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一件好事。”蒋正东意味深长说。

“是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金色面具回答。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蒋正东举枪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是的。”金色面具点点头。“今天注定有人会死在这里。”

“你好像并不害怕。”蒋正东问。

“你还没开枪因为你还有疑问需要我解答,死人虽然能保守秘密,但死人却永远不能告诉你想要的答案。”金色面具淡淡的笑声回荡在楼塔之中。

第一百零八章 融化的双翼

从未见过蒋正东这样的笑容,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有什么是需要你来解答的?”

“你还有三个疑惑。”金色面具淡淡一笑。“第一个是你还没想明白,我是如何知道你是凯撒的门徒,第二个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最后一个你要我告诉你警局里的内鬼是谁,你很清楚这三个问题你靠自己是无法找到答案,或者说正确的答案,因此在你从我口中问出结果前,你是不会开枪的。”

“你刚才说过,现在这里好像是我占据了所有的主动权,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我们没有必要走到那一步,我使用的办法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会从凯撒口中问出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吗?”金色面具谈笑风生回答。“我猜应该不会,而你把我定义成能和凯撒并驾齐驱的人,那么你同样也无法从我口中问出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这么说你没有打算告诉我?”

“你不是说我在模仿凯撒吗,那我就模仿的彻底点,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蒋正东笑了:“一般都是我给别人机会,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会给我怎样的机会。”

“你需要在两件事上做出选择,第一件你现在重新打开直播,当着所有观看的人承认自己是凯撒的门徒。”

蒋正东笑的声音更大:“第二件呢?”

“我为你解答困扰你的三个疑问,但结果会让你后悔。”金色面具也跟着笑。

蒋正东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一言不发盯着对面的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你现在可以解答第一个问题。”

金色面具点点头对蒋正东说:“凯撒想要得到的是认同和尊敬,但警察一直封锁c档案,他的那些光辉而伟大的事迹如同蒙尘的明珠,这二十多年来黯淡无光的被封存在档案库中,除了参与c档案极少数警察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凯撒的存在。

凯撒要宣扬自己的法则势必先要让人知道他的强大,还有什么比c档案里面记录的内容更能让人对他产生敬畏呢?

所以凯撒迫切的想要公布c档案,但这份档案一直掌握在前公安部副部长的手中,也就是一年前死于爆炸的赫楚雄,当然那不是一起单纯的爆炸,凯撒意识到想要c档案公布首要的条件就是铲除赫楚雄。

在赫楚雄死后凯撒才会有机会让c档案公之于众。

赫楚雄和凯撒缠斗了十多年,凯撒一直没有对赫楚雄下手,并不是凯撒没有能力铲除这个宿敌,而是凯撒无法确定赫楚雄死后c档案的归宿,只有在凯撒确保c档案百分之百一定会被公布的前提下才会动手,否则赫楚雄的死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赫楚雄死了。

剩下的事在我看来就变的简单。

说明凯撒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不管是谁公布c档案,这个人一定就是凯撒。

我原本以为出现在我视线中的会是凯撒,结果我等来的却是你,对此我有些失望,因为你并不是我期盼会出现的那个人,你在我和凯撒的眼中都渺小的如同一只脆弱的蚂蚁。

不过凯撒能把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你来办,说明你应该有不同寻常的过人之处,至少在凯撒的众多门徒中你应该还有些分量。”

“就因为是我公布了c档案,所以你从那时起就认定我是凯撒的门徒?”蒋正东冷冷一笑。“你不认为这个解读很牵强吗?”

金色面具偏头看向窗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

“秦文彬在被我抓之前,完整无误的告诉了你第四起凶案的地点和目标,你应该带着大批警察包围这里才对,可你却独自一人前来,如果说之前我的推断只是建立在猜测上,那么你如今单独站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佐证。”

蒋正东默不作声,片刻后冷冷说:“继续。”

“你不能让警察抓到我,因为在警察和其他人心目中,我俨然已经成为了凯撒,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很无奈的选择,一边你急切的想要找出我并且帮凯撒铲除我,一边你又不能让我落在警察的手里,那样的话就形同凯撒被警察打败,这绝对不是凯撒想要看见的局面。”

“还有吗?”

“是的,我想代替凯撒,正如同你所说的那样,我认为他太过于形式化,他的节制和规则制约了他成为一名前所未有的伟大罪犯,在这方法我和凯撒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我需要更正凯撒的错误,但是,但是有一点我和凯撒是能达成共识的。”

“哪一点?”

“我和他都代表了黑暗和罪恶,要侵蚀光明就必须在抵御我们的防线上撕开一道裂口,凯撒选择了秦文彬,让他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值班警员成为众所周知的英雄,而我也选择了秦文彬,让他收获荣耀成为代表正义的旗帜。”金色面具的手放在身旁那个被枪杀的人头上。“最后只需要摧毁这面旗帜便能让这道看似坚固的防线四分五裂,在这点上我和凯撒有着相同的共识,所以在我枪杀秦文彬的时候,你并没有阻止,因为你很清楚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凯撒,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我还活着,至少现在还活着,我听见金色面具对蒋正东所说的那些话,分明是在暗示被他枪杀的是我,我不知道金色面具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蒋正东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骗,从他的反应和表情看,他根深蒂固认为戴着头套的人就是我。

一个是凯撒的门徒,一个是模仿凯撒行为模式的凶犯,我记得在我醒来时金色面具就对我说过,今天注定有人会死在这里。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猜这两个人都不会让我活着离开。

但他们之间也肯定会有一个人会死在这里,目前来看蒋正东占据了上风,虽然我看不到面具背后的那张脸,但却能感觉出来这个人很镇静,他站在蒋正东的枪口下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害怕。

“就是说我最大的错在于不该亲自公开c档案。”蒋正东用另一种方式承认了金色面具的解读。

“不,你最大的错并不是公布c档案。”金色面具摇头。

“我还有其他的错误?”

“你最大的错是不该来这里。”金色面具淡淡一笑。“除非你认为自己比凯撒还要强大,你出现在这里只让我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件你没有见过凯撒,在我公布塔罗牌并且实施计划后,凯撒也没有和你取得过联系,否则你也不会在宝隆中心人质案中因为无法确定我身份而选择放走我。”

“第二件呢?”

“你知道能破译塔罗牌的只有凯撒,在第三起凶案后凯撒就能从凶案地点的位置从而知道我在这里,我在摧毁凯撒的根基颠覆他的法典,按理说他才是那个最想要清除我的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凯撒并没有来而来的却是你?”

“不需要凯撒,我一样也能清除你。”

“这就是你最大的错误所在。”金色面具笑了笑继续说。“凯撒没有来因为他没有确凿的把握还能离开,他认为我留给他的是一个陷阱,你知道陷阱吗?上面总是铺满了看似安全的掩饰,只有当人掉进陷阱的时候那些掩饰才会暴露出来,所以凯撒需要一个帮他试探这个陷阱深浅的人。

谁最合适呢?

凯撒应该很快就想到的你,你除了自己之外不相信任何人,这说明你盲目的自大,而自大的人往往有着很强的虚荣心,只不过你虚荣心表现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希望得到凯撒的认同和赞许,你迫切的想要在凯撒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就如同现在这样,你拿着枪想要帮他铲除心腹大患。

凯撒只需要做的就更简单,他只要不和你联系,不给你任何指示,你就会自以为是冲进陷阱,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伊卡洛斯。”金色面具声音低缓。“他父亲送给伊卡洛斯一双靠蜡粘连而成羽翼,能让伊卡洛斯在天空中飞翔,并且叮嘱伊卡洛斯别飞的太高,但自大虚荣的伊卡洛斯却没有记住父亲的忠告,他向着太阳飞去以为自己能与之比肩,结果他的翅膀在太阳的炙烤下融化,最终他从天空中掉落下来摔死。”

“我没看出来自己像伊卡洛斯,更没觉得这里会有什么陷阱,即便有我也能爬出去。”蒋正东脸阴沉的吓人。“第二个疑问,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把面具摘下来!”

那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短暂的停顿后缓缓抬起手摘下脸上的金色面具。

我只能在视频中看见那人的背影,但就在那人取下面具的那刻,我看见蒋正东瞬间惊恐的瞪大眼睛,就如同看见狰狞的鬼怪一般,脸在顷刻间苍白如纸。

举枪的手原本稳如磐石,可如今却抖的厉害,蒋正东似乎意识到什么,正准备抬手开枪。

呯!

枪声从另一处角落传来,那里的阴暗中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我看不见那人的样子,只有一把漆黑的枪口露在外面。

蒋正东的手被击中痛苦的半跪在地上,对面拿着金色面具的人慢慢走过去,蒋正东还试图最后反抗,想要去拿掉落在地上的枪,就在快要触碰到的刹那,那人用脚尖缓慢的将枪移开。

“我给过你忠告,这个面具叫thanatos,这个名字属于希腊神话中的塔纳托斯,传说中塔纳托斯脸上始终戴上面具,因为看见他真实样子的人会受到死亡的诅咒。”那人在重复之前对蒋正东说过的话,并且取下了放在喉结处的变声器。“你好像忘记了我的忠告。”

我听到了那人真实的声音,就是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电击一般,动心怵目僵坐在椅子上。

我听过这个声音而且异常的熟悉,这个声音曾经夸赞过我,也鼓励过我,但后来这个声音在我记忆中变的严厉和冰冷,大多数时候这个声音是在斥责和训示我,好像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有第一段时间我甚至对这个声音产生了排斥和逆反,但后来等到我怀念这个声音的时候却再也听不到。

如今这个声音毫无征兆的突然响起,我和蒋正东一样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

那人转过身,我终于看见了那人的脸。

我噤若寒蝉的颤抖着身体。

秦沈峰!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金色面具,狰狞的图案和他的那张脸一样刺眼

第一百零九章 祭品

我最后一次见到秦沈峰,他血淋淋的头被装在纸盒里,我看着他被火化然后入殓,下葬的第一铲土也是由我倒下去,可如今他却站在一墙之隔的外面。

我不害怕,谁会害怕自己的父亲呢,只不过一个我确认死去的人突然又活了过来,一时间除了震惊和呆滞外剩下的就是思绪的空白。

蒋正东捂着受伤的手艰难抬起头,他表情和我一样惊诧:“你,你已经死了?”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何况你根本没有看见过我死掉。”秦沈峰拿来一把椅子坐到蒋正东的面前,意味深长说。“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我不该来。”蒋正东惨然一笑。

“看起来这是一个你爬不出来的陷阱。”秦沈峰拾起蒋正东的枪,取出里面的弹夹。“自信和自负往往就在一线之间,你太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凯撒。”

“你早就知道凯撒不会来。”蒋正东恍然大悟。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和凯撒的理念背道而驰,他有无数理由来铲除我,可至今他都按兵不动,并不是他畏惧不敢应战,更不是你想象中他对我不屑一顾,你想知道原因吗?”

“是什么?”

“c档案一直被警方封存,能接触到c档案以及知道凯撒存在的人寥寥无几,在你公布c档案不久就出现了一个能完美模仿凯撒行为方式的人,这显然会引起凯撒的警觉,这个人的身份只可能有两种。”秦沈峰看着手中的弹夹不慌不忙说。“第一种,是凯撒的门徒,只有追随过凯撒的人才能熟悉和了解凯撒的手法,但是这些门徒都是经过凯撒精心挑选,他们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缺陷和极端思想,他们会有不同的特质,诸如残忍、变态、邪恶以及冷静和智慧,但这些人却都有一个共同点,正是这个共同点让凯撒建立了他的罪恶国度,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共同点是什么。”

“忠诚。”蒋正东脱口而出。

“对,忠诚,绝对的忠诚,凯撒像这些人描绘了他罪恶国度的蓝图,赋予了这些人理想和目标,再加上凯撒强大的精神控制力,他所有的门徒都是他的死忠。

叶良月会因为凯撒的一个电话心甘情愿自杀,杜织云死心塌地的追随,坚信凯撒会赐予她前往地狱的双翼,r被抓获后至今没开口说过一个字,他在等待迎接凯撒创世纪的来临,还要凌闻天、宫文心、血月以及你,我知道的只有你们这些人,但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你们可以为了凯撒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而这样的忠诚都源于你们对凯撒法则的认同,因此在你们的字典中永远都不会出现背叛二字。

所以很显然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不可能是凯撒的门徒。

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有时候追随在身后的不一定是朋友或者同类。”秦沈峰从弹夹里退出一颗子弹。“而是天敌。”

“敌人!凯撒的敌人!”蒋正东反应过来。“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想要抓获他的警察。”

“不,凯撒对敌人的定义和普通人不一样,想要抓获他和能不能抓获他是两回事,如今仇视愤恨凯撒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甚至恨不得将凯撒挫骨扬灰,他们都认为自己和凯撒势不两立,但这并不代表凯撒会将他们定义为敌人,因为在凯撒看来,这些人连成为他敌人的资格都没有。”秦沈峰又退出一颗子弹。“能被凯撒定义为敌人和对手的人屈指可数。”

“你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最可靠的朋友,或许会成为你最可怕的仇敌,但一个可怕的对手,往往也会是你最知心的朋友,因为只有对手才会真正地花心思去观察你、研究你、掌握你。”秦沈峰意味深长说。

“你,你是凯撒的朋友?!”蒋正东大吃一惊。

秦沈峰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从视频里听着外面两人的谈话,感觉从我被带到这里苏醒后,我得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我震惊。

“熟知凯撒的敌人只有可能是参与过c档案的人,所以才能准确无误模仿出凯撒的行为模式,以及清楚的了解凯撒的真实需求。”秦沈峰将退出的子弹整齐的摆放在手边。“凯撒对符合这个条件的人逐一甄别,很快凯撒发现参与过c档案,并且能成为他敌人,可以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都已经死了,凯撒之所以一直是胜者,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每件事上都可以掌控全局,但这一次出现了例外,凯撒无法找出这个神秘的对手,这会让凯撒感到惶恐不安。

所以凯撒即便能破译我留下塔罗牌里的信息,知道我就在这里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陷阱,在没有确定对手是谁之前,他无法判定这个陷阱的深浅。

因此不管我杀再多人,不管我如何去摧毁他的根基,凯撒在没有确定我身份之前他都不会贸然反击。

每个陷阱都有一个触发的机关,凯撒心里很清楚,只要有人出现在这里就能触发我为他准备的陷阱,所以他需要一个人代替他来破除这个陷阱,当然,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亦如我刚说所说,你看上去让我想起了伊卡洛斯,凯撒看出了你的自负和骄傲,他也清楚你为了展现自己的忠诚和能力,会想方设法帮他铲除我。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和你终止所有的联系,你得不到凯撒的指示就一定会擅自行动,殊不知这就是凯撒为你准备的蜡烛羽翼,伊卡洛斯是一个充满悲情的人物,在我看来你和他一样可悲,伊卡洛斯死于他的自负而你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

事实上对于你出现在这里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我相信凯撒是不会出现的,我只是很好奇他会为我送上谁当祭品,结果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

“你想证明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表现出什么?失望?愤怒?还是沮丧?”蒋正东手臂上的伤口血涌不止,但他还是努力扬起头去直视秦沈峰。“没用的,你刚才说过所有的门徒对凯撒都有绝对的忠诚,你无法领悟和体会这种忠诚,我并不认为这是被遗弃或者出卖,相反我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完成了他的任务,虽然我掉进了这个陷阱但他却安全了。”

“我没有想过从你身上问出凯撒的事,他能选择让你来说明你对他可有可无,足以证明你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他。”秦沈峰又退出一颗子弹。“你对于我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既然我爬不出这个陷阱,不如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蒋正东捂着受伤的手表情艰难痛苦问。“我的第三个疑问,你安插在警局的内鬼是谁?”

“你应该有一份怀疑名单,能不能先告诉我名单中都有谁?”秦沈峰问。

“康余年。”蒋正东脱口而出。

“他能调派所有的警力以及掌握案件进展,他的确很合适成为内鬼。”秦沈峰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还有谁?”

“陆雨晴。”

“你怀疑她的原因是什么?”

“塔罗牌凶案开始后她办公室每天都有鲜花,既然有人送花给她说明她有了追求者,但据我所知她根本没有从景承的死亡阴影中走出来,她无法遗忘景承,也没有人能取代景承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因此她不会接受任何追求者的示爱。”蒋正东对答如流。“那么送给她鲜花的人就很可疑,所以我怀疑她也有可能是内鬼,并且通过每天收到的鲜花来传递消息。”

“你分析的很透彻。”秦沈峰还是没有给出结论,一本正经问。“还有吗?”

“苏锦。”

“她是我的学生。”秦沈峰关注弹夹里的子弹远比关注蒋正东要多。“而且还是我最器重的学生,专注、坚韧、执着和认真,在任何人眼里她都是尽职尽责的好警察,而且她和秦文彬是情侣,而且经历过生死考验,两人心心相印情深似海,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会背叛秦文彬成为我的人呢?”

“我没有否定她和秦文彬的感情,正因为这两人感情太深,但苏锦却在塔罗牌凶案中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焦虑和担心,她似乎对秦文彬的生死并不在意,要么她对秦文彬并没有展现出来的那么深情,要么就是有人告诉过她秦文彬暂时会安全,我选择相信后者。”

“挺有道理的。”秦沈峰点着头,手里弹夹的子弹已经退出一半。“还有其他人吗?”

“梁定国。”

“他宝隆中心人质案后第一批进入现场的警察,他有现场指挥和调度警力的权力,因此他极有可能调走影厅中的警员,把事先准备好的制服交给我,这就是你怀疑他的原因吧。”

“是的。”蒋正东很肯定点头,起伏的腮帮应该是在强忍枪伤的剧痛。“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内鬼到底是他们之中的谁?”

秦沈峰抬头看向蒋正东,注视了良久后头慢慢偏向房间的一侧。

那是是阳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我从视频中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从容而沉稳的一步步清晰起来。

直至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你好,蒋警官。”

蒋正东看见那人时嘴再一次长大,错愕和震惊写满了他整张脸,而我的表情和蒋正东如出一辙,我感觉自己在一艘风暴中的孤舟上,心脏接受着惊涛骇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走出来的人居然是孟沉。

第一百一十章 眼见为实

我对自己的评价向来很客观,我不是太聪明的人,虽然我曾经聪明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想即便思维再敏锐的人站在这里也无法处理过来接踵而至的事态发展。

我也分析过潜伏在警局里的内鬼,但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孟沉就站在外面。

最不可能是内鬼的人竟然是内鬼。

我想起蒋正东曾对我说过,罪犯往往是最没有嫌疑的那个人,他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

“怎,怎么会是你?”蒋正东瞪大眼睛。“你现在应该……”

“应该在医院,车祸重伤被抢救回来后在医院接受治疗。”孟沉接过蒋正东的话。“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那个道理。”

“什么道理?”

“眼睛看见的未必都是真的,何况你还有没有看见。”孟沉重复之前秦沈峰说过的话。

“你被转押到其他地方,如果没有发生车祸,你应该在……”蒋正东突然愣住。“我接到转押的命令是假的!”

“还记得我在审讯室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吗?”孟沉问。

“你小心点。”蒋正东神情愕然的回答。

“你以为我这句话是对秦文彬在说,当时我知道你就在外面,这句话是说给你听的。”孟沉看着蒋正东笑了笑。“多希望我在这里见到不是你。”

我在视频中看着孟沉,半天都没回过神,我在他身上看不到散漫、随性和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老练和沉稳,陌生的好像换了一个人。

“你的作用是什么?”蒋正东心有不甘问。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蒋正东一脸诧异。

“你不是扭曲天使吗,你帮凯撒扭曲事实和真相,而我也在扭曲证据和线索,还有谁比一名鉴证科负责人更容易伪造和篡改证据呢,我们都在做相同的事,不过我更像是清道夫,我原本的工作是在收集到的证据中找出线索,只不过我做的刚好相反,找出这些证据中的线索然后销毁。

没有谁会怀疑从鉴证科出来的鉴定报告,即便是你也没有怀疑过,你提防了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但我可以肯定,你自始至终都把我排除在怀疑名单之外,我甚至成了你最信任的人。”

“音频!你调换了那些分析的音频!”蒋正东瞪大眼睛。

我越听越诧异,不知道蒋正东为什么会提到音频,那明明是他编造出来引诱内鬼的陷阱。

“秦文彬以为他是你唯一信任的人,事实上那是你给他的错觉,你对所有人隐瞒了音频的真相,你的确采集到戴金色面具人的音频,并且找到专家进行破译和分析,差一点,差一点你就成功了,你完全有机会提前听到他的声音。”孟沉指向坐在椅子上的秦沈峰。“可惜你让我加入了对音频的分析,并不是因为你相信我,你只是认为我是最想置身事外的人,你挑选了一个对凯撒还有c档案最不感兴趣的人,但正是这个人调换了那些音频,最终专家告诉你音频无法破译,这就是我的作用,如同我刚才所说,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在扭曲事实和真相。”

我一愣,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音频这件事。

“音频破译失败之后,你打算以退为进守株待兔,你故意把不同地址的音频破译地点散步给你怀疑的对象,在我看来你不找出内鬼誓不罢休,所以我又一次做了和你相同的事,我也以退为进故意暴露自己。”孟沉心平气和对蒋正东说。“你是永远不会怀疑我的,所以你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把地址透露给了其他人,你担心我会被灭口所以把我秘密转押,我成为了你找出内鬼唯一的希望。”

“目的呢?目的又是什么?”蒋正东惨然一笑。

“我要你怀疑你身边所有人,你在怀疑他们的同时也孤立了自己,你得不到凯撒的指示,也无法利用警局的资源,在你分心调查谁是内鬼的时候,会制约你的思维和逻辑,你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最终撞进了我为你织好的网。”秦沈峰说。

“等等!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把音频地址透露给任何人”蒋正东愈发震惊。“那,那祝小洁就……”

“罪犯往往是最没有嫌疑的人,这句话反着理解就是,看上去最有嫌疑往往不一定是罪犯。”孟沉意味深长回答。

“祝小洁不是内鬼!”蒋正东瞪大眼睛,嘴角蠕动了半天神情恍惚。“可她为什么会和陈雅在一起,而且她还引导陈雅直播……”

“你看见了吗?”

另一个声音传来,悠扬婉转似水如歌,蒋正东循声望去,我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频中。

说话的竟然是陈雅,那个在蒋正东评价中肤浅愚昧的女生,她走到蒋正东的面前异常沉静的注视着他。

蒋正东呆滞的凝视了片刻后突然大笑出声,我听出他笑声中的不甘和懊悔。

“看来我终究是没有明白什么叫眼见为实,所有的一切,关于祝小洁的一切都是你告诉我的,但除了你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因此不管你说什么都是真的,即便你是在编造谎言也不会有人质疑。”蒋正东吃力的抬头看向秦沈峰。“她也是你的人。”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计划,从我公布那六张塔罗牌开始,我必须确保计划的每一步都没有任何瑕疵和破绽,同时还务必让这个计划连贯的发展先去,作为凯撒的门徒,你应该知道凯撒那句经典的名言,你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秦沈峰低头直视蒋正东。“这句话现在用在你身上也恰如其分。”

“你是故意接近祝小洁。”蒋正东问孟沉。

孟沉点点头:“我需要一个可以掩护我的b计划,祝小洁是在塔罗牌被公布后才调入刑侦局,你会出于本能去怀疑她出现的动机,因此在我看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先让祝小洁去见陈雅,现在看起来座位是陈雅事先就安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酒店监控能拍摄到祝小洁,如果一旦有突发情况出现,你只要抛出祝小洁就能让她完美的成为替罪羔羊。

秦文彬对我说过一件事,祝小洁曾经单独越秦文彬见面,说有重要的事不方便在警局里说,而就在当天警局里的人都知道你被我抓了,可等到秦文彬赶去约定的地点时,祝小洁却没有出现,也就是从那时起祝小洁就消失了,不久后当祝小洁再出现时,她已经成为了我要找寻的内鬼。”

如果我没猜错,祝小洁其实已经发现你有问题,她想单独见秦文彬就是为了说出你的秘密,很显然你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她既然成了内鬼,你就必须让她永远保持安静。”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孟沉笑着反问。

“我猜祝小洁再也不会出现了。”蒋正东笑容充满了邪恶。

孟沉注视着蒋正东笑而不语。

听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惊,我当然知道蒋正东口中再也不会出现是什么含义。

“我一个都没有猜对。”蒋正东大口的喘息,因为失血过多他面色苍白,但还是直起头看向秦沈峰。“还有谁?孟沉是内鬼的确在我意料之外,但就他一个人无法你的计划,比如第二起列车炸弹案,你杀掉韩良宇时必须确保秦文彬在安装炸弹的列车上,但秦文彬对我说过,他的行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以除了孟沉和陈雅之外,你还安插了其他的人。”

蒋正东说到这里看向角落的阴暗,那支枪口还在瞄准着他,很显然在这个水库楼塔中除了我看见的这些人外还有其他人。

视频里又传来脚步声,但那支枪口并没有动,一道人影在阳光的拉升下向蒋正东蔓延过去,直至将他笼罩在阴影中。

蒋正东用茫然的目光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人,诧异的望向秦沈峰:“我,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认识!

但在短暂的震惊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对于这个人的出现我不应该有任何的意外,也是在我看见这个人的那一刻起,所有困扰我的疑问全都迎刃而解。

我和蒋正东其实都犯了相同的错误,我们都相信了自己并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或人,如今秦沈峰就站在一墙之隔的外面,他还活着让我连自己亲眼看见的事实也被推翻,那么还能剩下多少真实呢。

“她到底是谁?”蒋正东追问。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沈峰回答。

“她是凯撒的敌人?”蒋正东一脸诧异。

“我爱的那个人是凯撒的敌人。”程曦的声音冰冷寒凉。“凯撒杀了他,我专程回来就是为了摧毁凯撒。”