靖忠?!”苏锦嘴角在颤抖。

“五年前,顾朝阳完成这些计划是在五年前,现在的丁靖忠应该只剩下一捧白骨。”凯撒很平静说。

大厅里回荡着周思敏撕心裂肺的哭声,其他人却出奇的沉静,或许都被这个故事震撼到,谁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而始作俑者如今就站在台上。

陈雅表情吃惊的看着手机,当她递到我们面前时,满屏的留意全是义愤填膺的声讨,而旁边赠送礼物的观众数量瞬间超过百万。

凯撒把顾朝阳的生死裁决交给了民众,如今群情激愤众口铄金。

陈雅把手机屏幕转向顾朝阳:“你就是死一万次也没人嫌多。”

“你的故事编完了?”顾朝阳瞟了一眼手机后,目光转到投影幕上。

“完了。”凯撒回答。

“你的确很擅于讲故事,不过故事就是故事,永远成为不了事实,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讲述的这些?”顾朝阳气定神闲。“你不是说过,我听完这个故事后会请求你的宽恕吗?对于这些无稽之谈,我只会一笑而过,我什么要因为你的诽谤和诬陷请求饶恕?”

“我不是警察,我不需要证据,可既然我把你交给民众公平的裁决,没有证据的确有失公允,所以我决定为你破例一次。”凯撒依旧云淡风轻。“至于请求宽恕,我没有说是在讲述完这个故事后,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等你见到这个礼物后再决定是否请求我的宽恕。”

第八十九章 躲猫猫

“这么说你有证据支撑你这个故事?”顾朝阳面不改色。

“没有。”凯撒声音短促。

顾朝阳淡笑一声:“那你所谓的公平又从何而来?”

“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刚巧丁靖忠也没有,所以我找不出能辨认你们的人,至于丁靖忠和周思敏来往的书信,我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早就销毁,我承认你的滴水不漏,顾朝阳人在国外不知所踪,而丁靖忠功成名就福贵双全,你做了一件很多人都无法做到的事。”凯撒依旧保持轻松的淡笑。“你完成了一起天衣无缝的谋杀,所以你现在才能处变不惊有恃无恐。”

“对于你的诋毁我无话可说。”顾朝阳应对自如。

“其实我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想知道我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洗耳恭听。”

“你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人,你的内心如同万丈深渊般,而你在深渊的最底层修建了一间小黑屋,里面装着你的肮脏和卑劣以及丑陋,你惧怕有谁拿到这间屋子的钥匙,丁靖忠是唯一一个几乎快要敲开你心门的人,他用自己的真诚和坦然还有友善走进你的内心深渊。

我认为你应该有过那么一刻,或许只是瞬间的念头,你愿意丁靖忠走进你的黑屋,但最终你还是惧怕了,因为你无法容忍自己真实的灵魂暴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自卑一直都是你最大的心结,因此你迫切的想要改变自己,所以你不允许任何人阻止自己贪婪的欲望,最终你把丁靖忠关在了那间小黑里。”

“我的确有投资房地产,但没有修建过小黑屋,我建造的都是阳光楼盘,确保每一个房间都能有充裕的阳光。”顾朝阳还在展示他的幽默。

“那间地下室在什么地方?你杀死丁靖忠的那间地下室在什么地方?”凯撒单刀直入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其实希望你现在能坦承自己的罪恶,不过看样子你是不会打算承认的。”凯撒身子靠在椅背上,来回看了看他所在的房间。“我现在就在一间地下室,当然,不是你囚禁丁靖忠的那间,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个罪恶的地方,我只是想感受一下丁靖忠最后的绝望,这里阴冷潮湿,流动的空气中充满发霉的味道,就像一个被深埋的墓地,我猜当你最后锁上地下室的那刻,丁靖忠的喊叫声应该会经常回荡在你的噩梦之中吧。”

“我睡眠向来很好。”顾朝阳举重若轻。

凯撒抽笑一声,没有再和顾朝阳交谈,他转身对着后面的两个孩子招手,孩子满心欢喜走到凯撒身边。

“叔叔,陪我们玩游戏好吗?”女孩用稚嫩的童声问。

“好啊。”凯撒站起身牵着两名孩子。“我们来玩躲猫猫好吗?”

孩子兴高采烈点头。

凯撒牵着孩子走到地下室的角落,那里放着两个箱子。

“游戏是这样的,你们去箱子里,然后等叔叔躲起来后你们再出来找我。”

天真无邪的孩子迫不及待爬进箱子中,凯撒没有盖上箱子,但他手里却多了两把锁,看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惊,很显然凯撒会锁上箱子并没有打算再放那两个孩子出来。

“箱子的缝隙都被密闭,一旦我关上箱子上锁,以这两个孩子的肺活量,他们会在一小时死于缺氧窒息。”凯撒抚摸着箱子轻描淡写说。

“孩子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残忍?”苏锦赫然而很。

“残忍本来就是我的标签。”凯撒泰然处之回答。“除非他说出谋杀丁靖忠的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朝阳无动于衷。

“看样子这个游戏还得继续。”凯撒没有逼问顾朝阳的意思,缓缓坐到装有孩子的两个箱子旁边。“现在叔叔问你们问题,等你们回答完就开始游戏。”

“好的。”两个孩子把头埋在箱沿开心点头。

“和叔叔在一起高兴吗?”

“高兴。”

“为什么高兴?”凯撒笑着问。

“因为叔叔陪我们玩游戏啊。”男孩说。

“你们最喜欢的是哪一个游戏呢?”

“躲猫猫。”女孩四处张望问。“之前和我们一起玩躲猫猫的两个小姐姐呢?”

听到女孩说的这句话,我们瞬间愣住,地下中竟然不止这两个孩子,还有另外两个我们没见过的女孩。

“她们躲在箱子里,等着别人去找呢?”凯撒抚摸着女孩的头。

“会被找到吗?”女孩认真问。

“不会,她们躲的很好。”凯撒笑了笑。

我抹了一把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凯撒早在之前就将另外两个孩子锁在箱子里,我注视投影幕能看见地下室的全貌,但并没有看见其他箱子,也就是说凯撒将这两个女孩放在了其他地方。

按照凯撒所说,密闭的箱子只能提供一个小时的氧气,我心急如焚看手表,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如今情况怎么样?

“你喜欢那两个小姐姐吗?”凯撒还在和女孩交谈。

“喜欢,她还送我洋娃娃了。”女孩摇晃着手里的布偶。

“那你记得她们的名字吗?”

“大姐姐叫顾锦凡。”女孩点头。

“还有一个叫顾锦心。”旁边箱子中的男孩说。

“真聪明。”凯撒的笑声充满欢愉。“现在你们也躲到箱子里,看看谁先被找到。”

孩子天真烂漫的欢笑,身子缩到箱子中,凯撒盖上箱子后上了锁。

哐当!

是手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顾朝阳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镇定,拿着手机不知道打给谁。

手机的铃声从音响中传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的凯撒也拿着手机:“喂……”

顾朝阳瞬间惊慌失措的瞪大眼睛。

“我把她们接走了。”凯撒对着手机漫不经心说,然后将一张照片推进到摄像头前,那张照片是在他所在的地下室拍摄的,两个长相一样的女孩左右站立在凯撒身旁,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周思敏因为被你家暴殴打导致无法生育,你就在外面和另一个女人偷偷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因为会影响你的声誉,所以这个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刚巧被我知道了……”

“你,你想干什么?”顾朝阳方寸大乱。

“还记得你今晚捐赠拍卖的那幅画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给你讲述过这幅画的由来,画作原名叫《花衣魔笛手》,取材于德国民间的童话故事,魔笛手为镇上的居民驱赶了老鼠,但居民却背信弃义不愿支付酬劳,因此魔笛手再一次吹响了笛子,只不过这一次被他带走的不是老鼠而是所有的孩子……”

“你到底想怎样?”顾朝阳歇斯底里咆哮。

“我为她们准备了一个箱子,就像当年你为丁靖忠准备的地下室一样,她们关在里面绝望、害怕和无助,就如同被你关在黑屋中的丁靖忠,你不是问过我擅长什么吗?我最擅长的就是杀人,我把你交给民众裁决生死,所以我不会杀你。”凯撒又十指相交,用略带笑意的口吻淡淡说。“但我会杀掉你的妻女!”

“你,你,你会下地狱的!”顾朝阳语无伦次。

“地狱。”凯撒摇头苦笑。“我对你说过一句话,我在你身上看到共同点,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是什么,不过你现在已经找到了答案,我是恶魔,注定会下地狱,而你,你一直都在地狱之中!”

顾朝阳捂着额头来回在台上走动,重重叹口气后在凯撒面前低下头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她们。”

“看,你又一次错过了机会。”凯撒心满意足的笑。“你现在是在请求我的宽恕吗?”

顾朝阳闭目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点头:“是的,我在请求你。”

“放过她们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只要你说出关押丁靖忠的地下室在什么地方,我就会告诉你她们身在何处,我和你不一样,我会兑现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凯撒笑了笑轻描淡写说。“不过我要提醒你,维持她们呼吸的氧气已经不多了,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我,我……”

“试想一下,试想一下你如今还要什么?经过今晚的事你已经声名狼藉天怒人怨,上百万人判决你的死刑,你如今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个闭口不谈,警察会因为证据不足拿你无可奈何,但你会失去妻女,同时失去的还有你的财富和名望,你将变得一无所有,另一个选择是坦承自己的罪恶,虽然你同样也会失去一切,可至少你能尝试拯救自己的孩子。”

凯撒说完就靠到椅背没有再去看顾朝阳,两把箱子的钥匙在他手里相互摩擦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一次次拉扯仿佛能割断我心弦。

顾朝阳形槁心灰,埋头默默站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后说出一处地址。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现在是我兑现承诺的时候,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但你都没有把握住,所以你没能拯救她们。”凯撒回头看来一样角落的箱子,重新转过身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折断了钥匙。“至于你,我必须收割你卑劣的灵魂,但这一次不用我亲自动手,既然你承认了自己的罪恶,站在你身边的警察会帮我将你送上死刑台。”

凯撒起身把椅子放回的原位,他慢慢向台阶走去。

“我的孩子呢?!”顾朝阳大声哀求。

“你身边的警察会告诉你她们的下落。”

凯撒的身影消失在台阶的尽头,被关上的门慢慢吞噬着光亮,我依稀还能听见箱子里孩子稚嫩的声音,直到黑暗彻底侵蚀画面,那声音戛然而止。

第九十章 命运之轮

顾朝阳像发疯一般冲到我们身边,嘴里不断叫嚷着追问他孩子的下落。

我们面面相觑,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让我们措手不及的事,凯撒当着大厅中所有人以及几百万观众残忍的杀害了两名残障儿童,消失前还留下一句我们根本不知道答案的话。

“我的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顾朝阳情绪彻底失控。

我们茫然对视,压根不明白凯撒为什么会把问题留给我们。

“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或许我们真的知道孩子的下落,但只是没有留意到。”蒋正东冷静说。

“难道他把孩子的下落留在了塔罗牌中?”苏锦心急如焚说。

“不可能,第三张塔罗牌已经破译了,上面根本没有关于孩子的线索。”我摇摇头。

这时警员过来汇报,在顾朝阳的提供的地址发现一处密闭的地下室,里面发现一具男性尸骨和一条狗的残骸。

苏锦拿出手铐正式逮捕顾朝阳,他没有反抗和挣扎,只是一个劲乞求我们找到孩子,苏锦让警员把顾朝阳押上海警船。

“凯撒言出必行,密闭箱子中的氧气应该很快就要消耗完,顾朝阳罪大恶极他死不足惜,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孩子的下落。”陆雨晴焦急万分说。

“凯撒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在暗示我们知道孩子的下落,就是说凯撒曾经向我们透露过。”蒋正东转头看向我。“你是唯一和凯撒有联系的人,凯撒提到的警察指的应该就是你,你好好想想凯撒有没有对你说过很特别的话?”

“我,我记不清了。”我焦头烂额回想了半天。“凯撒在列车炸弹案之后没有单独和我接触过。”

“大家都帮帮忙,仔细看看视频。”陈雅的说话声打断我的思绪。

“你在干什么?”苏锦问。

“地下室还关着两名孩子,直播间有三百多万观众,我让大家都看看重播的视频,希望有人能认出这间地下室。”陈雅说。

“没用的。”陆雨晴摇摇头。“凯撒最后锁上了地下室的门,说明他并没有打算让我们找到那个地方。”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孩子……”

“等等!”我一把拿过陈雅的手机,放大重播的视频画面,角落中那两个箱子让我似曾相识,回想了好久骤然瞪大眼睛。“这,这箱子我见到过。”

“你见过?在什么地方?”蒋正东追问。

“潘港。”

“潘港?”

我捂住嘴想起程曦在解读命运之轮塔罗牌时说过的话。

凯撒更改了塔罗牌中狮身人面像手中的武器,而狮身人面像在命运之轮中还有另一层含义,它因为象征智慧所以也代表了秘密,狮身人面像一直屹立不动,意味着秘密就在触手可及的眼前。

秘密触手可及……

在我们发现戴着面具坐在长椅上的陈雅之前,我被一个滑稽的小丑拉住,他递给我圈环,示意五元钱能套取一次奖牌,当时我正全神贯注搜索凯撒的踪迹,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小丑。

圈环是圆的,而命运之轮也是圆的,小丑把改变命运的机会调到我面前,但我却放弃了,我递给了小丑五元钱打发他离开,命运也就是那时和我擦肩而过。

我注视着手机视频中摆放在地下室的两个箱子,现在终于想起,小丑的奖品这样的箱子中。

……

我们通知岸上的警员立刻赶去营救,并且押解顾朝阳乘坐海警船返航,等我们递到潘港时,看见小丑的摊位被黄色警戒线隔离,小丑已经不知去向,而装有礼品的箱子如今被打开,在箱子的旁边是三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裸露在外面的脚能分辨那是一个大人和两名孩子的尸体。

顾朝阳如果发疯一般嘶喊,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警员冲过来,苏锦于心不忍点头默许,被警员冲开的顾朝阳跌跌撞撞跑过去,当他用手怯生生掀开白布那刻,撕心裂肺的哀嚎久久回荡在海港的上空。

蒋正东让警员把顾朝阳带走,陆雨晴对受害者进行了初步尸检,三名死者全身痉挛,手指和脚趾弯曲,血管收缩有出血性瘀斑,证实死因是窒息性死亡。

凯撒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只要顾朝阳说出他杀害丁靖忠的地点,凯撒便告诉他妻女的下落,但是凯撒并没有说顾朝阳会看到活着的妻女。

塔罗牌凶案第三次较量我们再一次完败,看着平躺在地上那三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我懊悔不已。

“如果当时我能稍微细心一点,就不会……”

“没有这样的可能,凯撒虽然提前给出了答案,那是因为他知道你只有在最后才会看到,这不是你的错无须太过自责。”蒋正东拍拍我肩膀劝慰。“在凯撒的计划里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让她们生还,这也是凯撒我们要选用命运之轮这张塔罗牌的原因,顾朝阳欺骗了命运,而命运作为回报同样也欺骗了他,到最后他依旧一无所有。”

“那两个关押在地下室的孩子怎么办?”苏锦焦急问。

“官方的回答是,我们会不惜一切尽全力去营救。”蒋正东一脸冷峻回答。“但事实上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两个孩子没有生还的可能,除非凯撒落网的那一天,而且他愿意开口告诉我们的情况下,我们才能找到那两名孩子。”

“可……”

“都回去吧。”蒋正东打断苏锦。“命运之轮这起凶案已经完结了,我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与其纠结和自责,还不如把精力和时间用来调查第四张塔罗牌。”

蒋正东的理性因为不带任何情感所以往往比我们要思考的要全面,蒋正东负责凶案的善后,陆雨晴留下等待移交受害者尸体进行尸检,我和苏锦先回去。

一路上我默不作声开车,感觉这段时间很压抑,追踪凯撒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频繁的犯案,而且还是将行凶过程直接公开,民众和舆论的压力让我们快喘不过气。

“你在想什么?”我看见苏锦撑着头一直看着窗外。

“景承。”苏锦声音黯然。

“这么突然想到他了?”

“我好怀恋他还在的那些日子,我们一次又一次打败凯撒的门徒,案子一样棘手和困难,但有景承在的时候我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力交瘁。”苏锦叹口气低声说。“他永远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细节,找出我们发现不了的线索,之前没有在意过这些,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存在有多重要。”

“是啊。”我情绪低落点点头。“如果他还在的话,当我遇到那个小丑时,他一定会提前觉察出异样,我突然感觉看不到希望。”

“为什么?”

“我从未动摇过自己的决心,但这一次,这一次我突然没有了方向,我,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抓到凯撒。”我摸出烟点燃。“看看现在我们做的事,根本不是在追捕一名凶犯,凯撒会提前告诉我们地点、时间和目标,可即便知道这些我们同样没有能力去阻止,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帮凯撒收尸,或许这就是他羞辱我们的方式。”

“还有三张塔罗牌,意味着我们还要经历三次同样的事。”苏锦无力的叹息。

“不是三次。”我深吸一口烟。

苏锦吃惊看向我:“什么意思?”

“第一张塔罗牌是倒吊者,寓意自我牺牲,第二张是圣杯,代表欲望,凯撒用这种塔罗牌暗示人性本恶,第三张是命运之轮,凯撒当着三百万人直播了顾朝阳的罪行,含义是信任。”我揉了揉额头继续说。“自我牺牲、人性的善念以及信任,这些都是人性中的美德,凯撒并不是单纯的杀人行凶,他是在摧毁民众的信仰,剩下的塔罗牌应该也有不同的含义,凯撒在颠覆正义的根基,这六张塔罗牌只是开始,只要凯撒还活着就不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振作点。”苏锦对我笑了笑。“至少景承从来都不会放弃,他虽然不在了,我们应该帮他完成遗愿。”

“我也想振作,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我态度消极。

“蒋正东说的没错,不要去纠结已经发生过的事,现在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去调查第四张塔罗牌。”

“蒋正东不是安排人早就在破译第四张塔罗牌,有什么进展吗?”

“第四张塔罗牌是战车,和之前出现的塔罗牌截然不同,凯撒没有更改牌面任何东西,也没有添加线索,就是一张普通的塔罗牌。”

“就是说凯撒一点提示也没有留下,这次难度更大。”我吸了一口烟问。“战车在塔罗牌中代表什么?”

“胜利。”苏锦对我说。“很显然胜利暂时不会属于我们,破译专家认为凯撒要企图展示自己征服的成果。”

我在嘴里重复着胜利这个词,突然无奈的苦笑一声。

“你笑什么?”苏锦不解问。

“凯撒有无数次机会杀掉我,但他都在最后关头放弃,不是因为凯撒的仁慈和怜悯,他找到另一种快速达到目的的办法,他一次又一次让我收获荣耀,他在把我推向正义的巅峰,直至我完全成为一面旗帜。”我吐了一口烟雾淡淡说。“如果凯撒要展示他的胜利,那就说明我很快会成为他收割的目标。”

第九十一章 底线

第二天回到警局,门口全是群情激愤的民众,我原本是以为接连发生的三起凶案因为影响极为恶劣,加之警方没能及时阻止导致民众抗议,但看到民众拉起的横幅内容,几乎全是在控诉凯撒的暴行以及要求警方严惩不贷。

在办公室我只看到苏锦一个人,她正在看电视里播报的新闻,焦点依旧和凯撒有关。

“蒋正东呢?”我环视房间,正常情况下他永远都是最先到办公室的人。

“潘港的凶案还有后续工作需要他处理。”苏锦目不转睛看着电视回答。

“现在也该回来了啊?”

“谁知道呢,他向来都神神秘秘的,做任何事都不提前和我们商量。”

警局里还有凯撒的内鬼,我估计蒋正东现在提防着除了我和他之外的每一个人,想想都觉得心累。

陆雨晴走进来,把尸检报告递给我:“受害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死因和我初步推测的一致,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我都懒得去看报告,没有线索已经是常态。

“看看桌子的报纸。”苏锦头也不回对我们说。

报纸用整版的篇幅在报道塔罗牌系列凶案,几乎每一篇报道都是在对凯撒口诛笔伐。

“看什么?”我疑惑的看向苏锦,这些内容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是新闻。

“顾朝阳的事你们怎么看?”苏锦转过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