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晴点点头对我们说,凶犯将袁晓雯和李忆君用砖头封堵在李连良旁边狭小的空间中,但凶犯并没有亲手处死她们,他留了一个连通天井的通风口。

当李连良点燃钞票的时候,烟雾随着通风口进入旁边的空间,钞票在燃烧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成分。

而关于袁晓雯和李忆君的地方很狭小,当这些有毒气体达到一定浓度时,会刺激人的呼吸中枢导致呼吸急促、神志不清等症状。

最致命的事一氧化碳,在空气中的含量达1.28%时,人在3分钟内即可窒息死亡,如果含量达3%时,人只需吸入几口就可以致命。

“凶犯设计了一个没有回流的通道,大部分烟雾都会涌入到这对母女所在的地方。”陆雨晴深吸一口气。“李连良不惜一切想要拯救自己家人,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他亲手导致了妻女的死亡。”

她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这是凶犯留给李连良最后一句话,我猜李连良应该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所以才会疯狂想要徒手挖开砖墙,直到他发现灯盏后面的通风口,或许那时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绝望的用头撞击在墙上。

凶犯在惩罚李连良,但并不是用死亡,他把痛苦无以复加的放大到极致,这让我想起有人说过的话。

死亡从来都不是惩罚的最佳方式。

“这里还有字。”进去勘查的警员回头对我们说。“是一行字母,但又不是英文,应该是凶犯留下的。”

我举起手电,在两具白骨后面的砖墙上看见一行血字。

我和苏锦还有陆雨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行字,瞬间噤若寒蝉的愣在原地,那是一行简短的拉丁文,我并不会拉丁文,但这行字就如同梦魇般纠缠了我十多年。

veni,vidi,vici。

“我来,我见,我征服。”我蠕动着嘴唇很艰难的说出那个名字。“凯撒!”

我们谁也没想到凶犯竟然会是凯撒,事实上我应该想到的,就在我破译那本《善恶的彼岸》时,我就应该想到凶犯是谁。

因为我采用的破译方法是秦沈峰教给我的,但同样的破译方法景承也用过,就在他收到凯撒第一封密信时。

这是一种古老的加密方式,原理很简单,通过把字母移动一定的位数来实现加密和解密,明文中的所有字母都在字母表上向后,或者向前按照一个固定数目进行偏移后被替换成密文,位数就是破译密码的密钥。

而发明这种加密方法的正是凯撒。

包括在听那段录音时,我就感觉凶犯的思维和逻辑以及行为模式都似曾相识,特别是他对李连良提到名字叫公正的游戏时,这分明就是凯撒的风格,只不过当时我压根都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怪物的游戏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想到这里我连忙让警员把李连良案件档案拿出来,我查看上面的日期,惊讶的发现李连良和家人遇害的时间刚好是15日。

凯撒会在每个月的15日行凶,这是他不变的规律。

只不过在李连良这件凶案中,凯撒的手法和行凶过程还显得生硬。

“c档案中第一起凶案是天门溶尸案,那是凯撒第一次出现的时间,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时间是错误的。”我转头吃惊对苏锦和陆雨晴说。“凯撒出现的日期最早能追溯到二十三年前。”

“c档案中最鲜明的特点之一就是凯撒从来不会掩饰凶案现场和受害者,为什么李连良凶案凯撒没有公布呢?”陆雨晴提出质疑。

“凶手的确是凯撒,但和我们现在了解的凯撒又有不同。”我们走出砖窑,我揉着额头深思熟虑说。“如果仔细对比这件凶案就会发现和c档案中的案件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凯撒用自己的行为标准审判他认为有罪的人,并且在行凶前向受害者提供所谓的游戏,最后在凶案现场留下凯撒的那句名言。”苏锦一脸认真说。“我没发现李连良的案子和c档案中收录的凶案有什么不同。”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陆雨晴点点头。

“c档案中的凶案,受害者都因为不同的罪名被杀死,凯撒在执行他的法则,但这个行刑的过程中凯撒是不带个人情感的,在我们看来他是变态的凶杀,但客观去分析他俨然更像一位公正的执法者,他所有的杀戮都是基于自己遵循的律法,而不是他个人的好恶。”

“凯撒判决李连良的罪名是有失公正,凯撒同样也是依据他的法则在行凶啊。”苏锦说。

“不,不一样,凯撒以有失公正处死李连良,这只是他的行凶模式而不是他真正的杀人动机。”我摇头一本正经说。“你们仔细回想,c档案里所有的凶案中,你们能找出凯撒的行凶动机吗?不能,因为凯撒是没有动机的,他只是在单纯的履行和捍卫自己的律法。”

“他杀李连良有动机?”

“对,有动机,而且还是很明显的动机,他为这起凶案赋予了复仇的色彩,这是迄今为止凯撒第一次表现出个人情绪,这说明李连良对于凯撒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凯撒不是因为李连良触犯了他的律法而被杀。”我点点头继续往下说。“而是李连良曾经做过伤害凯撒的事。”

“家人!”苏锦反应过来。

“我们现在大致可以确定,凯撒的确是一名警察,并且失去过家人,而李连良和这件事有着直接的关系,在结合李连良的职务,我推测李连良审理的某个案件中就有凯撒的家人。”我沉稳对苏锦说。“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回去后立即调查李连良经手的所有案件,或许我们会有重大的收获。”

“你是说凯撒在李连良案件中带有个人情感?”陆雨晴问。

“是愤怒,凯撒来对李连良以及他的家人宣泄自己的愤怒,即便在录音中凯撒表现的很冷静,但和c档案中其他凶案想必,最大的区别在意凯撒对李连良缺失了公正。”

“公正?”

“他没有向李连良提供忏悔的机会,要知道杀人从来都不是凯撒追求的目的,他需要的是忏悔,事实上李连良向他忏悔过,并且表示愿意更正自己的错误,但凯撒对于这些完全无动于衷,可见从一开始凯撒是抱着杀掉李连良全家的目的在行凶。”

“还真是这样,在c档案中的凶案里,凯撒从未表现过以杀戮为目的的行凶。”陆雨晴点点头。

“还有一点。”我声音低沉说。“李忆君遇害的时候不满七岁,这也推翻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凯撒行凶的年龄底线并非只在12岁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怀疑就失去了意义,那个戴金色面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凯撒。”

“可这些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凯撒要隐瞒李连良的凶案啊?”苏锦说。

“他知道我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正在加倍回报我曾经的慷慨和馈赠。”我若有所思说。

“你在说那个神秘的老人?”陆雨晴问。“他回报了你什么?”

“他正在引导我找出凯撒!”

“啊?!”苏锦和陆雨晴大吃一惊。

“c档案中的凶案都是凯撒毫无动机的谋杀,所以任凭我们怎么侦破也无法找出有价值的线索,至今甚至连凯撒的真名和样子也不知道,但李连良的案子不一样,凯撒在行凶过程中掺杂了个人感情,这说明李连良和凯撒是有关联的,所以凯撒不能让这起凶案公开,否则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第九十八章 起源

如果把c档案看成一张时间跨度超过二十年的罪恶清单,那么李连良的凶案应该才是这张清单上真正的开始。

我回头看了一眼被荒芜野草所遮掩的天井,亦如凯撒所说的那样,即便在炽烈的阳光也无法照射到天井之中,我想他这句话还有另一个含义,凯撒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隐藏在这里,没有人能真正去触及到真相。

起源。

我想到一个恰如其分的词。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而凯撒也不是一天成为恶魔,在这个名字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我们不为人知的普通人,这个人一步步跨入地狱成为恶魔,而这里就是他蜕变的起源。

我突然对那个神秘的老人更加好奇,他的出现就如同一盏灯塔,正在指引着我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找到通往出口了那条路。

这个老人似乎对凯撒极为熟悉和了解,可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出现,自从他出现之后,我们所掌握的线索甚至超过了之前调查的所有,我感觉他最终会把我带到恶魔的巢穴。

除此之外我开始重新去审视另一件事。

老人留给我第一本书是《百年孤独》,我们根据书上的线索找到赵文昭,从而发现他和孙女被凶手按照书中人物死亡的方式谋杀,起初我并没有想明白老人想告诉我什么。

但在李连良的凶案被发现后,我大致已经清楚了老人的用意,老人正在向我提供c档案之外凯撒秘密谋杀的受害者名单。

这些受害者和凶案被凯撒刻意的隐藏,原因很简单,这些死者都和凯撒有着某种直接的关联,他们犹如一块块宝藏的拼图,被凯撒精心的掩饰埋藏,一旦拼图完成便能知道谁是凯撒。

可赵文昭是赵香兰的弟弟,这就牵扯出景承,他父母遇害或许并非是偶然,一直有一个困扰景承的问题,那就是我和他被凯撒选择的原因,景承认为我们都存在某种唯一性,虽然现在我还不清楚答案,不过证明了景承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们与凯撒之间一定有关联。

在回去的路上我让苏锦开车,自己倒在后排睡觉,事实上我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始终想着一件事。

秦沈峰。

为什么在两起对于凯撒至关重要的凶案中都出现了他的身影,如果我能破译出《善恶的彼岸》这本中的密码,那秦沈峰同样也应该能做到。

他应该比我早二十三年发现这里才对,甚至他还有可能救李连良,但是根据警方对凶案现场的勘查,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到过砖窑的痕迹,到底是他大意没能破译密码,还是……

我翻了一个身试图让自己能平静下来,从发现袁清的录音笔日记起,秦沈峰就以另一种面目出现在我思绪中,我曾经以为自己对他很了解和熟知,但袁清却在日记里描述了一个让我感到陌生的父亲。

hades!

穿着隐身铠甲的死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由自主把秦沈峰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我罗列出凯撒的特质,但却发现每一条都与秦沈峰吻合,唯一能让我庆幸的是他死了,我居然在为自己的父亲死去而窃喜,因为这是我唯一还能说服自己不去怀疑他的理由。

在迷茫的困惑中我昏昏沉沉睡着,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回到办公室看见蒋正东已经从潘港返回,我们把李连良凶案的始末告诉了他。

“凯撒的起源?”蒋正东脸上露出惊诧。

“c档案出现了重大的转机,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我们找到了凯撒试图去掩饰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会揭开凯撒的身份。”苏锦说。

“我打算让苏锦抽调警力开始调查李连良审理过的案件。”我一边倒水一边对蒋正东说。“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李连良应该在审理某个案件时收取了贿赂,凯撒向李连良索要的赎金正是这笔贿赂的金额。”

“凯撒为李连良准备的游戏叫公正,他让李连良烧掉所有的钞票,目的就是为了向李连良证明,这笔钱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最终还害死了他的家人。”陆雨晴点点头坐下。

蒋正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我们说的这些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你有什么想法?”我问。

“我在奇怪向你透露这些消息的那个老人,按理说凯撒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假设你们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么李连良凶案的发现对于凯撒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还会有其他人知道呢?”蒋正东摸着下巴冷静说。“还有就是这个老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是单纯为了揭发凯撒,那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出现?”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其实也不难解释,凯撒行凶杀人的案件都收录在c档案中,在此之前这份档案属于绝密,赫部长为了避免扩大影响一直对外秘而不宣。”苏锦不慌不忙说。“除了专案组没有人知道凯撒的存在,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c档案。”

“苏锦说的有道理,老人未必清楚他知道的这个人就是凯撒,而前不久你公布了c档案,老人应该是那时才明白他一直都清楚凯撒是谁。”陆雨晴点点头说。“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老人会现在才出现。”

“我认为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如果按照你们的设想,老人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向警方阐述他所知道的情况,可他一直是通过不同方式的暗示在引导我们,不,不是我们。”蒋正东看向我。“引导你去发现这些重要的线索,你不认为这很奇怪吗?”

“民众对凯撒是谈虎色变,再加上最近这三起塔罗牌凶案,谁敢站出来指控凯撒。”苏锦说。“我猜老人是为了自保,但又不想姑息养奸,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通知警方。”

“不。”我摇头否定了苏锦的想法。“我第一次见到老人是在列车炸弹案里,车厢里的乘客为了自保向凯撒屈服,但老人是唯一没有举手妥协的人,他绝对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而且在医院我和他有过交谈,他给我的感觉是对凯撒的做法极为的蔑视,但言谈中他给我的印象是睿智、冷静以及坚强还有渊博,他不像是一般的普通人。”

“那你认为他为什么不直接向你说明一切呢?”苏锦问。

“不知道。”我重重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这个老人,他在留给我的信里提到下一次见面时会告诉我真相,我在等这一天,或许到了那时他会告诉我原因。”

“最接近凯撒的人。”蒋正东在嘴里一直重复念叨这句话,指尖敲击在桌上。“敢于直面凯撒不屈服,要么他是真的不怕死,要么他和我们一样把凯撒视为仇人,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问。

“没什么。”蒋正东岔开了话题。“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们得兵分三路,首先是继续调查塔罗牌凶案,同时要调查李连良审理过的安静,还有就是尽快核实老人的身份。”陆雨晴条理清晰。

“李连良那边我来查,当务之急还是塔罗牌凶案,还剩三张牌意味着还有三次凶案,我们如果再没有作为,民众会对警方失去信心,至于那个神秘老人的身份暂时先放一放。”蒋正东安排工作。

“你也知道这个老人是最接近凯撒的人,他很有可能是我们侦破c档案抓获凯撒的关键,我认为核实老人身份才是重中之重。”我提出异议。

“他的身份我已经核查过了。”蒋正东回答。

“你,你知道老人是谁了?!”我们异口同声问。

“知道。”蒋正东点点头。“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我派警员去医院收集到了老人的血液样本,就在今天早上我刚刚得到了dna检测报告,并且从数据库中找到了匹配的人。”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刚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心里猛然一惊。“必须确保老人的安全,马上派出警员进行严密的保护。”

“不用了,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蒋正东的反应很平静,拉开抽屉将一份档案推到我面前。“吴庆国,男,65岁,国企退休干部,在我收到这份档案的时候,他正和妻子刚刚爬上海拔超过1500米的山。”

“他,他还有妻子?”我一怔有些诧异,突然想到什么。“爬,爬山?这不可能啊,他是残疾人怎么能爬山呢?”

“这就是吴庆国。”蒋正东拿出一张照片。

“这不是我见到的那个老人!”我看了一眼后惊诧的摇头。

“我知道,但dna检测结果匹配的就是他,我核查过他的行程日期,在列车炸弹案发生时他根本没有在列车上,因为2型糖尿病他刚好在医院接受治疗,而这座医院刚好就是你送那个老人去救治的医院。”蒋正东抬头看着我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调换了血液样本!”我吃惊的张开嘴。

“这个神秘的老人一直都在用死人的身份,并且谨慎到会去调换自己的血液,说明他在预防一切会暴露他身份的可能,我赞同你对这个老人的评价,这不是一名普通的老人。”蒋正东表情冷静对我说。“同时我也不认为我们能核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第九十九章 一波又起

蒋正东似乎对李连良凶案重视的程度远远超过塔罗牌案件,交代完工作后就匆匆离去,我猜这或许和他的务实的性格有关,在经历前三次凶案后,他已经认清了现状,凯撒是不会留给我们破译塔罗牌里死亡预告的机会。

第四张塔罗牌战车上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分析的线索,理论上这张牌包含着无限种可能,在凯撒留下提示的情况下我们都没有办法破译,何况是一张没有留下任何改动和添加的塔罗牌。

事实上我对破译战车也没有抱希望,脑海中又想到那个神秘的老人,如果他在指引我找到恶魔的巢穴,或许我很快就会得到他下一次的回报。

“秦队。”有警员敲门进来。“警局外面有人想见您。”

“见我?什么人?”我心不在焉问。

“不认识,是一个老人。”

我霍然一下抬起头,抑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带他进来。”

我焦急在办公室等待,片刻后警员带进来一位老人,花白的头发和略显焦愁的面容,我诧异的愣住,他不是我在期盼出现的那个人。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迎上去礼貌问。

“你,你是不是叫秦文彬?”老人焦急万分问。

“是的,我就是秦文彬。”我点点头。

“你的警员……”老人愁眉不展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你的警员编号是504857?”

苏锦和陆雨晴也走了过来,相互对视应该是都感觉这个老人举止很怪异。

苏锦指着制服胸前的编号:“是的,他就是您要找到人。”

“您都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见我?”我问。

老人在确认我身后后,情绪更加激动:“我儿子失踪了。”

“……”我愣了一下,被老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的有些糊涂。“失踪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

“您报案了吗?”我认真问。

“没有。”老人摇头。

“您冷静点,按照规定失踪超过48小时可以立案,但我不负责处理失踪案。”我看老人惊慌失措,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指着旁边的警员对老人说。“我让他带您去报案。”

“不,我不报案我只找你。”老人紧紧抓住我的手。“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你是好警察,有人告诉我,你一定能帮我找回儿子。”

对于老人的乞求和信任,让我有些于心不忍,我让警员先离开,暂时由我来负责立案登记,我让老人进办公室坐下,陆雨晴给老人倒了一杯水。

“你认识我儿子吗?”老人突然问。

“他叫什么?”

“唐诚。”老人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照片中的男人长相斯文干净,但这个名字和男人的样子我都很陌生,摇摇头回答:“不认识。”

老人自我介绍他叫唐未都,我总感觉他精神状态好像有些问题,或许是儿子失踪后让他六神无主,问的问题全然没有逻辑性。

“您先别着急,把唐诚失踪的经过慢慢告诉我们。”苏锦坐到旁边宽慰他。

“他电话打不通,我联系不上他。”唐未都语无伦次说。

“这样吧,我来提问您来回答。”我说。

唐未都点点头。

“唐诚的年龄、职业?”

“今年41岁,他是一名主任医师。”

“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我一边记录一边问。

“一个月前,他回家给我送药。”

“唐诚对我很孝顺,我老伴走了之后他就想接我过去和他一起住,说是相互有个照应,但我不习惯和年轻人住在一起,所以不管他再忙每个月都会抽空回来看我,一个月前是我生日,每年他都会来给我庆祝,但这次他没有来,我原本以为是医院的事太多也就没多想。”唐未都忧心忡忡回答。“直到我接到医院电话,询问我可有见过唐诚,我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我去医院问过他有一个月没上班了。”

“您去过他家里吗?”我问。

“去过,家里也没有人,他的手机关机。”唐未都越说越焦急。

“会不会是有事外出了?”苏锦问。

“不会,他所有朋友我都问过,都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唐未都摇摇头。

“派警员去唐诚家调查,看看是否有打斗或者盗窃的痕迹。”我对苏锦说。

“没有。”唐为杜摇手说。“唐诚很爱干干净,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我敢肯定没有你们说的这些情况。”

“唐诚都失踪一个月了,为什么您现在才来警局报案?”陆雨晴问。

“我,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失踪了。”唐未都欲言又止。

我们相互对视,我猜现在苏锦和陆雨晴应该也感觉唐未都的精神状况出现了问题,我推测是唐诚的失踪对唐未都打击太大。

“家里没人,也没有去医院上班同时和你失去联系,这些迹象都表面唐诚下落不明,您应该及时向警方……”

“你听我说完,起初我也想过要报案的,可就在我得知唐诚失踪的第二天,我收到了这个。”唐未都拿出一个信封,从里面讲一张照片摆放在我们面前。

照片中的人正是唐城,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针管和药瓶,从唐城的神情和动作来看,他像是正在为病人治病,不过照片中我们没有看见病人。

“照片后面有字。”唐未都说。

我反转照片看见一行文字。

爸,我最近有事外出,暂时不能和您联系,请不要担心。

“这笔迹?”

“唐城的笔迹。”唐未都很确定的点头。“我看到照片和后面的留言才放下心,寻思他应该是有特别重要的工作不方便和我联系,也就没有太在意。”

“不对啊。”我敏锐的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唐诚是一名医生,不可能突然不辞而别,看照片他是在给人治病,这对于唐城来再寻常不过,为什么要通过照片和留言来转述呢?”

“从照片中唐诚的表情和神态,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拍照。”陆雨晴一边说一边找来放大镜,照片中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新闻。“从电视上的时间看,这张照片是唐诚失踪第二天拍的。”

“还有一个可能。”苏锦想了想说。“或许病人身份特殊,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患病,所以聘请唐诚为自己秘密治疗,在治疗期间要求唐城不能与外界联系。”

“唐诚在医院是哪一个科室的?”我问。

“脑内科。”唐未都回答。

“唐诚是脑内科医生,他经手的都是开颅手术,这绝对不是一名医师能完成的手术。”我摇摇头指着照片说。“从照片拍摄的角度看,这间屋子就是治疗室,里面除了唐城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他不可能在没有协助的情况下单独完成手术。”

“还有照片。”唐未都说完从信封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张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所有的照片都是在同一个房间拍摄,一眼扫过去如同在看幻灯片。

唐诚在吃饭、唐诚在睡觉、唐诚在沉思、唐诚在走动、唐诚在取药……

他的所有活动空间都在这间屋子里,但所有的照片中我始终没有看见唐诚医治的病人。

陆雨晴像是发现了什么,拿着放大镜逐一检查每一张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是同一时间拍摄的。”陆雨晴埋着头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照片里的电视播放着同一个频道的新闻,而这个新闻播报的时间是晚上7:30,这里一共有……”陆雨晴数了数照片抬头说。“一共有30张照片,记录了唐诚在一个月内的所有经历。”

“不是记录唐诚的经历。”苏锦神情突然凝重起来。“新闻时间是无法更改的,电视只不过是照片的背景,目的是在传递唐诚还活着的消息。”

我一怔连忙看向唐未都:“就是因为这些照片,您认为唐诚只是忙于工作,所以您才没有报警。”

唐未都点点头。

“照片里所有东西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唐诚。”苏锦手指向照片。“按照时间的顺序,唐诚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过,但他的胡子越来越长,这说明……”

“说明唐诚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他的行动自由是被限制的。”我接过苏锦的话。

“我每天都会收到一张唐诚的照片,而且照片的背后都有他的留言,我也就没有太担心,直到第三十张照片,也是我收到的最后一张。”唐未都反转摆在最后面的照片,上面一样也有唐诚的留言。

我暂时还不能回去,把家里的猫送到宠物店。

“当我看到这句话时,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陆雨晴问。

“唐诚从来都没有养过猫。”

“他是在传递消息示警,说明唐诚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切的监视,这不是无故的失踪。”我大吃一惊。“唐诚是被人劫持了!”

第一百章 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